第六十一章
“主人！有動靜。”
八哥的叫嚷將甦醒從睡夢中拉扯出來，甦醒抹抹臉，打起精神關注沈培的宅子，自從畢業後他基本都隱藏在這棟宅子附近，時刻用精神力追蹤幾人，他已經確定沈培夫妻不知道沈信的行蹤，只知道沈信凶多吉少。
而那個老妖婆，讓甦醒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活了這麼久認識的女人屈指可數，對女人的瞭解更是少之又少，這個老妖婆讓他無言以對了。人生三分之二的時間都用來照鏡子和照鏡子有關的事情上。她出門的次數不多，但凡出門必定是買首飾、買衣服、買一切能為美人錦上添花的東西，以及參加極少數的宴會。甦醒曾經專用一天的時間盯著她，最後徹底敗下陣來，此人啥也不幹，起床後坐到鏡子前從頭到腳的摸索，嘗試，一個髮型要研究好幾十遍，配什麼首飾要翻出滿屋子的東西，穿什麼衣服，用什麼香水也要左挑右挑。洗個澡的工序比生孩子還繁瑣，而且完全不信任傭人，全部都自己來。
甦醒算是明白了，難怪沈老爺未去世之前就已經和此女分居了十幾年，估計沒幾個男人能忍受得了如此磨嘰。
此時有動靜的就是老妖婆，她難得早早起床快速的梳妝打扮，之後匆匆驅車出門，平時沒什麼慾望的臉上表現出期待和激動之色。甦醒還是頭回見！心中大亮，忙隱藏蹤跡步步跟進。
老妖婆轉悠大半個城市，最後滿含笑容走進一棟大樓，拿出會員卡進入一道門。甦醒沒有會員卡知道進不去，便隱藏在大樓附近，將精神力完全集中在老妖婆所處的地方。這才發現那好似一個電影院？甦醒正困惑著，隨著人數越來越多，議論紛紛裡終於明白這是一個拍賣會。甦醒心中一動，赫然發現進來的男女老少皆不凡，恐怕非富即貴。
老妖婆倒是還認得幾個其中的女性朋友，少見的與人愉悅談笑，甦醒只覺這個拍賣會不凡，更加用心的蹲點。
拍賣會進行的很順利，直到最後的壓軸才讓甦醒側目，一共三件拍賣品，一樣美容養顏的，一樣治病的，最後一樣是豪華改裝小車！這三樣全都不是地球所產，特別最後的改裝小車分明就是和甦醒手裡的機械同等型別。三件商品的拍賣價格高得離譜，老妖婆財大氣粗，穩穩拿下了美容養顏的乳膏。
這個結局讓甦醒又迷糊了，這老妖婆莫非所有東西都是拍賣所得？甦醒搖頭，老妖婆正大光明購買毒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甦醒沈信她肯定有個固定買家，而現在那買家並未接洽，是不是和沈信有關？
甦醒回了車裡，靜思許久決定登陸天網。
如今他在天網上已經熟稔無比，為了儘早找到沈信，賣力的提升精神力，又時刻警惕沈信或許會回到天網，甦醒一點不敢疏忽。很可惜這些年在地球上瘋狂的搜尋沒有找到沈信，在天網上同樣沒有等到沈信。
有時候甦醒真的很絕望，想不出來要在什麼情況下，沈信連登陸天網的機會都失去？難道真的已經死了？
甦醒站在噴泉旁邊發呆，八哥忽然驚喜叫道：“主人！向左轉！”
甦醒翻個白眼，但還是慣性的向左看去。
這一轉頭，腦袋就像僵住了，甦醒無法相信怎麼都找不到的人，居然會這麼簡單的出現在人前。
來不及讓甦醒獨自醞釀複雜情緒，眼面前多年沒見的沈信已經迫不及待的上前幾步，緊緊抓住甦醒的肩膀，沒給甦醒任何反應的空隙，沈信首先來了一個大力擁抱，隨即快速鬆手深呼吸急切不已道：“甦醒你不要再找我，我現在沒事只不過沒有自由需要處處小心而已！你已經打草驚蛇我不想連你也被牽扯進來。我遲早有辦法獲得自由回到你身邊去你能明白嗎？”
甦醒聞言憤怒後退幾步，指著沈信咬牙道：“你一失蹤好幾年現在忽然冒出來就說這種屁話？”
“我沒有太多時間跟你解釋，我給你發了一封郵件你要仔細看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很高興，你一直沒放棄我。”沈信真心的感嘆，雙眼溫柔的望著甦醒。
甦醒怒極反笑，“你確定沒生命危險？”
“是的，我會保護自己。”
“那好！我再也不管你了！我不管你現在什麼處境，我不認識你！”
沈信聞言苦笑皺眉，卻固執的拉住甦醒，嘆氣道：“對不起，我知道你很難受。”
甦醒氣喘吁吁，忍了又忍，最終蹦出一句：“快說你在哪裡！我去救你！”
沈信搖頭：“我沒時間逗留，記得看郵件！”語畢飛快吻了甦醒一下，身形匆匆的消失了。
甦醒沒有功夫去想他怎麼連上天網的時間都如此謹慎小心，渾身上下此時已被怒火和失望填滿，呆呆望著沈信匆匆的來，又匆匆的去了，回想這幾年的忙碌，甦醒氣得快爆炸，抬手狠狠一拳砸在噴泉上，水花飛濺，打溼了全身。
“啊！！”甦醒抓頭暴躁大叫。
八哥小心翼翼道：“主人……還是去看郵件吧……”
“看他媽！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死了我也不管！”
甦醒怒氣難消，幾個朋友從各路趕來，老遠便激動的問他：“甦醒，剛才沈信是不是上來過？”沈信失蹤後，這些人也幫著甦醒緊密關注沈信的動靜，沈信這才出現一會兒已然得了訊息。
甦醒冷哼道：“死了！”
“不會吧，剛才不是上來了嗎？”見甦醒雖然滿腹怒氣，眼眸中一直淤積的沉重憂傷倒是煙消雲散了，幾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看來沈信的確出現了，並且安然無恙，只可惜有人怒氣難平。
“到底是怎麼個情況你跟我們說說，讓我們也放心，這兩年大家可辛苦了。”
甦醒聞言內疚，躊躇了會，勉為其難的去了茶樓，在大夥坐下後甦醒才翻出郵件，他這才知道沈信發來的郵件是長達幾萬字的書信內容！甦醒心中一緊，看來這些都是沈信早就寫好的內容，就瞅準一個空隙上來天網發給他。
甦醒盯著郵件聚精會神的閱讀，唯恐漏掉一個字。
甦醒越看越是心驚，沈信交代了他怎麼失蹤，為什麼失蹤，如今又是什麼情況，以及有什麼打算全都寫得清清楚楚。
甦醒震驚了，只因郵件中主要幾點‘主使者是身在地球的外星人’‘它想離開地球’‘豢養有潛力的人類，培養提升精神力’‘開啟通道’。
八哥蹙眉道：“原來是這樣，沈信的運氣可真好。”
甦醒狠狠瞪它一眼，“被綁去沒有自由還叫運氣真好？”
“呵呵，最起碼在那個傢伙開啟通道前沈信沒有生命危險。”
的確如此，按照沈信所描敘的，那個外星人一門心思迫切的想要離開地球，瘋狂的抓捕有潛力的年輕人訓練他們的精神力，不是惹毛了它，的確沒有生命危險。但沈信所警惕的是和那位外星人一夥的地球人，其中一人還是沈信認識的，二奶奶的個人家庭醫生。販賣毒魚給二奶奶的人全是這位醫生。
甦醒將郵件閱讀完畢，一顆心上上下下折騰了好幾遍。
忽然間甦醒沉靜下來，呆呆坐在沙發上出神。他茫然的望著窗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幹什麼，沈信說不用找他，他自己有打算。但沈信卻沒說這個打算是多長時間，什麼時候才有結果。就這麼輕飄飄一句話，甦醒心裡空落落的，緊繃了兩年的神經瞬間鬆懈，渾身疲軟無力。一時不知道這是徹底放心了，還是失去目標了。
明天，他該回去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嗎？從此結束尋覓的生活。
那麼沈信，明天會不會回來？
無論這封信的內容主旨是什麼，甦醒卻升起了期望，彷彿沈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歸來。
下了天網，甦醒望著盯梢了兩年的豪宅，還有屋子裡那個老女人，甦醒冷漠一笑，這一家子都是和沈信的恩怨，甦醒從未插手。
他想著還是等沈信回來自己去解決吧，反正也要不了多久了。
抱著期待又愉快的心情，甦醒離開了香港。
連續幾個月，甦醒的心情都很不錯，一直沉浸在沈信安然現身的美好希望之中。無疑，沈信在天網出現就是燎原之火。
而此時的沈信身在異地，寬敞明亮的金屬客廳裡，一群人正在忙碌著，若干臺超級電腦正在運轉中。沈信遠遠的從電梯下來掃了一眼大廳，若無其事的路過。身後比沈信還小許多的少年道：“你的精神力好高，來多久了？沒想到我會被選上，真是幸運。”
對於新來的人，沈信面無表情，淡淡問了一句：“吳醫生給你多少錢？”
少年呵呵道：“我籤了五年合同，一下子就拿了五百萬，我爸媽高興死了。”
沈信心中嘲諷一笑，抓來的和騙來的差別可真大。他對自己的打算很有把握，更是從未想過丟掉性命，對於安然無恙的重獲自由，回到想去的地方這一點沈信從來沒有懷疑過。
沈信腳步輕快，剛一出門迎面碰到吳醫生，沈信神色不變。
吳醫生倒是熱情道：“喲，沈少爺。今天還是那麼努力啊？你進步這麼快讓老闆很開心，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儘管提出來，老闆說了可以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這麼不懷好意的試探讓沈信心中鄙夷，不動聲色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是我沒有享受過的？我沒有要求，和老闆一樣希望儘早開啟那扇門，向外星出發。”
“哈哈，那是，如果我們能進入宇宙，那將是多麼偉大而有趣的事！”吳醫生說這話時，渾身每個細胞都表現出前所未有的狂熱。
沈信點點頭：“壯舉。”傻逼二貨！
和吳醫生擦肩而過的剎那，沈信若有似無的揚起嘴角。
地球也好，外星也好，那些太龐大的存在沈信並無興趣，他只做自己能做的事，他清楚明白現在他還需要忍著，但總有一天，他可以回到想回去的地方。
並且，將所忍受的一切加倍還回去！
法國巴黎，浪漫之都。
甦醒真覺得這個城市很美，送弟弟來留學時雖然常聽他抱怨法語太難，獨自在國外太寂寞，但抱怨之餘，弟弟也會說這個城市很漂亮，慢慢幾年過去，弟弟也適應了新環境，或許是真的長大了，那些抱怨的話再也沒有聽到過。
“怎麼今天有空來看我，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幸好我實驗室的事情不忙，不然你要在門口等到什麼時候？”蘇龍一邊衝咖啡一邊笑著對甦醒說。
甦醒坐在沙發上，打量這間屋子。完全歐式的風格，連牆上的一幅畫都豪華古典。
蘇龍解釋道：“都是幾個學生幫我折騰的，我們實驗室一年到頭忙死，哎。”
甦醒微笑：“那你現在也來學幾年了，有什麼打算？”
蘇龍遞給他咖啡，沉吟道：“回國。”
“為什麼？”
蘇龍瞥嘴：“國內國外差不多，而且你又不肯在法國陪我，我留在這裡讀書好幾年，現在要畢業了，當然回國更好。”
“……我在國內的時間也很少。”甦醒說。
蘇龍一驚，忍不住道：“哥，你不會還在找沈信吧？”蘇龍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都失蹤好幾年的人了，再怎麼找都沒有意義。現在他們不是當初十幾二十的小孩子，總要為自己打算點，可蘇醒卻一直四處漂泊，今天這個城市明天那個城市，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碾壓尋覓。轉眼幾個春秋過去，都快奔三的男人了。別說是沈信，就算是結婚的妻子，也不至於固執到這個地步。但偏偏他哥就是死腦筋，一頭扎進死衚衕。
“哥，歇歇吧。”
最後，蘇龍也只能說出這麼一句。
他知道甦醒不會聽進去，甦醒也許表面上答應，可轉個頭又去找，誰能攔得住，甚至只有他這個弟弟才知道自己的哥哥這麼多年在忙什麼。外人還以為他奔波各個城市，在四處打工。
甦醒喝了咖啡，苦澀的味道，不由瞥嘴：“這東西不好喝，太苦。”
蘇龍無奈：“我已經放了很多牛奶加糖了。”
“哦……”甦醒勉為其難的將一杯喝完，沒有浪費掉。
“下午我實驗室還有事，哥你自己出去逛逛，明天我陪你。”
“好。”
這個時候，甦醒其實並不想來看弟弟，他料到弟弟會很忙，可他實在憋得慌，每年總有些日子會無法忍受獨自一人的生活。廠裡的人都說他脾氣越來越暴躁，這不是沒有道理。
他已經弄不清沈信在自己心目中，是憤怒多一點，還是思念多一點。
那個混蛋，給他偌大的希望，卻在春去冬來裡慢慢磨光了。
他甚至懷疑，當初突然出現的沈信，是不是特意去跟他告別的。
那樣的最後一次見面，不歡而散……
走在法國的街頭，甦醒習慣性放開精神力搜尋尋覓，他開了一家公司，將公司交給有能力的人去經營，自己卻忙碌在幕後生產線上，成日在工廠裡進出，早就迴歸正常的生活，今年還是第一次出遠門，更別提什麼尋找沈信了。
漫無目的的走過一條又一條街，此時的甦醒已經很厲害，可以輕易的看出一個人的詳細身體情況，精神力值，年齡，健康，甚至能從心跳判斷別人此時的心情。
“22……48……這個有心臟病，哎呀，這小孩精神力好高。”
八哥無聲嘆氣。
“這個……嗯？？？？”甦醒忽然頓住腳步，瞪大眼睛盯著一個人。
八哥也注意到了，脫口道：“非人！”
甦醒卻心臟一跳，誠實道：“這人真英俊……這是我見過最英俊的男人……天，這個人怎麼回事，是我眼花看錯了？他的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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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沒看錯！小心，那個男人不是一般人!”
“怎麼辦，他走過來了……”
甦醒虛弱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