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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華氏(一)

俞定萍強行插|入俞府小姐隊伍、妄圖篡改已定排名事件,就這麼被一通肚子痛攪和了。

俞定琴開心得一進自家院子,就從轎子裡頭跳出來,咧著嘴一個勁地朝著天傻笑,俞定容氣得瞪了她好幾眼,她還不知道收斂。

只有俞定墨,也不曉得是真沒看出來,還是裝傻充愣,這個時候還湊上去沒眼色地跟俞定容說話,開口就道:“二妹妹,你看三妹妹這個樣子,一會兒肚子痛,一會兒又笑成這樣,我們是不是讓人去喊母親一聲,給她安排個大夫瞅瞅,興許她……”

俞定容眼珠子一轉,斜眼乜她,冷哼一聲,問道:“興許什麼?你倒是說給我聽聽,你覺得三妹妹怎麼了?”

“我沒覺得……三妹妹怎麼樣……”俞定墨察覺到俞定容口氣裡的不善,立刻又縮回了自個兒的殼裡,悶聲不響,做起木頭樁子來。

俞定容也不去關心她接下來做什麼,朝俞定琴招了招手,撐著臉皮,露出了一個看似很溫柔的笑容,道:“定琴,到我這裡來。”

彼時,俞定琴正拖著貼身丫鬟杜鵑,朝杏娘和俞定妍噴口水,說得唾沫四濺,不亦樂乎:“不知道哪裡來的,也想跟我搶位份,真當我是泥巴捏起來的,沒脾氣了!哼,還敢叫我‘四妹妹’,也不找個有水的坑,照照自個兒,做我姐姐,簡直是異想天開……”

俞定容喊第一聲的時候,俞定琴背對著她,加之嗓門又大,說得太投入,沒看見也沒聽見。

俞定容等了半晌,沒見自家妹子轉身來尋她,只聽到她依舊大聲說笑著,頓覺臉上無光,自己作為姐姐的權威被挑釁了,強壓下怒意,又喊了一遍:“定琴,拉著五妹妹、六妹妹做什麼,給我過來!”

最後那句“給我過來”說得很用力,俞定琴正洋洋得意的時候,嚇了一跳,偏偏又只聽見了這後半句話,摸了摸被自家姐姐嚇得小鹿亂撞的心口,愣頭愣腦地回頭去問:“二姐姐,你幹嘛突然這麼大聲說話,嚇得我腿都軟了……”

俞定容的臉一下子全黑了。

“咳咳……”杏娘假咳兩聲,被這兩姐妹弄得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肚皮都痛了。這俞定萍剛被打倒,窩裡鬥的苗頭又要竄出來了,果然是一刻也閒不得啊。她推了推俞定琴,小聲道:“三姐姐,二姐姐叫了你兩聲了,你再不應,她可又要惱你了……”

俞定琴再抬頭去看俞定容時,果然見她面色不善,站在原地,扭來扭去磨蹭了老半天,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挪過去,挪了半天,只走了一半路。

俞定容馬上不耐煩了,俞定琴旁的人的臉色都不大會看,光會觀察她姐姐一個人,見到姐姐臉皮一繃緊,整個人也跟著一凜,強撐著最後一絲膽氣,問道:“姐,你喊我有啥事啊?”

杏娘瞅見俞定容一張□□臉上寫滿了“你還有狗膽問我啥事”的字樣,俞定琴剛問完,俞定容就皮笑肉不笑了:“定琴,你剛剛不是肚子痛得厲害嗎?現在不痛了?”

“剛剛我那是……”俞定琴以為自己裝病逃課,逼退俞定萍的事情,自家姐姐是知曉的,沒料到到了自家院子裡對方卻還有此一問,一時怔愣,“裝病”兩個字差點脫口而出,被杜鵑一胳膊肘捅了回去,努努嘴要她去看俞定妍。

俞定琴往後邊一瞧,俞定妍一手搭在肚子上,蹙著眉頭,被她的丫鬟攙著,一副蔫樣兒,這才想起俞定妍從剛才下轎開始,手就沒離過肚子。她漿糊似的腦子裡頭閃過一絲清明,卻怎麼也抓不住,只知道這回自己又做錯了,汗涔涔望向自家姐姐,編著瞎話回答道,“我剛才真的很疼,坐轎子的時候好了一些,一陣一陣的……”說著,又捂住了肚子:“瞧,我現在又疼了……哎呦……”

杏娘站在俞定妍邊上,攥著手絹的指關節都發白了,忍得辛苦極為辛苦。

俞定妍更慘,一邊調整表情裝痛,一邊還要憋笑,整得整張臉都青了。

俞定容卻勾了勾嘴角,沒再訓俞定琴什麼,掃視了一圈院子,看得一眾丫鬟婆子瑟縮連連,又冷笑一聲:“一個個傻站著做什麼?沒見著三小姐病了,還不快去請大夫!”

丫鬟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頃刻間散作一團。

俞定琴和俞定妍被人簇擁著,扶進了屋子。

杏娘跟在俞定墨身後,本來也要進去的,走了幾步,卻發現俞定墨步速越來越慢,還不時回頭去看廊下輕聲跟婆子們說話的俞定容。

她心下疑惑,也跟著瞄向俞定容。

俞定容先是看一眼那些個抬著軟轎的婆子,眉頭蹙起來,轉頭即對身邊的丫鬟耳語了幾句,丫鬟福一福身子,急急匆匆走開了。

沒一會兒,就又揣著東西,蹬蹬蹬跑了回來。

幾個婆子規規矩矩站成一排,眼睛卻不由自主往那丫鬟懷裡頭瞅。

俞定容不以為意,招手吩咐丫鬟把東西分給她們。

杏娘遠遠看著那紅紅綠綠的、手掌大的物事,一件件分發到了各人手中,拿到的人,個個眉開眼笑,就知道這是賞錢了。

那幾個婆子得了賞,自是千恩萬謝,嘴巴不停地開合,想也知道,馬屁拍得忒順溜。

俞定容笑得很得體,聽她們拉拉雜雜說了一氣,一直沒開口,到後頭,才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揮手打斷她們,說起話來。

因離得遠,杏娘只聽見了幾個關鍵性的短語,什麼“三妹妹、四妹妹的事”、“自個兒掂量著”、“不該說什麼”、“仔細著你們的皮”,那幾個婆子從一開始的諂媚到後頭的惴惴不安,到後來,看著俞定容的眼神,完全變了樣兒,估計是俞定容那一番恩威並施的作為,把人給震懾住了。

杏娘不想再看下去,轉回了視線,正欲從俞定墨身側走過去,徑直先往裡頭走,耳邊卻聽見她平板的聲音,不帶一絲起伏地響了起來:“六妹妹,你站在這裡看二妹妹做什麼?”

不是你堵住了路,我走不了嗎?

杏娘沒回答她,只朝身後看了看,果然,俞定容散了那些個原不是大房院子裡、抬轎子回來的婆子,已經注意到她們這邊了。

她不由得想起了宋家姑媽來得那天,二門門口,三少爺俞承翼好心點醒俞定墨,卻反遭冷眼的事情。

俞定墨跟杏娘沒什麼多的接觸,俞定容沒回來之前,除了必要的請安,她一天到晚窩在屋子裡頭讀書、繡花,俞定容回來之後,她就成天跟著她了,和年紀小的幾個,並不親近。

這會兒見杏娘不言不語,只當她預設了,心虛,於是又道:“我到了裡頭沒看見你,還以為你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出來再找一遍,誰曾想,你是在外頭看二妹妹看呆了。”

杏娘抬起頭朝俞定墨看過去,卻見她依舊一臉呆相,兩眼無神,像個移動的木頭人,腦子裡卻不由得想起了宋家姑媽來得那天,二門門口,三少爺俞承翼好心點醒俞定墨,卻反遭冷眼的事情。

心裡頭冷笑一陣,沒道理你自個兒偷窺被發現,想把自個兒摘出去,反找別人做墊背的。

杏娘只作不知俞定容在後頭看她們,無辜地說道:“大姐姐,你真愛開玩笑,明明是你自己看了二姐姐半天,怎麼反過來說是我了?我在你後頭站了半天,腿都酸了,也不曉得三姐姐和四姐姐怎麼樣了,你還是快讓我過去吧……”

說罷,故意不管俞定墨什麼表情,緊走幾步,裝作很著急又被耽誤了的樣子,奔進了屋子。

等入得門去,在門口處站了一小會兒,聽得俞定容的聲音由遠及近,絕對算不上客氣:“大姐,你一直站在這看我做什麼?”

杏娘“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不算計人,別人也休想把觀戰的她拖下水。

俞定萍見到俞府的幾位小姐跟避著瘟神似的,一溜煙走遠了,心下暗惱,轉頭一看,見宋家姑媽還在,安慰了不少,正想跟姑媽家的女兒攀談幾聲,孰料崔先生卻主動邀約,請許久未見的宋姑媽,一道喝茶品茗,說道些閒話。

宋姑媽要去崔先生住的院裡頭,帶上了女兒宋蕙蘭,卻不好帶上俞定萍,一時間,看向俞定萍的眼神裡頭,滿是歉意。

俞定萍也不好耽誤了人家表姐妹重逢的茶會,縱有萬般不願,也不敢上去摻和一腳,更何況,這個物件還是她以為的,從見面開始一直對她頗好的“姑媽”。為了給人留下溫柔嫻淑又識大體的印象,她很乖巧地說道:“既然今日課不上了,姑媽和崔先生又有事,那我也不再打擾了。”

說完,在宋姑媽點頭首肯之下,領著丫鬟吟雪,一步一步,注意著儀態,慢吞吞走出了學堂。

等走了一段路,穿了幾個院子,俞定萍徹底歇了逛俞府花園的心思。

天氣再好,陽光再明媚,自己這個新家的園子再漂亮,也經不住一幫人把她當成妖怪瞧,走到哪裡都對著她的脊樑骨指指戳戳,還不避諱地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到了後來,她也有些惱了,這哪是在逛園子,分明是受氣!乾脆一甩袖子,領著吟雪,轉身就往回走。

因著俞家四小姐俞定書被送上山去抄經,原本兩人合住的院子,變成了俞定萍一人單住。

三太太成天唸叨著山上的艱苦條件,被女兒分去了一半心思,偶爾去找找華惜柔的麻煩,幾回都很正好地被三老爺抓包。少了俞定書這個助力在邊上胡攪蠻纏,哄著三老爺高興,三老爺當著一眾僕婦丫鬟的面,還勉強給她留些面子,私下裡兩夫妻獨處時,兩扇門一關,教訓起妻子來毫不含糊,直把人罵得抬不起頭來。

三太太苦得緊,一想到自個兒的遭遇,每每長吁短嘆,雖不至於以淚洗面,也掉了好幾缸水。

這個時候,三老爺兩面三刀、優柔寡斷的牆頭草性格就得到了很好的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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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歡三太太的市儈,兩人卻是少年夫妻,一步一步扶持著走過來的,沒有你依我濃、膩歪個沒完的兒女情長,卻有十個華氏也難以企及的革命友情,說現實點狗血點再噁心點,就是相伴數十載、昇華出來的親情。見到妻子成天鬱鬱寡歡,也會暗恨自己當初色迷心竅、精蟲混腦,做出這等糊塗事來。愧疚之下,倒也對妻子溫柔了不少。

時間久了,就形成了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迴圈——

往三太太房裡多去幾回,華氏痛不欲生,茶不思飯不想,三老爺過去安撫,安撫著安撫著就去見了周公,完了華氏枕邊風一吹,三老爺又連著宿在華氏這裡了;接著,三太太臉色憔悴,唉聲嘆氣,三老爺又開始自我檢討,跑到老婆面前一通懺悔,兩人和好如初,三老爺在三太太房裡頭安營紮寨幾天;再是華氏;再是三太太……

三房的鬥爭從面上轉向了臺下,逐漸往“沒有硝煙”這一面上轉化。一時之間,看在別人眼裡頭,好像又恢復了以往的安定。

基於“建設長久的‘和諧三房’,讓老太太刮目相看”的宗旨,三太太怕三老爺,不敢明著管束華氏和她的兩個兒女,對待俞定萍,更不能像俞定書在時那樣,直接守著門,把她堵死在屋子裡頭,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出來放放風。

這一解禁,俞定萍和華氏,兩母女自然又重新搭上了線。

且說那俞定萍氣沖沖地回了自己院子,直奔華氏房裡而去。

撩開簾子的時候,華氏正好坐在軟榻上納鞋底,俞定萍遠遠地就喊她了:“娘,我回來了。”

華氏聽到不小的動靜,抬起頭去看,一時不察,一針扎在了手指上,驚叫一聲:“啊!”血立刻湧了出來。

俞定萍也跟著一驚,火急火燎地撲過去看她的傷勢。

華氏對女兒道:“沒關係,流了點血而已。”說著,把手指含進了嘴裡頭,過了一會兒,血果然止住了。

俞定萍挨著她坐下來,順手拿起她納到一半的鞋底,前後左右翻看了幾次,不解道:“娘,你閒著沒事,多休息休息不好嗎?非要去做這勞什子東西,我和哥哥又不缺鞋穿。”

華氏笑道:“這不是做給你和承業的,是做給你爹爹的。”

提到這個老爹,俞定萍就有些怨懟,嘟起嘴巴,道:“他就更不缺了,前天我瞅見他腳上還穿了一雙新的,說是那位……三太太親手做的……”

“怎麼能這般說你父親?”華氏蹙起了眉頭,訓斥她,“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這裡是俞府,不是青州那個家裡了。”她奪過女兒手上的鞋底,重新比了一下,又低頭一針一針地穿梭起來。

俞定萍鮮少被母親罵,心裡頭不爽快,委委屈屈地喊:“娘……”

華氏停下手裡的動作,伸手拿起針線簍子裡的剪刀,將線頭剪斷,瞥了一眼俞定萍,嘆一口氣,道:“你我如今身在俞府,三太太又是那樣一個人,整個俞府裡頭,我們能靠的,就只有你爹了。”

俞定萍知道這個道理,嘴上卻尤不服氣:“誰知道他領不領情……”

“再怎麼說,也是一片心意,”華氏不打退堂鼓,即使被女兒這麼打擊,她還是很有自信的,這種自信,來源於這麼多年,跟俞三老爺相處時的經驗所得,“你爹的性子我最是清楚,最重情分。我很少動針線,他也知道我不擅長這個,我做些東西給他,比不上三太太的手藝,他得了,定會比三太太做的還喜歡。”

華家祖上是曾經經過商,傳到華惜柔她爹這一代,只剩下幾畝薄田和一些鋪子。他爹考上秀才之後,轉行在鄉裡頭做起了教書先生,拿些束,守著祖上的薄產,也算是當地的小富戶。華氏從小學習詩書,會做針線,卻不精通,等嫁了三老爺,就徹底把這玩意兒給拋開了——身邊伺候的丫鬟婆子多了,這些小東西,總有人去做的。

所以,等進了俞府,得知俞三太太很擅長針線活,一手繡活更是出神入化時,她曾一度產生懷疑,私下裡認為對方“莫不是為了討三郎歡心,應把俞府繡娘的活計,說成是自己做的”,到現在,疑慮消除了,心裡頭卻還會嘀咕幾下“也不曉得是不是常年窩在宅子裡頭做衣裳做出來的”之類的話。

在她的觀念裡頭,小門小戶的女子,精通繡活,一來是為了養家餬口,二來將來嫁人之後,給夫君做衣裳,省錢又能討對方的好。像她家那樣有些底子的,在這一塊上頭就能輕易荒廢掉。她只道是家裡越富足越尊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動手機會少了,對女紅的要求越不嚴謹。

作為普通的小市民階層,她從自身出發,臆測自己夠不著的高幹子弟生活方式,倒也不足為奇。三老爺是個男人,自然不可能去指導她這些個女人生活中的注意事項。華氏待在俞府,一直處在半隔離狀態,三太太是她唯一接觸過的高地位女性,她少見多怪,只以為對方是大家女人堆裡頭的奇葩。

“說到三太太的手藝,我還是不信那是她自個兒做出來的,”俞定萍在青州時,俞三老爺託了假名,記名是個商戶,住的宅子及不上俞府地界大,卻並未過過什麼苦日子,華氏讓她讀書習字,一心想培養個才女出來,於針線上,自然更加懈怠,“我覺得,娘比她做得要好看多了。”

“你這丫頭!”華氏開口斥她,語氣裡頭卻沒有多少怪罪的意思,“當著你爹和別人的面,可不能這麼說。”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俞定萍癟癟嘴,“這點道理我省得的。”

華氏見她興致不高,突然記起了早上女兒去女學的事情,再看看天色,這才感覺到不對勁:“你這會子不是應該在學裡頭嗎?怎麼跑回來了?”

“別提了,”俞定萍撇過頭去,有氣無力地說道,“一早上碰上這麼些個事,沒有一件是順心的。”

華氏把手裡頭的鞋底針線一股腦兒塞進針線簍子裡頭,問道:“怎麼回事?難不成她們把你趕出來了?”

“那倒沒有,不過,差點就這樣了,”俞定萍咬牙,恨恨道,“那個俞定琴,吟雪喊了我一遍‘三小姐’,她居然甩了茶盅子來丟我們,後頭還想用硯臺來打人。”

“怎麼會這樣?”華氏被駭著了,拉過女兒的手,忙不迭檢查起來,“讓娘看看,有沒有傷著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