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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胤g不著痕跡的皺皺眉,掃了她們一眼後就移開了目光,徑直走到了弘昀的床邊。

弘昀已經能坐起來了,雖然臉色還是很蒼白,但比起他昏迷的時候,要好了不少。

“阿,阿瑪……”弘昀蒼白的小臉上有些吃力的揚起一層笑意:“兒子不孝……讓阿瑪擔心了……”

“不礙的。”胤g的語氣難得緩和了一些,坐在床邊伸手拭了拭弘昀的額頭,待感覺他額頭的溫度已經恢復到和平常一樣時,這才暗暗的松了口氣。

“爺,弘昀可也醒過來了……”李氏還帶著幾分哭腔的嗓音響起,嬌柔的走到胤g的身邊,手悄悄的挽住了胤g的手臂。

胤g的眼中劃過了一絲厭惡之色,一把甩開了李氏的手,把她甩的往後踉蹌的退了兩步,再看到那拉氏嘲諷的眼神時,臉上的尷尬和羞惱之色更重了。

弘昀雖然小,卻也敏銳的感覺到了兩個女人之間的暗潮洶湧,他抬頭瞥了李氏和那拉氏一眼,又很快的垂下眼簾,眼中不知名的冷意和黯然一閃而逝。

見弘昀的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胤g放下了心,在又和弘昀說了幾句話後,就起身離開了。

“弘昀,你沒事了吧?”胤g的身影剛消失在門口,那拉氏就急急的撲了上去,滿眼焦急的神色令人動容。

“多謝額娘的關心,弘昀已經沒事了。”弘昀稚嫩的小臉上揚起了一絲笑容,對那拉氏的態度一如既往般的親熱。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拉氏松了口氣,把弘昀摟在懷裡,不停的撫摸著他的後背。

“喲,姐姐對弘昀可真是親熱吶!”李氏的眼中陰毒之色一閃而逝,冷笑著開口:“我記得……姐姐當初對弘暉都沒有這麼關心過吧?”

“……妹妹說的這是什麼話?!”那拉氏的神色有些難看:“弘暉是我的親生兒子,我對他怎麼可能不關心?!而且,而且弘暉都已經夭折了,妹妹怎麼還要拿他來說事?!”說到這兒,那拉氏的眼中淚水漣漣,似乎下一秒就能落下來。

“啊……抱歉,姐姐,我……”李氏驚呼著捂住自己的嘴,一副分外抱歉的模樣,只是她眼中幸災樂禍和鄙夷的神色洩露了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弘昀靜靜的看著那拉氏和李氏表面上親親熱熱,暗地裡則刀劍相向的樣子,和胤g極為相像的眼眸中浮現出了不符合年齡的嘲諷與悲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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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到現在還不知道寶玉到底去了哪兒,胤g因為弘昀醒過來而變的高興的心情很快又一落千丈。

“貝勒爺!”蘇培盛急匆匆的走進了書房,低聲道:“爺,賈府的賈珠公子說有要事求見。”

“賈珠?”胤g微微一愣,瞬間就明白了賈珠是為何而來:“是因為寶玉的事嗎?”

“這……”蘇培盛有些尷尬和佩服的笑笑:“貝勒爺英明!賈珠公子是看賈公子到現在還沒回去,來問問他到底什麼時候回去的。”

“你去告訴他,就說寶玉現在在我這兒,過一段時間再回去。”胤g有些心煩意亂的揮揮手:“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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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一段時間再回去?”聽了蘇培盛的轉述,賈珠微微皺起了眉頭:“那……敢問蘇公公,過一段時間……是指多久?”

“賈大公子,這個奴才可不知道。”蘇培盛笑道:“不過您放心,寶二爺在這兒,貝勒爺還能虧待了他不成?”

“也是……”賈珠抿抿唇,眼中劃過了一抹釋然的笑意:“既是這樣,那就請蘇公公轉告貝勒爺,就說賈珠先行告退了。”

“賈大公子慢走。”蘇培盛臉上恭敬又略顯親熱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完美無缺。

直到飛離了京城十萬八千裡,都快要出了大清的國界時,少年才漸漸的平靜下來,往四周掃了一眼,有些鬱悶的飛到了一座山頂上——他現在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在四貝勒府的表現……似乎很丟人……

“陛下,臣還是第一次見到您那麼緊張的樣子呢!”帶著調侃的男聲從少年的身後響起,驚的他猛然轉過身,待看清楚來人的面容時,這才微微松了口氣,淡淡的勾起了唇角:“克炎,你怎麼來了?”

“陛下,您怎麼了?”克炎笑眯眯的湊到了少年的身邊:“嗯……是不是為情所困啊?”

“胡說什麼?”少年笑著瞪了這個自己的堂兄兼兒時好友一眼:“你來這兒幹什麼?”

“來開解開解你啊。”克炎咳嗽了一聲,霎時變的一臉嚴肅:“克爾,現在我以哥哥的身份告訴你,克羅親王的話絕對不能信!”

克羅和克炎的父親,是上一屆血族聖皇的親弟弟,故而克羅和克炎才會一出生就位列血族的親王之尊。同時,他們也是這一屆血族聖皇克爾僅剩的兩個親人了,特別是克炎,因為只比克爾大九歲的緣故,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整個血族裡,也只有克炎一個人可以在私下裡直呼聖皇陛下的名字。

“為什麼?”克爾面無表情的掃了克炎一眼,臉上的笑意也消失殆盡了:“他說的確實是事實啊,和人類相戀的血族,最後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哎呀!克爾,我以前果然沒說錯!你除了法力無人能敵以外,在感情上面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白痴!還是一個受了哥哥影響特別深的大白痴!”克炎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一巴掌拍在了克爾的身上:“你告訴我,現在這個天下,有誰能令你魂飛魄散?!”

“……沒有。”克爾沉默了一會兒,淡淡的搖搖頭。

“那不就得了嘛!而且,現在教廷已經徹底被我們給打趴下了。你還怕什麼?!”克炎翻了個白眼:“難不成你在怕被那個人類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後,那什麼十字架和大蒜殺了你?!”

“這怎麼可能?”克爾不禁有些失笑——在人類世界裡流傳很廣的什麼吸血鬼很怕十字架和大蒜的事情,其實真實程度並不高。怕這兩樣東西的,只是剛剛出生,處於嬰幼兒時期,什麼法力都沒有的血族。但即使是這樣,十字架和大蒜也最多隻會傷了他們,而不會要了他們的命。

“那不就行了嘛!”克炎嘆了口氣:“一個人類而已,克爾,你要是真的喜歡他,就把他帶回去不就得了?然後等到你對他厭倦的時候,再把他消除記憶打入輪迴……你要是覺得現在把他帶走委屈他了,可以在把他打入輪迴的時候派人去跟閻王說一聲,讓他世世代代都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不就行了?”

“你讓我把他帶回去當男寵?!”克爾的眼中劃過了一絲不悅之色:“克炎,他和其他人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一向大大咧咧的克炎沒聽出克爾語氣裡的不高興,“克爾,你的那些寵妾,可都是魔界,仙界和血族身份高貴的小姐啊,哪一個不比那個卑賤的人類……”

“克炎!”克爾冷冷的打斷了克炎的話,看向這個他一向縱容的兒時玩伴的目光第一次那麼陰冷:“克炎,本皇不希望再聽到你說這種話。”

克炎愣住了,好久,才回過神來,恭敬的行了一禮,掩去了眼底的怪異之色:“……是,陛下。”

“陛下,您現在已經恢復真身了,是要留在這兒還是要回去?”過了好一會兒,克炎終於忍受不住這樣的沉默了,又湊到了克爾的身邊。

“克炎,你說……他會不會認出本皇呢?”克爾靜靜地看著山崖下,負手而立,就連克炎都能從他的語氣裡感覺到一絲緊張了。

“這……我不知道。”克炎有些苦惱的搖搖頭:“那個人類可沒見過您的樣子啊……要不陛下,您還是變回到賈寶玉的樣子吧?”

“不必了。”克爾冷冷的開口:“本皇不喜歡變成其他人的樣子。”

“呃……也是。”克炎點點頭:“而且,那個賈寶玉的樣子,哪有陛下您的樣子好看啊……不過陛下,您打算以什麼樣的身份生活在這兒,那個賈寶玉又要怎麼辦?要是一直沒有他的訊息,他的家人肯定要來找他啊。”

“這個本皇自有安排。”克爾轉動著手上散發著陣陣黑暗氣息的骷髏戒指,語氣中難得的多了一絲調侃之意:“克炎,你來這兒的事,克羅知道嗎?”

“呀!”克炎火燒屁股似的跳了起來,“哥哥不知道!糟了糟了!哥哥本來就很不贊成你跟那個人類在一起,他要是知道我來過這兒,我肯定要遭殃了……怎麼辦怎麼辦?”

克爾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個好像永遠都長不大的堂兄,臉上劃過一絲無奈之色:“趁他還沒發現,你先回去吧。”

“對對對!我先回去了!”克炎點點頭,很快,天空中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藍色漩渦,漩渦消失後,克炎也不見了蹤影。

克爾掃了一眼漩渦消失的天空,繼續站在山頂上沉默不語。

他記得有人說過,真的喜歡一個人的話,那喜歡的就不是他的外表了,而是他的靈魂……那胤g到底是喜歡他的外表還是靈魂呢?

就一年的時間好了。克爾在心裡給自己定下了留在人間的期限——現在是康熙四十六年的八月,到康熙四十七年的八月,這一年裡,如果胤g沒有認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的話,那他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胤g是他第一個,也可能是最後一個喜歡的人,但他不確定,胤g到底喜不喜歡真實的克爾,還是說……他喜歡的,只是賈寶玉,那個完全虛幻的自己呢?

克爾和賈寶玉比起來,可是殘忍冷酷了數千倍不止啊……賈寶玉可以向皇帝皇子們請安,為了平靜的生活可以向他們委曲求全……但克爾不會,克爾從不知道委曲求全到底是什麼意思,從來都只有別人向他請安的份。而且……克爾從不知道“規矩”這個詞要怎麼寫,可以說,他們兩人的生活習慣,是天差萬別呢……

克爾深吸一口氣,苦笑著搖搖頭,心裡卻暗暗下定了決心——再給自己一年的時間吧,如果胤g不喜歡真實的他,那一年後他再回去也不遲啊。一年後,如果他留下,就會重新變成賈寶玉的樣子跟胤g在一起,如果他離開,那就消除掉他們所有人的記憶好了。

這個決定,從賈寶玉的角度來看,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但如果是從克爾的角度來看,那就是善良到了聖母的級別了。

不行!如果到時候胤g沒認出他的話,他不能就這樣白白的放過胤g!克爾站在山頂上沉思著,心裡湧現出了一個在別人看起來惡毒至極,在他看起來卻平常不過的想法——如果胤g沒認出他的話,那他就把胤g身邊的女人和他所有的孩子都打的魂飛魄散,讓胤g一輩子都生活在痛苦之中,這樣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與此同時,四貝勒府的福晉格格和小阿哥們,突然齊刷刷的打了個冷顫,正在書房看奏摺的胤g的後背也莫名的竄起了一股冷意。

在思考好結果以後,克爾滿意的點點頭,閃身離開了山頂。

第二天一早,賈府突然來了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

“你說是寶哥兒派你來的?”賈母掃了一眼面前這個眉清目秀,滿眼機靈的小廝,微微皺起了眉頭:“寶哥兒讓你來傳什麼話了?”

“回老夫人的話,奴才是四貝勒府的,寶二爺讓奴才轉告各位,說他今天一早已經帶著幾個侍衛出城去了,大概幾個月都不會回來,不過會經常給老太太寫信的,讓各位不要擔心。”小廝口齒清楚的開口。

“出城?!”王夫人愣了一下:“寶哥兒出城幹什麼?”

“回這位夫人的話,寶二爺是想出城遊玩。”小廝恭敬的遞上了一封信:“這是寶二爺寫給老夫人和夫人的信。”

王夫人開啟信掃了幾眼,臉色霎時就陰沉了下來,又急又氣:“這個寶玉!怎麼那麼不懂事?!科舉馬上就到了,居然還敢跑出去玩?!他不想參加科考了?!”

“寶哥兒現在人在哪?”賈母也很是不悅。

“回老夫人的話,寶二爺已經出城半個時辰了。”小廝恭敬的答道,語氣平穩,不卑不亢,完全沒有被勃然大怒的賈母給嚇到。

“出城半個時辰了?!寶玉不是在四貝勒府嗎?四貝勒爺怎麼會答應他在這個時候出去?!”賈珠的眉頭皺的死緊。

“來人哪!立刻出城去追!”賈母的聲音裡滿是怒意——寶玉不是一向挺懂事的嗎?!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去玩?!還去幾個月?!現在已經是八月底了,他要是趕不上科考怎麼辦?!

賈府頓時一片混亂,誰也沒有注意那個小廝悄悄的走了出去。

小廝出了賈府的門後,並沒有去四貝勒府,反而是一直向著人煙稀少的地方走去。

大約走了小半個時辰,他終於走到了一個有些破敗的衚衕裡。

“事情辦好了。”黑發黑眸的絕美少年如鬼魅般的突然出現在小廝的面前,冷聲道。

“是,陛下。”小廝恭敬的跪了下去,眼中滿是敬畏之色。

少年點點頭,明顯很是滿意:“你做的很好。”

“臣謝陛下誇獎!”小廝又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這才站起身,然後在一瞬間,他的身高,外貌和衣著全數改變,從一個不起眼的少年,變成了一個身材修長,藍發紫眸的俊美青年。

“藍魅,你以後就變回原身,一直跟著本皇好了。”少年沉吟了一會兒,輕聲開口。

“是,陛下。”被稱為“藍魅”的青年恭聲應是後,一道暗光閃過,人影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小巧玲瓏的蝙蝠乖巧的停留在少年的肩膀上。

這只蝙蝠極是怪異,全身都是一副略顯昏暗的藍色,兩個眼珠子則是詭異的紫色,帶出去嚇人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