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小雨冷笑了幾聲，轉身看了看帳篷裡屈指可數的幾個人，然後對上江鋌一副依然淡定隨意的表情，攤了攤手，“海選造勢？國際導演？總裁監工？呵！”
江鋌嘴角含春地看著遲小雨一臉嘲諷的樣子，直看到遲小雨心裡發毛，收了冷笑換上糾結的眉頭。
遲小雨開始警覺，江鋌忍不住嘴角笑意擴大，伸手微微勾動食指，示意讓遲小雨湊進一些。遲小雨卻皺眉後仰著更疑惑地看向他。
江鋌長臂一伸把遲小雨勾到身側，攬著她到方未艾旁邊，“方導給個意見吧？這事兒怎麼辦？”
方未艾倒是頗逼真地甩了手上的劇本，一臉嚴肅，“我只給你2天的拍攝檔期，其他的我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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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一場嘛。”江鋌揮了揮手。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方未艾左右看了看，“要不讓這化妝師帶了假髮和剛才那助理上場頂缸？！”
遲小雨扭動身子，脫開江鋌的手臂。
這麼棘手的事情，怎麼在這兩人眼裡完全看不出急迫來。
“還是我給花拓打電話吧，讓他從其他海選的人裡在找一個人過來。”遲小雨說著拿出了電話。
“趕來這也得半天時間，再化好妝，換好衣服，太陽都下山了。”方未艾乾脆找了把椅子坐下來，瞪眼望著遲小雨。
“還有男演員呢？臨時哪裡找呢？”江鋌也摸了摸下巴，看不出表情地望著遲小雨。
遲小雨緊了緊手裡的電話，抬起頭對上兩個“大爺”，不知道想辦法，卻只能製造問題。“那你們的意思呢？今天罷工了是麼？”遲小雨乾脆也收起電話，歪了腦袋看著這倆人，“不如現在就打道回府，車開快點還能趕上準時的中午飯。”
江鋌笑了笑，低頭看向椅子上的方未艾。方未艾倒是恣意地半靠在椅子上，衝著江鋌揚了揚眉。這丫頭不好對付。
江鋌吊了個眼神給他，方未艾只好隨手撈起被他摔在化妝臺上的劇本，“這樣吧，臨時找人肯定是來不及了，救場如救火，你們兩個先上吧。”
“這玩笑好笑麼？”遲小雨哼笑出聲，已經不能用生氣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了。
“怎麼？怕上鏡？”方未艾打趣一句，弓身湊前打量了一下，“還不錯呀。”接著又靠回椅背上涼涼說道：“先拍跑車男女的特寫和鏡頭，你們兩個，幫忙拉背而已，何況還有頭盔擋著呢？！”接著又挑眼皮看向江鋌，“不然就真的要打道回府嘍。”
江鋌白了方未艾一眼，抬頭看向遲小雨，“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
……
“你你，雙手扣緊江鋌的腰，扣緊，扣緊！”方未艾甩了甩手裡被卷成筒的劇本，冷臉衝著遲小雨喊道。
遲小雨無奈嘆口氣，手臂向前伸了伸，扣緊江鋌的腰。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一時腦熱著了他的道，真真坐上了機車後座，幹起了這“不露臉”的買賣。
“屁股，屁股，往前湊一點，貼緊，貼緊！”方未艾急惱地從監視屏前站起身，一遍遍糾正遲小雨。
遲小雨閉眼咬了咬牙，身子又往前傾了幾分，與江鋌幾乎胸背相貼。
單薄緊身的機車服裹了兩顆跳動的心臟，前後的熨帖讓他們很久之後再次重疊。
遲小雨突然覺得喉頭有一瞬乾燥發緊，環住江鋌腰身的手，開始略微不自覺地抖動發燙，許久沒有出現過的悸動此刻似乎開始有復甦的跡象了。
遲小雨略皺了皺眉頭，她該適時阻止了這念頭才是。交叉環握的手指開始鬆動，似乎脫開牽繫就能斷掉念頭。
這時，江鋌突然伸手扣住腰間這雙想要逃脫的手，把它們又向內緊了緊。遲小雨猶豫了一下，沒有再次掙脫。
“腦袋，腦袋，靠到他後背上去，靠緊，靠緊！”方未艾的聒噪的聲音再次從耳邊響起，遲小雨終是忍不住，猛得抽了手摘下頭盔，怒向方未艾，“一會要飆車了，貼這麼緊符合現實麼？！”
方未艾被問得一愣，瞟了一眼江鋌，見他倒是一副看笑話的表情，然後轉頭冷臉對上遲小雨，“這是可以無限遐想的廣告片，不是刻板寫實的紀錄片！”方未艾跨過身邊的機器，一步到遲小雨面前，“我要表現唯美的過程，為結尾做鋪墊！”說著舉起遲小雨手裡的頭盔，“想露臉，不帶頭盔也行。”
遲小雨怒不可遏地奪回頭盔，扣在腦袋上，然後一頭撞向江鋌的後背，貼得死死，“這樣可以了吧！”
江鋌被頂得乾咳幾聲，只得透過頭盔瞪一眼方未艾。有話好好說，注意方式方法。
方未艾被遲小雨的動作喝了一跳，轉頭對上江鋌。有本事這個壞人你來當！得了便宜還賣乖！
江鋌一頓，眨了眨眼，轉頭目視前方，身後和身側這兩團火都著得頗旺，還是不要惹火上身了。
方未艾退回監視器前，低聲叮囑了攝像師幾句。於是攝像開始圍著遲小雨和江鋌的車前前後後的拍起來。
不時的讓遲小雨擺幾個親暱的動作，露幾個幸福的眼神。
遲小雨難掩氣憤，再次拔了頭盔，“我只是拉個背，拍那麼多鏡頭幹什麼？還有，我帶著頭盔呢，能看見什麼表情，又是要笑又是幸福的！”
江鋌坐在遲小雨前面，聽著她難得如此直白表達自己內心情緒，忍不住躲在頭盔下邊偷笑起來。
既然黑臉由方大導演扮了，那麼他就且聽命令吧。
“我讓攝影師拍的，怎麼，有意見？！”方未艾仰頭對上遲小雨，一臉理所當然，“又沒什麼表演經驗，我不多拍點，後期你來給我做剪輯呀？！”
遲小雨被嗆得啞口無言，此時已經騎虎難下，難不成真得摔了頭盔走人麼？！只好白了方未艾一眼，憤憤地又套上頭盔。
終於，攝影師繞到跑車一側，拍了幾個跑車男女的鏡頭，而即便如此，方未艾也始終讓遲小雨和江鋌跨在機車上摟緊了原地待命。
他的原話是，無論攝像機在哪個角度，都能把他倆帶進去。
遲小雨想辯駁，最後還是憋住了，且不說之前幾次無一勝出，單論這個個性導演拍過的片子，就知道他一定有一大堆蹩腳的理論等著她，還是省了力氣下山後多吃幾碗米飯吧。
攝像機圍著機車跑車拍了個遍，最後繞到機車的斜後方，拉了一個長長的鏡頭。
“咔，ok。”方未艾揮著劇本喊了一聲，“抓緊時間吃飯，下午拍飆車戲份。”
聽到導演喊咔，遲小雨終於解除警戒，摟緊的手頓時洩了下來。
雖然在美國時也跟著同事一起在劇組現場，但遲小雨從來不知道親自拍廣告會這麼累，尤其還要在大太陽底下帶著個悶熱的頭盔。登時就後悔自己當初怎麼設定的這個廣告方案。
中午吃飯時，方未艾繞到江鋌身側，看似隨意地拍了拍江鋌肩膀，“下午飆車，你行麼？”
“我慢騎，你快放，跟飆車一模一樣！”江鋌點了點手指，極其無恥地說道。
“就知道你要逞強。”方未艾明白，江鋌這話看似玩笑，但同時也就表示真要親自上陣，“想好了麼？
“不然呢？還真需要變出個專業摩托車手來麼？”江鋌低頭收了盒飯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裡，“我想整個過程都親力親為，你的任務就是幫我把這個片子拍得好點。別忘了當年咱倆的賭。”
“腦子還真是好使！忘不了啊，這不已經來給你幹私活了麼？！那一會千萬別勉強。明天山頭上的才是重頭戲，我可不想到時候男主角摔車住院，我們一劇組人要轉戰病房。”方未艾說著起身往帳篷外走去，走到門邊又想起什麼似的折返回來，低聲對江鋌說道：“腦子這麼好用，不如抽空想想明天上山以後怎麼說服那邊那個‘臨演’轉成正式的女主？！”
……
下午再次開機，遲小雨跨上江鋌的車，忍不住湊近他的耳側低聲問道：“你會騎機車麼？沒看你騎過也沒聽你說？！”
“你怕？”江鋌微轉了頭，卻沒看向遲小雨。這樣她湊近他的身子就不會因為他的轉身而後仰著離開。
“摩托車我倒是不怕，以前也坐過小白的後座。但是司機是你嘛，就難說了。”遲小雨略低頭一想，很是認真地回答。
“那就把安全帶繫好！”江鋌被遲小雨的話說得臉上無光，隨手抓起她的兩手往自己腰間狠狠扣緊。
……
結束一整天的拍攝，遲小雨累得不願多說一句話，江鋌開車送她下山的時候，遲小雨直接在車裡睡著了，車子開到她家樓下，遲小雨依然沒有醒來，江鋌只好繞著小區前的花園兜圈子。
一圈，兩圈，三圈……
江鋌側身望著遲小雨的睡顏，有多久，他只能在夢裡見過這場景。
車子終是被他停在了她家樓下。
幫她把擋在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江鋌湊身向前，輕輕吻在了她的臉頰上。多麼想深入卻不敢流連，蜻蜓點水的一吻過後，江鋌直起了身子。
遲小雨在車子兜第三圈的時候就緩醒過來，只是眼皮太沉太重，實在睜不開。於是自我安慰道，車子還在開，再多眯一下下。
然而當江鋌側身垂頭向自己的時候，遲小雨明顯感覺得到，有強大的氣息和大片的陰影向自己靠攏，但鬼使神差的，遲小雨既沒有睜開眼睛也沒有借睡覺無意識轉頭，只是這樣靜靜的呆在那裡，任江鋌溫熱的柔軟的唇在自己臉上留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遲小雨有些糾結，現在這樣，似乎不能馬上睜開眼睛，不然很容易被揭穿。
“這麼靠著椅子睡太久，容易落枕的，再不醒，看來我要抱你上樓了。”江鋌有意無意的喃喃兩句。遲小雨立刻警覺地搖晃起腦袋，偽裝地溢位兩聲囈語，然後慢慢睜開了眼睛。
“這麼快就到了？”遲小雨眯著眼左右看了看，然後伸手就去開車門，卻猛得被江鋌一個傾身反壓在座椅上。
“這就要走？”江鋌聲音有一絲魅惑，眼神裡有遲小雨看得懂卻不願去承認的異光。
“不然呢？！”遲小雨儘量腰板挺直，靠緊椅背，恨不得把自己嵌進椅子才好。
“至少解了安全帶，再走。”江鋌說著伸手滑向卡扣，安全帶應聲解開。
遲小雨憤憤看著江鋌，他又開始了這種無賴一般地行徑，咬牙擠出一聲“謝謝”然後推門下車。
江鋌望著她飛速上樓，直到她房間的燈亮起才發動車子。
臨走前，江鋌又望了望幽深的樓道，總有一天，他不會放她一個人踏上這樓梯，但願那一天來得不要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