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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小太子番外二

我坐著馬車走了近一個月,來到位於大殷朝巽水南岸的北邙山麓。

我開始了我一生難忘的北邙山求學生涯,那是我一生都無法忘懷的記憶,我第一次知道,宮外,有一片更廣闊的天地,第一次知道,自己將來要統治的江山,是多麼妖嬈,是多麼沉重,是那麼廣闊,是那麼複雜。

一如父皇說的,我的太傅,中山王卓驍睿智博聞,他教給我的,是我終生受用不盡的。

不過,當日,我只是以一個普通學生的身份入北邙山,五歲的我,不過是北邙山一個富家子弟的其中一員而已,我要學的,還有很多。

我記得最清楚的,是我第一次看到那個讓我很好奇的太傅以及太傅夫人。

太傅果然如傳說中的那樣,風采斐然,美如天人,那一臉冷漠高貴的儀態,想象不出那樣神一樣的身姿,在修羅戰場上,是怎樣的凜冽恢宏?

不過,很多年過去後,我一次次的見識和學習到的,真實的告訴了我一個事實,這樣的人,千軍萬馬中,一樣可以百戰不輸。

而我更好奇的那位夫人,終於見到了,當看到那冰冷如神的我的太傅轉頭去扶住那個打扮的清雅柔美的夫人所流露出來的小心翼翼和疼惜,讓我很肯定眼前這位,正是我父皇和母妃口中要我尊重的太傅的那位夫人。

她是美的,不過,並沒有比父皇宮裡那些妃嬪美,可是,我承認,那一剎那接觸那雙美麗的,雅緻的眼的時候,有一種無法言喻的熟悉和親切籠罩著我,她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種嫻雅的典靜,真是我從來沒有在宮裡任何人身上感受到過的。

當我仰頭看向她的時候,那雙如同天邊蔚藍天空一樣空遠湛藍的悠遠,如同宮裡最精美的黑珍珠一樣漆黑的眼裡,湧動著的風雲,如同波瀾壯闊的潮水,滾滾而來。

她似乎趔趄了一下,太傅一把抱住了她,語氣與他給我第一印象的高遠完全不同的溫柔:“想想,當心!”

她沒有在意,只是在太傅攙扶下走近我,朝我綻放了一張如同她身後美麗的海棠一樣的笑:“你是青兒麼?歡迎!”

語調帶著微微的顫動,似乎是那樣的激動。

我謹記著父皇的叮囑,努力站正了身子,跪下,對著兩位兜頭一拜:“學生殷嗣青拜見太傅,太傅夫人。”

身後的高景是父皇吩咐親自送我過來的,他走前一步道:“見過中山王,王妃安好,咱家送太子殿下來,陛下吩咐過,在此,殿下只是一名普通學生,望二位不吝教導,不必顧忌殿下身份。”

太傅只是冷淡的應了聲,可是太傅夫人卻走上一步,把我扶正,上上下下打量著我,眼裡有一種莫名的激動:“殿下一路可好?累麼?路上平安麼?”

我被那一疊聲的問題問到了,但是,父皇的教導我沒有忘,這位,是父皇最尊敬的,是我的長輩,我笑笑,恭敬又柔順地點頭:“謝夫人惦記,一路安好,父皇也托兒臣向太傅和夫人問好!”

“嘶,”太傅和太傅夫人身後還站著個人,一身白衣,隨意而瀟灑,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我,隨後用胳膊撞撞太傅,低語:“像,可真是像,臉盤子是那位,這笑,這性子可是想想的翻版,得,禍國殃民的臉加上這麼親和十足的笑,比他老子更是個禍害,哈!”

我後來知道了,這個隨意瀟灑的人,叫謝悠然,北邙山弟子,太傅的師弟。

我很快融入了北邙山的日子,這裡,有比宮城更藍的天,有比宮城更清的水,更重要的是,有冷漠卻睿智的太傅,他教導的方法,奇特而不失詭詐,他雖然話語不多,可是,我發覺,他教給我的,是宮裡從來沒有學到的。

最喜歡的,是太傅夫人,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世界上,有一種女人,可是給你無微不至的關懷,沒有任何的禮節,沒有任何的規矩,只是純粹的愛護,純粹的關懷。

我第一次在一個女性這裡感受到什麼叫做疼愛,那是宮裡的嬤嬤,甚至母妃都不曾給予的。

太傅夫人真的是天下最善良的女性,她給我的感覺,比母妃更親切,更溫柔,更體貼。

因為母妃和我總是有一大堆規矩約束著,可是在這裡,太傅夫人會親手給我做那些宮裡沒有的小點心,給我置辦很多的衣衫,她的腦子裡,有不亞於太傅的廣博,她會陪在我床頭講很多好聽的故事,然後拍著我的背,直到我熟睡。

那些小小的故事,精短而又美麗,一個個小小的故事,凝結著閃光的智慧,她會透過它們,教導給我與太傅,與父皇,與經史書籍不一樣的道理。

這些小玩意,看似無用,可是,當很多年後我坐在龍椅上後,用太傅,父皇的辦法不奏效的時候,那看似無用的小道理,卻可以幫我解決最後的難題。

她的懷抱,溫軟而香甜,她的笑語,靈動而雀躍,我覺得我長那麼大,終於有一種遺憾被填滿,那就是一種夢裡才能夠想到的懷抱,她臨睡是給我額頭的一吻,一直成為我入睡最甜美的記憶,看到她美麗的眼裡望過來的溫柔,心裡,滿滿的,都是香甜。

這時候看去,她的確如同父皇說的那樣,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女人。

她要是我的母妃,那該多好!

我很喜歡黏糊這個夫人,她對我的好,超乎我以前認識的所有人。

不過,我對她的黏糊,似乎惹得我的太傅不太高興。

他對我的課業,似乎越來越沉重,越來越難解,可是,我發覺一個非常好的解決辦法,那是那個叫謝悠然教的,那就是拜託太傅夫人,只要她出面,那溫柔的一笑後,太傅再冷的臉,也就冰雪消融了。

當然,最好玩的,是我在北邙山交到不少的朋友。

白羊村裡有不少同齡人,我終於知道,原來,這世界上,也有和我一樣大的娃娃,不是只有大人的天下,當然,孩子,也有孩子的生活方式。

我最喜歡的是那個叫戎風的傢伙,他比我大七歲,可是,他比我會玩,他不是北邙山的人,不過他經常來,他是太傅夫人的乾兒子。

他每次來,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惹得太傅完全沒有了以往的形象,鬧騰的北邙山雞犬不寧。

不過,他有一張禍國殃民的臉,那是謝悠然說的,用文縐縐的話說,那叫傾國傾城。

男人長成那樣,其實挺累的,我常看到他屁股後面跟著不少村裡的小丫頭們,不過,自從我來了以後,白羊村的這些丫頭們也分了一半在我的後面。

每次他來,都喜歡揪我的臉,那時我還小,肉肉的臉,總是被他捏得很痛,然後他會齜牙咧嘴地唸叨:“小樣的,還挺能,來,哥哥帶你去玩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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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就會帶我悄悄地溜到太傅家院子裡,趴在院子窗戶下,當然,還有一隻很大,很勇猛的大狗狗,我們被稱為白羊三魔頭。

其實我沒有幹什麼,是戎風帶著我們鬧的,不過最後每次都是我頂缸。

很多年以後,當戎風成為我最威風的將軍的時候,每次征戰回來,他都會私下裡感慨一番:“陛下,想當初是臣的失策,不該讓您尊貴的身軀為臣頂缸,所以,現在,輪到臣還債了,啥時候是個頭啊!”

記得第一次,那還是在一個午後,我被他帶到院子裡,趴在窗頭,就聽到太傅在說話,那口氣,好像父皇哄哭鬧的我一樣:“想想,乖,不鬧了啊,不行,我什麼都可以答應,這個不行,你身子沒有完全好,不能再生,再過幾年好不好?”

“不,不要,寒羽,我想要個孩子,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已經完全好了,現在是最好的時間,我想要給你一個孩子,你看,連如真都有了,我們也要一個好不好嘛!”太傅夫人的語調好奇怪哦,怎麼像那些母妃們在父皇面前撒嬌一樣呢?

父皇每次都會板著臉,那些人都自討沒趣,太傅也會這樣對待太傅夫人麼?

“乖,不鬧了,想想,再等等吧!”太傅語氣更怪了,好沒有氣勢哦,不像父皇。

“寒羽,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呢,為什麼總是不想和我要孩子,如果你真討厭我,那麼請說清楚,我立刻走!”太傅夫人好有氣勢哦,比太傅強。

嗚嗚,屋子裡突然傳來奇怪的聲音,然後,是太傅拔高的聲調:“想想,不準再提走,你要敢離開半步試試看,好乖,我不是怕你身子有事麼,那次差點要了你的命啊,我不能失去你,孩子不重要,你才是我最寶貝的,嗯?”

“寒羽!”太傅夫人的語氣開始怪怪的了,還帶著喘氣,屋子裡悉悉索索的,好半天才又聽到一句斷斷續續的聲音:“寒羽,給我個孩子吧,嗚~~”

“丫頭,你別鬧,哎,該死!”裡面好像沒有話語了,卻傳來哼哼的聲音,好奇怪哦,他們在幹什麼?

我仰頭,衝著正趴在窗臺口一臉壞笑的戎風道:“戎風哥哥,太傅他們在幹什麼啊!”

噓!戎風一臉緊張地朝我做手勢,可是,裡面的聲音突然斷了,一會兒後,一個凌厲的聲音穿透窗欞冷冷道:“戎風,皮癢了?”

譁啦啦啦,門,被大力開啟,太傅披著衣衫滿面寒霜地走出來,雪白的胸膛上,還有一點點的微汗。

“嘿嘿,小青兒要找乾孃,我帶他來找人而已,打攪,打攪,小青兒,是不是啊?”戎風衝著我擠眉弄眼的,那張好看的臉都變形了。

我仰望高大的太傅,他好高哦,可是又好冷哦,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不過,太傅說過,做人要有義氣,我答應了戎風要有難同當,好像太傅很生氣,那幫幫戎風吧。

“嗯!”我點頭脆生生應:“太傅好,我找靜姨,她好嗎,我聽到她好像不舒服!”

戎風哎呀一聲差點滑倒,太傅高高地看著我,半響沒有動。我可以看到他黑黑的眼睛如同美麗的黑寶石,那裡映照出一個小小嫩嫩的身子,仰著小腦袋純真無邪地看著他。

“戎風,去給我抄一百遍師學,青兒小,你該懂得做長者的道理,帶他下去,一會再來!”太傅面無表情地把門一甩,把我們隔在了門外。

戎風看看我,吐吐舌,拉起了我,和那只一直在搖尾巴的大狗狗一起,離開了。

這是我在北邙山一次小小的插曲,不過,那一日後沒幾天,北邙山有了一件大事,太傅夫人懷孕了。

我記得,那之後的十個月,太傅很少搭理我們,不管我們在白羊村如何瘋,他都只陪著夫人轉,我幾次要去黏糊這夫人,卻被他趕出了大門。

然後,那漂亮的靜姨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太傅的脾氣更是不可理喻的變得像三月的天一樣難以琢磨。

反而是我的靜姨,在據說那叫炸毛的太傅面前頻繁撫慰,好像我撫摸大狗狗的毛毛一樣,這時候的太傅,就好像大狗狗一樣,埋在她懷裡安靜的如同母親懷裡的小娃娃。

大人生娃娃怎麼那麼奇怪呢?我也看到過父皇的妃子裡有過一個生娃娃的,父皇從來沒有對她那樣亦步亦趨,那個母妃也沒有需要安慰我的父皇,最後,那個女人還和那個沒有生下來的娃娃一起再也沒有見到過。

反正,太傅那十個月裡好奇怪,謝師伯告訴我,那叫孕夫綜合症,十個月後就好。

不管如何,靜姨生娃娃的那天,謝師伯抱著我悠哉地坐在外頭,聽到裡面靜姨的叫喊,還有太傅更大的叫嚷,奇怪,到底誰生娃娃呢?

不過,很快,一對漂亮的小寶寶誕生了,那日,白羊村上喧囂非常,好多沒有見到過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好像有我沒有見過的師叔祖,有太傅以前的同僚,那一個月,是我在白羊村最喜慶的日子。

我在一年後,曾回了一趟京城,向我的父皇請安和祝壽,在見到我父皇的時候,他第一個問的,就是那位夫人的近況。

我臨走時,太傅和太傅夫人抱著那對雙生子一直把我送去好長的路,靜姨最後笑著,要我傳話給我父皇:“陛下,你是古往今來,最輝煌的帝皇,是我最敬佩和永遠不會忘記的朋友,我很幸福,也祝福你永遠安康,幸福!”

那時她站在輝煌的落日下,笑得無比燦爛,無比美麗,擁著她的太傅,如仙如神,我真實感受到了,父皇說的,她,是最美麗的。

我的父皇,在聽到我的傳話後也笑了,笑得滄桑,笑得深遠,他在萬眾矚目的朝賀裡,面向南方,舉殤默然,於天地的輝煌成為我記憶裡的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