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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兩兩相忘(2)

風呼呼的刮過耳畔,吹著頭上的滑翔傘像只巨大的翅膀一樣沿著固定的路線前進。我曾對藍盈兒說過要送她一個大大的風箏,大的能把我們帶上天,然後我們就可以在天上比翼雙飛。像……很久很久以前都很喜歡飛翔的我和雪純一樣。

所以那個我留到最後才放,現在正吃力的提溜著我在空中飄忽的並不僅僅只是個風箏,它在遙遠的未來還有個名字叫滑翔傘。

準確來說,這只是一個最原始滑翔傘:是個雖然浪費了我和那幫頂尖皇家工匠們的大量人物財腦力,也只能勉強被稱為“三無產品”的滑翔傘。功能嘛,反正帶著一些重物植物和動物飛是沒出過什麼問題。至於人麼……那天原本打算帶著藍盈兒讓她看“三十太保”給我們試飛的,可是後來卻……沒關係,反正現在我親自來效果更直接。

低頭無聲的笑了笑,慢慢伸手從胸前的小竹簍裡取出火摺子吹著,再費勁兒的掏出一個密封好的小黑罈子。然後看準底下廣場上抄著各色傢伙正群情激昂嗷嗷叫著衝向藍顏宮方向的一大群人,點燃壇蓋小孔上插著的一節麻繩,再微笑著扔下去……

那罈子從空中縱身而下,按照我所期待的那樣,呈加速直線運動毫不拖泥帶水的落進了下方人群最密集的區域。然後一聲巨響,各色煙霧冒起,慘叫聲驚天動地,此起彼伏。

再然後,就是一片詭異的安靜,無論是往前衝的,還是站在原地迎戰的,抑或是已經交手正掐的熱乎的人們,都在瞬間停了下來,動作一致的抬頭看天。

我一看這久違的萬眾矚目人人仰視的場面,禁不住激動的一陣熱血沸騰仰天長嘆:我不當惡霸好幾年,今朝看來還是威風不減,效果空前啊!哈哈!= =///

面對這樣的關注,我剛想朝大家夥笑笑表達一下心情,但一想起來現在還遮著臉只好化微笑於動力的又掏出一個小黑罈子點燃扔了下去。然後看著那個很沒出息的小黑罈子在眾人驚恐呆滯的目光裡一激動提前炸了。

恩?怎麼提前炸了?我看著那個關鍵時刻冒泡的小黑罈子,鬱悶的嘆了一口氣:唉!不是專業的火藥就是不行,光打雷不下雨的,雖然聲音很大,卻沒有多大的威力。想也知道,那大木箱子裡的爆竹們雖然個頭比我放的煙花大威力猛,但畢竟本身火藥的遺傳,厄,配方在哪兒擺著呢,又被我這個更不專業的人把它們組合到罈子裡,爆炸效果能好哪去啊?就這也多虧我以前好奇在那幫工匠的指導下幹過一次,要不然現在我只能往下面扔炮仗玩了。

不過這也還好了,爆炸威力雖然不怎麼樣,但它產生的罈子碎片和裡面一大堆隨風飄散的各色藥粉還是讓不少人在瞬間傾倒。那陣勢,嚇唬人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的。看,這不已經有人後退了,再來一個給他們送送行好了。這個罈子裡的特製迷藥好像是最多的,下去吧您那……

什麼?哪兒來的藥?當然是從林書遙那偷,咳,拿來的嘍,不過我也沒敢動很貴重的,只是看著藥瓶上我畫的圖案拿了些藥性特別強的而已。雖然……多拿了點兒,不過林書遙那麼忙他應該不會那麼快就能發現吧?

想到這裡,剛扔完第三個小黑罈子的我不由心虛的低下頭,一眼就看見底下離我越來越近的藍顏宮內,白衣黑髮迎風而立站在高處正認真盯著我看的林書遙,不由既喜又驚還愁:

這喜——空中十分鐘地上幾天工,能吸引林書遙這麼認真的目光不容易啊!還有暮冰箱,你看什麼看,再看你也飛不了這麼高。

這驚——藍妖孽你就別這麼認真了吧。

這愁——還剩下一個小黑罈子怎麼辦?已經離藍顏宮這麼近了,下面那幫人雖然根據衣服能分清楚是哪個方面的,但是由於剛才的第一次親密掐架已經黏糊到一塊兒了,不好扔啊!

正暗自猶豫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萬分熟悉的聲音——“下來!”嚇的我一個哆嗦差點而沒真的從半空中掉下去。

慌忙低頭順著聲音的方向一看,原來我已經來到了藍顏宮上空,藍妖孽正緊抿著唇陰冷著一張臉死死盯著我,還沒等我回過神來,一根紅綢忽然衝著我的雙腳直飛過來,卻因我條件反射的一縮腳而奇蹟般的落空。

會死人的!被剛才那一幕驚出一身冷汗的我狠狠的瞪了臉色已經泛青的藍妖孽一眼,又指了指頭頂上方的滑翔傘,慢慢的搖了搖頭:人在天上身不由己,可不是我想下來就能下的來的。

看見我的動作,下面的藍妖孽臉色驀然由黑轉白,然後忽然溫柔一笑,緩緩抬起手,亮出裡面的幾枚暗器對準我頭頂上方,耳邊又一次響起讓我渾身發冷的聲音——“下來!”

我看著藍妖孽手裡的東西,心猛地一顫,從懷裡掏出自始至終都跟著我,但又自始至終都不屬於我的那枚金牌和鴛鴦玉佩,輕輕的扔了下去:對不起藍零,我——想走了,這些東西物歸原主。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離開,或許是我已經為飛兒報了仇;或許是我不想看見你對那些攻打藍顏宮人的殘忍;或許是我不想再做你的奴隸;或許是那些小黑罈子、那些綠豆糕、那些宮內所有被鋸掉的門檻和……那些都給了我,卻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的仁慈……

下面的藍妖孽看見我扔下去的東西,反射般的伸出了手,給了我一個離開的機會。風吹著滑翔傘很快遠離,只留下遠處一個飛速追趕的身影,讓我的心莫名其妙的疼:藍零,不要追了,你……追不上的。

越過樹林,飛過草地,再沿著我早已熟知的路線飛到後山腰斷崖處。

那裡,大石旁,默金正面色平靜的站著,看見我,勾唇而笑,使我的鼻子忽然很酸。

腰部被一雙手緊緊抱住,熟悉的溫暖從背後傳來,滑翔傘猛地往下一沉又咬牙艱難的升起,帶著我和默金慢悠悠往斷崖邊移去。

伸手從懷裡掏出那枚紅色藥丸——斷魂丹的解藥,扭頭塞進默金嘴裡,正想狠狠瞪他一眼,卻被無意間看到的一幕嚇的一個激靈——眼底下,崖壁上,一群一看就動機不純的黑衣人正像壁虎一樣攀巖而上。

一邊暗歎一聲:藍顏宮就像圍城,裡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進來;一邊摘下胸前的竹簍點燃,找準落點奮力一擲——一、二……

“炎旭!你——”不遠處忽然出現一聲陰狠的聲音,還沒說完就被底下傳來的巨大爆炸聲打斷。一股白煙沖天而起,模糊了我的視線,使我看不清周邊的一切,看不清被迫中止攀巖活動的人,看不清那些向我飛來卻被默金揮手打掉的暗器。

我只是聽到耳邊越來越強的風聲,只是聽到其中夾雜的一陣大笑聲,只是聽到好像有什麼東西的輕輕破裂聲,讓我的心好疼,真疼……

———————————我是飛向遠方的分界線—————————————

飛了一會兒,風不知為何忽然變的更加猛烈,像補充了新能量一般鼓足勁兒的吹著,默金把我緊緊摟在懷裡,擋住了大半風力。我眯起眼睛看向默金剛想對他說點兒什麼,卻忽然聽見頭頂上傳來的一聲響亮撕裂聲。

心猛地向下一沉,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映,就感到身體急速下降,原先在腳下的那一片低緩廣闊的森林也離我越來越近。

樹葉的摩擦聲,樹枝的斷裂聲,無論什麼聲音傳來,摟著我的手卻始終沒有放鬆,直到再也沒有下降的感覺。

過了一陣子,我在一片塵埃落定樹葉飄散中緩過勁兒來,抬頭就看見正死賴在樹枝上不肯下來的“三無”滑翔傘,狠狠瞪了它一眼,再伸手取下裹著頭的面紗,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默金。”我輕輕推了推不知何時躺在我身邊的默金,想告訴他我沒事,誰知默金卻一動也不動。

“默金!”心不由自主猛地一緊,驚叫一聲急忙趴到默金身邊仔細檢視:默金雙眼緊閉,面色泛青,手臂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劃痕。

“默金——”我狠狠咬唇把手顫巍巍的伸到默金鼻下,一股溫熱的氣流微微平穩了我的心,還好,只是暈過去了。

拿起袖子輕輕擦拭默金手臂上的血跡,再遍搜全身,很失望的發現除了手上的那枚戒指外什麼都沒有。也是,光這是帶上那幾個小黑罈子就費了我老鼻子勁兒了,怎麼可能還有心思去帶別的,要不是默金意外出現並以吃斷魂丹威脅我,我是說什麼也不會帶他走的,就連我都不知道那個從來沒帶過人的滑翔傘會怎麼樣。

再摸摸默金懷裡,更失望的發現除了我先前給過他的一瓶迷藥外也是空空如也,真是兩個窮光蛋。我苦笑一聲,心疼的看著眼前的傷痕,正想低下頭去用唾液給他消消毒,卻忽然瞥見不遠處幾顆小樹上那些灰中透紫的橢圓形葉子。咦?這……這不是那次我被那匹斑馬摔下來時,默金給我處理傷口時用的葉子嗎?

興奮的衝上去摘了一大把,學著記憶力默金的樣子放到嘴裡,一股又苦又澀的味道傳來,葉片上那些我剛才沒有察覺到的小刺也在考驗著我的舌頭。閉上眼睛忍痛使勁兒把它們嚼碎,小心的敷到傷口處,再把面紗撕成條牢牢包紮起來。

過了一會兒,在我的舌頭又痛又麻再也嘗不到其他味道的時候,終於大功告成。但是看著雙眼依然緊閉的默金,臉色變的更青的默金,我不由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默金,醒醒好不好?不要再睡了,我們該走了,要不然會被藍妖孽追上的。那樣的話我就死定了。默金,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我一遍遍的喊著,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看見默金微微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看見我,露出幾許吃驚迷茫,又旋即消失。

“默金?!默金你醒了!”對這一切並沒有注意的我看著醒過來的默金驚喜的喊了一聲,然後大串的淚水忽然從眼底蔓延出來,像被禁錮了許久的野馬一般拼命往外湧,怎麼也抑制不住,彷彿他們已經被禁錮了很久,今天終於可以出來。

一隻手伸過來,如往常一樣,輕柔的為我擦拭眼淚。

“默金,你還好嗎?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我不好意思的拿袖子快速在臉上劃拉一下,又抬頭看向默金。

默金緊緊看著我搖了搖頭,目光悠遠而深邃,像是夜晚的天空,包含了無數我不知道的星辰。

“默金,那我們先離開這裡好不好,這裡不太安全。”一直擔心藍妖孽的我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默金?默金?”我看著彷彿在沉思著什麼東西的默金小聲的叫道。

默金驀然回神,然後看著我勾唇一笑,輕輕點頭。

看到默金點頭,我急忙上前去扶住他,卻被他微笑著握住手。

“默金,我們先從這裡出去,然後浪跡天涯四海為家相依為命,咳,笑傲江湖,快意恩仇,救萬民於……;厄,算了,我們還是先去賺錢吧,賺很多很多的錢,多到我能真正的視錢財如糞土,看功名利祿如浮雲……哈哈,到時候要是有賊敢來偷,我們就拿錢砸暈他呵呵……好不好默金?好不好?”我邊被默金拉著往前走,邊向他勾畫著美好未來。

聽了我的問話,默金轉頭定定的看著我,握緊了我的手,在我的連聲催促中含笑點頭……

接下來的幾日,並沒有發現有人追蹤我們,這多少讓我有些意外。但更超乎我意料之外的還是那幾日我們的風餐露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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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身處茂密的森林,卻並不如我想象的那樣有隨處可見的飛禽走獸和野菜野果可以食用。我和默金通常都是好久才看到一兩只山雞、野兔什麼的,再加上並沒有什麼有效的工具可以利用,只能從樹上就地取材,所以成功率也就不是那麼高。不過幸好這裡沒有那麼多的飛禽走獸,要不然萬一遇到什麼兇猛的,還真是很麻煩。也幸好我還有個火摺子可以生活,要不然就更麻煩。

這些也都算了,最讓我鬱悶的就是這裡的樹:看著各式各樣的倒是很多,但大多數都忙著發芽長葉享受青春去了,對開花結果沒啥興趣,所以直接導致我們摘到的野果也很有限。當然偶爾也會碰上一大片集體結婚生子的,但看著那些色彩鮮豔形狀可疑,連默金都搖頭表示不知道能不能吃的果子,本著“安全第一”的原則,我還是沒敢動。

是的,在這裡,無論打獵找水生火烤肉,還是選擇行走的路線,我都是聽默金的。森裡裡看起來寧靜祥和,但卻處處暗藏危機,要不是有默金在,憑我的野外生存能力,根本支撐不下去。

默金很好,每次都會在我的強烈抗議下微笑把找到的食物先給我;每次都會在我走不動的時候不顧我反對的揹著我;每次都會把我抱在懷裡,一人獨自抵擋著夜晚森林裡襲來的陣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