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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葉孤城番外(十八)

只見西門吹雪的目光在我面上徐徐轉過,隨即便是面色靜漠的略一頜首:“如此甚好。”我的心中,亦不由的一陣激顫。縱然此時葉孤城最大的心願,已然幾如我方才出口之言一般,成為了得償此生至情,與面前之人,生死不離,然而此時此刻,亦是自心底湧起了暢悅之意。葉孤城自幼至今,習劍數十載,縱使不為心中之情,能與西門吹雪暢快一戰,仍是葉孤城此生最大的幸事。獨立山巔,四顧無人,高處不勝寒。此中滋味,葉孤城知曉,西門吹雪亦知曉,今生何其有幸,將遇良才,棋逢對手,正如今生,葉孤城得遇西門吹雪……今生雙劍相逢,葉孤城至此已然無憾……

我靜靜的看著西門吹雪,眉如劍揚,眼如星子,於幽深的寒潭中,深蘊著的,是冰冷堅毅絕不動搖的向劍之心,但即便到了此刻,即便應許了我的邀戰之約,他的眉眼間仍是一片靜默,凝厲不動,全不似我一般,為即將得到的對手而喜悅,甚至激動,他的心仍是平靜的,淡漠的,分毫不為所擾的。想及此處,我的心底亦不由的泛起一絲苦澀之意,曾幾何時,葉孤城亦是如面前之人一般,心如冰雪,冷寂淡漠,莫說富貴權勢,便是生死榮辱亦皆不入眼內,心中所餘者,唯劍而已……而如今,卻不得不為了昔日便連餘光亦不屑分灑之俗物,而苦苦籌謀,更至心中蒙塵。然而,我亦心知,此番心神震顫,若說是因久謀復國之計而至心境受損,實屬笑談,真正令葉孤城難以平靜如昔的,實只為那人是西門吹雪……名利可棄,心魔難消,輕輕一語便為之牽心動魂,夙夜難忘,西門吹雪,葉孤城究竟何時才能再得回昔日心境,便如你此時一般,便聞將戰,亦能靜如止水,心頭從不輕泛一絲喜意……看著那人滿面沉靜,面上分毫不現微瀾,愉悅中乍然生起一絲苦意,終是無情不若多情苦,西門吹雪,想不到,數月不見,你便已精進至此,想不到,縱然對手是我,亦已不能令你的心頭有一絲一毫的撼動了。

強自壓下心頭百轉千回的心緒,沉吟了許久,我方才略帶些微猶豫,澀聲道:“莊主,剛才南王世子……”只略提了幾個字,我便覺再也難以將口中之言繼續下去。原來,葉孤城亦不過一介俗人,當此之時,所思所想,亦不過是,他究竟對你說了些什麼。我想知道,他是不是當真傾向了宮九,而為他於你之前,做了諸番美言,更甚者,於此將葉孤城汲汲於權勢這等不堪之事,向你吐露……我心下苦笑,若非如此,何以此番葉孤城表白心跡遭拒,所遇卻非堅拒?權勢富貴終不是所有人皆能視之如糞土,由來情 愛最阻大業,他若以此說些什麼,葉孤城倒也是分毫不覺奇怪。見西門吹雪乍然間臉色微變,我亦不由只覺心頭霎時一跳,眼中更是一冷,莫非,南王世子當真曾於中做過手腳?能令西門吹雪想及之時即變色至此……心中一時間怒悔交加,我實不該太過自負,令西門吹雪與南王世子兩人單獨相處的,當真是人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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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西門吹雪下意識的望向南王世子離去的方向,雖是面色冷酷一如既往,分毫不變,眸中卻似是滿含深意,我心頭冷意更盛,莫非,西門吹雪是想向他再度細詢方才之事?忍了又忍,我終還是不由語聲亦冷了下來:“莊主不必在意,南王世子不會干涉你我之間的事的。”他不會有機會的。至島之時的失策,一次便已然太多,這一次我絕不會再令他有機會從中干涉。不過,南王世子既已看出我的心意,又搭上了宮九,那便借他之口,將我與西門吹雪眼下的關係傳給宮九,令他知難而退亦是好事。想及此處,我微微垂眼凝眉,照今日情形看來,西門吹雪似仍是難以定下心來,心中又是苦笑,本以為此生只付與劍,劍道已是艱難,卻不想情路更加坎坷……也許,多幾個知情人或有轉機亦是難說,葉孤城終究是,不願此情成空……

見西門吹雪仍在望,我只覺心頭怒意漸消,反是寒意漸盛,冷聲道:“剛剛葉某來後他就已經走了。”我正正對著西門吹雪的目光,禁不住的面色愈寒:“他也不想知道的太多。”他更不會想被我知道的太多。方才南王世子走時,我尚覺他此番倒是眼神警醒,如今想來,卻必是心虛而退了。西門吹雪聽了我這番話,微微垂眼沉吟了一會,再度抬起眼時,似是已不再去細思南王世子所言之事,面上亦無了之前的峻厲之色,只是一開口,便道:“今日城主生辰,不在府中主持可以嗎?”

葉孤城長至今日,似眼下這般狼狽尚是初次,看著西門吹雪望過來的那一雙,便是在夜色下仍是熠熠生輝的眸子,一時間我只覺面上亦是不由的微微抽搐了一下,喉中更似是被無形之物梗住一般,目光閃爍間,許久才勉力自喉中擠出一句:“孤鴻現下在城主府中代我主持。”我竟忘記了,只為一時難安,便全然忘記了,今日是我生辰,就這般徑自出了城主府……尚幸葉馨亦在府中協助,有她在,應是無妨,畢竟,往日如眼下這般之事雖少,卻也並非絕無僅有,只是不知,孤鴻這番,又要尋何等衣料了。心頭隱隱泛起微嘲之意,素日裡,我亦曾為心頭乍然閃過的一絲靈念,而旋即拋下滿座賓客,徑自於海邊練劍,往日為此,葉孤城從無所感,及至今日,同是滿座賓客,同是徑至海邊,卻是難以坦言直告,便只為,府中賓客於我不過無幹路人,而眼下出言之人,卻是,西門吹雪……此般行徑,卻只為一時忘情,葉孤城實難出口,卻更不願騙他……

只是不知為何,尷尬難言之時,我忽然間卻是隱隱只覺西門吹雪此語,於冷若霜雪的語聲中,竟似是略帶了幾分狡黠好奇之意。心下不禁一動,一喜,卻旋即又是一凜,西門吹雪性如冰雪,天下俱知,我怎能如此疑他!一時間,我更是不由只覺滿心俱是自責愧悔,只為,我竟然對那人,對西門吹雪一番語出至誠的好意提醒,生出此想。然而縱使心底亦知此般意想實是大繆,我的目光,卻仍是禁不住下意識的閃爍間,於西門吹雪的面上,匆匆掃過。眉眼冷峻,神如凝冰,一眼望去,依舊是通身的凜冽寒意,劍氣逼人,絕無一絲一毫於我意想中那般,如春風解凍,遍含暖意,甚至幾可用狡黠來形容的意態風神。果然……此刻,我亦不知心中,究竟是松了一口氣,抑或是,隱隱的失望。我亦知,西門吹雪xing情素來便是如此,而他初初之時,所打動我的,便是這寒凝霜雪般的冷酷,以及,那直沁肌骨的寂寞。而今,寒意猶在,寂寞未消,而本以為此生已然無望的那一絲妄念,亦正於方才展現在了西門吹雪的面前,我的心,卻反是更加的貪得了。不知幾番午夜夢迴之際,夢中的那人,或怒,或笑,或惱,唯不見素日裡那冰雪般端嚴的形容。心頭似擰似撓,我卻更無法與他四目相對,亦無法直視自己心底那隱隱的失落。莫非,葉孤城當真如此薄情,前番的晝夜輾轉,情思入骨,所為者,不過求不得三字而已?

心中更亂,我微微垂眼,幾是狼狽的避開西門吹雪的目光:“待會,孤鴻有話想對莊主說……”縱然生有急智,此時此刻,我所能想及者,亦唯有孤鴻一人了。雖然孤鴻事前並未曾與我多言心內所想,但畢竟皆是葉氏血脈,同為骨肉之親,對於西門吹雪,他會想要說些什麼,我亦自是心中明曉。既有先前之言,我隨即定下心神,面色亦自平靜下來,只道欲將孤鴻暫託於他。我愈言心神愈定,此言雖非出自孤鴻親口,但想必不會為他所拒才是。葉氏如今世上只餘我與孤鴻二人,復國之事又是極險,飛仙島已然非是萬全之地,然直至此時,方覺天下之大,宇內之廣,葉孤城竟無一友可託,而此生,葉孤城唯你而已……

然而當真要將孤鴻相托,我心中亦是隱隱的存著一絲猶豫。強自壓下心底那已是極微小的妒意之後,便只以孤鴻兄長的身份來看,西門吹雪待孤鴻似是與旁人絕然不同,不但那日主動出手扶住孤鴻,形容溫和,更甚者,便連平日裡的衣飾著裝,亦常有相似之處……單隻此處或可言孤鴻一腔情願,然而,西門吹雪對此,卻似是全不在意,直作未見。這般相待,數月之後,孤鴻或被驕縱的愈發驕矜自負亦未可知。果然,西門吹雪旋即便已應下,我卻反是心中更憂,果然,他待孤鴻,終是不同的,倘若今日欲隨往萬梅山莊之人,不是孤鴻,而是葉孤城,西門吹雪,你可亦會如此輕巧應下?由來皆道棍棒底下出孝子,孤鴻不需為孝子,但為了葉氏,他卻必須成器,如此,便需在近些時日內,對他竭心訓誡一番,若真到了萬梅山莊,有西門吹雪相護,便是葉孤城,只怕亦難有所作為了。略略咬了一下牙,口中卻是只言謝意。

微微垂下眼,不知為何,我的心中,卻是忽生悔意。孤鴻對西門吹雪親近之意太顯,而宮九,據葉馨所言,卻是生於中原,若於我生辰過後,定要與西門吹雪一同回返中原,到那時,我自是難阻,而孤鴻……孤鴻卻是指望不上的,更遑論,萬梅山莊之中,尚有一個陸小鳳。我亦知,自己此刻所思所為幾近瘋魔,然而卻仍是執意同行,葉氏數代於中原的經營,此刻,或已是時候去看看了。目光定定落於西門吹雪身上,心底卻似是有無形的東西在緩緩而不息的湧動著,西門吹雪, 我只希望你,不要拒絕我。哪怕今生終究無緣共枕,此去萬梅山莊,日久相伴,縱只時時切磋一番,亦是好的,畢竟,較之陸小鳳、宮九之流,葉孤城也唯此可以相悅了……

一路同行,並肩回返,我徑自只是直直望向前方,分毫不敢將目光落於身側那人之上,只為,自身側肩臂相近,甚或偶接之處,正源源不斷的,隔衣透過一股幾近灼人的熱意。體內的血液似在沸騰,指尖亦在輕顫,然而,這些都已無法引走的我的心神,只因,身側西門吹雪的目光,正時不時的,宛如滾燙的指掌一般,自我面上、胸口、肩背之處柔柔撫過,直讓我整個人都不由的,隨之輕顫。腳下步伐分毫不亂,心中卻是混亂一片,往日西門吹雪從未如此頻繁的將目光投向我,今日卻屢屢如此,甚至,原本冰寒的目光中,更似帶了些許緊張。我實不知他究竟在緊張些什麼,葉孤城能有所恃者,唯劍而已,然我雖從未真正見過他出劍,但西門吹雪卻曾見過我的出手,便觀他當日神情,亦知絕不會遜於我,而他此刻這般,卻似是想做些什麼,又有所猶豫,一如當日,對西門吹雪懷有這不可言說的妄念的葉孤城……莫非,西門吹雪亦是想……我乍然平靜下來,心內卻似岩漿在翻騰,若西門吹雪當真想要做些什麼,畢竟時日還長,我,絕不推拒便是!

眼見已然將至城主府了,然而一路行來,西門吹雪卻終究是毫無異動,我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直直看向他,西門吹雪,你真的打算就這麼一直走下去,什麼也不做?眼見他身子微微向我側了側,立時,心頭似有一團火瞬時灼燒起來,長至今日,歷經無數生死決鬥,葉孤城豈會不知,這正是一個人想要做些什麼之前,不可避免的舉動,即使那人是西門吹雪。一時間,我亦不由的緊張起來,便連渾身的肌肉亦下意識的抽緊,隨即又醒覺,但立時放鬆了下來,卻暗暗剋制住了多年習劍練出的本能。西門吹雪,不論你下一刻想要做什麼,葉孤城都絕不避開!

一邊只道:“孤鴻此時正在府中,葉某不便現身,只能委屈莊主自行入府了。”我一邊默默等待著西門吹雪下一刻的動作,然而許久之後,他卻是整個人忽然放鬆了下來,便連語聲亦是溫和了許多:“城主自便就是。”冥冥中,我只覺得自己似與什麼擦肩而過,心中亦是明了,西門吹雪已然放棄了他想要做的,卻難言是放鬆還是失落,莫非,葉孤城當真無法令你做些什麼嗎?然而,望著西門吹雪忽然溫和下來的面容,心底卻是乍然間生出了一絲難言的喜悅,嘴角已是抑不住的微現出一絲笑意,克己守禮,所出者,唯至情至敬而已,能得你如此,葉孤城已再無所求了。

我雖不知此刻城主府中情況如何,更不知葉馨是做了何種應對,但往日葉馨所為卻是令我深知,若冒冒然出現實難言會出現何種變故,故只是順著一條隱秘路徑暗中入了後院,只是,一路上,時時情不自禁泛起於嘴角的笑意,卻是令我只得避開了府中下人。入了預先備下的客房,解發更衣。我並未點起燭火,只是解下了腰間長劍,手指於劍鞘之上細細撫過,柔韌,卻也堅硬。抽出劍身,寒光如水,劍氣森然,正如那人一般,絕然的冷,亦是絕然的動人。寸寸撫過,寒涼透骨,卻是令人片刻難離,亦正如那人的感覺。正忘形間,卻是忽聞屋外劍吟乍響,心頭突地一跳,這般拔劍手法,非絕頂高手不可為,昔日我卻是只在一人手中聽聞過,直令我永志難忘……西門吹雪!

不及收劍入鞘,我徑自出了客房,循聲而去,及至推開一扇房門,遙遙的,卻只見西門吹雪正與孤鴻兩人貼身而立,一手附於裡衣已被扯開大半的領口,正就勢欲扯,而孤鴻卻是臉色漲紅,胸口微微前挺,通身衣衫大半剝落,身子發顫,而雙手卻仍在試圖分扯裡衣。在這一刻,我已是完全不覺兩人目光,只死死盯住西門吹雪附於孤鴻胸口上的那隻手。孤鴻自幼嬌養,胸口的皮膚亦是雪白細膩,縱比此時一身似雪白衣亦不遜分毫,而西門吹雪的手落於其上,卻是生生襯得白皙勝雪,膚如美玉。

望及夜色中,孤鴻那與我更像上幾分的眉眼,心中苦澀難言,此時此刻,我只覺那只手似是印於我的身上,胸口處一片燒灼之意……西門吹雪,你若當真難以自制,又何需對葉孤城守禮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