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飛翔之城,菲菲自覺的,走到妞妞那裡,然後跟她一起去城外的林子找小乖乖它們。每次老媽回來都要消沉幾日,她都習慣了。
小乖乖它們跳出來,菲菲耐心的和它們交流了一會,才騎上小乖乖,一起跑到自己的秘密據點。那是她小時候從媽媽床下發現的一個裝著記憶體的小靈珠裡找到的線索,估計爸爸想給媽媽看吧,不過,為了不讓媽媽更傷心懷念,還是讓她來保管好了,說不定還可以早個一百年讓爸爸回來。
安茹躺倒床上,翻了個身,又翻了個身,姚九進來,“神使,要不,你還是先吃飯吧。”春兒已經去了最新的一個部落成為特使兼副首領,還帶走一批長老。姚九自逐鹿之戰後,和安茹之間彷彿因為共同的傷痛聯絡到一起,於是,接替了春兒的位置。
“不吃了,菲菲呢?”
“跟妞妞出去了,估計找小乖乖它們了。”姚九把水果和蜂蜜水留下,每次從那裡回來,安茹都要戒食三日,她也習慣了。
安茹點點頭。大家都適應的很好。似乎只有她,忘不了那個人。如果,也可以淡忘,或者會輕鬆一點,但是不會更快樂了。正是因為她曾經有多麼的快樂,如今才會多麼的難忘和懷念啊。
飛翔之城是前年完工的,當她進入這裡的時候,眼淚怎麼也忍不住。街道的走向,還有房屋的風格,和她以前的家很像。司母族和其他原始部落,房屋的佈置,是比較隨意性的;現代社會的中國,又講究四平八穩,所以街道都是橫平豎直;而烏拉巴拉的房屋,是圍成圈圈的,最外面是居民區,中間是花園隔開,然後一圈是學校、廟宇、政府部門、休閒場所,之後有四個大廣場,包圍著最中央的圖書館。
她的屋子旁邊有一個小小的噴水池,雖然很簡陋,但是雛形是她小時候的樣子,看得出是墨菲自己雕刻的,難道是因為自己曾經盯著安道雕刻的木頭雕像,所以,他不想讓她想起別人麼?還是,他和她已經準備在這裡定居了,所以,才把這裡修建的如此像家?
以前她隨口說過的對於未來家的構想,他幾乎全記得。整個屋裡,到處都有她夢想的痕跡,這又讓她如何不懷念?
時間很快到了五月十五,這是所有部落首領到飛翔之城開會的日子。中心機構這幾年變化不大,只是每個人變得更忙,安木手下的信訪部是最忙的,她們常常要根據舉報親自去當地考察,然後帶回報告,以供處置參考。
這幾年,母系部落擴充套件的很快,但是,投靠而來的人多於原有人數時,問題很快爆發出來。
一個最典型的例子,有個父系投靠而來的婦人,說丈夫虐待她,她又沒能生養,家裡地位低,其他人都排擠她,所以她跑了出來,找到最近的一個母系部落。
大家給她安置了一個小屋子,還從某個大的親族中分了一小塊已經播種好的地給她,讓她每日照料一下,搶收搶種的時候還有人自動來幫忙。
開始都不錯,這婦人也很勤快,不過,很快大家都不太喜歡她。因為,部落的共用工具,她用過了,就會撿到自己家裡,不用也不給別人,有時候正好旁邊的不夠用了,過來借,她居然不依不饒非要要回去。
最鬧笑話的是,有男子跟她求愛,她居然拿木棍打人家走,還尋死覓活說自己遭到調戲,要以死證明清白。大家勸了她好久,她還是不聽,輾轉找到信訪員,非要告那名男子和該部落。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很多。安茹常常會帶著寬容來看待這些人,但是,又忍不住感慨,父系的發展不過是近一千年的事情,可是大家卻忘記了過去數萬年的母系生活,這到底是人性自私的那一面一旦誘發就忍不住發芽茁壯成長,還是父系的統治太過嚴苛以至於她們還不能從思想上解放呢?
不過,大多數人,都還是願意接受母系的思想,重新融入新的生活狀態。少數受不了的,她們也由著這些人離開,去投奔智尤的部落,或者組成小的部落。
如果說,這七年來,有什麼特別顯著的變化,那麼,就是,戰爭的陰影終於漸漸遠去了。因為母系社會的強大實力,並且無心戰爭,從母系出去整合父系的智尤又致力於內部勞作,一改過去打劫其他部落的做派,其他小部落自然更不敢去沒事惹事,挑起事端,整個兩河流域進入前所未有的和平和繁榮時期。
物質開始變得富足,阿東和阿南也在她的啟發下,有條不紊的搞起各種勞動競賽、技術創新比賽還有文體競技活動,不管是否還有更多深層問題需要解決,至少表面上看來,一派欣欣向榮。
會上依然提到了每年一次的,父系和母系之間的聯誼活動,這個是三年前由父系那邊提出來的。每年十月,秋收過後,由母系氏族聯盟選定一個地點作為交換物資和聯誼的場所,然後他們那邊會選一千名沒有配偶的男子,母系這邊選一千名沒有配偶的女子,聯誼時,有喜歡的,可以選擇去母系或父系生活,雙方族人不得干涉。
這已經成為衡量母系和父系誰更受歡迎的一種標誌。第一年,雙方派出的人,多半是找不到配偶的人;但是前年和去年,就開始派出相貌好的,身體好的,意志力強的,反正是,不論使用什麼手段,要勾搭一個回自己的部落,萬萬不能被對方勾搭了。
不過,說來好笑的是,雖然當時跟著父系回去的多,但是,沒過一年,去了的漂亮姑娘,倒是拖家帶口的帶了更多人回來。
這次,不知對方要派什麼人來了。那個人再也等不及,就要親自來了吧。安茹想著,忍不住看向晏青。
會議之後,首領們都去了圖書館,那裡還沒有紙質的書籍,還是竹簡鐫刻,一進去便能聞到一股屬於竹特有的清香。每年會議之後就是學習時間,部落首領在這裡可以向秘書長詢問各種問題,也會接受各個領域新技術的培訓,帶走幾名熟練技師。
安茹留下晏青,帶著她在廣場上散佈。“說起來,智尤走了七年了。你決定了麼?”
晏青看著遠處的雲彩,如此悠閒,可是她的心卻時常彷徨。當年,智尤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她拒絕了,然後第二天,智尤就走了,去了父系部落。此後的幾年,她每日不在擔心,害怕父系和母系又要兵戎相見,每次聽到部落裡有人怒斥智尤,她都沉默不語。第四年雙方開始互通貨物,也互相對偶,她可以得到更多智尤的訊息,知道他去了那裡卻一改常態沒有找一個女人,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來。
去年,神使告訴她,智尤是在她的授意下離開的,當時智尤跟神使說,如果晏青同意和他一起,他不去,如果她不同意跟他一起,他就去,然後,等她願意跟他一起的時候,再回來。
“智尤今年肯定會親自前來的。從他來到司母部落到今年,整整十年了。他對你的心意,你還不能接受的話,我想,他不會再等下去了。”安茹看著晏青的神色,感覺有門,笑道,“有句話,‘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或者你還是忘不了晏武的父親,可是,生活總是要繼續的。如果你對智尤一點意思都沒有,就算了。不過,如果你也覺得他不錯,就不要管那些外人的看法。”
晏青抬頭,“神使,如果你真這麼想的,為什麼,安侍者已經離開七年了,你卻沒有接受其他人呢?”
安茹的笑凝住,嘆口氣,“我曾經沒有堅持,沒有等待,結果失去了一次和愛人在一起的最好時機,後來又因為我不夠狠心不夠強大,失去了他第二次。如今,我已經沒有餘力去愛別人了,我相信,他的靈魂一直在這片土地上看著我。這就夠了。”
晏青也嘆氣,“我明白你的感受,也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容易原諒姚九,因為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對感情太過於執著。”
“我現在還走不出來,但是,晏青,我知道你已經走出來了,那麼,何不更大膽一點呢?”
安道攔住安茹的時候,她有些吃驚,安道則更是心疼莫名。七年了,隨著安平的離開,彷彿她對過去的一切都放下了,看著他,再沒有一絲漣漪泛起,不管他如何提出各種尖銳的問題,不管如何對她施壓,她都彷彿看一個外人一樣看他,最困難的時候也不曾想他尋求過一點幫助。
“智尤和晏青回到司母部落之後,父系部落那裡,你準備派誰再去當這個傀儡首領?”
安道的聰慧一直是安茹所欣賞的,這麼些年,也不曾變過,所以對於他能夠洞悉她的想法和事情的走向,她一點也不意外。“安秘書長有合適的人選麼?”
“有,我。”
安茹抬眼看了看他,“你去自然好。不過,你都想好了?”
和智尤去不同,智尤再厲害,他並不知道那些未來的高科技,但是,安道不同,她拿不準他到底記住多少。在母系還不能靠自身的影響力讓所有人都投靠過來,她又不願使用武力的情況下,父系的存在會在一定時期內長期存在。她的設想是,讓這個統治父系的人,在自己的掌控之內,無間道玩的好,比打仗省事的多。
當時她把身邊的幾個人扒拉來扒拉去,智尤是最合適的。一來當時他率軍打敗軒轅,威望一時無二;二來他以前也是父系部落的頭領,有群眾基礎;三來,智尤這人,慾望比較簡單,打敗軒轅之後,已經得到他要的勝利感,其他的,他要求不高。可是安道不同,她實在是琢磨不透,這個人要做什麼。
“我還需要想什麼?阿茹,這麼多年了,那個人也離開了,你不肯接受我,是因為不能忘記當年我做的一切,還是因為你忘不了他?”安道看著那個和七年前一樣的容顏,如雪的肌膚,斜挑的眉眼,可是,她的心情,卻明顯的表露在上面,肌膚上的雪白不是透明的,彷彿有一些慘白,而眉眼間那種初始的犀利和鬥志黯淡了,變成了一潭看不清的深水。
看著她不願意回答,安道也不惱,這幾年,他已經習慣了,她對他的各種試探和詰問不做回覆。“不管怎麼樣,哪怕你不需要愛人,菲菲不需要父親,神使也需要有一個能夠聯絡她和部落的配偶。這樣,部落的人才會安心,你不會不懂吧。如果,必須像智尤得到晏青那樣才能得到你,我願意去。如果得不到你,我必然會成為你強大的敵人。”
“安道,不要逼我處置你,這句話,以前我就說過了。你要去父系,我不怕,你說你會成為我強大的敵人,我也不擔心。但是,我不想破壞好不容易才有的和平局面。所以,不要挑戰我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