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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折花之七

對於自己成為了陰陽師的式神這件事情,青行燈只是憤怒了一下子就接受了事實。

畢竟形勢比妖強,契約都已經被定下了。若是主弱僕強的話她倒是可以搏一把,但現在雖然兩者之間的實力差別也算得上是天壤之別,但卻是主強臣弱。在這絕對的力量壓制下,青行燈思付著自己再怎麼反抗也是沒有用的。

而且青行燈也沒怎麼想要反抗。

妖怪從來都是臣服力量的生物,她雖然是妖怪之中少有的理智派,但是這種妖怪的本性也還是有的。麻倉葉姬實力遠強於她,那麼給麻倉葉姬當式神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這和那些被安倍晴明人格魅力折服的大妖怪前赴後繼的主動要給他當式神一個道理。但若是沒有強大的靈力作為基礎,人格魅力完全就是廢話。

何況當式神,也不是沒有好處。

式神契約雖然對式神的約束力大了一些,但是好處也是實打實的。當陰陽師的式神就能夠從陰陽師的身上汲取靈力,這速度也是要比自己修煉來的快多了。正是因為如此,才有著為數不少的渴望迅速提升自己實力的妖怪主動的同陰陽師定下契約成為保護陰陽師的式神。

人類短短幾十年的壽命,對於妖怪來說,是多麼的短暫啊。

而且麻倉葉姬還是這麼一位強大的陰陽師。

天才都是活不長久的,這在日本是一條無人可以打破的鐵律。妖怪吃人,但是他們更加喜歡那些充滿了靈力的東西,妖怪之間會有互相吞噬就是因為這個。靈力充沛的陰陽師固然難以下手,但也有不少的妖怪為了那副充滿了靈力的軀體而前赴後繼。

少年時期和衰老時期都是他們下手的最好的時機,前一個時間是靈力還沒有發掘完整,不管是人生閱歷還是其他方面都還處於青澀狀態,要下手的話簡直不能更加方便。後一個時間則是因為靈力會隨著身體的衰老而減退,經驗並不是萬能的,靈力減退,總會被找到機會。

能力越是強大的陰陽師死的就越是早。要退治妖怪,還要防備那些垂涎著自己靈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從什麼地方冒出來襲擊的妖怪,也許在年輕力壯的時候能夠扛得下來,但等到力不從心的時候,也就只能等死了。

這才是那些陰陽師一個個的都活不長的,最根本的原因。

因為一身靈力而被培養得到了教育成為了陰陽師,最後也一樣因為這一身靈力被窺伺而死去,成敗皆因此。

就算是如今平安京第一的陰陽師安倍晴明,青行燈也對他安安靜靜的壽終正寢這一點表示懷疑。

誠然,安倍晴明人格魅力出眾,多的是大妖怪自願成為他的式神守護他,但因為安倍晴明那一身龐大的靈力,也多的是妖怪窺伺他的屍體。大妖怪固然有著壓倒性的實力,但也不是所有的大妖怪都和安倍晴明交好的。再加上人海戰術,結果還未可知。

而至於麻倉葉姬……青行燈覺得,要是她願意的話,自己倒是可以提前那麼好幾年開始佈置,把她的屍體藏起來。

“你想的太多了,青行燈。”麻倉葉姬毫不客氣的打破了青行燈的計劃,這女妖的心眼多得很,麻倉葉姬敢打賭,要是自己真的答應了,最後的結果肯定是被青行燈吃掉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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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起來自己吃掉,也算是履行了承諾不是嗎?

青行燈半點沒有被看穿了計劃的尷尬之感,青色長髮的女妖即便是在牛車上也還是坐在她的那柄長燈籠上面,笑意盈盈,媚眼如絲。“葉姬大人不擔心以後嗎?”

“一點都不擔心!”因為要出門而特意的換了一身方便行動的道袍的少女捏著扇子,一點都不猶豫的給出了答案。

在麻倉葉姬看來,青行燈的這個問題問的實在是有點可笑。

即便是在只能夠依靠自己的前世麻倉葉姬都沒有擔心過這個問題,畢竟要解決這問題的辦法多的是,只要對自己恨得下心來就沒有什麼是不能做到的。而今生……就算是不想要選擇那麼損人不利己的慘烈死法,也可以回大唐找謝雲流啊。

麻倉葉姬覺著,雖然自己這個學生在修習道法這方面的天賦不怎麼好,但是當老師的謝雲流是肯定能夠活的很久的。死在老師面前這事情不怎麼地道,然修道之人早就看透生死,頂多也就是一聲嘆息,然後護持自己安生的轉世罷了。

至於窺伺自己靈力的妖怪……在謝雲流的看護之下還有妖怪敢來作亂?開玩笑也不能夠選這麼荒謬的說辭啊。

何況麻倉葉姬的靈力和天賦在大唐真的算不上是最頂尖的那一批,頂多也只是一流罷了。

在心裡嘆息了半秒鐘這終究不是上輩子跟隨自己千年不離不棄的女妖了,麻倉葉姬在心裡想著。

要是……要是從前跟在身邊的那個青行燈的話,那個瞭解自己的女妖是一定不會問出來這樣的問題的。

青行燈的戰鬥力不怎麼樣,至少比不上同級的那些善於戰鬥的ssr們。這點麻倉葉姬並不在意,當初她收服這個式神的時候看中的也不是她的戰鬥力,打架這種事情麻倉葉姬更加習慣自己上,青行燈知道的那些八卦秘聞才是她所看重的東西。

能夠收集八卦也能夠製造八卦,前輩子跟在麻倉葉姬的青行燈可以說是一手掌握著整個妖界和平安京的八卦輿論,在社會進入了現代時期以後,整個日本的輿論都被這位活了千年的大妖怪握在手中。

都是同一個妖怪,只是處在了不同的時間點上面——麻倉葉姬想了想,覺得好好教導的話,青行燈也不是不能恢復到從前的水準的。

青行燈:那還真是謝謝了啊……

麻倉葉姬:不謝。

她掀開車簾,半點不帶忌諱的探出去看外面的景色:“已經快要到一刀流了嗎?”

“還有半個時辰就能到了。”被安倍晴明邀請來給麻倉葉姬當護衛的源賴光答道。

麻倉葉姬道:“我知道了。”

“真是位任性的師妹啊……”

看了眼那不止晃動的車簾,源賴光這麼的感嘆了一句。

掛著被安倍晴明邀請的名頭,實際上卻是被麻倉葉姬找上門的武士扶了扶身上那把因為看了茨木童子一條手臂而有了鬼切這個別名的刀。如果說在麻倉葉姬剛剛找上他想要請他護送自己前往一刀流的時候源賴光的想法是“畢竟是自己家的師妹,照顧著一點也是應該的”的這種,現在就已經變成了“隨便你怎麼玩我在邊上看著就好”。

鬼知道他中間經歷了什麼。

源賴光一邊駕車一邊很不地道的開始思考等送麻倉葉姬去了一刀流以後,那邊到底會變成什麼雞飛狗跳的樣子。思維極為放飛自我,一點都不帶愧疚的。

還挺期待那時候的情況。

想來若非是職務所限,他都恨不得能守在一刀流裡看現場直播。

不能夠說源賴光沒有同伴愛這麼輕易的就把那些留在一刀流的同門賣了隨便麻倉葉姬折騰,實在是最近那群人有些過於鬧騰了。

謝雲流去了大唐好幾年都沒有回來,雖然中間也有書信過來,但在平安京的那群貴族看來,少了謝雲流的一刀流和一大塊失去了主人的肉沒有任何差別。一刀流的弟子當中最成器也就是源賴光,然而他也沒有本事像是謝雲流一樣讓那些貴族把他高高的、畢恭畢敬的供起來。

就算是身上頂著斬殺過酒吞童子的名聲,他也只不過是個為人驅使的武士罷了,怎麼比得上謝雲流那般的世外高人呢。

這是許多人的共同看法,於是他們對於一刀流的下手也就越發的不容情面。至於一刀流創始人的不快?謝雲流如今遠在大唐,只要表面功夫做得好,他又怎麼會知道一刀流變成了什麼樣子呢?

就算是要算賬,也要讓他們先把這塊肥肉吞下去再說。

這些還是青行燈同麻倉葉姬說的,源賴光雖然知道一些,但也沒有這麼清楚。這女妖不愧是被麻倉葉姬所看重的八卦收集小能手,甚至連下手的是哪幾家一個個的又是收買了誰幹了什麼都列了出來。

麻倉葉姬仔仔細細的將那張紙看了一遍,笑得很好看。

青行燈突然覺得自己的這位主人很有當妖怪的潛質。

是笑著沒錯,但是那笑裡卻都是滿的要溢位來的黑色的惡意。

簡直不像是正常人。

青行燈突然開始可憐那些對一刀流動手的人了,做得再隱蔽又怎麼樣呢?還不是被知道了。好處也不是那麼好吞的,不付出個幾倍的代價,怎麼可能讓麻倉葉姬滿意?

雖然是新被麻倉葉姬收服的,但是對於這位新主人的一些性格,青行燈已經有些瞭解了。

睚眥必報說的就是這種人。

最可怕的是,麻倉葉姬她居然還把這種話當作誇獎。

打斷青行燈思緒的是源賴光的聲音。“到了。”他在外面這麼說了一聲,然後麻倉葉姬就帶著青行燈從牛車上下來了。

這是禮貌,也是當初謝雲流定下的規矩,麻倉葉姬自然會遵守。

跟著走路的青行燈連自豪一下自己作為一個妖怪居然能夠大大方方的在一刀流這個妖怪禁區行走都沒興趣了,心裡只剩下了操蛋一種感情。

從來移動都只靠燈,天知道她有多久沒有走過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