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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改]天光(01)

“藍衣服”沒吭聲。

“鄭叔囑咐你們,一定要留著我的命,知道為什麼嗎?”

“藍衣服”還是沒吭聲。

“我叫周險。”

“藍衣服”愣了一下。

周險頓了頓,“聽過是吧?聽過那就好辦了。我有兩句忠告,你可聽可不聽。鄭叔這回氣數已盡,是打算拿我當人質,讓陳守河答應送他去安全地方。他高估了我對陳守河的重要性——他要是直接跟條子談判,說不定反倒有機會翻盤。”

“藍衣服”神情嚴肅,“你聽誰說的?”

“我沒聽誰說,我猜的。你要是真照鄭叔說的辦,那就是死路一條。”

“藍衣服”沉默片刻,“怎麼說?”

周險先沒回答他,“兄弟,怎麼稱呼?”

“趙虎。”

“那我叫你一聲虎哥吧。陳守河這人,你們不瞭解,我還是知道幾分。他心狠手辣,做事果決。他肯定會答應鄭叔的請求,但目的不是為了交換人質,而是——”

趙虎臉色一變。

“虎哥,你要是信我,我就跟你多分析兩句。”

“你說。“

周險說道:“我先問問,你跟鄭叔在哪兒碰頭?把人給他送到了就成嗎?”

趙虎豎耳聽了聽臥室裡動靜,“黑夾克”鼾聲震天動地。他壓低聲音說道:“不是。鄭叔人很謹慎,這種時候更不會隨便暴露自己的位置。他讓我們提前半小時,直接去他跟陳守河匯合的地方碰頭。他接到人了,我們就能走。”

“虎哥,你相信你是會審時度勢的人。鄭叔一旦露面,陳守河絕不可能放他或者離開鹿山。你幫他,沒有任何好處。”

趙虎沉默片刻,“我家裡人性命捏在鄭叔手裡,要是不把人及時送到,恐怕……”

周險沉吟,“我有個想法,虎哥你聽聽看。你要相信我,咱麼就照著這個辦,不管到時候鄭叔逃不逃得了,你沒什麼損失,還多了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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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說說看。”

“不管辦什麼事兒,最忌諱處於被動。我算不準陳守河是不是真打算解決鄭叔一了百了,不過我反正情況已經這樣了,也就賭個百分之五十的脫身方法。但你不一樣,你百分之百可以脫身,兩邊都能掌握主動。”

趙虎將信將疑。

“你照之前計劃,把我先送到鄭叔跟前,等他確認過了,你這邊也算是安全了。然後,你偷偷幫我把繩子解開,這之後的事你都不用操心。如果陳守河做了鄭叔,我順利逃脫,回頭我幫你做個好身份,以後你規規矩矩做生意,別再摻合這些事。如果鄭叔順利逃脫了,你就是在鄭叔跟前立了件大功。這樣,你兩邊不得罪。”

“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現在小命完全捏在你手裡,何必跟你玩這些花頭?”周險聲音沉肅,“你既然知道我,也應該聽過,我在驍哥手下做事多年是個什麼作風。我周險說出的話,沒有一句是不兌現的。”

趙虎思索良久,終於點頭應下。

片刻,裡面傳出沖水的聲音。趙虎開門進去,照舊把想周險手臂捆上了。

許棠拿試紙測過,自己確確實實是懷孕了。看到結果那一瞬間,彷彿一塊大石落了地。連日來的頹喪一掃而空,她開始認真配合王姨的照顧,正常吃飯休息。

驍哥半夜又來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沒有半點訊息。

方舉仍然佯裝樂觀,但許棠十分清楚,他多半也已經沒法說服自己了——周險是受了槍傷被帶走的,即便沒傷到要害,這麼多天跟著鄭叔舟車勞頓,要是得不到及時有效的治療,恐怕……

驍哥走後,方舉一下癱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猛抽了兩口。

昨晚上,他半夢半醒的時候,似是看到了方擎。方擎身著一身制服,站在夕陽底下,衝他一笑,抬起手來朝他端端正正敬了個禮。他心裡既覺難受又覺高興,迎上去說“哥,我就要給你報仇了”,方擎卻只笑著一語不發,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笑容跟夕照似的晃眼。

他長這麼大,統共兩個兄弟,一個陰陽相隔,一個生死未卜……

“方舉。”

方舉抬頭,見許棠走了過來,立即坐直了身體,將煙掐了,“嫂子。”

許棠在他對面坐下,“去休息吧。”

方舉茫茫然地搖了搖頭,“嫂子,我……”休息?他不敢休息,累到的極致的感覺,讓他腦袋轉不過來彎,也自然不敢往最糟糕的情況去設想。

“周險是普通人,普通人總會生老病……死,”許棠頓了一下,幾分惶惑地笑了笑,聲音卻仍然保持鎮定,“我們做最壞打算,盡最大努力吧……”

方舉悶著頭一聲不吭。

“你別怪自己,周險既然跟你一道走了這條路,難道還沒這個覺悟嗎?”許棠眼裡亮晶晶的,“你認識他這麼多年,你知道他是怎樣的人,不貪生,更不怕死……”

“嫂子,你真覺得,險哥已經……”

“我不知道……”許棠輕聲一笑,聲音已經有點啞了,“我們把能做的都做了,然後,相信周險吧。”

相信他,即使身處險境,也能百折不屈。

王姨送來一盅熱湯,許棠喝過,回房間去睡覺。

許棠仰躺下,將手掌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她覺得似有一股力量,正從暴風驟雨之中催生而出。

外面呼呼刮著大風,室內溫暖寧靜。許棠腦袋放空,漸漸沉入睡眠。

睡到半夜,忽然一陣振動。

許棠倏然驚醒,轉頭一看,是自己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她心臟也跟著猛地震了一下,卻又立時將心裡生出的那點兒期望按捺下去。

拿起電話,是一個未知號碼,許棠心跳加速,手指顫抖著按下接聽。

“喂……”

“許棠……”

不是周險。

“我是陳一鳴。”

許棠一震,“陳老師?”

許棠還沒從驚訝中緩過來,卻聽陳一鳴接著說道:“我有周險的訊息。”

許棠心口突的一跳,失聲道:“周險……”

“還活著,但恐怕情況不妙。我知道我的立場說這話可能沒有信服力,但你要是願意信我,現在出來跟我碰個頭,我詳細跟你說——只能一個人來。我知道你住哪兒,你從別墅出門,往東走1.5公里,岔路口那兒,我開一輛黑色本田,車號最後三位是357,我在那兒等你,到了直接上後座。”

結束通話電話,許棠心臟噗通亂跳,胃也陡然跟著痙攣起來。她飛快地換了身衣服,拿上手機和錢包,走出房門。別墅裡靜悄悄的,室內昏暗,只門口點著廊燈。

許棠沒敢開燈,拿手機照明,躡手躡腳下樓。

門外空氣結了冰一樣冷,隆冬時節,鋪面而來的風下刀子一般,吹得人臉頰生疼。許棠把羽絨服的帽子拉下來,雙手揣進口袋,向著東邊一路小跑。

黑夜裡幾星燈火,偶有車子呼嘯而過,四下安靜,只能聽見自己喘息的聲音。

不遠處,顯出一輛車的輪廓,許棠加快腳步,奔跑過去。她向著車尾看了一眼,本田,357,立即拉開後座車門。

車內一股混合了檸檬香味的暖風,許棠摘下帽子,喊了一聲,“陳老師。”

陳一鳴應了一聲,直接發動車子。

廣播沒關,車內在放著小野麗莎的《my funny valentine》。陳一鳴沒有說話,開出去一陣,上了高架,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一下,問:“許棠,記不記得這首歌?”

“記得。”

當年陳一鳴在渡河中學任教,第一堂課作自我介紹時,便給他們放了這首歌。彼時鎮上的青少年都只聽聽許嵩或是鳳凰傳奇,從沒有人主動接觸過爵士,更不曾聽過小野麗莎這個人。

許棠清楚記得那天陳一鳴穿著一件白襯衫,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腕,他轉身抬臂在黑板上寫下歌名,粉筆帶出英文字母流暢優美的線條。和當時班上學生一樣,許棠也驚呆了。她前十六年的人生裡從未接觸過這種型別的人,舉手投足間便有一種天之驕子的自信爾雅。

當然,讓許棠更為印象深刻的,自然是這張與周險極為相似的臉,卻表現出來了與周險截然相反的氣質——一種略顯詭異的錯位之感。

班上並非所有人都見過周險,所以陳一鳴的事情只在小範圍內引起了一些轟動,但透過這些小範圍內流傳的訊息,許棠肯定了陳一鳴的身份。她的好奇不可抑制,最終沒能剋制自己接近陳一鳴的衝動。

接近之後發現,陳一鳴遠遠比他略顯疏離的外表更為平易近人。他私底下是極為溫和耐心的人,即便是最基礎的語法問題,解答起來也不厭其煩。

許棠英語成績飛速進步,陳一鳴在她心目中的定位,漸漸不再是“周險同父異母的哥哥”,而是向“年輕有為的大學畢業生”和“認真負責的青年教師”靠攏。

“六年了……你沒讀英語,我也沒當老師,”陳一鳴笑了笑,“謝謝你還願意相信我。”

許棠微微縮了縮脖子,她身上寒氣還沒褪去,鞋子不知道是不是在跑過來時踩上水坑,裡面進了水,到了溫暖的環境裡,才覺察出來。

“陳老師,我是相信學姐,”她看見陳一鳴動作一頓,“那天,學姐來見我。她說她不能離開你,她想盡力幫你,能幫一點是一點……所以,我沒告訴她你父親跟鄭叔這樣的人有所牽連。”

陳一鳴沉默片刻,“你為什麼要摻合方舉跟周險的事?”

許棠咬著牙,“鄭叔害死了我爸——和學姐的心情一樣,我也想幫周險,能幫一點是一點。”

“鄭叔傍晚的時候,聯絡了我父親……”

許棠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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