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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回到過去(十一)

“是。”

聞櫻聞言站起了身。教室裡私語紛紛,聞櫻在班級裡的地位有些特別,眼下剛開學沒有多久,雖然經過了軍訓的磨合,但是換上鮮亮的衣服之後,許多人的性格的另一面會漸漸暴露出來,因此對於如何跟名氣最大的聞櫻相處,大家都處於觀望的態度。

她的演技真的像外界所說的這麼好嗎?之前的一些簡單的訓練課上,也無法明顯的看出她與他們之間的區別。

那邊黎燦燦歸入座位,與給聞櫻搭戲的其中一位男生交換了一個眼神。

聞櫻將與她搭戲的人安排在教室的一頭,自己則遠遠走到了另一頭,讓人摸不著頭腦。戲中的場景不能與人說明,要在表演中讓人看出來,這也是即興發揮的難度之一。

教室裡的學生稍稍安靜了一點,略有期待地看她的表演,就連老師的注意力都比剛剛要集中。

聞櫻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神情發生了變化。

教室裡的學生們心下一愣。

這和電視裡看到的一樣!

她的面容充斥著焦慮、憔悴,瞳孔茫然地渙散,彷彿已經因遭受巨大的打擊而瀕臨崩潰,然而她的身形卻在表明她下意識的另一種反應,從臉頰到手臂的肌肉線條都緊繃著,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張被拉滿的弓,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就會立刻崩斷。她還沒有死心。

從一個人到另一個人的轉換,不過短短幾秒鐘的時間,沒想到真的能做到。

學生們忽然興奮了起來。

剛入門的學生和正式演員的區別,就在於表演是否能精確地扣在情緒的點上。很多學生自以為非常認真的在表演,但他的情緒始終無法打動人,正是因為他的微表情出賣了他,這些掩藏在暗處的細節告訴觀眾,他還是他,不是他所飾演的那個人物。他們的表演始終浮於表面。沒有摸清人物的心理線,又怎麼能演好一個角色?

聞櫻的表演無疑是成熟的,她僅憑一副面貌的變化,就已經讓人看見了她身上還未開始敘述的故事。

表演開始。

她在跑。教室不大,但可以看出她在跑,急促地邁步,停頓,四處張望的眼神焦急,忽然間,她在“奔跑”時猛然向後一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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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看的人心裡發出疑問。

只見她回頭用力去扯,猛地一下扯開了,她踉蹌了兩步。看到這裡大家也能明白了,是婚紗,繁複的婚紗被什麼東西勾住了。

這一幕和黎燦燦所表現出的細節相差無幾,都是用婚紗來體現新娘的身份,但聞櫻的比之更為深入。

因為她望著被扯壞的婚紗怔住了。她神情幾經變化,似有回憶的喜悅,又有意識到目前處境的悲傷,整個人輕微地顫抖著。

大家從她的表現中,突然理解了她怔住的原因,婚紗是婚禮的代表物,也是愛情的代表物,如今它被撕壞了,就和她的婚禮正在遭受的破壞一樣。比起黎燦燦,聞櫻的處理更加細膩,也有所遞進。黎燦燦只是停留在表現新娘這一層身份上,但聞櫻卻透過婚紗,讓人看見了她的愛情。

同樣都是無實物表演,你能清楚的“看見”她的任何一個小動作是在做什麼,又代表了什麼。這就是好的演技所帶來的畫面即視感。

突然,她嘴唇微顫間咬了下牙,猛然將累贅的婚紗後擺撕下,一大片一大片的撕下。能看出她撕的非常用力,你甚至能恍惚聽見布料被撕裂的聲音。

而後她提著裙子繼續跑。

她要演的場景究竟是什麼?不禁令人感到好奇。

只見她忽然在中間停住,她向四周尋望,原地轉身,再轉身,快速的轉身讓人眼花繚亂,有一種幾乎暈眩的感覺。有人已經有了幾分認知,通常情況下,這樣的場景在電影中是由鏡頭來體現的,從景物到人物的快速切換,讓人感受到主人公內心的慌亂和迷茫。

但她僅憑自己所控制的轉身節奏,時快時慢,時而抬眼望向“摩天高樓”,時而平時喧鬧的大街,畫面不斷在眼前錯開。你能感覺到她的精神繃到了極致。

這簡直……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個演員如果在表演時能將節奏把握的恰到好處,那麼即使沒有後期剪輯,也能讓觀眾看得全神貫注,津津有味。

黎燦燦臉上的輕鬆漸漸收了起來。

她以為外界所說的演技好,是因為她手裡拿著劇本,是因為後期的剪輯剪掉了她,是因為宣傳。電影拍攝周期長,有那麼長的時間給她磨合,誰還演不好?

但此時此刻,她意識到這並不是一個只能在螢幕上才能看出功力的演員。

就在人們注意力高度集中之時,聞櫻的瞳孔驟縮,眼神如同凝固了一般看著一個方向,瞬息之間,倒逼出一身冷汗。然後她忽地向旁邊躲開,倉惶地彎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她險些被車撞了!

所有人恍然大悟,這是在街上,是在馬路的中央。她追著逃婚的新郎跑出來了。

劇情的節奏到此時恰到好處,起承轉合,撕婚紗是起,馬路上尋找是承,而險些出車禍是一個轉折,不僅讓“觀眾”替她捏一把汗,也讓在座的學生立刻意識到了她所表演的場景。

僅憑兩句“對不起”,她就將場景體現了出來,這才是真正的靠演技去“說服”觀眾。

這之後,她所有的舉動就都能輕而易舉的理解了。

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肩膀向內瑟縮,低著頭快步往前走,因為她正站在大街的中央,接受人們異樣的目光。為什麼人們會用這樣的目光看她?因為她的舉動怪異,如同尋死,因為她穿的婚紗破破爛爛,這很容易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連不存在的路人都讓她演“活”了,這一出劇的豐富和細膩超出他們的想象。

當聞櫻終於走到教室的另一頭,抓住一個人去追問時,飾演配角的學生們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們是大街上的路人。聞櫻依然沒有臺詞,她只是焦慮而急切地在“人群”中翻找,不停地拽過他們的胳膊,去看他們的長相。

她在尋找新郎。這當然是徒勞無功的,卻讓人們感受到了她的心酸。

“哎,你幹嗎呢?”

“看什麼看,神經病!”

“喲,這是怎麼了?美女長得挺好看啊……”

“路人們”紛紛給出了恰到好處的反應,直到她拽過剩下的一個男生,剛碰到他的手臂,就聽見對方猛然向後一退,抱住自己道:“你想幹什麼,別碰我!”如同面臨侵犯的黃花大閨女。

一瞬間,緊繃的氣氛消失,學生們鬨堂大笑!

他還沒完,繼續耍寶,“我是不會跟你走的,死了這條心吧——”

這下子,就連一起演戲的人都笑了,聞櫻剛剛塑造出來的氣氛受到了破壞,瞬間一掃而空。

男生見效果差不多了,輕咳了一聲,決定舉手向老師“認罪”並道歉。雖然破壞了課堂記錄,估計要被扣上幾分,但他的行為卻不會引起任何猜測,因為之前多個小組的演繹也都出現了這樣的狀況。

只不過剛剛的幾組是在大家都不夠入戲的情況下才會出現笑場行為,而他們這組的表演其實已經出現了一股凝聚的張力,大家都在跟著聞櫻的步調進行。但那又如何?反正已經被打斷了,要麼重來,要麼繼續演,又不是正式演出,誰也不會多說什麼。

他無所謂的想道。

然而就在他即將轉身看向老師的瞬間,卻被聞櫻一把按住,沒等他弄明白要幹什麼,一巴掌倏乎而至!

“啪!”

清脆響亮的聲音在教室裡響起。

他懵在了那裡。

所有人都跟著他一起懵了,笑聲戛然而止。

“為什麼?”

只見聞櫻的眼眶微紅,淚水剎那湧出,將傷心表現的淋漓盡致,“為什麼這麼對我?耍我好玩嗎?你不肯跟我走,是要回到那個女人身邊吧。”

“如果你一開始就告訴我你愛上了別人,我怎麼會答應和你結婚!”

男生瞪著她,抿唇不說話。

“你說啊,我說的對不對?”聞櫻開始推搡他,像任何一個大受刺激,歇斯底里的女人,“你說清楚,只要你親口承認,我就放你走!”

男生仍舊不說話,就像要跟她對抗到底,看她還能怎麼辦!

聞櫻忽地再一次揚起了手!

他臉色一變,立刻攥住了她的手腕,“瘋了你——”說著就要將她甩出去,但他在看見聞櫻的表情時,手如同被燙到了一般驀然收了回來。

她的眼睛裡有著深深的眷戀,那眷戀觸人心絃,卻又有著被他傷害之後的痛楚之色。就像在控訴他殘忍地剪破了華麗的錦緞,顯得那麼支離破碎。

“你說啊……”又哭又搡,她精疲力竭,只能用那只被他鬆開的手,無力地捶打在他身上。

沒有男人能夠抵擋這樣的眼神,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背叛了她,心臟被狠狠地攥了一把。“……我、我錯了。”他忍不住脫口而出。

當發現聞櫻嘴邊一閃而逝的笑弧時,他一愣,不對!

他剛要再開口,那邊聞櫻已經整理好微亂的衣襟,擦掉了眼淚道:“5分鐘到了。”

教室裡一片安靜。

聞櫻平靜地向老師鞠了一躬,“不好意思老師,我失控了。”

眾人:開什麼玩笑?!!

老師帶頭鼓掌,隨之被學生們熱烈的掌聲掩蓋,她的笑容裡有深意:“很棒。”沒有誰會不願意看到出色的學生,尤其是搗蛋的男生在最後關頭能在她的影響下入戲,這足以體現她的能力可以和名聲相匹配。

“老師。”那邊黎燦燦忽然站了起來,“雖然聞櫻的表演確實非常出色,但是打人也不好吧,她事先沒有和那位男同學溝通過,突然這麼做……這樣的行為我覺得還是要盡量避免一下。”

“確實……”

“名氣大的人就是好,做事沒有顧忌,也不怕人家不高興。”

原本沉浸在聞櫻教科書般救場中的人,也因為她的話意識到了問題,出現了另一種議論聲。

“沒有。”那位男生忽而站了出來,“她沒有打到我,是假的。”

黎燦燦皺眉,“不可能,我看見你頭都被打偏了……”

他搖頭,“我是看見了她要打我,下意識地想躲開。”第一次她打的猝不及防,巴掌幾乎已經揮到了臉上,他來不及出手去擋,身體自然會做出應激反應。而他後來之所以會懵住,也是因為沒想到她會這麼做,那憑空出現的一記清脆的巴掌聲也讓他無法及時作出反應,直到發現臉上沒有傳來疼痛的感覺,才知道她沒有真的打下來。

但她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這個女人真的很可怕。

下了課,聞櫻走出教室,忽而身後有人跟了上來。在兩人走近的一瞬間,她聽見後面傳來女人壓低的聲音。“黎燦燦。”對方野心十足地道,“你會記住這個名字的。”

“嗯,我記住了。”聞櫻邊走邊說,“這次想搗亂的人就是你吧。”

“……”黎燦燦一時沒想到她會這麼坦然的回應自己的挑釁,她再一次道,“就算近水樓臺又怎麼樣?如果你不出手,就會有別人出手。等著瞧好了。”

奧利的桃花?

聞櫻眨了眨眼睛。

自從有了微博、微信這些工具之後,演員們之間的聯絡也變得更加方便了,各種各樣的微信討論組不停閃爍其中有一種是地域性的明星微信群,也就是同一個地區出名的明星都會在裡頭,便於擴充套件人脈,黎燦燦也有這樣的群。

她偶爾會在別人提到林翊的話題時,湊上去說上一嘴,這樣的頻率多了,外人看起來就像是他們兩人十分熟識。她畢竟年紀小,還是學生,在很多演員眼中都是小姑娘,不會有太大的反感。

這天,又有人聊到林翊。是有人向一位導演推薦他,因為聊到了這個話題,順勢說起他,又玩笑似的提到林翊拍戲的習慣。

黎燦燦跟上一句:“他在我們劇組也是這樣,中間休息喜歡待在保姆車上看劇本,每次都要我去叫他……”

正說著話,又有人冒了頭,“嘿。”

黎燦燦一看,這人群名片是“禹果大將軍”。她眼睛一亮。她當然知道禹果,和林翊、聞櫻拍同一部片子火遍大江南北,據說他私底下和林翊的關係也非常好,沒想到他們是同一個地域的人。

她正猶豫要怎麼向對方搭話,突然看見群裡冒出了一行字。

“怪不得,這就是你對付我們櫻妞的原因?”

這句話一冒出來,群裡好半天都沒有人接話。

禹果口中櫻妞顯然只有一個人,但他同時提到了“對付”兩個字,誰敢輕易接下這樣的話題,豈不是惹禍上身。

很快,那下面又跟上了一條:“喲,有膽做,沒膽說?”

還是沒有人敢答話。

黎燦燦捏緊了手機,不會吧……

禹果沒了耐心,直接點名:“那個什麼金燦燦。”

“……我嗎?”她過了好半天,才弱弱地鑽了出來。誰知一冒出頭就受到了衝擊。

“你在外界捆綁奧利營銷,在學校裡欺負櫻妞,怎麼,跟我們槓上了?”這些話直白到了極點,又是在一個都是明星的群裡,可以說是明晃晃地把一個巴掌扇到黎燦燦臉上了。

她心裡狂跳,血液直衝頭上湧去!

“我沒有!和奧利是因為同一個劇組認識,聞櫻的話,我們是同班同學,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黎燦燦的性格原本偏於強硬,但遇上了比他更強硬的禹果,咄咄逼人,絲毫不顧及場合,也不給人面子,頓時處在了弱勢。

“呵呵,傻子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好吧?不是你的工作團隊在背後推動,你是想說路人火眼金睛,看出了你們倆之間的貓膩?我本來以為這事和你沒關係,看樣子你胃口也不小啊。”

“……”

這時候陳子晗也冒了泡,他和他們倒不是同地域的,是群裡有人發現事態不對,叫他救場來了。他一進來就道:“禹果你少說兩句。”

“她有精力噁心他們倆,不就是仗著他們倆沒功夫搭理她嗎?”禹果“擼袖子”道,“我來!”

“來什麼來!”陳子晗翻白眼,他轉而和氣地對黎燦燦道:“黎燦燦是嗎?你好,我是陳子晗,你別介意,禹果就是這樣的直脾氣,說話不太好聽,你別往心裡去。”

黎燦燦拿著手機,氣得臉發白,手腳冰涼。陳子晗的話乍看是安慰她,卻沒有為她解釋,反而佐證了禹果所說的事情的可信度。

之前她的團隊炒緋聞的時候沒見他們做什麼,她在群裡搭話也沒見禹果有反應,但她前兩天剛和聞櫻起了衝突,他就出現了!

聞櫻,一定是聞櫻在背後告狀,把她們倆之間的衝突告訴了他們。

可那明明就是女生之間的小衝突,她怎麼能……

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臉,把黎燦燦好一通擠兌,就是早先看出小姑娘目的不純,但人前給人留了面子的演員們都直咂舌。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個比一個生猛。

那些看到了黎燦燦嚐到甜頭的人,想學她玩花樣的,等訊息一傳開,心裡都得掂量著了。不怕臉皮被扔到地上踩就儘管來。

禹果他們在圈內的名聲不錯,反之,他們的名聲越好,所說出來的話分量就越重,只憑這麼幾句話,黎燦燦給許多導演、演員留下的印象自然會有黑點,要麼是覺得小姑娘家家心思不純,要麼就是覺得她身上的麻煩太多,第一印象變壞了,以後有合適的機會自然會繞開她,優先別人。

黎燦燦的手都氣抖了。

他們怎麼能僅憑一件小事,就這麼毀她?!

“燦燦!快出來看——”寢室裡的人喊,“哇塞,有人擺愛心蠟燭啊,這一次場面真夠大的。咦,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黎燦燦忍住了脾氣,搖頭道:“沒什麼。”

她朝下看去,只見女生宿舍樓前的草坪上,擺了一個巨大的愛心蠟燭,愛心圈裡則用櫻花擺出了“櫻”字,周遭圍滿了的看熱鬧的圍觀群眾。

“聞櫻,我喜歡你,我願意花一生的時間,用鏡頭記錄你的美!”

站在愛心蠟燭中間的男人確實面容俊朗,在蠟燭燈火的映照下,愈發顯得輪廓如刀劈,他手裡舉著一臺單反相機,對準五樓的某一個窗戶,忽然間,他好像看見了正主的出現,眼睛剎那亮起,向她大喊。

雖然蠟燭擺的俗氣,但詞卻很不一樣,且十分符合他和聞櫻對於將來的職業規劃,可見是花了心思的。

“那不是席凱風學長嗎,雖然學的是導演專業,長得也很帥啊,據說家裡有紅色背景……”

“這個時節能找到櫻花,嘖嘖。”

“真不愧是聞櫻,就連追求者的質量都這麼高,嫉妒無能。”

就在許多女生羨慕不已,好事群眾嚷嚷著“答應他”“答應他”的時候,忽然有一個人遠遠的走過來。那人穿著衛衣,帽子蓋住了腦袋,手裡提著一件長柱型的東西。

他撥開人群時,還有人不樂意地嘟囔著。

那邊聞櫻趴在陽臺上懶懶地看著,忽然間直起身來,朝席凱風看去。席凱風見狀衝她揚手,再一次喊:“聞櫻,我喜歡——”

忽然間,周圍傳來一陣“呲——”的輕聲,引得他偏頭看去,這一看不得了,只見有人提著滅火器,將噴射管對準了他的蠟燭,成片熄滅。

他大驚失色,大步一邁上前理論,“你幹嗎!”

“學校規定,嚴禁明火。”那人淡淡地道。

圍觀的學生們:“……”

“臥槽,這不是林翊嗎!”有人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