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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白雪

“二公子,我去丞相府找了大小姐身邊的侍女,開始她不肯說,給了她錢,她便全盤托出了。”

那個僕人繼續說道:“一月多前,張大小姐去了陸府……用言語羞辱了婉清姑娘還有她的侍女紅珠。”

“張小姐威脅婉清姑娘,說她三個月之內不主動和公子你取消婚約,就讓她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宋點頭說辛苦你跑一趟,那僕人便退了下去。

宋轉身去了宋緣枝的書房。

“父親。”

“兒,何事?”

“孩兒沒有記錯,御史之職乃直言上諫,下督百官。”

宋緣枝放下筆,看著宋,微有些吃驚的看著堂下站著的宋,以前從未見過宋如此較真的樣子。

“是,兒說這個是為何?”

“宋大人,小民宋有事相報。”

“報誰?”宋緣枝問道。

宋拱手行禮,說道“當今丞相,張。”

御書房內。

“陛下,三殿下求見。”

皇帝正批著摺子,張守在一旁,皇帝為立儲之事,還有那些土匪鬧事,無比煩悶,便讓張守著。

“皇上,那微臣先行迴避。”

“好。”張退了出去,梁恆進來了。

“父皇安好。”

皇帝點了點頭。

“三皇子守靈辛苦。”

“乃孝道,不辛苦,孩兒來此打擾父皇,是有一事相求。”

“何事?”

梁恆說道:“待賢妃娘娘下葬之後,孩兒自請前往北固城,守衛百姓,為父皇分憂。孩兒在外守孝兩年,告慰母親在天之靈。”

皇帝靜默了片刻,繼而說道:“三皇子大義孝順,一心為民,吾心甚慰,就這樣去做吧。”

梁恆謝過,準備走時,又轉身問看著皇帝。

“三皇子還有何事?”

梁恆搖頭,便退了出去。

張看梁恆出來了,走上前去,拱手道:“三殿下,望節哀。”

梁恆微微點頭,突然又問道:“丞相大人,也以為賢妃娘娘是想不開嗎?”

張看著三皇子的神情,似乎是在詢問,又似乎是在質疑。

“三殿下,斯人已逝,老臣認為生者總是要向前看的。”梁恆嘴角微微一笑,便走了。

張望著梁恆遠去的背影,露出了些耐人尋味的表情。

“丞相,方才三皇子自請要去戍邊,不在宮城裡守孝。”

張那淡定的表情有些慌了,上前說道:“聖上,這三皇子不愧為陛下的血脈,現今依然是心懷天下。”

皇帝說道:“這個孩子好是好,就是性子太孤僻了,好不容易跟著顧家待著活潑了一些,現在又變成之前對誰都冷冰冰的樣子,離這個傷心地遠一點,也好。”

皇帝繼續去翻著那些奏摺,張有些勉強的回應說聖上英明。

丞相府內。

“白露,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

張有些氣惱的看著坐在屋子裡,正逗著鸚鵡玩的張白露。

張白露看著氣的臉都綠了的張,一臉不解,忙問道:“爹爹,怎麼了?”

張坐在椅子上,張白露示意在旁候著的丫鬟先出去。

張白露給張倒了茶,端給了張。

張接過來,又重重的放在桌上。

“白露,你回答我,兩月前,你是不是讓人打死了我們府上的丫鬟?”

張白露眼睛有些躲閃,問道:“爹爹,你哪裡聽來的?沒有的事。”

張一拍桌子,聲音提高了幾度:“你現在還想瞞我,今日聖上留我,說御史臺參了我一本,草菅人命,欺凌百姓。”

張白露馬上問道:“是宋緣枝嗎?”

“白露,昔日教你的禮數去了哪裡?那是宋大人。”

張白露不耐煩的翻了白眼。

張怒氣倒不似開始大,說道:“御史臺又不是他宋大人一家的,他還不至於因為這事去打什麼小報告。”

“御史臺就是皇帝的眼線,你作為我的女兒,要注意你的行為和言辭!直到明年開春,你也不要到處去瞎逛,太過招搖,我已經派人把死了女兒的人家好好打點了,保證不再去告你。”張又對著有些心虛的張白露說道。

張白露極為不滿的反駁:“父親,你關我做什麼?不就是一條奴婢的命嗎?”

張又變為極為嚴厲的模樣,氣的手點桌子:“住口!你知你在說什麼嗎?我看就是你娘太慣著你了!”

張白露委屈了起來:“你關著我,我怎麼去找宋?還有怎麼知道……”

張白露住了口,張立馬站了起來,盯著心虛的張白露:“知道什麼?”

“爹不是和你說了嗎,宋他已經和陸翰林的外甥女結了婚約,天下男子多的是,不止他宋一個。”

張白露搖頭晃腦的哭了起來:“我不,我就喜歡宋,那個陸翰林的外甥女憑什麼?我明明先認識的宋,明明宋才是和我一起長大的……憑什麼要讓宋娶她?宋一定是被逼迫的!”

張看著哭的帶淚梨花一般的骨肉,又是有些於心不忍,輕輕拍著張白露的背。

“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爹一定會給你覓得良婿的,讓他們後悔。”

張白露哭的更兇了,有些口齒不清的說道:“……好,讓他後悔!”

張見女兒改了口,連忙說道:“白露,最近還有持續一段時間,我們可不能出任何亂子,你也莫去惹事生非,壞了你姑姑的名聲,壞了張家的名聲,知道了嗎?”

張白露點點頭,趴在張懷裡抽泣著。

終於,陸之合入土為安。

在新年喜悅的氣氛裡。

陸長風的假也結束了,得繼續去上早朝,每日夜幕落下,歸家。

羅書棋好了一些,臉上漸漸有了些氣色。

前來看望的夏黎嫣說道,這是受不了身邊重要之人離世,太過悲痛所致,靜養,還有,情緒波動一定不要太大。

江婉清的頭上綁著的孝布,在今日摘下了,穿著的孝服也換成了顏色素淨的日常衣裳。

只是整個人,還是沒有精神氣,皮膚本就雪白的江婉清,此刻看著更是蒼白虛弱。

元宵後,家裡的僕人才會慢慢回來,家中極為冷冷清清。

今日,澤夢又落了雪。

江婉清坐在屋裡發呆,突然看到被疊的整整齊齊,繡著雲紋的白色披風,那一日,忘了將這披風給宋。

給羅書棋打了招呼,便帶著披風出門了,紅珠要守著家,江婉清撐著泛黃的油紙傘,一個人出了門。

日子已經過了三天了,今天是第四天,宋也沒有來找自己,自己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找宋,寫書信,也是提筆落墨,宋說得對,自己既然要毀約,那也得自己去說。

租了車行的馬車,往宋府走去。看著車窗外的景色,想起第一次去宋府的景象。

澤夢的城門,兩人騎著馬,其餘有十多小兵跟在其後,一輛馬車,為首的少年,腰間圍著白色的腰帶,束髮也是白的,眼睛看著前方,澤夢城門慢慢落在了身後。

不知是他眼中的霜雪,還是這天地的霜雪,澤夢的雪,似乎大了。

江婉清嘆了嘆氣,將車簾放下了。到了宋府門口,懇請車伕等一會,說自己只是交與東西,不會耽擱太久,車伕笑著點頭說道,姑娘放心去。

江婉清走到門口,卻有些退縮了,最後扣了扣門環,等了一會,熟悉的小廝開了門。

說了江姑娘節哀,江婉清不知宋在做什麼,且沒有半分勇氣去見那些長輩,只能讓小廝去叫宋過來。

開始,小廝有些疑惑江婉清為何不進來,後來看見江婉清手上的東西,以為江婉清只想見宋一人,便去通報。

偌大的天地間,彷彿只有江婉清一人,能聽見白雪從天上飄落下來的聲音,柔軟的雪,隨著風聲。

宋打著傘,踏著平穩的步子走了出來。身旁跟著一個男僕,宋給那個看門小廝說了一句什麼,那小廝便又進屋去了。

“二公子,我……是來還你東西的。”江婉清伸手把披風遞給宋,宋身旁的男僕將東西接了以後,便也進府去了。

“二公子,婉清考慮好了,我也不後悔,遇見你,三生有幸。”

“我實在勇氣面見那些對我好的長輩,所以,對不起,還得勞煩你。”

宋不回應江婉清。

只是說道:“和我去一個地方。”

方才的小廝駕了馬車來,等著江婉清的馬車伕被他打點走了。

宋拉著江婉清的手,走下宋府大門前的六級石梯。

江婉清直直望著那只拉著自己胳膊的手,透過衣料,江婉清甚至覺得能感覺到那只手的溫度。

“二公子,去哪兒?”

江婉清回過神,輕輕甩開了宋的手。

“江姑娘放心,不會對你做什麼。”江婉清低了頭,心裡差點暗罵了宋一聲,這人如何總是淡然如水的模樣,自己心中卻驚濤駭浪?

二人坐在一起,江婉清只覺得甚是尷尬,就像第一次在宋府,宋帶她去餵魚的情形。

江婉清不再想著去搭話。

宋還是那樣鎮定自若,閉著眼睛。

江婉清掀起車簾,車外的冷風灌了進來,看這路線似乎是要去澤夢城郊。

江婉清看見了前方石碑上鐫刻的青山觀三字。馬車停了下來,宋先走了下去,江婉清出來,宋一手撐著傘,另一只手伸著,江婉清猶豫著,把手放了上去。

這青山觀,修在澤夢城附近,並不是遠離塵世,倒是奇特。

到了路口,就是一階階潮溼的石梯,向上展著,風吹雨淋,長年累月,變為青色。

兩旁的石燈籠斑斑駁駁,裡面的燈,到了晚上,應該會亮起來,有專門的道士來點亮它,到了早晨,又熄滅。

兩旁拔地而起的竹子,交相生長,形成了一座綠拱橋。

兩人一人撐一傘,一前一後的走在梯子上,有了綠竹的遮擋,石梯上的雪很小,是一片兩片的落,時不時能聽見不遠處簌簌之聲,應是樹枝承不住雪的重量。

因為鋪了雪,宋雪白的衣襬上沾了汙跡。

江婉清想著,自己就像這汙跡,洗掉了就好了。之後的宋,又是全新的宋,或者如常的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