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兒家,人生大事總共三件,結婚,生子,還有衰老。
前兩件,都會讓人等不到第三件,夫家不好,就那樣死了的。
生孩子時那個鬼門關沒有跨過時。
自己的幸福總是第二位的,大家很少想嫁入他家,要怎樣幸福,只不過是祈求夫家對自己好,婆婆對自己好,生個孩子。
好好相夫教子,做個賢妻良母,孝敬長輩,這輩子也算過的值了。
也不覺得有何悲涼,大家都是如此過的。
在結婚那一天,鳳冠霞帔,淡妝濃抹,鑼鼓喧天,從自己生長的家,到另一個家。
婚姻是門當戶對。
那些平常人家的女子,總是羨慕金枝玉葉,有錢有勢,能嫁個好人家。
隋詩瑩就是那些女兒家們羨慕的物件,嫁給了多少人的夢中夫君梁恆。
這人是說不清的。
隋詩瑩確不覺半分喜悅,只盼那日子能來的慢一些。
院裡的桃花開的那樣快,很快便是綠葉滿樹。四月十六似乎眨眼間就到了。
那日頭慢慢熱了些,今日也不知太陽怎會如此大,亮的人睜不開眼睛。
隋詩瑩現在是好好待在閨房裡,院子都很少出。
做個乖乖待嫁之人。
“瑩兒!”隋詩瑩正百無聊賴的繡著從華品閣裡買的樣子,聽見是隋志的聲音,趕忙走了出來。
“祖父~”隋詩瑩拖長了尾音,帶著撒嬌的語氣撲向了隋志那寬厚的懷抱,令人心安。
“怎麼像個小孩似的?可是要成婚的大姑娘了。”隋志笑呵呵的說道。
隋詩瑩把埋在隋志胸口的頭抬起來,一雙水靈靈的杏眼,有些淺的眸子,嗔怪的說道:“怎麼了?詩瑩要嫁人了?祖父就不允許詩瑩撒會兒潑了?”
隋詩瑩拉著隋志坐在椅子上,笑眼彎彎的倒了茶遞到了隋志那長著許多老繭的手中。
隋志接過,先喝了一口,看著隋詩瑩說道:“瑩兒,你可真是要嫁人了。”
聽著隋志有些沉重的語氣,隋詩瑩挽著隋志的手,說道:“怎麼,咱們的寧遠侯捨不得呢?”
隋志有些寵溺的笑起來。
“唉,你這鬼精靈。”
“你可是我的孫女,從小看著長大的,這捨不得,難道不是情理之中嗎?”隋志倒學起隋詩瑩的語氣來了。
“我最敬佩的侯爺,這王府離我們這,也不是十萬八千裡遠,我可要多回來煩你。”
隋志刮了一下隋詩瑩那小巧的鼻子:“鬼丫頭,你可是想好久回來就好久回來,隋家的大門永遠都敞開著。”
隋詩瑩搖著隋志的胳膊,說著祖父你最好了!
隋志讓隋詩瑩坐正了,隋詩瑩看著隋志那染著風霜的臉龐,長年征戰和軍營生活,這個半百老人,即使幾精神頭好的很,行動那可是不遜那些小生。
那些風霜還是在臉上刻著痕跡,兩道淺淺的溝壑,還有笑起來有些皺巴巴的臉。
“瑩兒,你和三殿下成親後,你就是熠王妃了,可不能像如今這樣的小孩心性了,祖父知道,和皇家聯姻,你一直都不喜歡。”
隋詩瑩用自己的手去握住隋志的手,看著隋志目光炯炯的眼睛。
“祖父,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我沒有父母,你說的自然也作數,祖父可沒有虧欠了我什麼。”
隋詩瑩頓了頓又說道:“我嫁的人,多少人搶著喜歡呢!詩瑩以前那可真是不懂事,詩瑩也長大了,許多事自己可以承擔了。”
隋詩瑩站了起來,繼續說道:“我可是隋家將門兒女,我能做好的。祖父,可別掛念了!”
隋志看著性子開朗許多的隋詩瑩,一言一句的安慰著自己,心中想著“廣鴻,佳敏,你們的女兒,就要嫁人了,她是真正的長大了!”
隋志也站了起來,,欣慰的說道:“瑩兒如此想,祖父就不用太過於擔心了。”
隋志突然掩面咳了兩聲,隋詩瑩趕緊問道怎麼了。
“一點小風寒,不礙事,不礙事。今日祖父來看看你,祖父可就先走了。”
“知道了,大忙人,快去忙吧,我晚上熬枸杞銀耳羹,給你送來!”隋詩瑩挽著隋志的手,到了院子口,目送著隋志離開。
“香凝,你去了哪裡?”正準備回屋的時候,見到香凝有些失神的走了回來。
“香凝姐姐!”香凝沒有聽見喊聲,第二次的時候,才抬起頭。
待香凝走了過來,發現香凝帶著複雜多神色看著自己,像是在否認什麼,又像是在確認什麼。
“郡主,我方才走神了,沒聽見呢!”
兩人往屋裡走著。
隋詩瑩說道:“我看見了。真怕你撞到柱子上!想什麼,那麼出神?”
香凝愣了一下,馬上搖頭說道:“沒有想什麼,就是被太陽曬暈乎了,郡主,你繡的怎麼樣了?”
隋詩瑩聽見問這個,馬上跑進裡屋,把自己繡的拿回來。
“香凝,雖然我也繡了幾天,還有你教我,不過我總覺得自己挺熟練的,像是做繡工很厲害的人呢!”
香凝接過隋詩瑩遞來的帕子,那些線走的極為平整,線的配色也不落俗套,和這有些深色的帕子顏色,妙得很。
香凝想起了今早被一封信喊了出去。
是宋家的二公子宋寫的,說是有要事相問,香凝也不能拒絕他,便去了約定的地點。
他說了一件事,以至於香凝現在的腦袋都在嗡嗡響。
隋詩瑩和那翰林院陸大人家的外甥女,在同一時間都掉進了河裡。
那個姑娘叫江婉清,因為失足落水,年紀輕輕的便去了。
隋詩瑩也是掉入河裡,被救了起來。
澤夢的河。
那條河橫穿澤夢城,水是比八尺高,因此河邊加了護欄,防止人掉了進去。
香凝在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對於隋詩瑩如何被救的,記憶是模糊的什麼也想不起。
只記得隋詩瑩也是失足落河,被經過的好心人救了起來,才得以保住一條命。
宋問了一個問題
“香凝姑娘,你確定現在的郡主就是真正的郡主?”
香凝看著那個等著自己回答的女子,一雙好看的眉眼,和隋二公子是有幾分相似。
但是,有一種感覺,隋詩瑩不像是隋詩瑩。
做事、說話、喜好、習慣,很多都是不同的。
香凝以前從未見過,隋詩瑩向隋志撒嬌。
雖然府上對郡主現在的模樣是沒有什麼異議,反倒都是喜歡的很。隋詩瑩以前,不是現在那樣平易近人,還要去廚房做吃的。
說話也是古靈精怪的,但是模樣就是隋詩瑩,安靜不笑的時候,和以前的隋詩瑩別無二致。
現在的隋詩瑩,對於與梁恆成婚,只是有些焦慮日後相處的問題,自己怎樣才能做好熠王妃,可從來沒有愁過甚至厭惡要與三殿下梁恆結婚。
香凝點點頭。
“郡主聰慧唄,還能是為什麼?不到幾日掌握了刺繡的精髓。”
隋詩瑩開心的把東西拿了過去,說著:“別稱讚我,我會目中無人的。人呢,要戒驕戒躁!”
“香凝姐姐誇了我,我現在又渾身充滿了幹勁。”說著便進裡屋去了。
這就是隋詩瑩,隋家的三小姐,安平郡主,不久後的熠王妃。
香凝笑著。
宋從懷裡拿出了那串紅珊瑚手珠,有些微涼的指尖去觸碰著每一個珠子。
桌上放著一封信,字跡是潦草不堪的。
“不知宋二公子,是否透過隋詩瑩的眼睛,看見了江婉清?”
宋不知信是誰寫的,上面也沒有留名字,只是用筆描了一片楓葉的輪廓。
宋想起第一次見到隋詩瑩時。
當她轉過身,那雙眸子裡,宋看見了另一個人。
是江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