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顧家的兩位兄弟都在家中。
一大早,顧子魏就將顧庭昀喊到了家中的練武場。
“大哥,今日,可有何特殊,定要來這練武場?”顧庭昀接過顧子魏飛來的劍,劍帶著的力度,震的顧庭昀手心發麻。
“看招才是。”顧子魏剛把劍給顧庭昀就出招。
肖復在旁看著。
“大哥,你這是要了我命呢?”
顧庭昀勉強擋了顧子魏的兩招,算是擺好了架子。
顧子魏又立馬出劍,利劍的寒光映在顧子魏的臉上。
顧庭昀身子一側先是躲開,顧子魏馬上換了方向,令顧庭昀有些措手不及,用輕功向後躍去,顧子魏舉著劍直逼自家兄弟的喉嚨。
顧庭昀拿劍接招,兩把利劍碰到一起,發出有些刺耳的聲響。
顧子魏動用真氣,拍在顧庭昀的胸膛上,顧庭昀露出有些吃痛的表情。
“……”
顧子魏的劍已放在顧庭昀的脖子上。
“兄長好功夫,庭昀受教。”顧子魏將劍收了過來,眼神裡夾著幾分得意。
“你個小兔崽子,可是偷懶了?連我這招都預判不了?”兩人走出練武場,肖復在身後笑了一笑。
“我勤奮著呢,只能說兄長劍術過人,不愧是大統領。”顧庭昀側身拜了一拜。
“行了,別給我拍馬屁。”
“你是身體不適還是怎麼的?我聽聞你得空就去見一個大夫。”顧子魏喝了一口茶,挑了挑眉。
“著實身體不適,方去見大夫的。”顧庭昀倒是面不改色,不過顧庭昀是顧子魏的弟弟,兩人年紀差了八歲,也可以說是自己帶大的。
怎麼會不知他的心思。
“你和夏姑娘,可是早已認識?”顧子魏問到。
“是。”
“兄長是個粗人,就直說了。你可是喜歡那夏姑娘?”肖復見這形勢,便先退下。
“是。”顧庭昀毫不猶豫的回答到。
顧子魏又問:“那你可知,她的心思?”
“……”
“……我不確定。”
顧庭昀眼裡慢慢沒了光彩,有些失魂落魄。
“兄長是……如何知曉的?”
顧子魏說道:“開始,我以為你是喜歡陸大人家的外甥女。畢竟人女孩兒家做了香囊給你,更給你送了蓮子。”
“不過後來,江姑娘和宋二公子訂親,你情緒沒有了半分變化。可是之前有一日,你出門回來,情緒低落。”
“你說無事,我問肖復,說是去見了一個人。”
“澤夢這樣多的官宦世家,什麼事別人不知道?自然就被我知道了。”
顧子魏去拍了拍顧庭昀的肩膀。
“感情一事,不可強求,你已是到了成婚的年紀,若你想著能夠打動夏姑娘,自然是好。半月前,太后娘娘召我,便是問起了你的事。”
顧庭昀抬頭望著自己的兄長:“沒有問你?”
顧子魏伸手做打人狀,顧庭昀早已出手,顧子魏見自己弟弟這樣跳脫,無奈一嘆。
“我嘛,太后是知曉的,只是希望我不要獨身便是。她老人家試探問我丞相女兒白露姑娘如何,我怎樣回答,那時我已知道你傾慕他人,只好敷衍過去了。”
顧庭昀倒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后娘娘想做媒?我可是沒有聽錯。”
“我又不聾,騙你不成?”顧子魏氣的摸了一下自己的絡腮鬍。
“這倒有些意思,張丞相可是大殿下一脈,給我和張小姐牽線,這是何意?”
顧子魏想了想。
“這莫不是在試探你我二人呢!太后知你和三殿下之前的情誼,雖說現在見面少,也是私下往來,她老人家總不會覺得你和三殿下斷了來往。”
“正是。不過,張丞相並不願意把他家的姑娘嫁到顧家,太后定是知道。”
“不過不知丞相是支援大殿下罷了,畢竟結黨這回事,並不是好事。”
“也只是部分人心若明鏡,大部分人還只是猜測,跟在張相身邊的,想著大樹底下好乘涼。”
顧子魏站起來,背著手,整理著自己的思緒。
“宮中的事情,我們不知全貌,皇室的心思,自是難以揣摩。你的婚事總歸是你自己做主,我們就當是一介武夫,實情回稟便是。”
顧庭昀說道:“兄長與我見略同。”
“那你小子到底有沒有把握?除了白露姑娘,誰知太后以後又會說什麼姑娘。”顧子魏拍了顧庭昀一掌,顧庭昀踉蹌了兩步。
“你都說不能強求,我怎麼胡回答你?”
“小兔崽子,我這是擔心你,可別為情所困,再為情所傷,我最討厭這樣脆弱的人了。”
顧子魏說完便出了門口,回自己房間去了。估計又去弄什麼小玩意兒。
“肖復~”顧庭昀走進院子,環視四周見沒有肖復的身影,大聲喊著。
“公子。”肖復突然從顧庭昀身後冒了出來。
“你做什麼?嚇我一跳。”顧庭昀轉身看到肖復那張似乎永遠不會笑的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你是不是有事沒有告訴我?”
“顧統領把我出賣了?”肖復一本正經。
“你這人,不能有一點點的愧疚嗎?”
“為何愧疚?顧大人也是關心公子你。”
“我不和你爭。”顧庭昀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張畫軸,畫著一個女子,側著臉,嘴角掛著淺淺的笑。
眼裡閃著光亮,右下角題著兩行字:“雲間月不知,觀者如何傷。”
那筆跡張揚狂放,正是顧庭昀的手筆。
“夏藜嫣,若你收到這生辰禮,依然不肯鬆口,那我就不會在你眼前出現了。”
顧庭昀將畫軸卷了起來,心中默唸。
不由想起第一次見到夏藜嫣之時。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這是做什麼?”
顧庭昀被一幫人挾持著,正當絕望之際,身後響起了一個姑娘的聲音。
“小姑娘,我勸你別管閒事。”
“非我管閒事,只是你們威脅這孩子做什麼,各位大哥也聽過冤有頭債有主。”夏藜嫣毫不畏懼。
“若不是他,我弟弟能被關進大牢?這筆賬自然是要找他算。”
夏藜嫣倔強,看了顧庭昀一眼,是確認了顧庭昀並未做壞事。
“莫非是顧家的二公子?這位兄長,你弟弟失手殺了良家女子,犯法伏罪,有何罪?如此行徑,敢問將陳國法律置於何處?”
“……”
劍光一轉,駕到了夏藜嫣那白嫩的脖子上。
“看你是女人,我們有耐心,你廢話這樣多,我們就沒有那樣的耐心了!”
“你這樣護著他,不如,你替他死好了。”
那男子咬牙切齒。
“衝我來就好,何必牽連無辜的人。”顧庭昀被兩人抓著,掙脫不得。
“咱們顧公子,莫不是有逞英雄的毛病?”男子捏著顧庭昀的下巴,把一張臉捏的皺巴巴的。
“你兄長不過一員參將,我叔叔乃朝中大理寺卿,殺了你們,我也很快會被放出來。”
“我可不見得,即是大理寺卿的親戚,如何救不了你弟弟,你就不想想其中緣由嗎?”夏藜嫣不屑地笑了起來。
“住口。”
一陣血腥味漸漸飄在了空中,夏藜嫣的嫩肉,禁不起利劍,已是被割破了一道口子。
血珠順這劍身,流到了劍頭,再滴落到地上。
“姑娘,別動。”顧庭昀著急起來,這女子與自己非親非故,若是因此丟了小命,如何挽救?
夏藜嫣感到脖子的冰涼,抓著她的人並不理會,那劍依然架在夏藜嫣的脖子上。
血越流越多。
“怎麼樣,束手無策很難受吧?”
利刃割膚之痛,讓夏藜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嘴巴也漸漸冒起了血腥味。
來此採藥,竟遇見這樣的事,亦不能見死不救。顧庭昀將這蠻橫之人的弟弟告上官府,被治了罪,夏藜嫣早有耳聞。
本是想為兩人拖延時間,興許就來人可以救了顧庭昀和自己。
血已經在地上匯了一小灘。夏藜嫣是醫者,這樣的血量自己死不了。
顧庭昀耳朵動了動,帶著安撫的眼神看向夏藜嫣。
“還不住手!”
一聲厲喝劃破長空,一隊人馬浩浩蕩蕩而來。
“將兇徒拿下。”來人者劍眉怒目,那些將士翻身下馬將一眾意欲行兇者抓了。
顧庭昀連忙將自己懷裡的帕子拿著,覆上了夏藜嫣的脖子。
夏藜嫣的衣衫都被血染紅了一些。
“多謝姑娘,救了顧某一命。”夏藜嫣接過顧庭昀的帕子,繼續按著傷口。
“我們贏了這些惡徒,這傷,不算什麼。”夏藜嫣回到。
“你小子,下次可別一個人來抗。”
顧子魏走了過來。
“姑娘,這是我兄長顧子魏。”
“還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
“夏藜嫣,山野醫生。”夏藜嫣笑著回到。
“顧子魏,你知我叔叔是誰嗎?抓我,給我等著。”
“小兔崽子,爺等著,我看你有什麼招式。”顧子魏把手搭在了有些氣急敗壞的男子肩上。
“帶走。”
“夏姑娘,不知你去何處?”顧庭昀問到。
“我回家,就在那邊。”夏藜嫣另一只手指了指前方。
“我送你回去。”
“顧公子,不用了,隨著你兄長回澤夢城吧。如此近,我自己便能回。”
“今日之恩,定當相報。”
萍水相逢,卻讓夏藜嫣的生活天翻地覆。
夏藜嫣未對顧庭昀透露半字。
那一群人,不肯罷休,傷不到顧庭昀,便拿夏藜嫣出氣。
顧庭昀是擔心過,時時盯著那群人的動向,主謀被關一月之後,罪責較輕,便被放了出來。
還會出城去看望夏藜嫣。
那群人沒有繼續做什麼動作,夏藜嫣讓顧庭昀不要再來。
誰知這群惡霸,竟是在街坊間作惡多端,當眾踐踏夏藜嫣家的小攤。
有人記得夏藜嫣的模樣,跟去夏藜嫣的家,妄圖羞辱她。
推搡間夏藜嫣的父親因為意外死了,這群人才肯收手。
夏藜嫣便是失去了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顧庭昀以為夏藜嫣不接受自己,是夏藜嫣長兩歲,未把顧庭昀當過除弟弟之外的人。
顧庭昀不知,他每一次的接近,都讓夏藜嫣心如刀割。
自己父親的死,和顧庭昀終是脫不了干係。
不忍心,看他一輩子活在自責之中,不如早早斷了顧庭昀的念想。
只留了脖子上的劍痕,久久不消,在層層白紗之下,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