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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八章

自從莫言回來以後,蘇然覺得這段時間她過的很彆扭,每每彆扭以後又有一種難受的心情時時圍繞著她。

這段時間沈渭南有了很大的改變,他好像忽然不忙了,每日和蘇然一樣的作息。早上他會送蘇然去上班,下午按時接蘇然回家,然後他就再不出門,有時候吃了晚餐還會主動去洗碗,收拾衛生。晚上看電視的時候也不再自己霸佔住電視,看完新聞後就主動把頻道調到一個演著熱鬧節目的臺,然後坐在那裡陪著蘇然一起看。

往往這個時候,兩人坐在一個長沙發上,中間卻怎麼都會習慣性的隔著一段距離,電視裡演的熱鬧,他們兩人之間卻沉默著安靜的可以,寬大的客廳充斥著吵鬧的電視聲,反而顯得屋裡更為冷清。

蘇然有一點明白沈渭南的改變是因為莫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沈渭南做的太刻意,也許是他們之間少了點蘇然自己也說不清的東西,所以蘇然覺得很彆扭。

蘇然也想著和沈渭南多交流,晚餐的飯桌上蘇然會主動跟沈渭南說起學校裡的事情,沈渭南倒是聽的很認真,適當的時候也會和她交流兩句,但是就是傻傻的蘇然都可以感覺到沈渭南那是在迎合她,配合著她把話題繼續下去。

晚上看電視的時候,蘇然喜歡看熱鬧的不費什麼腦子的綜藝節目,每演到一個高潮的搞笑點時,蘇然看到忘我的時候會跟著哈哈大笑,當她指著電視轉頭想和沈渭南討論的時候,扭頭卻看見沈渭南根本就沒有在看電視,蘇然轉頭前他正看著前面的地面發呆,發現蘇然轉頭看他後,他也抬頭朝她笑笑,只是那笑容笑得有些不知所以然。然後蘇然就連那麼點被電視逗起來的歡樂心情也沒有,接下來多搞笑的鏡頭,她都失去了歡笑的心情。

兩人坐在客廳裡,對著鬧哄哄的電視,沉默著在熬時間,這樣的氣氛讓蘇然覺得精神疲憊,蘇然覺得難受的時候會下意識的收起雙腿把自己縮成一團,她把自己抱成一團頭靠在另外一邊的沙發扶手上,眼睛看著前方的電視,眼神卻是空洞的。就坐在她身邊的沈渭南看著她一點一點的變化,心情倍感壓抑,他抬起靠著蘇然那邊一隻手臂,想去觸碰她,但手伸到一半,就停頓在空中,最後終於頹廢的放棄,又無力的搭落了下來。

等終於熬到就寢的時間,蘇然躺在床上已經什麼都不想說了,她望著頭頂的天花板愣愣的發呆,沈渭南洗澡出來,就看見這樣的一個蘇然,她平躺在那裡,被子規規矩矩的蓋在身上,兩手放在被子外面,緊靠著身體兩側,一頭柔軟的長髮散落在枕頭上,暈黃的床頭燈照在她的臉上顯得她的五官的線條非常柔和,只是她那兩隻眼睛大大的睜著,眼神太過空洞,沈渭南覺得她整個人似乎都凝固在了那裡,身上的氣質是那麼的沉重。

默默的看了一會躺在那裡的蘇然,沈渭南關燈上床,黑暗中,他也平躺著身體,心裡一片空茫,很久以後他感覺身邊的一隻手傳來一陣暖意,蘇然的一隻手小心翼翼的覆蓋在他的手背上,然後,慢慢的慢慢的翻過他的手掌,把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手裡,然後把手指插入他的手指間,與他十指交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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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然的整個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沈渭南放鬆著手臂,任由著她的擺佈,既沒有配合也沒有反抗,等蘇然終於把手與他交握在一起後,他輕輕收攏手掌,用的力道不大,半和著蘇然的手,不松不緊的握著。

黑暗中,兩人都沒有說話整個空間寂靜無聲,時間在他們身邊靜靜的流逝,很久以後,蘇然慢慢的翻轉過身體,把自己縮成一團窩在沈渭南身邊。

沈渭南翻身把蘇然摟緊懷裡,心裡反覆的念著,黑暗中兩人沉默不語。

這個星期的週末,兩人結婚以來第一次沒有回軍區大院,兩人都有共同不想見到的人,出發點一樣,自然就達成了共識。

莫言的回來,成了他們生活的一個分界點,蘇然不想見莫言是不想讓他們三個再有過多接觸,蘇然是多麼的瞭解莫言,莫言的處事手段高明,他和沈渭南的一次碰面就在他們之間掀起了波浪,若多見幾次,蘇然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至於沈渭南,他不願意見到莫言,是一種心裡本能的抗拒,他是不喜歡莫言的,他覺得和莫言這種聰明的但是又不對他心懷善意的人在一起,每說一句話都要花心思,他嫌累的慌,所以也懶得回去。

這個週末兩人相攜著去逛了一次街,這個時候正是c城一年中天氣最好的時候,不冷也不熱,空氣中的溼度也大,沒有乾燥的感覺。

他們出門的那天也是個好天氣,陽光明媚,氣溫不高,沈渭南逛街的次數不多,他的衣服都是幾個固定牌子,每道換季的時候,抽出一點時間去掃一次貨就行了,以前他倒是陪夏小花逛過幾次商場,但夏小花那人,是個精緻的女人,她買起東西來挑剔,佔有慾很強,和沈渭南熟悉了以後,就沒有了顧及,每道一個專櫃不把裡面她看上的衣服試個遍,她是不會罷休的,她每次買東西耗時長,事情多,沈渭南去幾次就煩了,所以後來他只負責給夏小花透支的信用卡買單,逛街是再也不去了。

蘇然逛街倒是個痛快的,她知道沈渭南的衣服不用她買,她也不敢給他買,她和沈渭南的品味顯然不在一個檔次上,她怕自己看上的東西,到了沈渭南那裡會遭到嫌棄。

正好到春天了,蘇然給自己買了幾件春裝,她看上了,到試衣間試穿看合適了,沈渭南就在後面付錢,兩人倒是配合默契,蘇然也從來不會穿上一件新衣就回頭問問沈渭南好不好看,她知道自己這身材,穿什麼都也就那樣,不過讓她還是有點高興的就是,她發現自己好像是瘦了,她現在買的衣服比以前都小一碼。雖然看起來不太明顯,但是她驚喜的發現自己竟然有腰線了。

沈渭南陪著蘇然在一個商場裡轉了一圈三兩下就賣完了東西,兩人出了商場站在人來人往的步行街上,忽然發現時間才剛過10點,兩人9點出的門,這一會就解決了問題,兩人在商場門口,相對而立,有點面面相覷的感覺。

最後還是蘇然對沈渭南提議:“渭南哥,要不我們去看電影吧?”

沈渭南當然是不會反對,馬上就點頭同意了,他對蘇然有著歉意,還對著她微微的笑了一下。

沈渭南穿的一身休閒,一件白色的襯衫外面搭配著一件淺灰色v字領薄羊毛衫,他的頭型是正統西裝頭,但卻是高檔理髮廳,頂尖金剪師傅打理出來的,他的整個頭型看起來立體,每一個細微的邊角看起來都是完美的,他迎著日光朝著蘇然微微一笑,蘇然覺得他真的是好看,看著他的目光也溫柔起來。

兩人就去了步行街位於這條步行街上的“百老匯”影城,買票的時候,沈渭南問蘇然看什麼電影,蘇然為了配合沈渭南特意選了一部剛剛上映的好萊塢大片。

兩人買了票坐到電影院裡,電影演的熱鬧,故事情節雖然簡單,但場面壯觀,氣勢龐大。蘇然抱著一桶爆米花看的津津有味,電影放到一半,她吃完了一桶爆米花,轉頭看向身邊沈渭南卻發現他一手支著額頭,歪在另外一邊的扶手上,半眯著眼睛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

蘇然在這個電影剩下的時間裡,時不時的就會轉頭看一眼沈渭南,發現他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始終就沒有動過,一直到電影結束。

喧鬧的電影結束後,放映廳裡亮起了燈光,蘇然也坐在那裡看著前方沒有動,那一刻她忽然覺得一切似乎都是那麼的索然無味。

等放映廳裡的人都漸漸散去,兩人才站起來提好東西出了電影院,在回家的路上兩人都是一路無話,沈渭南是意興闌珊,蘇然是充滿疲憊。

回到家,蘇然第一次沒有招呼沈渭南,提著剛買的東西就上樓了,沈渭南被晾在門廳處,他一直目送著蘇然的背影在樓梯口消失,終於無奈的嘆出一口氣。

蘇然回道臥室把手裡的幾個購物袋往衣櫃裡一扔,就抱著筆記本坐在床上開始打遊戲。她玩的是一個類似於反恐的一個很暴力的遊戲,她噼噼啪啪的操作著鍵盤,端著機關槍掃死了一片人,然後她被迎面飛來一顆炮彈擊中,巨大的爆炸聲中,螢幕上一片鮮紅。

蘇然愣愣的看了會螢幕,然後扔掉手裡筆記本翻身窩進被子裡,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蘇然在床上窩了一下午,有沒有睡著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覺得渾渾噩噩的頭很疼。天\以後,她從床上下來,拉開門走出臥室,家裡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一點聲音。

蘇然樓上樓下每個房間都轉了一遍,沒有看見沈渭南的身影。黑暗的空間讓她感到壓抑恐懼,她慢慢的轉著,把屋子裡的每一盞燈都開啟,這個房子裡開始一間一間的都充滿了耀眼的燈光,每一個角落裡都沒有了陰影。

蘇然有些神經質的開始在這個屋子裡的每一個角落遊蕩,遊蕩到臥室的時候她開啟衣櫃的門,裡面有一半的空間掛著沈渭南的衣服,她伸出手一件一件的撫摸過去,到最後一件的時候,她把臉貼在那件西裝的袖子上,過了一會她整個抱住那件衣服,把臉埋進去,久久都沒有動。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的時間裡,蘇然把這個房子的每個房間轉了一遍又一遍,她腦子空茫茫的一片,其實不太清醒自己到底在幹什麼,最後她回到空蕩蕩的客廳,窩進柔軟的沙發裡,把自己抱成一團再也不動了。

深夜的時候沈渭南沒有回來,蘇然機械的站起來,回到臥室拉開被子躺進去,閉上眼睛這回是真的睡著了。

沈渭南是凌晨回來的,車子開進院子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家裡燈火通明,和往日的景象大不相同,他微微有些吃驚,停好車子,他快步走到門口,開啟大門,客廳裡所有的燈都開著,燈光明亮的有些耀眼。

沈渭南有些疑惑的一路往裡走,一路順手關了燈,等他走回臥室,發現臥室裡也是燈火通明,但是蘇然好好的躺在床上,她把自己縮成一團,面朝著臥室的門側臥著,兩眼緊閉正睡得安詳。

沈渭南忽然就松了一口氣,他關上大燈,慢慢走到床邊,背靠著床在地上坐了下來,昏黃的燈光下,他把臉埋在雙手的手裡,疲憊的撥出一口長氣。

在新的一週開始後,蘇然回覆往常的樣子,按部就班的生活著,沈渭南也配合著她,每天照樣按時接送,回到家就再也不出門。兩人待在一起的時間多了,但卻隔的越來越遠。沈渭南覺得一日日在煎熬,蘇然也一日日的越來越沉默。

又一個週末的到來,他們兩人還是誰也沒提要回家的事情。週五的時候,兩人照樣開車回自己家,蘇然做飯,吃完飯兩人相對無言的看完電視,然後又如往常般的回房休息。

這一天,當沈渭南洗了澡,走出浴室,他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往床邊走,來到床邊,他看著床上的蘇然,蘇然眼神呆滯的看著天花板,最近這段時間,多少次的他都會看見蘇然的這個眼神。無神的,壓抑的,目光長時間的定在某一個點上,他知道這是極度壓抑的人才會有的眼神,他每一次看見蘇然的這種目光,都如心上被壓了一塊巨石讓他透不過起來。

時間久了,彷彿所有的東西似乎都被壓迫到了一個臨界點上,沈渭南把手裡毛巾放下,終於清楚而緩慢的說出:“然然,我們離婚吧!”

沈渭南的這句話說出後,房間裡馬上就空曠而寂靜下來,似乎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太過安靜的空間,帶著沉重的氣氛。

蘇然躺在床上動都沒有動,她好像沒有聽見沈渭南的話,連呼吸都是平穩的沒有什麼起伏,其實這個時候的蘇然卻是掉進了另外一個世界,她覺得耳邊響起了巨大的轟鳴聲,她的身體似乎在急劇的下墜。

終於,終於還是掉了下去啊,一直以來,走的戰戰兢兢,如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心懸在在喉嚨眼上,恐懼時時旋繞在心尖,終於在惶恐的邁出一步的時候掉了下去。

蘇然覺得疼,渾身都疼,就連身邊的光線都刺的眼睛無法忍受,她抬起一隻胳膊擋在眼睛上,很輕的說了一句:“渭南哥,我太疼了。”

蘇然的音調平穩,不帶著一點要哭泣的腔調,寂靜沉默的蘇然,沒有哭泣,沒有哀求甚至沒有語言,這個衝擊性對沈渭南來說太強了,他全身僵硬有些麻木的承受著這種衝擊。

其實就在剛才他終於說出了離婚的那一瞬間,他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可是這種解脫的快感他沒有經歷太久,這段時間以來,他隱隱想過離婚這件事,雖然想的不深入,但是也預想過蘇然會有的反應,以他對蘇然的瞭解,他預想的蘇然肯定是會哭的,也可能會邊哭邊激烈的反對,但是蘇然的反應卻大大的出乎他的預料。蘇然的那句“我太疼了”讓他的心猛烈的抽緊。

就在那一瞬間一種鈍痛猛烈的襲上沈渭南的心臟,這麼多年了他的生活一直過的順足,這種疼痛對他來說是陌生的,襲上心頭的時候讓他措手不及。

對沈渭南來說那強烈的疼痛感是真實的,就像是一種病痛,如有心臟病的病人,一種真實的生理疼痛。

沈渭南有些暈眩的感覺,他搞不清這種心痛的感覺由何而來。他扶著身邊的牆壁,穩穩心神,從新看向床上的蘇然,他想對蘇然說些什麼,可是這個時候他知道,自己就是說什麼道歉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的。

最終沈渭南什麼也沒說,他最後又看了一眼蘇然,蘇然還保持著那個一手搭在眼睛上的姿勢,沈渭南看不清她的表情,昏黃的燈光下,蘇然的一隻手掌朝上,掌心有種蒼白的感覺,她的那個姿態是柔弱的,隱忍的,隱隱透著一種絕望的感覺,沈渭南長久的凝視著她,在他以後漫長人生歲月中,蘇然的這個姿態被永遠留在了他的心尖處。

沈渭南轉身離開這個房間的時候,他走的很慢,他感覺自己每走一步好像就有一些屬於他的東西離他而去,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他知道那可能很珍貴。

輕輕帶上身後的門的時候,沈渭南在心裡說:然然,我對你放手了,我們都走錯路了,你要回頭,好好生活。

這句話,沈渭南本來應該當著蘇然的面說的,但是他不想太矯情,在他們的這段婚姻當中,他從頭到尾都在做著錯誤的事情,走到這一步他願意承擔所有離婚的後果,哪怕是讓蘇然恨他。

只是他不知道是,當他終於輕輕帶上身後的門,門鎖發出一聲輕響的瞬間,蘇然被手臂覆蓋的眼角下,緩緩的滑落下來兩行淚水,蘇然有多愛他,他不知道,這點可能連蘇然自己都不知道,心心念念十多年的感情,從還是孩童的時候,從剛剛情竇初開的時候,一年一年的沉澱下來,已經不能用深厚來形容,對沈渭南的愛戀已經成了蘇然這一生的執念,蘇然又怎麼可能去恨他。

這一夜這棟樓裡兩個房間的燈光都徹夜到天亮,這一夜沈渭南在書房裡呆坐了一晚,凌晨時他換了衣服踩著晨光走出這棟房子,他沒有開車,一件隨身物品都沒有帶,朦朧的光線中他一步步的走遠,沒有回頭,從那以後在很長久的一段時間裡他都再也沒有回到過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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