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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2章

就這樣到了建初元年的春天。桃花開了,我沒有等來每一個穿越女都會遇到的桃花,事實上,我對各式美男雖有垂涎,但從無實際行動。店裡的客人來來往往,總有幾個生的好的,我只看看,不說話。

二哥常拿我看美男時的眼神取笑。說我像個胡女,看男人時連眼都不垂一下。

我倒很好奇,好看就多看兩眼,為什麼要垂眼?二哥說那是女子該有的嬌羞之態。

我說那是裝嬌羞。我不裝。

二哥就搖頭哂笑。

日子就在平靜中過去,直到那次在街上遇到寧王之後。

那時候的寧王早已是志得意滿的有功之臣,人人見之生畏。寧王也將舊的齊王府棄置不用。在長安城東門外的狼山上,新建了一座寧王府。狼山三面懸崖,一面徒坡,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有很多人奇怪於寧王的這種姿態,他是想離群索居,還是有所畏懼?

那天在街上見過寧王之後,以前那個在齊王府裡的偽娘臉再也沒有進入過我的腦海。那個男人,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完全不是那個我曾經見過的偽娘氣質。這讓我惡寒了好幾個時辰。但沒多久我也就把此事忘記了。繼續該吃就吃,該睡就睡。

生活,應該儘量享受它的好。

那幾天,我因為手上受傷,沒有做新的醃菜。當然我也沒把手受傷的事告訴家裡,夏家對我很寬鬆。好吧,其實那不是寬鬆,那是忽視。這種忽視,讓我不會主動告訴他們這些不相干的事。

小雷看到了我的傷手,倒是追問了半天。我對他說了實話,雖然覺得有點丟人,但這種事也沒什麼可瞞人的。他向個大人似的,嘆了口氣,衝我搖頭。反正他早就認定我是個傻瓜。

那個小店也早不需要我每天去報到了,因為店中除了有老木叔幫忙打理,還請了兩個夥記。存貨很多,我又教了老木叔一些醃菜技巧,那個小店,我可以安心做老闆了。我只不過需要經常作些新食品的研發工作。

小雷去了學裡,於是我睡懶覺。

我是被望舒的小丫頭叫起來的,說是爹爹叫我過去。那丫頭一向給我伶牙俐齒的映像,她來,準沒好事。我磨磨蹭蹭,琢磨著如何向這丫頭打探爹爹為何此時叫我。

她卻一轉身就走了,邊走邊說:“我來叫過你了,以後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這是什麼話!

我不得不承認,有一種命運,真的是在劫難逃。不管我怎麼磨蹭,最終還是得到前院去見老爹。

爹在發呆,是真的在發呆,屋裡沒有其它人,他就那麼直著眼,看著我走近,卻又神遊天外,完全對我視而不見。

我叫了一聲“爹”。

他好像突然回過神來,“飛簾!”

“爹爹叫我來有何吩咐?”我文縐縐的問,我來這裡的一年裡,和爹交流不多。每有見面,他倒也有噓寒問暖。但我總覺得和他,沒有自己親爹的那種親密。也許是因為他沒有養大我。

他又沉默不語了。

好一會兒才問:“見過你姐姐望舒了?”

我沒見過啊!那個小丫頭來叫我的,不是姐姐。

父親見我遲疑不答,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寧王向夏府求親了。”

我好半天不明白爹在說什麼。

“求娶夏家的小姐。”

夏家小姐?那個,應該是說望舒吧,我有自知之明,連夏家自家人都沒把我當成真正的小姐!外人更不會把我當成小姐了,但……寧王不就是以前的齊王嗎?我記得很清楚,小雷說望舒姐姐曾拒過婚,拒的就是齊王。他為什麼又來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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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他去年年底,出征之前不是娶過梅家的小姐嗎?這是二哥說的。就是姐姐喜歡的那個梅公子的妹妹。這才過了一個冬天,怎麼又要娶了?

“而且寧王已經向皇上請了旨,皇上也已經允了,聖旨不久就會到夏家。”爹說,頭一次認真的看我,可眼裡全是疑慮。

夏家現在算皇親,會事先得到內部消息。不過有什麼用呢?聖旨的意義我還是懂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想娶的是望舒,”爹說,觀察我的神色。

我無所謂,不管爹是真的擔心,還是想激將,對我都毫無用處。我已經隱隱猜到爹想幹什麼了。

“可望舒,她喜歡梅家的公子。”爹還在觀察我。

“寧王已經娶了梅家的小姐了。”我乘機提醒。

“梅妃死了。”

“死了?”我嚇了一跳,好好的怎麼死了?

爹卻說:“所以你嫁過去就是正妃。”

一切都明了了。我想我不用說什麼,這就是個老梗,夏家是決定讓我代姐出嫁了。

“寧王催得很急,吉日就在明天。”

這下我這淡定的人也嚇到了,這麼急!

“沒有辦法,寧王剛大敗突厥,聲勢正旺,皇上也不好十分拂他面子。要知道,寧王已經二十了,娶梅小姐之前一直沒有娶過,也沒有子嗣,他心中著急也是可以理解的。”爹緩聲說。

二十!在那個時代算晚婚了。

“夏家不能拒絕。”爹嘆了一口氣,“現在的夏家也沒有資本拒絕。當然,現在有些對寧王不利的傳聞,但那些也只是傳聞而已。皇上的意思:寧王剛剛大勝還朝,得有所褒獎,夏家既是皇親,再親上加親豈不更好?”

那個男人,曾透過黑色的面紗,在馬上冷冷的俯視著我。我仔細回憶,他至少身材很好,瘦而挺拔,和我在齊王府看到的那個偽娘臉的,倒也神似,也許就是一個人,當然也有可能不是。但我不討厭他那有些傲氣的樣子。我也常聽店中的顧客談論他,但我認為很多話是無稽之談,不值得相信。至於褒獎,真是個笑話了,獎他一門婚姻嗎?把女人當成什麼了!

這個人也許真的需要個老婆,夏家的大小姐夏望舒名聲在外,又曾拒絕過他。如今他想吃回頭草也不是什麼怪事。只是有一個問題,如果夏家李代桃僵,用我代替望舒,那不是很容易就被發覺嗎?那時夏家又該如何自處?

“他只是求娶夏家小姐。”爹立刻說,他似乎是有讀心術,一下子就猜到我在想什麼。

“你姐姐她喜歡梅家公子,”爹又強調,“而你,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

我微微冷笑,這是怨我沒能及早自由戀愛了?可就算我有了心上人,他們還是會決定犧牲掉我吧。夏家小姐,人人都知道說的是夏望舒,這是夏家和世人都看重的大家小姐,這世上能有多少人知道夏飛簾的存在?

“齊王眼下是炙手可熱的人物,雖說有些關於他奇怪傳聞,但那都是些無稽之談,不可相信的。”原來那些傳聞,爹也聽說了。“他從小由太后娘娘親自撫育長大,比皇上小了四歲,太后和皇上對他還是知根知底的,應該不會太出格。他貴為王爺,你嫁過去也不辱沒了你。”

不辱沒!反正揀到盤裡就是菜,對了,這不和那個齊王當年一樣了嗎?我突然對寧王、過去的齊王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有點動搖,也許……我好象記得靜善把我送回來,就說是為了及笄待嫁的。也許這就是我在這一世的命?

我還在遲疑。

“你的命好!”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如同妙齡女子般的甜美。我回頭循聲望去,頭一次正面見到了我在這一世的母親。

這是個乾瘦的女人,一身寶藍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如掛在衣架上似的飄乎著。她臉色臘黃,面頰有些內陷,臉上皺紋很多,頭上的珠翠更多,以至於壓得她抬不起頭來。就那麼低著頭,數著地磚的方格,一步步挪過來。

我的表情可以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了。

沒有尖叫,沒有厭惡,她那麼平靜。她只是不看我而已,和我以前以為的完全不一樣。

爹在一旁提醒:“叫娘啊。”

“娘。”我聲如蚊蚋,自己都聽不清。

娘在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仍然垂著頭,“你命好,我見過小時候的齊王洌,很漂亮的孩子,很乖巧。”

她是對我說的。

“他只是因為他母親家族的緣故,在宮中一直沒有伸展的機會。”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對我說這個。

“這是個機會,給你,你就抓住吧。”她說,“女人,常常在這種事上範糊塗。到後來才知後悔。望舒實在太像我,註定沒有好命。”

“小憐!”爹阻止她,語氣有點悻悻。

“洌小時候不愛說話,澈倒是小嘴整日裡吧嗒吧嗒的。依我看,還是洌好,男人嘴太花巧靠不住。”娘像是在自言自語,“可女人就是傻,喜歡聽花言巧語……”

“憐兒,你扯到哪裡去了……”爹伸手攬住娘的肩,“現在在說飛兒的婚事,明天一早轎子就來了。總得有人坐進去,不然就是欺君。”

於是,這就直接成了我的婚事,沒望舒什麼事了。

“明天?明天好啊,快點出門,就沒時間胡思亂想了,不然,像我當年,天天想啊盼啊……”

“好了,小憐,你今天累了,我扶你回去歇息吧。這裡的事我和飛兒商量就行了。”爹起身,連哄帶騙,攬著娘走了,臨走時還衝我打眼色。

我知道,他們已經把我的命運定下了,所謂商量全是扯淡。

我從袖管裡抽出一條黑色的手帕,帕子的角上,銀線繡了個“洌”字,這是他扔給我包紮手上傷口的。奇怪的黑色手帕,手帕用這顏色很少見。

其實,我的腦子裡一瞬間也曾想到過逃跑。我能走,現在離開夏家也不是不可能。但……那個全身黑色的男人在馬上俯視著我,濃烈的黑色包圍了我,我居然不是那麼想逃。他身上某種氣質吸引了我,我想到了“飛蛾撲火”這個詞,我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