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後悔當初決定嫁給他了。心中有別的女人的男人很可怕。
“現在我找不到他了,拿你代替。”他的手收起來,捏住了我的下巴。
“我可以養活你,但我怕把你養出個裝模作樣的小姐嘴臉來。所以你還是繼續在我這裡幹活吧。給自己掙出飯食來。”
“如果的一天,我找到我那位故人,也許會一高興放了你。”
我呸!
他對我的反映毫不在意,只自言自語似的說:“你的眼睛裡怎麼會有這麼多水?!”又似乎有些好奇的用手指沾了點我的眼淚,放在嘴裡嘗了嘗,“鹹的!”他說,“果然是鹹的,味道還不錯!我還以為他們是說著玩的。”
我愕然。
他站了起來,“好了,別流這麼多鹹水了,我不會把你怎麼樣,我不屑於和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裙帶沾上任何關係。”
太好了,沒關係最好。可我根本不放心,他發起瘋來,控制得住自己嗎?
“秦媽,”他向門外叫。
秦媽立時推門進來了。
“帶她出去!”
秦媽一直在外面,她全知道!
我自己會走,我搖搖晃晃站起來,摟緊自己,一邊抽噎著,一邊發著抖。可我不知哪根筋搭牢了,居然還是說:“如果向那些大族借糧,用欺負我這小女子這樣的手段,肯定是借不到的。”
“王妃,我們走吧。”秦媽說。
他的眼睛眯起來了。
“你的所謂借糧,其實就是拿、要!國庫久空,借了拿什麼還?多久能還?況且你要的數量如此巨大,除非他是真正的善人,否則只能依靠手段,”我儘量平息自己的抽噎,“手段只有兩種,一是你比他強,可以用暴力的手段。這麼結果往往是兩敗俱傷。另外就是靠軟的手段,低頭乞憐,引誘利用。低頭乞憐想來你也不肯,而且也未必有用。要想拿到糧食就只能引誘利用。”
我不說了,看著他。
“王妃,這時候了,你還……”秦媽對我搖頭,示意我不要說了。
我不理秦媽,只看著他。
“你想要什麼?”他明白了,問。
“我要自由,事成之後放我走。”
我看他身側的手掌握成了拳頭。
“不行!”他說。
我轉身就走。
“全套的宮珠手飾。”他開價。
我才不理他,我再也不要和這個危險的傢伙在一起了。
“加兩套鑲金絲繡金鳳的五彩宮裝。”
他想把我變成傀儡的模樣嗎?我想起了娘每次進宮時的打扮。
他看我不為所動。立刻說:“你以後不用在寧王府幹活了。”
我邁出門坎。
他在後面突然伸手,很輕易的就把我撈了回去,從後面攬住我。我又尖叫起來。
“我不會放你走。你想也別想,我的身邊總得有一個女人的。”
“變態!”我大叫著掰他的胳膊。
“什麼叫‘變態’?罵人話?”
我不吭氣了。
他把下巴放在了我的肩上,“別動,我好像有些明白你的意思了,讓我想一下。”
我不敢亂動。旁邊秦媽微笑著又退了出去。
我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許久,他的下巴離開了我的肩膀。手臂也隨之松了些。“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他把我轉了個身,讓我面對著他。
“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呆在這裡吧,我不和你做交易了。”
卑鄙!過河拆橋!
“手帕!”他看著我的臉。
我沒理他。
“怎麼又沒帶手帕呢?”他從自己懷裡掏出手帕來,當然又是黑的。
我拍開他想為我抹淚的手。
他的嘴角居然勾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我們是成了親的,你哭什麼?!”
“無恥!變態!”
“本來叫你來,是想讓你明天頂著夏望舒的名去見見竇家人的,看看他們會是什麼反應,”他說,邊又怪笑了一下,“誰知……現在麼,我再想想。”
我扭臉。在他懷抖得如一片落葉。
他突然放開我一點,脫了身上的大氅,抖開,把衣衫不整的我裹了起來,只露出一個頭。“好吧,今天你先回去吧。”他看著我,似乎覺得我的臉很有趣,“秦媽。”他隨口叫。
秦媽又應聲而入。
“帶王妃回去休息。”他退後一步。放開了我。
秦媽看我,“王妃,我們走吧。”
我不等她說完,就逃也似的,衝出了屋子。怕跑得慢了,他後悔,又把我卷回去。
秦媽在身後叫:“王妃慢點。”
我跌跌撞撞的向自己的屋子衝,直接穿過中間的空地,也不管天還在下雨。他的大氅太長,總是絆到我,結果還是跑不快。
秦媽在一旁不停的說:“慢點,慢點……”
我覺得她似乎是有點興災樂禍,因為她一直是在笑。
我跑回自己的屋子,第一件事就是扔掉他的大氅,趕緊鑽到被窩裡,把自己藏起來。
秦媽跟了進來。看了我一眼,說:“我叫他們打點熱水給王妃洗臉。”轉身就要出去。
“關上門!”我有些歇斯底里。
秦媽應了一聲,出去了一會兒又回來,在我床邊坐下了,“王妃別怕。你是王妃啊,這種事遲早要發生的。”
可不應該是這樣發生的!那是個變態!
“其實……王爺也是……”秦媽笑了一下。“我對你說過,他有時會有些脾氣,你也別害怕,他那是一時的,過去也就過去了。王爺他不會有意傷害你的,他喜歡你。”
胡說!有這麼喜歡人的嗎?
“你還記得不?嫁過來第一天,他讓我把你鎖在這院子裡?其實那一天有來賀喜的男客,他怕他們看見你。所以……”秦媽咯咯的笑出了聲,“王爺以前沒接觸過你這樣年輕的女子,他不知道怎樣對你才好。”
“梅妃呢?!”我立刻問。提醒她不要騙人了。
“梅妃麼,”秦媽乾笑兩聲,“她才嫁過來沒幾天王爺就出征了,他們沒怎麼相處過。”
我想這是藉口。但懶得揭穿她。
正好熱水也送進來了,秦媽伺候我洗臉。突然又說:“明天起,王爺一定不會再讓你去廚房燒飯了。”
我不解。
“‘我幹活了,我幹活了……’”秦媽學我,“我聽了都心酸,王爺更不會忍心。”
我窘,可我就是幹活掙飯吃了啊!
“真是個傻孩子!”她看著我笑。又嘆息:“夏家從哪裡找到你這麼個寶啊!好像專為克我家王爺來的。”
“我就是夏家的二女兒!不是夏家找來的。”我申明。
第二天早晨,秦媽叫我時,我根本起不了床。只覺得大腦昏昏沉沉,腳底下直發虛。我迷迷糊糊四下亂摸找到我放在旁邊的衣服,想穿好去燒飯。秦媽卻伸手在我額頭上摸了一下。
“天啊!”她驚叫,“你這是發燒了!我就說,怎麼一早看你的小臉紅撲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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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我按回床裡,塞進被窩裡。
我說:“燒了飯再睡。”
“你老實呆著吧,我去告訴王爺。得叫大夫來給你瞧瞧。”
她慌慌張張的出去了。我又睡著了。
過了一會兒,覺得有人抓我的手腕,我煩燥的把手抽回,翻個身繼續睡。
我聽到有人嘿嘿笑出了聲。
這很好笑嗎?
一隻熱乎乎大手伸進了我的被窩,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從被窩裡拖了出去。
我大叫一聲醒了。
接著是另一聲類叫。
那只一身黑的大蝙蝠正惡狠狠地瞪著我。我的手腕被握在他那鐵鉗般的手裡。
“洌,你這樣握著,我切不到她腕上的脈息的。”一個聲音悠然的響起。接著又嘿嘿地笑了。
我循聲望去,一張容長臉此時正樂不可支的看著黑蝙蝠。好像有多好笑似的。
我下子就認出來了,這就是那天在大街上替我包紮傷口的帥哥。今天他仍然穿著青衫,很隨意的在我床邊翹著二郎腿。原來他是大夫!
黑蝙蝠把我的手拖過去,按在床沿上,放好,松了手。
帥哥的手指搭上了我的手腕。略一停留就放開了。“真糟糕,”他皺了眉。
“怎麼了?”黑蝙蝠和秦媽異口同聲地問。
“不是喜脈。”
“去你的!”黑蝙蝠說。
帥哥大夫又嘿嘿笑個不停,“別緊張,她沒大礙,吃兩貼藥就好了。發一下汗。”
“我就知道,王妃仗著年輕身體好,太大意了。”秦媽說。
“算了吧,我看她是被洌欺負了,眼睛腫成這樣,定是哭的。”帥哥大夫似乎和黑蝙蝠很熟,說起話來毫無顧忌。而且他直接叫黑蝙蝠:洌,而不是叫他王爺。
“我再開一劑壓驚湯,準保她沒事。”他邊說邊起身向外走。
黑蝙蝠瞥了我一眼,跟了出去。
帥哥走到門邊,看到我養在池塘裡的小鴨子,“喲,又種荷花又養鴨子的,認真過起日子來了。”
“可不是。王妃來了,有點過日子的樣子了。”秦媽接嘴。
黑蝙蝠也默默跟了過去。
“那我要吃老鴨湯。”帥哥大夫立刻就打我小鴨子的主意,他又看了一眼黑蝙蝠,“再搞點酒。不過我不和你一起吃,你吃東西像苦行僧似的,什麼東西到你嘴裡都沒滋沒味兒的。而且你一喝起酒來,就根本不吃東西。”
黑蝙蝠也不反駁,只聽著。
一隻鴨子要長三年才能算老鴨,帥哥大夫訂的這餐老鴨湯似乎夠久遠的。三年!我已經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了,這些鴨子也不知都還在不在了。
“你啊!”帥哥大夫在走到門邊時,回身對著跟著他的黑蝙蝠的肩膀打了一拳。黑蝙蝠悶聲不響的受了。帥哥大夫又嘿嘿笑起來,搖頭晃腦的走了,嘴裡說著:“不送。”
秦媽跟了出去。
黑蝙蝠卻一個人折了回來。
我緊張的抓起被角。
“你不用每天燒飯了。”他說。
我戒備地看著他。
他又悶站了一會兒,突然一個急轉身,走了!
我呆坐了片刻,終於放下心來。他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