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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9章 刺客

可我卻在想: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恰好那女子也抬起頭來,向我們這邊掃了一眼。她看到了我,眼神定了一下,接著又掃了一眼我旁邊的望舒,只略一停留就又轉向我。我衝她微笑,她卻毫不動容的扭開了頭走了過去。我愣住了。我知道她剛才明明已經認出我了,卻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我看了一眼望舒,望舒正死死盯著那女子的身影,“如果我現在叫她們去我房裡拿筆墨來,不知還來不來得及?”望舒真是糾結死了。

我沒有搭理她。我去看黑蝙蝠,他坐在皇上下首的位置,緊挨著皇帝。此時正斜倚在案上,懶懶的看著自己的袖口,好像身邊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似的。他旁邊皇帝的位置還空著,尉遲澈在扮演孝子的角色,圍著太后打轉轉。而太后已經到紗廚後安坐。一幹女眷都跟了進去。

我扯扯望舒的袖子,打斷了她的的碎碎念。望舒只得和我一起跟過去,在太后身邊坐下。我看到梅相夫人早在對面的位子坐好了,此時端凝不動,目中無人。而太后已經沒了剛才硬裝出來的那一團和氣。此時臉拉了老長,兩眼不時瞟一下她的寶貝兒子,似乎異常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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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見鬼了!今天這些人怎麼都這麼奇怪。我有些不安,又去看紗廚外大廳裡的黑蝙蝠,此時皇帝正在他身邊落坐,笑著對他說著什麼。他咧了一下嘴,看起來很是輕鬆。

他有沒有覺察到今日的氣氛有些不對呢?也許是我太敏感?當然,他不知道我一年前所經歷的事、所見過的人,不會有我這樣的感覺。是我多慮了?一年前正是奪嫡大戰正打得熱鬧的時候。

飲宴早已開始,百戲上場。我的眼睛四下亂溜,望舒在糾結等一下自己的表演要不要換成彈琵琶,梅夫人仍在打坐,臉上的神情卻越來越嚴肅。皇上隔著紗簾向我們這邊看。黑蝙蝠仍在玩自己的袖子。我發現這些人都沒在吃東西,也都沒在看演出。我聞到了鴻門宴的氣息。

芷白姑娘終於出場了。她甫一上場就吸引上現場不少男人熱烈的目光。她倒是習以為常,抱了琴向四面盈盈一拜,又連做了幾個舞蹈般的亮相動作。那姿態柔媚到了骨子裡,有說不出誘惑氣息。梅夫人冷冷地站了起來。

“梅夫人”太后終於注目於一直反常的梅夫人了。她叫了一聲。

可梅夫人似乎根本沒聽到,她帶來的下人立刻上來迎著她,一群人離了現場。

“梅夫人!”太后又提高聲音叫了一聲,晚了!梅夫人急急忙忙走了,她大約是去更衣了吧,人有三急麼。但願是!我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安的感覺更加濃郁。

望舒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有預感,她一定是彈得很好!怎麼辦,今天我要丟臉了!”

她還在擔心芷白姑娘搶了她的風頭。我想起一年前,我在春風閣芷白姑娘的房間裡洗過澡,她曾和二哥一起彈琴吹笛,她的琴藝應該不錯。後來我出入春風閣賣過幾回滷味,又和她打過幾回照面,看到不時有客人點她彈琴。顯然她是因為琴藝出色才被選中參加今日的表演。但她為什麼裝做不認識我?

我對望舒說:“你今天不會丟臉的。”因為我猜她根本就沒機會表演了。

我又忍不住偷看黑蝙蝠在幹什麼,此時他向後坐了一些,本就穿了一身黑,此時更顯得和光線暗淡的廳堂溶成了一片。皇帝的小白臉倒是很搶眼,芷白姑娘抱了琴,輕盈的滑到他面前,特地向他盈盈一拜。他笑了一下,芷白姑娘輕盈地飛走了。皇上很快又把頭轉向我們這邊了。我搞不清我們這邊有什麼可看的,望舒和他應該早就很熟,而我已經嫁作人婦。

芷白姑娘如花蝴蝶般在場中飛了一圈後,終於把琴放在案上,不再四處搔首弄姿,好好地彈起琴來。我只覺得好聽,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可望舒的眉頭越結越深。“我一定要換個才藝展示了,”她說,“不如我跳個胡旋舞吧!?”

她努力學了如此多的才藝,且以才女聞名,此時反倒成了累贅。

和望舒的糾結比,我的焦慮也少不了多少,我自己都覺得腦袋和眼睛如此轉來轉去忙不過來,有點讓自己頭昏腦漲了。黑蝙蝠穩坐不動,皇帝一直看這邊,太后死死盯著兒子,芷白姑娘的琴彈得沒完沒了,望舒嘮叨個沒完,對面的座位一直空著,而我的手心一直在冒汗。我甚至有些期待出點什麼事了。

芷白姑娘飛舞的手指終於停下了,琴音卻嫋嫋不絕,餘音繞樑。

“好!”皇帝帶頭叫起好來,我看他像個暖場的啦啦隊長。他這一起頭,立刻喝彩聲不絕。皇帝轉了頭問旁邊的黑蝙蝠,“洌,你覺得如何?我記得你的琴也彈得不錯。”

“比我好,我久不彈琴,已經生疏得很了。”

我看到梅相夫人回來了。獨自一人,穿著隆重的霞帔,莊重的從側門昂然而入。

“不對,我記得你在我登基那天還奏過陽關三疊,指法純熟得很。”皇帝又抬了頭,對了大家說,“不然讓寧王也一展琴藝,讓大家見識見識。大家說好不好?”

一片附和之聲。果然是個好啦啦隊長。

芷白姑娘已經站起身,笑盈盈的捧了琴過去,“芷白請王爺賜教。”

我愕然地看著眼前的情景,不知道這是唱得哪出戏。我從來都不知道黑蝙蝠還會彈琴。我和他一起生活這麼久了,從來沒見他弄過任何樂器。我還一直以為他是個沒情趣的人呢,沒想到居然是深藏不露。這傢伙果然可惡,在我面前沒露出一點端倪。只把我當個傻瓜似的瞞著。

我看見黑蝙蝠這個壞傢伙似乎已經經不起皇帝和芷白姑娘攛掇,支起了身子,笑著推開面前案上的杯盤。看樣子他還真的想露一手呢!

“我真不該對姨媽我我要彈琴獻曲的。”望舒的聲音裡已經是絕望了。

梅相夫人筆直的走著,兩眼直釵勾勾的盯著前方。到了紗廚的前面,卻沒有拐彎進來。而是……

芷白姑娘把抱中的蕉尾遞了上去。

我大聲尖叫:“小心!”

我自己聽見的自己的聲音異常怪異,和我平時說話的聲音完全不一樣。可我的呼喊顯然還是晚了一拍。那邊一片白光閃起,黑、白、紅三色攪和在了一起,我根本發不出第二聲喊叫,只是飛快的跳起來向那裡奔去,中間帶到了紗廚的紗簾,我只聽到嘶啦一聲,大幅的紗簾被我扯了下來。我全顧不得了,止住自己踉蹌的身子,爬起來又飛跑過去。

我的腳步在大廳中間戛然而止,紅白兩個身影箭一般飛到了我的面前,啪地一聲摔在地板上。紅的是梅相夫人,白的是芷白姑娘。宮中突然湧出無數的禁衛,他們把劍尖指向了地板上的兩個人。我愕然地呆在那裡。地上兩人都咻咻的喘著。旁邊還有一柄短劍。梅夫人緊閉著雙眼一言不發,芷白姑娘卻兩眼望天,咯咯的笑個不停。

“拖出去砍了,都砍了!”尉遲澈託著手臂大叫。

如狼似虎的禁軍上去一把抓住梅夫人和芷白姑娘。梅夫人一動不動,任他們行事。芷白姑娘卻掙扎著,咯咯笑個不停,“會遭報應的……”她喊。

梅相夫人被拖起來後,地上留有一灘血跡。可她穿了那身暗紅的宮衣,我看不出她身上哪裡受傷。我去看黑蝙蝠,他正從案子後面慢悠悠的繞出來。他的眼睛在看我了,今天還是第一次,而且看得很專注!他看得我臉上的肌肉都不知該怎麼動了。也許該笑一下?可,現在這場面下是不是太突兀了?

我聽到了背後咣噹一聲,嚇得跳起來,回頭一看,一個白麵微須的中年人跪在了地上。他不說話,可憐稀稀的向著皇帝的方向向前一撲,撲倒在地後一動不動。我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應該就是梅相,他這算是叩頭還是算暈倒呢?不得而知。

“會遭報應的……”芷白姑娘的喊聲伴隨著她咯咯的笑聲。她被拖著走,一邊還在掙扎著,她的眼睛掃過了我,落在前方某處,我看過去,那裡並肩站著皇帝和寧王兩兄弟。“自古紅顏多薄命”她大聲吟詠,並開始對著天狂笑,一個紙團悄無聲息的從她身上滾落,滾到了我的腳邊。她還是掙不過那些禁軍的拖拽,他們飛快的把她拖出了大殿,“西施羞上範家船。”她的吟誦好像是在唱歌般帶著樂音,遠遠的從殿外飄了進來。我的後脊樑一陣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