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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點點漣漪

鳳天回到香飄齋後,便見到門口福伯若有所思的站在那裡,他冷著臉,眉宇緊蹙的走了過去問道:“福伯,少爺可回來了?”

一見是鳳天回來了,福伯那雙渾濁的老眼閃爍了一下點了點頭,神色擔憂的湊到他身前小聲說道:“少爺剛回來,不過看起來臉色不太好的回了後院,可是出了什麼事情?”少爺他剛開始抱著宮廷繡娘急趕出來的嫁衣,滿心愉悅的給未來少夫人送嫁衣去了,怎麼回來時卻是一副陰沉模樣?

鳳天聽了福伯的話後並未回答,反而是回頭往身後方向看了一眼,見到身後沒有那個女人的身影時眉頭擰了一下,最後才低聲說道:“沒什麼,我先去幫少爺收拾行李。”說完後他轉身朝著香飄齋內走去,到了遠處之後,鳳天才幽幽嘆了一口氣,希望那個女人能夠瞭解少爺對她的一番心意才是。

一直以來,鳳天把自家少爺對蘇若涵她的一切真心都看在眼裡,儘管他一直覺得她配不上自家少爺,但少爺他卻還是對她那樣一個女子進了眼入了心,甚至是傾心至此。上次少爺從蘇若涵家帶回來那只青花瓷碗,並不是什麼很高檔的物品,卻被少爺他當做珍寶一般時常拿出來盯著沉思一番,有時候少爺在見到那只碗時眼底淡淡的笑意,讓鳳天他有些莫名不解。

再思及前段時日,少爺他挑燈熬夜趕畫出來的嫁衣圖紙,再到後來去了皇宮內找太皇太后求那顆珍貴至極的南海夜明珠,明知道太皇太后本來就不滿少爺他娶蘇若涵,後來還是被他執意所逼迫無奈答應的,現在他卻為了蘇若涵去求太皇太后當年的嫁妝夜明珠,可想而知求得那顆南海夜明珠是何等不易。

鳳天還記得,那日少爺他滿臉疲憊卻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風塵僕僕的帶著那顆夜明珠趕了過來時,鳳天他當時非常迷茫無比的看著他問道:“少爺,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鳳雲錦掏出懷裡那枚閃爍著淡淡銀光的夜明珠,嘴角溢位一抹暖暖的淡笑說道:“沒有什麼值得與值不得,只是突然發現對一個人進了眼入了心,便會想要給她最好的。在我眼裡看來,她才是那最明亮的一顆明珠,而這南海夜明珠也只是為了襯托出她的光亮。”

說真的,鳳天一直忘不了當時自家少爺臉上那個笑容,也許算是他跟在少爺身邊以來,看到他臉上最真的一個笑容吧?少爺他的身份與地位,就註定了他很多時候要帶著面具過活,沒想到他會有朝一日為了一個女子露出自己真實的笑容。

所以在今日見自家少爺帶著趕製出來的嫁衣去城西蘇宅時,鳳天他悄悄的跟了去,把宅子內發生的事情倒是看了清清楚楚,到最後聽到蘇若涵她說出嫁給少爺是因為交易之事時,他才忍不住最後跑去對蘇若涵說了那些話。

天空不知何時已經開始瀝瀝飄起細雨,鳳天來到後院的時候,見到自家少爺正站在屋簷下,出神的看著天空中飄下的雨絲,連鳳天何時走到他身後都未察覺道。

“少爺……”鳳天沉默了良久後開口。

鳳雲錦微微回頭,嘴角揚起一抹苦笑,神情有些失落的出神開口道:“娶她,終究是我勉強了她,她心底還是有怨的吧?”

見自家少爺的模樣,鳳天倒是急著開口道:“不是的少爺……”

鳳雲錦揮了揮手,自嘲的苦笑道:“呵呵……罷了,你不用安慰我。”從她剛開始說出交易時的話語,多少是帶著怨的吧?只是即便是這樣,自己也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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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鳳雲錦那低沉的苦笑聲,鳳天沉默了下來,猶豫著要不要把自己剛開始去找蘇若涵吼了一番的事情告訴他,想了想最終他還是沉默了。

良久之後,鳳雲錦幽幽嘆息一聲說道:“鳳天……去收拾行李,我們稍後便出發吧!”

鳳天猛然抬頭,不是說明日再出發??而且此時已經在飄雨了,少爺他……

最主要的是,蘇若涵那個女人聽了自己那番話,她怎麼還沒到,難道真要讓少爺帶著失落離開?要知道,此次前去面對的是那個針對柳家在暗處隱匿了十幾年的狡猾傢伙,還不知道這一行有多兇險呢。

不過看自家少爺那不容反駁的模樣,鳳天沒再說話,點了點頭轉身去準備出發的行李去了。

而這邊蘇若涵,她在聽了鳳天那一番話後,等到回過神來時,她便轉身朝著外面跑去。

跑到前院時,她見到清源與莫子卿兩人在爭執什麼,兩人察覺到她跑過的步伐,齊齊停下話語看向她。蘇若涵皺了下眉頭,見到那邊墨兒和小白躲在遠處偷聽的身影,她走過去把墨兒抱起,然後衝屋內的兩人冷言到:“屋子暫時借給你們,談好後,你們自己離開吧!”說完抱著墨兒朝著外面走去,她現在急著去找鳳雲錦,但是卻不放心把墨兒放在家裡,萬一莫子卿將墨兒帶走了怎麼辦?

小白跟著她走了兩步然後停了下來,回頭瞅了一眼那邊屋內那兩個男人,想了一下它嗷嗚一聲又跑到屋簷下趴著。

蘇若涵沒去注意屋內兩個男人看著她背影時露出的複雜眼神,她快速抱著墨兒出了蘇宅望著旁邊柳老爹他們所在的宅子走去,在門口的時候碰到柳小弟,她急急忙忙走過去把墨兒塞到他懷裡說道:“先照看一下墨兒,我有事要出去。”說完不等柳小弟說話,她已經走遠了。

柳風炎急得在後面嚷嚷道:“二姐……下雨了,你這是要去哪裡啊?撐把傘再去啊……”

回應他的是蘇若涵她那頭也不回跑開的身影,柳風炎無奈的撇了下嘴,低頭看著懷裡沉默著不吭聲的墨兒,他好奇的問道:“墨兒,你孃親這是急急忙忙去哪?”

墨兒悶聲呆在自己小舅舅懷裡,好半響後他才抬頭說道:“剛才鳳叔叔走了沒多久,就看到孃親往外跑,應該是去找他吧。”因為對鳳雲錦沒以前那麼討厭,墨兒倒是改了稱呼不再叫他討厭鬼,而是乖乖的稱之鳳叔叔。

“咦……鳳雲錦今天去找你孃親了?”柳風炎挑了挑眉梢好奇的問道。

墨兒點了點頭嘟噥道:“嗯,不止他來找孃親了,小舅舅……我爹也來了,還有上次那個長的好美的叔叔,他也在我們家,爹好像和他在吵架。”

“你說什麼?你爹來了?”柳風炎臉色大變。

還有那個很美的叔叔……難道是清源那家夥?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想了一下柳風炎急忙抱著墨兒朝院子裡面衝去,準備找自家大哥和老爹問問情況,在這個時間階段,清源他跑到二姐家裡來了,而墨兒說莫子卿和清源在吵架,難道是清源想對二姐不利,所以莫子卿阻止,兩人吵起來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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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若涵腳下步伐匆忙的朝著香飄齋跑去,一路上她把從鳳雲錦相識到現在都回想了一遍,再結合鳳天所說的話,好像很多事情真的被她自己忽視,又或者說是她刻意的忽視掉,只因她一直告誡自己,鳳雲錦那樣的人是不可能喜歡上自己的。

其實很多事情只需要一個旁觀者指點一句,便可以讓當局者的人看清很多東西,就好比現在的蘇若涵,她此時才知道自己好像真的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她不斷的暗示著自己,鳳雲錦與自己是兩個世界的人,不管他做的什麼,她也只當成了他的惡趣味玩笑,不肯往上他喜歡自己這個方面去想,只是怕有了那種想法後,她會管不住自己的心。

當蘇若涵她來到香飄齋的時候,天空的雨絲已經變得大了起來,站在門口的她一頭青絲已經被雨水打溼正滴著水,而身上的薄襖在雨水的浸溼,初春的冷風吹過,她猛然打了個寒顫。見到大廳內那些躲雨的食客都看著自己,蘇若涵面色有些不自在的走到那邊福伯的面前,被冷的有些失了血色的嘴唇顫抖著問道:“鳳、鳳雲錦呢?”

福伯抬頭見到是她時,渾濁的老眼內閃過一絲詫異,想到自家少爺回來時落寞的神色,福伯複雜的看了她一眼,轉身朝著後院走去,而蘇若涵趕緊快步跟在他的身後。

到了後院,快要踏進鳳雲錦居住的那個院子時,福伯突然停下步伐回頭看著她說道:“蘇姑娘,按理說我應該叫您一聲未來少夫人或者是小王妃,有些話真不是我這個老奴該說的,但是今日見少爺他回來時的神情,我想問一下,少爺給您送嫁衣來時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若涵沉默的抿著自己的嘴唇,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福伯的話。

福伯幽幽嘆了一口氣:“少爺他風塵僕僕從鳳蘭國拿到東西才回來,連休息換身衣衫的時間都沒有,便急忙忙去城西給您送嫁衣去了,他去時臉上的開心神情是難以掩飾的,而他回來的時候那落寞的神色卻是顯而易見的……少爺他可以說是老奴看著長大的,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少爺對哪個女人這般入心過,只希望您與少爺之間有什麼誤會的話,還是早點解開的好。”

她嘴唇動了動,話語沒出口,福伯搖頭阻止道:“這些事情您不用給老奴說,只需和少爺解釋清楚便是。少爺他回來後便在後院呆著,好像讓鳳天收拾行李,說是待會兒要出發離開,你自己進去吧,老夫前堂還有事要忙,就不帶您進去了。”說完後福伯直接轉身離去,留下蘇若涵留在原地。

蘇若涵靜默了很久後,邁步緩緩邁入了後院的院門,依著以前來這裡時的記憶,慢慢朝著鳳雲錦居住的地方走去。

隔著院子內那小小的魚池,她看到了對面鳳雲錦臥室外的屋簷下站著一個紫色的身影,對方負手而立靜靜的凝視著魚塘內幾尾紅鯉在水裡游來游去,那雙漆黑的眸子對上遠處蘇若涵的身影時,眸子內急速的收縮幾下,臉上有著錯愕與驚訝之色的愣在那裡看著她。

雨水濺落在池水裡引起點點漣漪,就如同那對面屋簷下一身單薄紫袍的俊挺男子緊盯著自己的目光,亦是同樣讓她心裡泛起了點點漣漪,蘇若涵站在那裡,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兩人都站在那裡不動,靜看著對方,這可把暗處的一老一少急了個半死,福伯小聲的嚷嚷道:“怎麼就跟兩個木頭人一樣,乾瞪眼?”

話音剛落,鳳天便捂著福伯的嘴,小聲道:“小心被少爺聽到。”

“唔唔唔……啊啊,牽手了……”福伯扯開他捂著自己嘴的手,突然小聲嘀咕道。

蘇若涵站在那裡半天都不動,遠處的鳳雲錦從見到她的出現錯愕裡面回過神來,視線落在了她那溼透的黑髮,還有她身上那浸溼的薄襖時,眉宇輕蹙幾分邁步朝著走了過來。

隨著鳳雲錦每一步的走進,蘇若涵覺得那每一步好像都踏在自己心尖一般,以前還沒覺得,今日被鳳天一番話把自己敲醒,她發現了鳳雲錦對自己心意後,突然發現鳳雲錦這廝著實有著一股吸引人的魅力。儘管他的面容沒有清源美到那般妖孽的程度,也沒有莫子卿那張清冷如天神的冷顏奪人心魄,但他鳳雲錦就是鳳雲錦……一襲淡薄的紫色錦袍完美的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好看的眉毛,俊挺的鼻,深邃漆黑的眸子,好看性感的薄唇淡笑的時候帶著一絲邪肆的溫柔,咳……好吧,此時那家夥的臉上好像是極度的不悅,性感的薄唇也被他給緊抿成了一條直線,冷著一張臉。

鳳雲錦停在那個緊盯著自己已經傻眼的女人面前,伸手想要替她理一下她那浸溼粘在額頭的溼發,但思及剛開始在她家梅林裡,他那為她理髮的動作所引來的反應,鳳雲錦的手微微停在了空中,僵硬了半響後收了回來,他抿著嘴皺眉道:“這麼大的人了,都是一個孩子的娘了,難道還不懂得照顧自己?這麼大的雨,有事找我,難道不會撐把傘再過來嗎?”說完後,他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捉著她的手,身上散著冷氣把她拉著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蘇若涵靜靜的跟在他身後,她看著對方那只牽著自己白皙好看卻帶著冰涼之意的手,她愉悅的勾起了紅唇,為何以前自己那麼遲鈍,這個男人其實有時候明明會露出很多真正的情感,為何她卻以為他是玩笑呢?

“我以前真是很遲鈍,這麼明顯的事情卻是看不穿……鳳雲錦,你為什麼就喜歡上我這麼一個遲鈍的笨女人了呢?”說到後面時,突然她愉悅的笑了起來。

前面疾走的步伐猛然停止,蘇若涵險險的停下步伐才讓自己沒撞上對方的背。

她前面那個俊挺的身影僵在了那裡,良久後才沙啞著聲音開口:“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