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晴從張氏出來，在旁邊的超市買了一瓶冰鎮水，仰頭一飲而盡。
涼的透骨，沈雨晴站在馬路邊看著遠處，臨近下午可太陽依舊毒辣。空氣中瀰漫著逼仄的熱氣，讓人喘不過氣來。
沈雨晴，你真的很蠢，什麼都做不到。
沈雨晴扯起嘴角露出個自嘲的笑，對啊，她真的很蠢。
站了大約有半個小時，沈雨晴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走到樹蔭下從包裡翻出資料。如果還有漏掉的公司，現在可以過去。沈雨晴找了個商場進去補妝，電話再次響了起來，來電是劉啟。
沈雨晴猶豫了一會兒，接通。
“劉總。”
“在什麼地方？”
“在外面，有事？”
“具體地址。”
沈雨晴報了商場的名字，“劉總，你——”
劉啟把電話結束通話了，沈雨晴握著手機愣了愣，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商場裡有空調，沈雨晴賴在裡面都有些不想出去了。
劉啟問她在什麼地方做什麼？
大約二十分鍾，沈雨晴走到停車場去騎車，電話再次響了起來。沈雨晴看著手機上的號碼，接通。
“出來，正門口。”
“啊？”
“啊什麼啊，五分鐘過不來後果自負。”
劉啟結束通話了電話，沈雨晴嘴角抽了抽，什麼鬼？
略一頓，沈雨晴收起鑰匙轉身大步朝前門走去。
正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汽車，沈雨晴不確定是不是劉啟，左右看了一眼。車窗就滑下來露出劉啟的臉，他坐在後排位置，視線上下一撩，“沈雨晴。”
車裡還坐著一個女孩，很年輕的模樣。
劉啟收回視線，靠在座位上，隨手一指沈雨晴，說道，“我女朋友。”
沈雨晴想扭頭就走，女孩非常年輕，大約二十歲出頭。她狠狠瞪了一眼沈雨晴，再看向劉啟就一雙水靈的大眼睛就閃爍著水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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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不是這麼說的——”
劉啟推開車門，架著柺杖下去單手攬住沈雨晴在她臉上親了下，他身體大部分重量都壓在沈雨晴身上。翹起嘴角露出個嘲諷的笑，居高臨下看著那個女孩。
“是麼？”
沈雨晴一臉莫名其妙，簡直想推開劉啟，可劉啟握著她肩膀的手很緊。
“小王，送她回去。”
劉啟沒再上車，他拄著柺杖調轉了方向往商場的方向走。
車子開走了，沈雨晴推開劉啟的胳膊。他拄著柺杖的模樣並不好看，可氣勢依舊不減。他在一家咖啡店坐下，把柺杖丟在一邊。
劉啟這個行為極其不文明，沈雨晴怕絆倒別人，連忙撿起來靠在沙發上。
“你喝什麼？”
“酒。”
你來咖啡店喝什麼酒？沈雨晴瞪著他，劉啟嗤的就笑了。“你臉上塗了幾層粉？親一嘴的粉末。”
沈雨晴站起來就走，劉啟閒閒靠在沙發上，“不想要訂單現在就走。”
他拿出煙盒取出一支銜在嘴唇上，沈雨晴轉身去點了兩杯果汁過來坐在他對面，“這裡不讓抽菸。”
劉啟拿出打火機點燃了香菸，白色煙霧繚繞，劉啟身子前傾盯著沈雨晴，目光邪邪的不知道打什麼主意，“你管得著麼？”
服務員送飲料過來，提醒道，“先生，我們這邊不能抽菸。”
劉啟又靠回去，臉上已經恢復以往冷漠，他看了服務員一眼。
“有菸灰缸麼？”
“抱歉。”
劉啟拿著半截煙，偏頭看過去，一副他是流氓他怕誰的屌絲樣。
沈雨晴皺眉伸手從他手裡奪過菸頭，拿出紙巾給摁滅起身找到垃圾桶扔進去，走回來的時候劉啟轉頭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雨晴對著劉啟也無話可說，她喝了半杯果汁，劉啟才把視線落在她身上。
“剛剛那個女孩漂亮麼？”
“漂亮。”沈雨晴餘光掃了眼手腕上的手錶，一會兒要去接貝貝。
然後就沒話了，劉啟不愛喝果汁。
第一次嘗果汁是在八歲，那時候他覺得一輩子都能喝到果汁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後來喝果汁沒能成為他的幸福，只成為他烙在身體最深處的自卑印記。
劉啟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桌面，有錢了，誰能想到劉啟會成為有錢人。想糟踐誰就糟踐誰，他什麼都不缺，車子房子票子女人。
沈雨晴喝完了果汁，說道，“你腿傷好了？”
那個女孩是誰？有錢人的把戲，沈雨晴沒必要去問。她和劉啟什麼關係？睡過一次的陌生人。
劉啟把腿伸過去，“你說呢？”
沈雨晴挪開了位置，劉啟侮辱人的方式特別低階。
“你剛剛的意思，合作有商量？”
“你猜呢？”
沈雨晴看著他的眼睛，劉啟吹個口哨，他抬起另一條完好的腿踢了沈雨晴一下，“你覺得我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麼？”
沈雨晴一口氣憋在喉嚨上，她死死看著劉啟幾秒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包，餘光掃到自己腿上的鞋印。彎腰拍掉，再直起身咬了咬牙，“劉啟你大爺！”
他怎麼不兩條腿都斷了呢！
劉啟也拿起柺杖拄著往外面走，“帶你去見我大爺，你可別跑。”
沈雨晴大步往外面走，劉啟也不慢，太陽已經西斜。
“沈雨晴。”劉啟依靠著一隻柺杖，抬起另一只柺杖戳了沈雨晴一下。“談個交易。”
沈雨晴簡直想抽過柺杖揍死他，她就沒見過這樣賤的人。
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訂單可以給你，你陪我睡一個月。”
沈雨晴回身一腳踹在劉啟另一條完好的腿上，他悶哼一聲就摔在了地上，沈雨晴接連踹了好幾腳。劉啟一把就把沈雨晴給掀翻了，沈雨晴摔在水泥地上。
這是大馬路上，人來人往，這麼一摔人都圍觀過來。
沈雨晴怕丟人，翻身爬起來顧不上拍身上的灰大步就走。
“你敢走個試試！”劉啟也滿是怒火，他斷了一條腿半天爬不起來，“你他媽給我滾回來。”
沈雨晴的裙子上都是灰，胳膊肘處蹭掉了一塊皮，火辣辣的疼。
“哎姑娘，有什麼不能好好說的。”一個大媽扶劉啟起來，叫住沈雨晴，“他這腿還斷著呢，當街打起來像什麼話，快別這樣了。”
劉啟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手機，臉上就恢復了之前嚴肅的冷硬。
“過來接我。”
他按掉手機，指著沈雨晴道：“沈雨晴，別後悔。”
踹完沈雨晴就後悔了，可現在後悔有個屁用。
沈雨晴拍了拍身上的灰，大步就走。
她和劉啟都是賤！
劉啟的出現打斷了沈雨晴的計劃，裙子髒成這樣，胳膊上還流著血。她匆匆回家換衣服，剛到小區就碰上了母親，父母兩個人往面色嚴肅往外面走。
“爸媽？”他們好像都沒看到自己，沈雨晴連忙叫道，“你們去哪裡？”
“雨晴？你下班了？”母親有些意外沈雨晴現在回來，隨後大驚小怪的跑過來，“你這是怎麼了？摔跤了？”
“騎車不注意和人撞上了，回來換件衣服。”
“怎麼這麼不小心。”
母親匆匆拉著沈雨晴回去，也就岔開了剛才的話題。
沈雨晴包紮好傷口換了衣服出來看到父母面色凝重在客廳，之前應該談了什麼，她出來兩人就都沉默。
“爸媽？怎麼了？”
兩人對看一眼，還是父親先開口，“美琪孩子沒了。”
說完他嘆一口氣，低著頭，“都怪我。”
沈雨晴心裡轟的一聲，美琪流產了。
“啊？怎麼會這樣？”
“我和你媽回老家，你弟弟天天上班沒時間照顧美琪，她在家裡滑倒沒了孩子。現在親家也鬧著呢，這事兒確實怪我，不應該跟著過來的。”
沈雨晴咬著嘴唇，眉頭擰的很死。
歸根結底還是怪她，如果不是沈雨晴出了這麼多事，父母和弟媳婦他們相處的還挺好。
“我和你爸就想著，要不先回去一個人。雨洛還有房貸要還，他辭職照顧美琪也不現實。怎麼什麼事都趕到一塊了，真是的，哎。”
沈雨晴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他們三個人都沉默，許久後，沈雨晴開口，“我現在去買車票，你們兩個都回去。現在貝貝在的幼兒園還算不錯，安全性高，其實不用人看著也行。等下個月，我把貝貝轉成周託。美琪出這個事，作為姐姐我本該回去看看的，可現在實在是脫不開身，下個月如果有時間我就帶貝貝回去。”
母親也一直想回去，她在這邊不適應，總歸沒有家裡舒服。可沈雨晴困難，做父母的不能眼看著孩子在外面受苦，只好什麼都忍著。
三人達成協議，沈雨晴把父母送到車站搶著去買了車票，又準備了一些坐車上的吃食。送走父母，沈雨晴連忙往幼兒園趕。
半道上老師就打過來電話，沈雨晴接通。
“貝貝媽媽，你幾點過來接孩子？”
“馬上就過去了，抱歉今天晚了一點。”
沈雨晴接到貝貝已經六點半，她還約好了晚上和徐文軒見面。
來不及做飯，沈雨晴在小區附近找了一家飯店，貝貝吃飯的時候抬頭看著沈雨晴，“外婆呢？外婆吃飯了麼？”
“你舅媽出了點事，外婆和外公回家看你舅媽了。”沈雨晴和她解釋，“白天在學校怎麼樣？”
貝貝點頭，低頭吃飯。
“貝貝，晚上你一個人在家害怕麼？”
貝貝嘴裡含著米飯抬頭看沈雨晴，隨後咽下去，“為什麼我一個人在家？媽媽去哪裡？”
“有個客戶要見，可能會晚一點回來。”
貝貝略有些失落，低頭扒飯沒再說話。
沈雨晴把貝貝送回家是七點半，她幫貝貝換衣服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
沈雨晴拿出要換的睡衣遞給貝貝，起身往外面走，“你自己穿衣服，我去接個電話。”
貝貝嘟了嘟嘴拿起衣服套上，她心情很不好。
外婆走了，媽媽也要忙，她一個人在家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