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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師姐

初聞男友劈腿,當然有五雷轟頂之感。所幸我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當年驚聞介祖濤與汪聞笛從朋友變為男女朋友的情形歷歷在目。如今年紀大了,除了身體器官有所衰老之外,心理素質也有所增強。幾秒鐘之後,我已然恢復鎮定,開始思考這件事中不尋常的地方。

如果現在跟蘇一彥在一起的是我,他在洗澡,我會隨便接聽他的電話嗎?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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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女敢這麼做,要麼跟他很熟,要麼就是有意為之,意圖當然是打擊我。而且,她的語氣聽起來,實在太過自信自然,有備而來的感覺相當明顯。

我自問看人的眼力還沒有誤差到這種程度。蘇一彥應該不會人渣到一腳踏兩船還這麼輕易被我發現的境界。

於是,我淡定地回答她:“真巧,我也是一彥的女朋友。”

該女沉吟片刻,和聲細氣地道:“我想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看來丫也是個淡定的主。我只好笑道:“想必是有的。”

“那等一彥洗完澡,我讓他給你復一個電話吧。”

“好的,謝謝。”

……臥槽,這場情敵對決戲,會不會演得太和諧了?

但過了半個小時,蘇一彥並沒有回覆電話給我。

我打過去,他已經關機了。

我心裡很緊張:他不會被那女人軟禁了吧?

我在msn上給他留了言,心想,48小時之內聯絡不上他,我就打電話去北京市公安局報案。

第二天上班時,我試著給他打了電話,沒想到打通了。

我聽見他叫我,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京?”

“……師兄,昨晚我打你電話,是個女的接的。她說……是你女朋友。怎麼回事?”

蘇一彥吃了一驚:“你昨晚給我打電話了?她怎麼沒告訴我……小京,你千萬別誤會,她就是我之前在上海的女朋友。這次為了你的事,跑到北京來了。”

“……你們不是分手了嗎?”

蘇一彥嘆氣:“她……不肯放手。她現在病得很厲害,情緒很不穩定,正在醫院打吊水。我一時走不開。小京,你別胡思亂想,我有機會再跟你詳細解釋。”

他掛了電話。我在這邊發呆。

苦肉計?真捨得下本錢啊。昨兒電話裡聽起來挺正常的啊,怎麼突然就重病?該不會……割脈了吧??

我打了個冷戰。要是攤上這種前女友,那真是倒了血黴了。

又過了一天,蘇一彥沒有聯絡我。我很想打電話問問他情況,卻怕會令他更加煩亂。

快下班的時候,前臺ivy突然告訴我有人找。

我走到前臺,看到一個身材纖瘦、柔柔弱弱、衣著高檔素雅、髮型一看就是高階沙龍出品的女子,年紀30歲左右。

她一見我就笑道:“韓京冀,你還是老樣子,一點兒沒變。”

她的聲音有點兒耳熟。我正在努力回憶她是誰,她看出我的疑惑,自我介紹道:“我是林碧筠。”

我“啊”了一聲,喜道:“林師姐。”

林碧筠笑道:“你還記得我啊。”

“系學生會主席啊,當然印象深刻。倒是你,怎麼會記得我?”

“你是辯論隊的風雲人物,又是你們級四大美女之一,我怎麼會不記得。”

我笑了:“美女個鬼。師姐你找我什麼事兒?”

“你快下班了吧?一起出去吃個飯吧,邊吃邊談。”

到了綠蔭閣西餐廳坐下,我跟她換了名片,才發現她原來已經是某世界500強公司的人力資源部經理。

我開玩笑:“哎呦,要是我以後到你們公司找工作,師姐您可得關照我啊。”

“沒問題。”

“這次找我有什麼事嗎?”

林碧筠微笑道:“你真的聽不出來?前天晚上我剛跟你透過電話。”

我當場華麗麗地外焦裡嫩了。難怪我聽她的聲音覺得耳熟。

我沒指望蘇一彥的前女友是個村姑,但也不承望是如此厲害的角色。

林碧筠嘆了一口氣,接著道:“我跟一彥在一起四年了。我真的沒料到,這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我代他向你道歉。”

我心裡冷笑。我未必是被害者,不需要什麼道歉。再則,你有什麼權利,什麼立場代替他說話?

但我也只是在心裡說說。世界500強的hr經理,什麼人沒見過?溝通技巧和我根本不是同一個重量級的。在她面前,說得越多,後路就越少。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問她:“師姐,聽說你昨天病得很重?”

林碧筠淡淡一笑,嬌怯怯地道:“嗯。在醫院打了一天吊水。”

我微笑道:“恢復得挺快,真是萬幸。”

真是不擇手段的強人,為了達到目的,連身體都能當成道具拿來折騰。

我心裡正在鄙視她一個成功職業女性卻要靠自殘在愛情上贏取優勢,怎料她接下來輕描淡寫說出來的一句話,卻徹徹底底地ko了我:

“一彥跟我提了很多次,希望我能去北京。只是我一直捨不得上海。這次我終於下定決心了。從下個月起,我就會去北京工作。”

事情發展至此,其實結局已定。

然而本著兼聽則明,偏信則闇的原則,我仍然找蘇一彥核實了一下。

他一聽說林碧筠來找過我,第一句話不是關心她跟我說了些什麼,而是很緊張地問:“她身體怎麼樣?”

我在心裡嘆息。林碧筠的苦肉計很低階,但對蘇一彥卻異常有效。看來即使是四年異地戀,她對蘇一彥,也已經有相當深刻的瞭解。

我強調她身體很好,說話中氣足,走路不晃悠,他仍然將信將疑。

我問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糾葛,他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天,半是陳述半是抱怨。大意是林碧筠雖然跟他名義上是男女朋友,卻很不把他當回事兒,她的公司在北京有辦事處,他多次向她建議調來北京工作,她以種種理由推脫。他單方面跟她提了幾次分手,她卻總是不做回應。

等他說完,我笑著問他:“她說這次下定決心要去北京工作。是真的?”

蘇一彥沉默片刻,問道:“小京,你呢?你會不會來北京?”

“你就這麼放手了?”小皮問我。

失戀後的第一個週末,我約了小皮來我家看影碟。

“哼,哪兒能這麼便宜他們。”我抓了一把爆米花塞進嘴裡,一邊嚼,一邊口齒不清地道:“倆人都不是什麼厚道人,一個跟前女友遺留問題還沒清算完就勾搭我,一個平時對男朋友愛理不理可一見有情敵出現又死乞白賴地糾纏不放。所以,”我奸笑,“我也沒明確表示我要分手,且跟他們耗上十天半個月的。讓蘇一彥繼續內心的糾結,讓林碧筠繼續浪費醫藥費。”

小皮認真地問:“如果蘇一彥最後決定來廣州呢?”

我不屑地擺擺手:“有林碧筠在,不可能。”

“唉,”小皮也抓了一把爆米花,“其實這事兒吧……主要還是怪社科院……”

我搖頭:“非也。我感覺吧,就算蘇一彥來廣州,林碧筠都能追殺過來,三天兩頭地住院,把他吃得死死的。”

小皮不再說話。她沒有做出讓我也自殘的提議,她畢竟是瞭解我的。

電腦屏幕裡放的是江國香織的小說改編的電影《東京鐵塔》。找這張碟看,主要因為我跟蘇一彥是在東京鐵塔開始的,且用同名電影象徵性地畫上一個句號。

我指著裡面美得冒泡的黑木瞳道:“要是咱四十歲了也有這水平,是不是也能泡到二十歲的美少年?”

小皮閒閒地道:“嗯,等少年四十歲的時候,你剛好可以慶祝六十大壽……”

我笑著去掐她的脖子。我們在沙發上笑作一團。

我與蘇一彥,大約就到這裡了。

到了分手的這一刻,我才發現,我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樣愛他。

失去他的感覺,就好像看中了一座房子,樓層、朝向、間隔、價錢……無一不合我心意,飛奔到售樓部去下定的時候,卻被告知,您要的這套已賣出。

所以說,也不是不心痛的。因為他真的是個很不錯的結婚物件。

翟知今走了,蘇一彥也走了,我又恢復了光榮的剩女身份。

不深愛有不深愛的好處。我幾乎立刻收拾了心情,開始了光明美好的新生活。

送走了小皮,我收拾好了房間,搬開茶几,開始播放手機中的第八套廣播體操配樂。

音樂還是一如既往地銷魂。我隨著“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的號子認真地舒展身體,腦子裡卻冒出這樣一句話:

姐做的不是廣播體操,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