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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花落時分

偌大的書房中,只有檯燈開啟著,跡部櫻子臉色陰沉萬分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緊緊拽著二兒子,曉h忐忑不安的坐在一邊,身上已經穿好了衣物,時不時打量著暴怒中的母親,想要開口卻又不敢。

書桌前,跡部景吾穿著匆匆套上的衣裳,俊顏上帶著自責,卻沒有一絲懊悔,直挺挺跪著的身軀還帶著少年的單薄,倔強的眼中卻沒有妥協的意思。

驀地,書房門被開啟,卻是接到管家電話,急匆匆趕回家來的跡部原非,掃了眼房內的場景,那壓抑的氣氛讓人喘不過起來,跡部原非皺了皺眉,笑著走了進來:“啊,這是出了什麼事了,櫻子,即使景吾做錯了什麼,也可以慢慢說呀,體罰孩子可不是跡部家的傳統,景吾,快起來吧!”

“誰準你起來!”驀地,被挑動神經的跡部櫻子一把掃落桌上的東西,砸向地上跪著的少年,少年沉默的反抗讓作為母親的她更加憤怒,怎麼可以,他們這麼相信景吾,將曉h交給他照顧,但他是怎麼照顧的,這個畜生,竟然對自己的親弟弟做那種事情!

“櫻子!”原非驚叫道,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將景吾離開,這些東西就砸在孩子身上了,原非有些責怪的看向妻子,無論發生什麼事,傷到孩子總是不對的,“櫻子,你在做什麼!”

“嗚!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驀地,跡部櫻子捂住自己的臉,低聲啜泣起來,她不知道該如果向丈夫開口,自己兩個兒子間的不倫情感,她要怎麼告訴他們的父親,是她的錯,要不是一直忙著工作,將曉h的一切事情都交給了景吾,他們可能就不會這樣!她早該發現的,曉h都已經十二歲,卻還是跟景吾同吃同睡,每每都有親暱的動作,她卻一直無視著,一直安慰著自己,他們兄弟只是感情好,而今天,赤裸裸的場面讓她再也無法迴避,讓她崩潰!

跡部原非一驚,快步走到她身邊,將妻子擁入懷中,眼中是掩不住的驚詫,櫻子那麼堅強的人,是什麼事情竟然讓她崩潰的哭泣:“櫻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是景吾得罪了什麼大家族嗎,連你都無法解決?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有我在,都會沒事的,我會處理好的,櫻子櫻子,我說過會護著你,不會讓你哭泣的!櫻子,別哭,別哭!”

“啊……”聽見丈夫的安慰,跡部櫻子的低泣變為大聲的嚎哭,這可能是她嫁到跡部家之後第一次放聲大哭,一想到自己驕傲的大兒子因為這件事身敗名裂,最疼愛的單純的小兒子因為這件事情而受到侮辱傷害,她就痛不欲生,因為自己的疏忽而毀掉了最愛的兩個兒子,她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

“櫻子!櫻子!”見妻子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哭泣,原非也心慌起來,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心疼的撫著妻子的後背,原非轉身問一直跪著的人:“景吾,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媽媽這麼難過!”

跡部抬起頭,眼中是滿滿的愧疚,但對於自己的抉擇卻絲毫不悔,滿含著柔情的視線投向忐忑不安的曉h,最後化為一個絕美的笑容:“對不起父親,我愛曉h,不是兄弟的愛,是愛情,我愛上了自己的弟弟!”

跡部原非怔愣住,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大兒子,是他幻聽了嗎,不,這一定是錯覺,景吾怎麼會說這種話!想到當初自己曾有過的懷疑,原非心中被不安驚恐佔據,幾近奢求的問道:“景吾,你是在跟爸爸開玩笑嗎?”

跡部猛地低頭磕在地上,單薄的身軀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卻依舊挺直著脊樑:“父親,這是我的罪惡,我愛上了自己的親弟弟,我不敢奢求你們的原諒,但是請相信,我對曉h的愛是真誠的,我愛他,想要一輩子保護他,想要和他在一起,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和曉h都不會分開,這是我的任性自私,但是,請你們相信,我不會讓曉h受到一絲傷害!”

“他是你弟弟!”原非幾近嘶吼著叫道,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這樣信誓旦旦的述說對自己弟弟的愛情,是愛情啊!兄弟之間不被允許的感情!

“我知道!”跡部抬起頭,剛剛的一磕使得他額前淌下鮮血,他卻絲毫不在意。曉h見到血液,心中焦急著急的想要過來,卻被原非強行按在椅子上。只能用大眼睛緊緊盯著那邊,跡部安慰的朝他搖了搖頭,小孩才鎮靜下來,兩人的互動更是看得跡部夫婦心驚!

“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還說愛曉h,不,你不知道,要是這種關係曝光,你們會受到多大的傷害,所有的人都會譴責你,辱罵你,你們會名譽掃地,一文不值,到時候別說是藝人,只要你們走出家門,別人就會用鄙夷的眼光看著你們!你就是這樣愛曉h的,讓他變得一無所有,被所有人唾罵!”原非連聲罵道,喘著怒氣嘶吼著。

跡部臉色變得慘白,卻還是屹立跪著:“是,我知道,但是父親,請相信我,在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曉h之前,我絕不會讓別人知道這件事。”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他會帶著曉h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曉h依舊可以過著單純的生活!

“哼,保護,即使憑整個跡部家族的勢力,到時候也保護不了他!你如果是同性戀,別人還會接受,現在你卻說,愛上了自己的弟弟,這是不被允許的,你馬上給我收回這句話,馬上!”原非大吼道,心中也是痛極,他最引以為傲的兩個兒子,現在居然出了這種事情,讓他情何以堪。

“不!我愛曉h,我絕對不會收回這句話!”跡部猛地看向自己的父親,悲哀的問道,“我知道,他是我親弟弟,我也知道,這種感情不被允許,但是父親,為什麼,我和曉h不會有子嗣,不用擔心這個問題,我們相愛,並沒有妨礙到任何人,不會傷害到別人,父親,我只是用一個人的感情愛著另外一個人,難道只是因為我們的血緣,便要禁止這種愛情嗎,血緣難道不是讓人更加親近嗎!父親,這不公平!”

“公平,你知道什麼是公平,血緣不是讓你這樣來糟蹋的!沒有妨礙別人傷害別人,你現在就在傷害生育你們,養育你們的父母!好,你說你愛曉h,但是曉h愛你嗎,他知道什麼是愛情嗎,景吾,你這是在利用他哥哥的身份,強迫他接受你的感情,這才是不公平!”原非厲聲喝道。

“才不是,哥哥才沒有強迫我,曉h也喜歡哥哥,要和哥哥在一起。”驀地,坐在一邊的小孩大聲說道,趁著原非吃驚的瞬間,跑到跡部身邊,摟著跪著的人不放手!一張小臉卻顯出固執堅決的神色,毫不示弱的看著自己的父母。

“天哪!”跡部櫻子驚叫道,揉著自己的太陽穴,讓自己能夠清醒一些,現在,不只一貫自主的大兒子,連一隻乖巧聽話的小兒子也陷入那種感情了嗎!

“曉h!”原非驚恐的叫道,原以為,這只是景吾一個人的感情,卻不料到自己單純的二兒子會這樣做,心中還是認定二兒子不懂愛情,只是弄混了親情的原非怒喝道,“曉h,你做什麼,給我回來!”

“不,不要,爸爸不要再罵哥哥了,曉h跟哥哥在一起不是很好嘛,為什麼爸爸媽媽都要生氣!”曉h氣呼呼的說道,緊緊摟著自家哥哥,想要分給他一點力量,跡部忍不住握緊小孩的手,心中感動不已,這個最乖的孩子,現在竟然為了自己而頂撞父母。

“櫻子,你把曉h帶出去!”原非對懷中的妻子說道。

“不要,曉h要和哥哥在一起,媽媽,曉h不走!我不要走!”小孩掙扎著不想離開,卻耐不過母親的力氣,最後還是被半拉半抱的拖了出去,紫色眼睛中的霧氣再也忍不住,化成淚水一顆顆掉落下來,委屈萬分的看著母親:“媽媽,為什麼,哥哥明明沒有做錯什麼,曉h和哥哥在一起不是很好嘛!”

“曉h,你不懂!你們在一起會受到很多傷害,媽媽是為了你好,聽話,曉h!”你不懂,如果你們在一起,要面對的將是什麼!

“才不是,能跟哥哥在一起,曉h很快樂,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要和哥哥在一起,最討厭媽媽了!”曉h驀地喊道,朝著自己房間跑去。

跡部櫻子看著小兒子跑開,更是一陣心痛,從小到大,這個兒子什麼時候違背過自己的意思,而現在,居然為了景吾說最討厭他,曉h,難道已經陷進去了嗎,不,她不會允許的,決不允許!

房內,聽著外面的聲音,原非一張臉更是鐵青,怒視著地上的人:“景吾,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是,兒子從未這麼清醒過。”跡部堅定的說道,曉h的話,更是加深了他的決定,不管發生什麼事,就算被所有人拋棄,他們都要在一起。

原非一瞬間像是蒼老了許多,頹然的坐倒在椅子上,“不,你不知道,你還年輕,還沒有經歷過風雨,等有一天,你發現因為曉h而失去了現在的一切,你就會開始憎恨,你後悔自己現在的堅持,會厭惡讓你失去一切的曉h,到時候,你會傷害你現在最愛的人,景吾,我不想看見有那樣的一天。你和曉h都是我最愛的兒子,我不想你們中間任何一個受到傷害!”

“爸爸,我不會,永遠不會有那一天。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不管將來如何,我都不會怨恨曉h!”看見父親的傷痛,跡部心中也哀痛萬分,但是這一次,只有這一次,他決不能退讓。

跡部原非沉默了,少年時候的感情,總是最激烈的,這時候遇到反對的力量,只會越挫越勇,一如當年的櫻子和自己,但是,明知道兒子的感情不會有結果,他又怎麼能放任下去!半晌,跡部原非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們到什麼地步了?”

跡部景吾臉上無法控制的泛起紅暈,不同於剛才的暢所欲言,支支吾吾道:“我,我們沒有進行到最後。”

跡部原非眼神一閃,心裡已下定了決心:“你真的那麼愛曉h,一輩子都不會改變?”

“是!”跡部堅定的說道。

跡部原非捂著自己的前額,低聲道:“即使因為他而失去很多東西?”

“是。”跡部說道,只要曉h在身邊,沒有那些又如何呢,他知道,沒有了跡部家的權勢,他會很難過,但是,沒有了曉h,他會失去活著的目標!

“那麼,跡部家的傳承怎麼辦,是你還是曉h,去跟一個女人生育呢!”跡部原非問道,低垂著的頭看不見表情,聽著語氣,似乎對這件事沒有一開始反對的堅決了!

跡部聽出父親話語中的鬆口,臉上一陣欣喜,連聲道:“父親,現在科技這麼發達,無論是誰,都可以用試管嬰兒得到子嗣,這個不是問題。”

“看來你早就想好了!”試管嬰兒,真虧他想得出來!原來,景吾早就已經打算好了嗎,要不是這次櫻子發現,他還想瞞著他們多久,等到一切都無法挽回的時候嗎!

跡部似乎察覺父親話中的不悅,沒有回話。

半晌,跡部原非站起身道:“好,既然你說愛曉h,那麼為了他好……”

“父親,我絕不會放棄曉h!”跡部連聲打斷他的話!

跡部原非眼中閃過一絲厲芒,最後化成嘴角淡淡的笑容:“我的意思是,在曉h成年之前,你們不能發生任何關係,而且從今天開始,你們要分房睡,你開始全面接手公司的事情,如果六年後,你還堅持今天的心意,那我不會反對你們相愛,並且會幫助你說服你媽媽!”

“父親?”跡部猛地抬頭看著原非,眼中含著感激,這些條件他都可以接手,本來為了曉h的健康,在他成年之前自己也不會碰他,只是分房睡有些為難,但目前的情況下,母親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們繼續睡一起,答應這個條件,至少六年後,曉h和自己可以得到父母的祝福,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在意這些,但在曉h的心中,母親還是很重要的,若非走投無路,他絕對不會跟母親決裂!“可以,我可以做到,六年後,我的心意也不會改變。”

“那就好。”跡部原非淡淡說道,轉身走了出去,沒有看見,他袖中的手緊緊捏成拳頭,暈出一絲血跡。“分房的訊息你去告訴曉h。”

“哥哥,為什麼我們要分開睡?曉h不要一個人睡!”好不容易見到哥哥的小孩氣鼓鼓的問道,心裡還對自家哥哥被責罰的事情耿耿於懷,決定今天,不,明天也不要理爸爸媽媽。

跡部笑著捏住小孩的鼻尖,因為父親的鬆口而放心不少:“曉h不要任性哦,長大的孩子都是一個人睡的,曉h也不能除外,要不然可是會長不高的!”

“那一個人睡的話,能長得跟齋藤哥哥一樣高嗎?”曉h偏著頭問道。

跡部悶笑,對曉h的新目標無語,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嗯,要是再加上每天喝一杯牛奶的話,會長得比齋藤更高哦!”

曉h苦惱許久,終於覺得長高和長大比較重要,但還是不放心的說道:“那哥哥每天還是要來叫我起床。”

“嗯,當然。”跡部笑著答應道。

門外,跡部櫻子幾乎瘋狂的低吼道:“你怎麼會答應景吾!你瘋了了嗎!”

原非摟住妻子,安慰道:“櫻子,現在我們要拆散他們的話,只會適得其反,等他們的感情淡了,一切就容易多了。”

櫻子張了張嘴,沒有反對丈夫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