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從京城坐火車到夏亮老家淥山縣中土要在省城換乘城際列車，再到淥山縣之後，還要兩個半小時的大巴車到淥林村。
這一路是蠻折騰的。不過李八妹的體格就是好，那麼長時間的火車再加上將近三個小時的大巴坐下來，老體態仍舊腿腳靈活，關鍵是精氣神兒一點兒都沒見蔫兒。
容時是真佩服。偷偷跟成凌天叨咕：“這身體還能有事兒？”說是活不過一年，也不像啊！
成凌天輕輕地搖了搖頭：“上了歲數的人你不能這麼看。何況她的面相已經帶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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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在熟讀六界雜記之外，還得多看一些相書才行啊。”容時深刻感悟到自己的知識太貧乏了。想想自己又好一陣子沒有去學校了，自己這個旁聽生都做得不合格，果然也就只適合在家裡看看書了。
進了淥林村，不少人都在村頭大樹下閒聊。現在是農閒的時候，人們正好沒事兒幹，於是夏家的事情就成了茶餘飯口的談論焦點。最近這段日子李八妹兩口子不在村子裡，很多人都覺得村子裡消停多了。儘管李八妹的大兒媳婦高巧雲趁著她婆婆不在頂替了那個整天唧唧歪歪的位置，可到底高巧雲還是比不了李八妹的檔次，至少她不敢拎著鐮刀跟人幹仗。
“要說高巧雲這婆娘真是夠可以的，夏大福更不是個東西。李八妹雖然不是玩意兒，可到底他們對夏大福這個大兒子是沒得挑。把夏富欺負成那樣就疼這麼一個老大，結果到老了還是老二給送終。老大一家四口，連最後一面都不去見。”
“說是可憐吧，可也可恨。夏老二家那一家子就出了夏富那麼一個正常人。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上輩子做了孽，這輩子投胎到他們家當二小子。”
“話雖然這麼說。可夏富離開村子之後人家在京城做買賣，有城裡的老婆上大學的兒子，小時候苦點兒不怕，老了有福氣就行。要不是李八妹和老夏頭兒不是東西，他們早就能去京城享福了。”
“這話說的。沒去京城享福，可人家能死那邊兒呢。”
聽著遠處人們的閒言碎語，伍錚和胡一元的眉頭都皺起來了。他們的耳朵跟人類不一樣，只要想聽，做不到順風耳，可五十米之內的聲音只要願意還是都可以聽得到的。於是胡一元有點兒忍不住了。“老大，咱們過來住那兒？”他可不想跟夏家人住一起，何況就李八妹這個樣子的，還有他家那個大兒子和大兒媳，也絕對不是能讓他們下榻的主兒。
成凌天早就想好了。“跟村裡人打聽一下問問村長家在哪兒。告訴他們咱們是夏亮的朋友，幫著送他奶奶回家，想租個地方住。伍錚，你現在就過去打聽吧。先給村長留五百塊，找好了地方再說。”
一聽五百塊。李八妹眼睛亮了一下。其實她有點兒怕成凌天這四個人，但又不像怕“衙門”那麼害怕。她知道這四個人再有本事也不能弄死自己，那就是殺人犯罪了，所以她真想說的，還是敢說的。“那五百塊不如給我，我家有屋子給你們住。”
成凌天也沒想到李八妹還能見錢眼開到這地步，也沒想到這個老婆子根本就沒有那麼害怕他們。不過成凌天還是直接點了頭。“這樣最好。我也很多事情要去你家看看，也要問問你。”
李八妹還是哆嗦了一下，她剛剛偷偷看成凌天的樣子，那眼神真的很嚇人。看自己就跟看死人似的。“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成凌天笑呵呵地：“不是告訴過你麼。我是個驅魔師，跟你過來，就是想弄清楚你丈夫肚子裡那個食親鬼到底是誰。你們造的孽，不問你我問誰？你公婆和兄嫂都是在你家裡被你們害死的吧？我去那裡住也行，萬一他們有冤魂怨鬼沒有離開，我也能跟他們談談。”
什麼食親鬼李八妹根本就不信。她和老伴兒從來就不是個信邪的人。不然哪裡敢做事手段那麼毒辣。而且這麼多年，她和丈夫心安理得的住在夏家的大宅子裡，擠兌小兒子無視小兒媳和小孫子，在村子裡隨意撒潑佔便宜搶好處，就是因為她連殺人都沒有得到報應，做這些事還能算得了什麼？但成凌天他們之前是真的讓她不能開口不能大動彈了，所以她才有懼意，一路上上才沒有鬧騰。現在聽成凌天這麼說，她三分相信的心態裡，又多了七分的慶幸。如果這四個人真的是什麼驅魔師，那如果家裡真有鬼，有他們在不就不能傷到自己了？於是她點了點頭，表情上非常的淡定。
李八妹這樣態度讓所有人都不理解了。而這時候他們也沒辦法探求究竟。已經走到村口的他們成功地吸引了村民們的注意，大家夥兒看到李八妹回來了，還有人認出了夏亮，幾乎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他們，都是滿臉的疑惑和驚訝。
“不是說老夏頭兒要死了？怎麼這時候夏家小孫子把李八妹送回來了？”有人忍不住小聲點嘀咕。
可這件事不問是沒有結果的。於是就有那好事兒的，上去跟李八妹搭話。“二嬸兒，您這怎麼不在京城享福，回來呢？二叔的病咋樣了？京城醫療條件好，治得差不多了吧？”
問話的是村子少數能跟李八妹搭上話的女人。這個女人也姓夏，名叫夏桂文，論起來是夏亮爺爺未出五服的一個侄女。所以是正經親戚。只是因為當年夏家還有錢的時候分家產就幾次不合，所以從夏亮祖爺爺那輩兒，兩家就不按親戚來往了。倒是夏桂文因為跟李八妹都是一樣是非的人，所以偶爾還算聊得來。
一看是夏桂文，李八妹才開口。不過一開口說的就不是什麼好話。“我不回來家還不得被高巧雲那個掃把星給我偷光了？也不看看她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帶壞我家大福不說，還想霸佔我的房子和田地！想瞎了她了心！”
容時聽完當時就皺了眉頭。不過之前在夏家聽到的似乎比這個更難聽一些。可他這個人就是討厭爭吵，別人吵架他也心煩，於是本能地往後挪了兩步。
成凌天深知媳婦兒的脾氣，另外誰對潑婦罵街都沒興趣。於是他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還是趕緊回去看看吧。不然房子地真沒了。”
村子裡的人很好奇成凌天他們四個是誰。看模樣和穿著都應該是有錢人才對。而且一看那身上的氣度就跟普通人不一樣，難道夏富在京城發了大財？這都是手下的人？
於是李八妹他們幾個在前面走，後面就有不少村民跟著。
我們這個國家，最不缺的就是喜歡看熱鬧的人群。命案車禍現場都有無數人圍觀，這眼看著就要打架的場面，沒有人跟著才見鬼。
容時和胡一元都覺得非常彆扭。胡一元是察覺得到這些人身上不太讓人舒爽的氣息，所以本能的不舒服。而容時則是根本不喜歡人多尤其是有一群人跟在自己後面。“這些人跟著幹嘛？”
成凌天對此也比較無奈。人家離著還有五六米遠呢。都是一個村子的，人家說回家你能不讓在後面走？所以他攬住容時的肩膀，輕輕地拍撫了幾下：“一會兒他們跟咱們也是一樣的，不過是看熱鬧而已。沒咱們什麼事兒。”
“……”這麼明目張膽的跟到人家家裡看打架？恕容時沒有見過這樣的世面。不過既然都是看熱鬧的，李八妹都沒反應他自然也沒話可說。只是拉著成凌天倆人往邊上走，力求不做被圍觀中心的那一個。
李八妹他們家雖然早就不似上輩人時夏家的富貴，可到底宅子也是本村兒最大的。看著一排六間屋子還帶東西廂房和門房的大院子，再想到夏家兩口子把夏亮的爸爸十六歲就趕出家就給弄了個泥胚房住，成凌天都覺得實在是太醉人了。夏爸爸到底是怎麼能忍得住不發飆的……
不過想想，自小就被那麼對待，可能連什麼是反抗都不知道吧……
此時大白天的，夏家的大門沒有關，所以一行人在李八妹的帶領下直接進了院子。李八妹進院就指了一下第五間正房。“那是以前大貴的房子，他結婚走了之後屋子就空著。你們住那兒吧。”說完炒成凌天伸手。“五百塊。”
夏亮覺得自己要窒息了。“奶奶！他們是來幫忙的，你還真要錢？”
李八妹白了一眼夏亮：“小孩蛋子懂個屁！他自己說住房要給錢的，有錢憑什麼不要？”
這個邏輯簡直棒棒的！成凌天覺得自己都無法反駁。真是被氣笑了。不過五百塊而已，他成總最多的就是錢。於是從錢包裡數出了十張百元，然後先拿出五張遞給李八妹。“這是住宿錢。這還有五百，你可以考慮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然後這就是你的了。”
李八妹連猶豫都沒有，直接就從成凌天手裡把那五百也抽出來了。“行。等我把家裡的掃把星收拾了就給你講。活了這麼大歲數，我害怕個啥？兒孫不孝，老不死的也死了，現在啥都沒有錢重要！”
就在這時候。正房屋裡走出來倆人。一個是李八妹的大兒子夏大福，一個是大兒媳高巧雲。
高巧雲看到李八妹，心裡翻騰得都要開鍋了。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這個老太婆，但最怕的也是她。李八妹打人真下黑手，而且丈夫哪裡都好，就是婆婆打自己的時候絕對不幫忙，所以即便過後自己說什麼聽什麼也哄著自己，可捱打那是真疼啊！有了陰影長了記性，這就是一輩子的事兒，所以高巧雲現在也有點兒哆嗦。她本來以為，老婆子進了京之後在老二家好吃好喝樓房住著能忘了家裡這一畝三分地兒呢。可她發現自己錯得離譜。這老妖婆子就是天生來跟自己做對的！
不管怎麼說，高巧雲都得迎上去。尤其是門外那些看熱鬧的村民都在，她至少面子上一定得做。哪怕她也好婆婆也好，夏家也好早就沒什麼面子可言了。“媽！您回來怎麼不來個電話，我和大福好去接您啊！”
李八妹看著高巧雲。本來挺平靜的，結果突然之間她就上前兩步，抬起巴掌就給了高巧雲兩下。“掃把星！不讓大福給他爹送終！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賤人！”
“……”容時和胡一元都被嚇了一個哆嗦，這冷不丁來一下毫無準備，太嚇人了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