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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風波起

施品如揮了揮手,婢女就把林勳和於坤帶到簾子後面去了。

綺羅和月三娘驚歎於這竹裡館的佈局,以竹為籬,以竹為屏,以竹引路。每每以為是深不見底的竹林小道,拐角處卻豁然開朗。明明竹屋或者山上小亭近在咫尺,走了許久卻不能到達。

她們跟著身穿綠裙的婢女進入明堂之前,看到楹柱上有兩聯:至近至遠東西,至情至淺清溪。筆力娟秀,應該出自女子之手。這取自《八至》這首詩的前兩句,至理,而後兩句,則至情。想來這裡的主人雖是女子,卻看重理性,頗有幾分看破紅塵的味道。

施品如在堂中閉眼入定,也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勞動林勳出面。

待得門上懸掛的碎玉片子相撞發出清越的一聲,施品如睜開眼睛,只覺得滿室生輝。女孩兒應該年紀不大,眼神清澈,舉止端莊,外貌看上去卻像紅了的櫻桃,正是嬌嫩可口的時候,難怪叫人惦記。女孩兒穿著白底的綢裙,裙上只有一些暗紋,繫著妃色的長絛帶,外衫同樣是妃色的錦緞,兩肩處繡著花團錦簇的圖案。

這打扮十分得體,妃色也染得極好,所謂春羅淺染醋紅色,真是花一樣地漂亮。

綺羅給施品如行禮,大氣都不敢出,只覺得眼前的女子氣場似比宮中妃嬪還要大。事實上施品如的確出身大家,終身未嫁,被太后收為義女,雖然是堅決辭了任何的封賞,但連皇後見到她都要稱一聲姐姐的。

施品如沒有說起來,綺羅自然是不敢動的。婢女彎腰上前,把月三娘請到簾子後面,月三娘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這才走出去。後面是一個院子,茂林修竹,林勳正坐著喝茶,穿著一身瑞草雲鶴的紫色袍子,貴氣而又冷漠。

月三娘忍不住停下腳步,細細地打量這個男人。堅毅的五官輪廓,每一道線條彷彿都被風霜洗禮過。並不是很白的皮膚,拒人於千裡的表情,都無損他的英俊。從他十四歲一個人到舞樂坊喝酒開始,她就記住了這個男人。他的身邊每次都圍著很多人,眼神卻冰冷、孤獨,又要用那種目空一切的態度來偽裝自己。她記得自己那時被一個官家子弟扯破了上衣,倒在地上哭,是他把一件斗篷拋到了她身上。

他從不願意主動靠近任何一個人,卻天生有種保護弱者的使命感。他出生高貴,但無論是街上乞討的乞丐,還是在青樓裡以賣笑為生的妓子,在他那裡都可以得到尊重。他不喜殺人,卻常常因造的殺孽太重而整夜難眠。跟他在一起,有時靜靜坐著一個下午都說不上幾句話,但他從不為難,也不要求,相處起來,其實很輕鬆自在。

“你打算看到幾時?”林勳頭也不回地問。

月三娘掩嘴笑,慢慢走過去:“侯爺長得這麼俊,還不讓人看了?”

林勳看她一眼:“這是你第二次自作主張。”

月三娘在林勳身邊坐下來,單手託腮:“這可不能怪奴家。揚州行宮的事,是公主的人問起桃夭舞,奴家不敢居功,就把小姐的事告訴給了她。這次是因為小姐悶悶不樂的,奴家想著她總得做些事情來分散注意力,就推薦了施大家。施大家的身份擺在那裡,若是能看重小姐,對她只有好處。想必侯爺也覺得奴家的主意很好,不然也不會次次都順水推舟了。”

林勳望著竹林沒說話,算是預設。月三娘湊近了些,低聲說:“從劉英家裡搜出來當年他與西夏皇帝來往的信件,再加上蕭遷的小兒子作證,足夠抄他的家了。揚州那邊的事情,奴家要瞞著小姐嗎?”

“不必。”

“那王家的公子……?”

林勳捏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他不敢怎麼樣。”

月三娘松了口氣。若是普通人,她也不會這麼緊張。可王紹成那混子,做過的混蛋事太多,比之陵王世子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想想也是,怎麼說也是靖國公府的五小姐,大長公主還在,朱明祁和朱明玉皆是在朝為官,王紹成真就敢做什麼?該擔心的是陸雲昭被暗算才對。

明堂裡,綺羅雙腿跪得發麻,偷偷抬眼看施品如,對方似乎正在閉目養神,面容平靜無波。她昨晚睡不著,設想了無數個施品如會問的問題,沒想到她一個問題都沒有問,只是讓自己跪著,這得有一炷香的功夫了吧?還好她跟郭雅心繡東西的時候,常常一坐就是一個下午,定力也還可以。

施品如見她面不改色,跪得筆直,又命人拿了一本書來看,仍是不發一言。

於坤貓在珠簾後邊,拉長了耳朵,想聽聽屋子裡說什麼,可靜悄悄的,彷彿落針可聞,都讓人懷疑有沒有人在了。

施品如翻了一頁書,終於開口:“你剛才進來的時候,經過幾片竹林?”

綺羅一愣,這是什麼問題?她仔細回憶了下,認真地回答道:“應該是六片。綠竹兩片,鳳尾竹一片,剩下的三片是幾個品種混合的。”

施品如又問:“竹屋和竹亭各有幾座?”

“竹屋四座,竹亭一座。山頭上還有一座竹亭在建。”

不錯。施品如勾了下嘴角,還未說話,前面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姑姑!”

於坤嚇了一跳,這祖宗怎麼來了?他趕緊跑回花園:“侯爺,好像是儀軒公主來了!咱們要不要避避?”

林勳搖了下頭:“姨母會處理。”

月三娘幸災樂禍地說:“公主追侯爺追得可真緊,都追到竹裡館來了。奴家還是迴避一下,省得公主以為奴家要勾引侯爺,奴家可吃不消那位公主。”她笑著說完,施施然站起來行了個禮,就走開了。

趙儀軒走進明堂裡頭,像腳底下踩著兩個風火輪。她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屋子裡的綺羅,也不搭理她,上前徑自坐在施品如的旁邊,挽著她的手臂說:“姑姑,林勳是不是來了?”

綺羅心中一震,林勳也在這裡?這個人怎麼陰魂不散的。不過依施大家的身份,跟他們這些人關係走得近應該也是情理中。她向趙儀軒行了個禮,繼續眼觀鼻,鼻觀心地跪著。

施品如側頭看趙儀軒:“公主,女兒家的矜持呢?哪有一進門就問一個男子去處的。”趙儀軒幼時跟著施品如學過禮儀的課,施品如也算是她的老師。

趙儀軒嘟嘴:“矜持又不能讓我得到喜歡的人。我都追了他多少年了?姑姑快說。”

“方才是來過,但是已經走了。”施品如把手裡的書放下,淡淡地說。

“又走了?!”趙儀軒跺了跺腳,好像這才看見綺羅,“朱家小姐怎麼跪在這裡?姑姑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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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品如理了理衣袖:“一個故人引薦的,想讓她跟著我學學手藝。”

趙儀軒立刻有些不高興了:“我也想學手藝,姑姑如何都不肯教,怎麼反而教起一個外人來了?”

“學這門手藝,最重要的是心要細,能沉得住氣。公主坐不住,也不善於觀察,如何能學得好?”施品如誠懇地說。

“上次我給姑姑看了圖紙,姑姑明明誇我天賦高。”

“上次你拿給我看的那些圖紙,是她畫的吧?”施品如看一眼就知道林勳拿過來的圖紙跟趙儀軒拿過來的圖紙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無論是從構思還是用色,甚至連畫工都一模一樣。

趙儀軒立刻怪罪綺羅,口氣不善:“是你說的?”

綺羅立刻搖了搖頭。她從進來都現在,都沒跟施大家說過幾句話,更不知道什麼圖紙的事情。再說,若是趙儀軒把上次行宮拿走的圖紙給施大家看,謊稱是她自己畫的,這種行為本身就很可恥。

“公主。”施品如嚴肅了臉色,“這件事是你做錯了,怎麼還反過去怪她?所有作品不論好壞,都是創作者的心血,你怎麼能據為己有?”

趙儀軒扯著裙子上的帶子,站起來道:“既然林勳不在,我走了。”

施品如輕嘆口氣,讓身邊的婢女過去把綺羅扶起來,吩咐道:“三天後的辰時再來。”說完便起身轉到後園去了。

綺羅一邊揉著膝蓋一邊走,婢女柔聲問:“姑娘沒事吧?”

“不要緊,只是太久沒跪了,有些不適應。”綺羅笑了笑。

“我們家夫人的脾氣的確有點古怪……”婢女小聲道,“您千萬別放在心上。”

綺羅覺得這個丫環好生莽撞,哪有在外人面前這麼說自家主子的?她說道:“主子之間還不當眾議論旁人是非,姐姐這話說得過了。”

婢女連忙惶恐地說:“奴婢知錯了。”

到了門邊,月三娘倚靠在竹子上等,看到綺羅過來,忙從婢女手裡把她接過去:“乖乖,這麼久,你是去受刑了?”

“沒事,我們回去再說。”綺羅朝婢女點了下了頭,扶著月三娘往門外走。

因為施品如不喜歡太多人,寧溪和暮雨,還有郭雅心派來的護院,都是在門外等。綺羅上了馬車,寧溪給她揉著膝蓋問道:“小姐怎麼弄成這樣?拜師成功了嗎?”

“也不知道算成功了沒有,施大家讓我三日後再來。”

月三娘喜道:“傻瓜,這就是要收你了呀!若是對你無意,直接打發你回家,不會讓你再去了。”

綺羅覺得不太真實。這拜師也太容易了吧?只問了兩個奇怪的問題,跪了一跪,就算拜到師父了?而且施大家分明什麼都沒有說。

一行人回到府中,綺羅剛下了馬車,就看到阿香在門外焦急地徘徊。

“阿香,出了什麼事?”綺羅問道。

阿香跑到綺羅面前,手足無措,都快哭了:“小姐,表公子,表公子他出事了!”

綺羅腦子“嗡”地一聲,抓著她的肩膀著急地問道:“快說,發生了什麼事?”

阿香只是猛搖頭,綺羅索性放開她,也顧不上腿腳痠麻,往郭雅心的住處奔去。

朱明玉負著手,在屋中踱來踱去,郭雅心坐在一旁的榻上,也是心亂如麻,幾次欲言又止。

綺羅奔進來,氣喘吁吁地問道:“爹,表哥怎麼了?”

“瞧你,怎麼跑得滿頭大汗?”郭雅心把綺羅拉到身旁坐下,用手帕給她擦汗。

綺羅心急如焚:“娘,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郭雅心也不知道怎麼開口,看向朱明玉:“官人,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誤會?這可是重罪,弄個不好,連前途都要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