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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先生×18

濃煙。

沖天的火光。

街上空無一人,只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怔怔地站在被推翻的菜攤旁,仰頭看著不遠處燃著熊熊烈火的府宅。

府宅大門掛著的牌匾上黎府二字已經模糊不清,門裡的石板路早已被家丁的鮮血染成了一片暗紅,前來抄斬的人一面殺人放火,一面搜刮府裡值錢的瓷器和字畫。少年眼神飄忽,他看了看自己稚嫩的雙手,又抬頭去看門上的牌匾,心緒還未收回,他的雙腿便已帶他跨過了門口家丁的屍體,一步一步地催他靠近哀嚎聲響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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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該往前,也不該出現在這裡。

季文淵一直以為世上不會有什麼真正令他感到恐懼的東西。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腿肚子發軟,冷汗直流的感覺,明明知道這不過是夢境,他還是因恐懼而胸口發悶,近乎昏厥。他早就及冠,在這夢境中他卻仍是少年模樣。季文淵聽到裡房中女子的哀求聲,習慣性地想拔-出自己的短劍,手觸及時才發現他腰間除了祖母贈的玉佩,什麼都沒有。

這是黎府,是正被火舌吞沒的黎府。季文淵被腳下的殘肢絆了一下,半響才緩過神繼續往前走。這若是夢境,怎麼會如此真實,真實到他伸手能觸碰欄上的雕花,真實到他踩在血窪中時,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腳下的粘稠之感。他那天沒到過黎府,此後也沒再去過,怎會對十年前被抄斬時的黎府有這般深刻的印象?

既然是十年前的黎府,那豈不是意味著在他這個夢境中阿安沒被季府收留,還在黎府中的某一個角落?

季文淵心咯噔一跳,漸漸地能按心中的想法控制自己前進的方向,他從正廳走到偏房,沿著一路的血跡尋過去,在宰相黎煜的臥房裡看見了被血漬和淚痕花了臉上胭脂,額上破了一個大洞的黎夫人,她氣如遊絲,卻還勉強活著。方才季文淵聽到的哀求聲,是黎夫人的貼身侍女臨死前用最後一口氣替夫人求情。

黎夫人……黎夫人後來還活著?不,不對,朝廷分明將宰相黎煜和她的人頭都掛在城牆之上,足足掛了一個月。

季文淵站在黎夫人身旁,想救她,想問她黎安在哪,卻彷彿被什麼東西定住了身,只能站在原地動彈不得。約莫過了兩刻,他聽見有人在門外吵吵嚷嚷,幾個人高馬大的士兵拿著長刀邁進了臥房的門,罵罵咧咧地房間裡轉了幾圈,領頭的人的視線最終停留在了仍舊睜著眼的黎夫人身上,嘟囔道這娘們怎麼還沒死,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便抬刀砍下了她的腦袋。季文淵和這領頭人的刀鋒相隔不過一尺,落在他臉上的血炙熱而滾燙,他狠狠地咬著舌尖,才能讓自己保持清醒,不被這滿目的鮮紅亂了神智。

這幾個士兵又找了幾圈,剛要離開時領頭人回頭往季文淵的站的位置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突然轉身大踏步地走到季文淵面前,得意而帶著諷意地冷笑了一聲。

季文淵心下一驚,想這領頭人莫非看得見他,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往旁邊靠了靠,重新站定後才發現對方看的不是他,而是放在紅木床下的一個衣箱。

衣箱不大,卻要兩個人合力才能從床底拉出來。箱上還有一把鎖,領頭人定定地看了一眼,直接拿刀砍斷了周圍的鎖鏈,抬手掀開了衣箱的木蓋。

裡面不是黎夫人的金銀珠寶,只穿著幾件衣服,還有——

一個正縮在衣物中瑟瑟發抖,大約也才十歲左右的孩童。

壓在季文淵胸膛上的窒息之感越來越濃,在衣箱開啟之際他幾乎不能呼吸。

即使這張臉此時還過分稚嫩,他也能認出這個孩童是誰。

怎麼……怎麼可能?阿安怎麼會在這裡?

季文淵不能動彈,只能強迫著告訴自己阿安不會有事,阿安後來活得好好的……這些人一定會看在阿安年幼的份上不忍下手,才能讓在外躲過一劫的奶孃回來把阿安帶到季府。

十歲的孩童身材還很瘦小,領頭人輕而易舉地就將衣箱裡的孩子扯出來扔在了地上,毫不憐惜地一腳踩在了孩子的後背。

“怎麼處理這個小孽種?”領頭人仔細確認完孩童的身份,偏過頭問旁邊的手下。

“聖上說不留活口。”有人答,“自然是斬草除根。”

“這孩子也不過十來歲,不如放他一命……”中間一個年輕點的士兵看不過去,低聲勸道。

領頭人斜眼看了神情不忍的年輕士兵一眼,笑道:“這也是,十來歲的孩童無父無母,這能幫他的人都下了黃泉,這下放了他,他也未必能活下去。”

年輕士兵以為領頭人是在默許放人之事,連忙又接了兩句:“他這般年幼,想來長大後也不會記得此事……”

這話說出口,年輕士兵自己也覺得說錯了話,十來歲的孩童已經有了自己的心智,怎麼可能會忘掉家門被滅這等大事,萬一長大後真找到人回來報仇,他哪付得起這個責任。領頭人也沒對士兵的魯莽發怒,反倒笑著彎腰把腳下的孩子重新扯了起來,抓著後領把孩子拖出了臥房。

季文淵心思未穩,身體又已經不受控制地跟在領頭人後,一直走到了黎府的後院。

在黎府被滅門前,他以前常和黎安在這裡玩蹴鞠,季文淵走到這時,看見先前不小心掛在後院老樹上的紙鳶還在原位,池中也還有魚,和被血屍淹沒的前院相比,安謐美好得讓人反倒心生不安。

他停在離阿安有三尺遠的地方,不能再前進半步。

看著阿安被扔在地上。

看著別人斬斷阿安的雙腿。

看著阿安抓著土裡的草根掙扎著想爬起來。

看著別人揮起刀砍下阿安的手腕。

殘肢被扔進了池中,養在水中的紅魚蜂擁而上,吞食著散開的血珠。

他看見被斬斷四肢的孩子忍著淚,啞著嗓子在喊著什麼。

他以為阿安要喊的是爹孃,忍著快要把他淹沒的痛意去仔細地分辨阿安的口型,才猛然發現這些斷斷續續的音節連起來……

卻是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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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也是狠得下心,一口氣斬了黎府上下五百多口人。”

“這哪裡是聖上決定的事情?私底下我也不瞞你,你可不能外傳。滅門這事,是太子下的手。”

“太子?”

“聖上也沒幾年時間了,這朝廷上的宦官都是哪邊的人?你說這宰相也是不怕死,竟然還上奏摺請求撤去太子之位,這不滅他滅誰。這事就糊里糊塗地算給了聖上……這要是以後真有黎府餘黨想報復,跟太子也沒甚關係不是?”

“有意思,有意思。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