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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樂言之的宿敵(二)

益智仁看到了跟隨而來的樂言之, 臉色變得不大好,話不多說就準備下馬車回“豐濟堂”, 取消出診計劃。

甜老闆這舉動犯了醫界大忌。

給正常的病人來說,來的郎中越多越好, 眾多意見參雜在一起才能確診的越詳細。但是這點在郎中看來卻不是這層意思。

如果一個病患請了一個郎中後再另外一個郎中,這就是明擺的對這位郎中不尊重,對他的醫術不信任,非要另外一個郎中對他的結論做了肯定以後,這郎中才能得到病患的信任。這是理論方面。

還有現實方面。

假設兩個郎中面對一個病患,其中一個是主要醫治的,另外一個只是起到輔助等作用。如果這個病患最後好了, 那麼兩個人都皆大歡喜;但是一旦這個病患發生了意外, 病情往不好的方向發展甚至丟了性命的時候,這個醫患責任就不好劃分了,尤其是兩個郎中誰的責任更重些,亦或是其中一個可以免責, 還是說其中一個需要承擔同等的責任, 這都是將來很麻煩的問題。

因此益智仁看到了隨後而來的樂言之,就覺得甜老闆著著實實的打了他的臉,如果樂言之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江湖遊醫,益智仁大可直接拒絕樂言之的隨行。

但是樂言之最近名聲鶴起,他又不能太直白的表達他的不滿,於是只有用臭著臉拒絕這趟出診來擺明自己的態度了。

益智仁剛下車還沒有走到藥店的臺階,孫定急急忙忙從裡面跑了出來, 抓住益智仁耳語了好半天,不知具體在說些什麼,不過結果是益智仁不不情不願的又轉身回到馬車上,跟著甜老闆一起走了。

一直在一旁等待著的南宮毅和樂言之,這時也跟著馬車一起出發。

夜路走了沒多久,一行人抵達在一座看起來院落很大的宅門前,門衛得知是郎中來了,連忙小跑帶著他們進了主屋,一陣猛咳的聲音從內傳出來。

主屋比南宮毅的那間屋子都大,分裡外間。擺設很豪華,屋內燈火通明。樂言之訝異,沒想到得怪病的這家居然這麼富有。

益智仁被恭敬的請進了裡間,樂言之毫不客氣的自行跟了進去。

臥榻上躺著一個男人,面色憔悴身體瘦弱。

夫人和女兒坐在一旁垂淚,香滿樓的甜老闆趕緊帶著益智仁上前,神色充滿憂慮。

樂言之沒有做聲,自顧自的站在一旁認真地觀察著臥榻上的人。

只見益智仁仔細的檢視過病人的眼,口,舌後,拿起病人手腕開始診脈。一系列固定流程完畢,益智仁定下結論,還是染了風寒無誤,治風寒以及清宣止咳的湯藥要繼續喝。

榻邊的夫人抹淚痛哭,“怕是老爺這次也要……前一次小叔叔就是總染風寒,身體突然瘦弱,最後不治而亡。老爺……你可不能丟下我們娘倆,你再走了,我們怎麼活啊……”

突然瘦弱?樂言之心裡咯噔一下。

“夫人莫急,”益智仁安慰道,“有些疑難雜症並不排除家傳之道理,不過看甜掌櫃的情況並不是很糟,還沒有到上次甜小掌櫃的那種程度,我認為越儘早救治越保險。好在這次甜掌櫃的一發病我就來了,不至於耽擱幾日延誤病情的控制,這次我會加大藥量,有效控制病情擴散,不過如果還像甜小掌櫃的那樣的症狀出現,就不能排除是家傳治病,到時候甜夫人您也就該儘早……不過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我們還是以盡全力的救治為主。”

說罷坐在桌旁開方子,“上次從‘豐濟堂’抓的風寒藥和清宣止咳藥可還有?”

甜夫人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丫鬟,丫鬟趕緊道:“有的,兩種藥的藥材也還有很多。”

“都給我拿來,我重新分配分量。”

甜夫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如果能治好就最好了,不然甜家的生意,光靠我們女人家怎麼做得起來。莫不是老爺外出招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回來,明日不如我們去寺廟燒香,多為老爺禱告……”

“夫人不必心急,”益智仁一臉泰然自若,“這個病症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吃藥休息一定不能間斷。”

益智仁坐在桌旁囑咐,樂言之則走到了病人的身邊。

他一言不發的眯著眼睛異常認真地觀察著病人的症狀,半晌之後才又捏起病人的手腕開始切脈。

病著的甜掌櫃被樂言之嚴肅的表情弄懵了,這年輕人看起來經驗尚淺,可是此時的感覺卻比幾十年的經驗老道的郎中都氣勢逼人。

那種絕不放過任何一絲跡象的認真態度,不由得讓甜掌櫃心裡起敬,心道這年輕人不論現在醫術如何,只要他堅持著這份態度,將來一定前途不可估量。

南宮毅站在外側,眼睛也緊緊的盯著樂言之,這樣的表情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就在給他檢查肚子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出現過。

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還是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展現過?

就像征戰沙場的大將,面對敵軍的壓境反而更加鎮定自若,氣魄不減。

樂言之號著脈久久沒有鬆手,眯著的眼慢慢閉合,眉頭微縮。

躺著的甜掌櫃有些吃不準情況,也跟著擔心起來。

樂言之感覺甜掌櫃的脈象,參考到表面症狀,確實是感染風寒無誤,但是繼續仔細探查,由於風寒咳嗽導致的消化功能也很紊亂。

不過,與其說是風寒導致的消化功能錯亂……倒不如說是由於消化功能的錯亂,導致了抵抗力的低下,因而造成風寒的感染……

這個情形……突然消瘦……

樂言之感覺哪裡不對勁,這完全不是正常的風寒併發症,這樣的症狀,就算他背熟了鄭時頒屋子裡那堵牆一樣高的醫書,也沒有發現過這樣的症狀記載。

這個症狀就像……就像……

呼之欲出的答案,突然就卡在腦子裡停頓,讓樂言之怎麼都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這個症狀某些反應他覺得非常熟悉,但是卻不是從鄭時頒那裡學來的,那是從哪裡得知的?

如果能想起來出處,那麼這個病就迎刃而解。

畢竟現在的樂言之,面對任何疑難雜症,絕大部分還是理論大於實踐。不過就光他理論的部分,那也不是一般的郎中想比就能比得過的。

甜掌櫃等了好久,見樂言之還是沒有反應,終於忍不住了,讓丫鬟扶著掙扎著坐了起來,猛喝了幾口水後,拉過屏風做遮擋,紅著臉當著屏風外那麼多人的面解了個小便,量非常少。

猛喝水……突然消瘦……

這個症狀感覺太熟悉了。

突然有種很久都不曾聽到過的聲音好像從遙遠的時空傳來,明亮的解剖室內,他上一世的法醫父親親自帶著他完成一次解剖實驗後,清理完衛生,兩人面對面坐在解剖臺旁,父親趁機給他講著剛才那具屍體前期的症狀。

“這個人如果症狀發現的早,就不至於最後死了。兒子,你記住,如果一個人突然消瘦,比如一個月體重不明原因的減了二十斤以上,但是飯量卻很大,經常感到肚子餓,經常容易口渴,喝大量的水還是覺得不夠,小便頻繁,每次量很少,身體沒有力氣,視力下降,抵抗力減弱,經常容易感冒發燒,一旦出現這樣的情形,你就要提起注意了,這十分有可能就是……”

這十分有可能就是……

就是……

糖尿病!

樂言之突然覺得眼前明亮,所有的症狀聯絡起來都不得不懷疑這個就是糖尿病,但是這個朝代樂言之手頭又沒有東西來檢測血糖,這個病就算放在將來,也是不能完全治癒的,只能有效控制。

有效控制啊……

甜夫人還在桌邊跟益智仁郎中哭哭啼啼憂心忡忡的訴說著她可憐的命運,甜夫人的女兒一直守在床邊陪著甜掌櫃。

這時一個丫鬟端著一碗湯藥進來,“按照益郎中的新方子煎的湯藥已經好了,老爺您趁熱喝了吧。”盤子上,湯藥的碗邊,擺著一顆壓味道的糖。

甜夫人急忙扶起來甜掌櫃,益智仁拿著湯藥湊到甜掌櫃嘴邊。

褐色的藥汁渡進嘴裡的一剎那,樂言之出手猛地按住益智仁的手腕。

藥碗一晃,藥汁灑了一些出來。

“你這是作何?”益智仁勃然大怒,“讓你跟在旁邊偷師已經不錯了,居然不知死活上來搗亂,如果甜掌櫃有什麼閃失,你怎麼能擔當得起!”

“這碗湯藥,你如果給他喝了……”樂言之神色如常,但是話語斬釘截鐵,不容違抗,“那麼甜掌櫃就一定會有閃失。你如果不想讓他死,就得聽我的!這碗藥不能喝!”

“放肆!”益智仁怒喝,“你在質疑我?我可是京城最大藥店‘豐濟堂’的坐堂郎中!你毛都沒長齊……有什麼資格質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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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言之一笑,“並非質疑,益郎中的方子開的十全九美,只需要去掉一樣東西,這就對症了甜掌櫃的病情。”

益智仁不屑,斜眼睨著樂言之,“你可知……質疑我的方子,給我的方子挑刺兒,意味著什麼嗎?這方子雖說算不上是‘豐濟堂’的秘方,可也是經百年之久多少人驗證毒副作用流傳下來的,你質疑這方子,就等於至於多少先輩的努力,質疑華佗,質疑扁鵲!”

樂言之沒想跟他樹敵,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再說都是為了救人,成為敵人不如成為朋友,大家的作用都是一樣的,那就是給人看病。

於是樂言之沒有理會益智仁的咄咄逼人,反而拱拱手道:“我並非是質疑藥方的正確性,益郎中開的藥方,自然是十全十美無可挑剔,只是甜掌櫃的情況,稍微有些特殊。”

“那你就是說我沒有對症下藥了!那你說說,你來說,甜掌櫃的症狀他不是風寒又是什麼?難道是天花不成?”

樂言之好言道,“是風寒,不過風寒只是表象,深層還有其他原因,這個待我問清楚了就明了了。如果我說錯了冤枉了益郎中的藥方,那麼我願意作出道歉,但是如果我對甜掌櫃的病情說的不錯,那麼這次的藥方就得按照我說的來!”

益智仁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同意。這樣都不同意的話,那就更顯得自己對自己的藥方沒有信心,而且跟一個沒有成年的年輕人計較,更掉價不是?

樂言之把益智仁手裡的藥碗接過來放在桌子上,轉回去走到臥榻邊,甜掌櫃半靠著床頭,樂言之坐在床尾,“甜掌櫃是否是近三十天內急劇消瘦,體重驟降?”

甜掌櫃連連點頭稱是。

“那是否經常感到口渴,而且小便特別頻繁?”

甜掌櫃繼續點頭。

益智仁微不可查的皺眉。

“是不是胃口出奇的大?時不時就感到飢餓,吃得再多也是很快就餓了?”

“是啊!”這次換做甜夫人答話,“就最近這段時間,我們老爺總嚷嚷餓,而且胃口也大了很多,我們平時三頓飯,他一天得最少五頓飯。”

樂言之接下來沒有看著甜掌櫃轉而問甜夫人,“那麼甜掌櫃平時飲食怎麼樣?偏好甜口和鹹口?”

“哦……這小郎中怎麼知道?”甜夫人有些驚訝,“我們老爺平時最愛吃點心,而且都是甜口,我們老爺還特地從蘇州請來一位做點心的師傅,每天都換著花樣的做點心。”

“那麼,可否借剛才接好的甜掌櫃的尿給我一用?”

小廝趕緊從外間把尿壺拿了進來。

樂言之沒有接,但是他要求小廝拿著尿壺跟他出去一下。

所有人都拿異樣的眼光盯著樂言之走出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