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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塞瑞亞塔

這段時間的波塞多尼亞每到夜晚就會下雪, 清晨時分,雪又會悄無聲息地停止。雪神來到這裡, 像一位嬌羞的待閨少女,她不曾讓世人見到她美麗的容顏, 卻在街面鋪上一層薄薄的白紗映襯自己的倩影。

清晨的空氣有一絲潮溼的涼意。

我攏緊狐皮斗篷,漫不經心地打了一個哈欠,帶著一眾神使來到通天塔的入口。通天塔完工之後以“賽瑞亞塔”為正式命名,這個單詞在亞特蘭蒂斯語的意思是“像風一樣自由”。

這是格雷給我安排的第一站。

他們倒是一點也不擔心我這個神王派遣而來的偷窺者,還很大方地告訴我:“珀羅普斯殿下您能想到的都能在賽瑞亞塔裡看到。”神使們卻不以為然,他們對這個佈滿紫藤的黑色高塔不屑一顧。奧林匹斯山的眾神都堅信這是亞特拉斯個人野心極端膨脹的產物,他們認為亞特拉斯妄想抵達和神一樣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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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 他們肯定忘記了, 亞特拉斯和他們大多數一樣,青春永駐,不老不死,擁有一半的神族血統。

他根本就不需要抵達奧林匹斯, 因為他本身就是神。

現在的他只要願意, 隨時可以進入神界,就像波塞冬的另外一個兒子安泰俄斯1,沒有人敢阻止他進入萬神殿。

但至少有一點,眾神的想法沒有錯。

亞特拉斯的確有野心,他的野心就是帶領所有人類光明正大地走進奧林匹斯。他願意和所有人一起分享聖光之地的榮譽,他願意對人類述說神族的輝煌,並把人類的英雄事跡也講訴給神族;他願意看到眾神和人類都能在萬神殿狂歡, 以一種平等的姿態——沒有天生的貧賤,也沒有永遠的貴族。

我知道,這才是他如今的夢想。

在他眼中,眾神和人類都是一樣珍貴的存在,他不會狹隘地想要消滅神族,取而代之,而是希望在兩種不同的意識形態中尋找一個支點,讓眾神和人類能夠平等的、自由的、和平的相處。

為了展示誠意,他也親臨賽瑞亞塔,帶領我們參觀。

今天的他穿著佈滿金線刺繡的鈷藍色希瑪申,紅色的瑪瑙腰帶上紋有三叉戟圖案,金色臂環上的紋章卻是雅典娜的天秤,他沒有戴王冠,我想他肯定是故意穿成這樣給神使們看的,他完全不吝嗇展示他誠摯的友好。

率領神使走到他面前,我率先頷首行禮:“感謝陛下今日的安排。”

亞特拉斯點點頭:“賽瑞亞塔是亞特蘭蒂斯最高的建築,內部有很多的祭司研究所和生產部門,珀羅普斯殿下,您最想瞭解什麼呢?”

身後的神使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千里傳音器”、“投影儀”“自動繪畫的筆”、“寶石開採機”、“人造玩偶”……

看來他們這些天都在密切關注亞特蘭蒂斯所有的新鮮事物。

我想了想,一錘定音:“飛艇。”

亞特拉斯對身邊的祭司說:“安排三百八十九層的祭司迎接珀羅普斯殿下一行。”

然後,他親自向我們介紹賽瑞亞塔的修建過程。

賽瑞亞塔是在百年之前的十王會議上,亞特拉斯力排眾議訂下的計劃。其目的是為了在有限的土地上打造一個可以囊括——觀光、住宿、購物、休閒、技術開發以及飛艇停放的宏偉建築。建築耗費了百年工期,總共使用了一百三十萬立方米的大理石、三十萬噸歐立哈坎以及五十七萬噸的水晶。為了讓人類能快速抵達塔內的任意層,祭司們利用磁歐石的能量激發出磁石的強大引力,研發出一種自動升降機,在塔內設有一百多部,每次能載重七十人。

亞特拉斯對我說:“賽瑞亞塔整體的規劃靈感來源於殿下曾經對我說的一句話。”

我跟隨他走進觀光升降機:“什麼話?”

所有神使和祭司們陸陸續續都走進來,亞特拉斯示意凱爾特按下通往三百八十九層的按鈕,側身對我笑了笑:“美景應該與人分享才有意義……”

升降機快速平穩地向上升爬,海神庇佑的城市,波塞多尼亞,也在視野中變得越來越廣闊。升降機抵達一百八十三層,波塞多尼亞的全貌就完全呈現在眼前了——高低錯落的建築就像是它的盔甲,綠意盎然的樹林則是它的裝飾,金碧輝煌的歐奈羅宮彷彿是它的皇冠,規律起伏的海岸線卻似它的呼吸。

這是奧林匹斯山也無法看到的美景,亦是百年間縈繞在我心中揮之不去的夢境。

那年,亞特拉斯帶我在獨角獸背上劃過天際,與我此時此刻所見仿若朝夕……

我有些剋制不住情緒,握緊了觀光升降機的扶手。

亞特拉斯站在我身邊,聲音輕柔如同被風吹響的鈴鐺:“我很希望能和所有人一起分享美景,獨角獸數量有限,所以賽瑞亞塔的觀光電梯免費向所有人開放,只要提前去入口處登記。”

我由衷地說:“陛下的慷慨讓我歎服。”

身後傳來神使們細微的議論聲,但是,管他的呢,我此刻只為亞特拉斯驕傲。

亞特拉斯顯然也聽到了,但是他寬容的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繼續用平和的聲音為我們介紹賽瑞亞塔的內部結構:“賽瑞亞塔在陸面的建築是四百層,地底的建築是五層。最下面三層放置可以供應維持整座塔的能源磁歐石,倒數兩層提供給私人停泊車輛,一百五十層以下全是私人住所,唔,我也在這裡購置了一套公寓。”

我挑起眉頭,心思微微一動。

他立即表示:“這是私人購置,抱歉不能提供參觀。”

……有一點遺憾。

“一百五十一層到二百層是酒店和餐廳等公共服務場所,二百零一層到二百零七層是觀景臺,到達這個高度可以完全俯瞰整個波塞多尼亞,再上面就是波塞多尼亞的手工業和工業建設區,比如二百三十二層是千里傳音器的研發中心;二百七十四層是鐘錶研發中心;三百一十八層是玩具設計基地;三百二十三層是能源開發研究基地——珀羅普斯殿下,你最關心的飛艇研究基地在三百八十九層,通天塔裡面唯一的工廠就是飛艇製造工廠,在三百九十一層到三百九十九層,最頂層是飛艇停機坪,亞特蘭蒂斯所有的飛艇都研發和生產自這裡。”

自動升降機很快就停在了三百八十九層。

祭司們已經停止了手中的工作,全部來到升降機門前迎接我們,為首的一個叫查理,我在《海神報》上見過他的照片,據說飛艇計劃是他第一個提出來,並且帶領一群祭司花了五十多年時間研究,終於在十年前突破磁歐石驅動技術,從此,亞特蘭蒂斯的藍天不再寂寞。

祭司們齊齊向亞特拉斯頷首行禮,同時也向我們問好。

之後,查理帶領我們參觀飛艇生產流線,他用流利的天語介紹:“製造飛艇是一件非常精細的工作,飛艇上的每一個零部件都必須經過精密儀器的測量,在組裝時不能有任何一道工序出錯。曾經在測試飛艇的時候,就是因為一個小螺絲的鬆動,導致了一位駕駛員不幸喪命。”

一位神使不屑地插話:“穩定性如此不好,那有什麼用?不如請求主神賜予你們飛翔的能力。”

不少神使附和他的話,紛紛點頭。

查理鄙夷地看了神使一眼:“只會張開雙手祈求,那是打斷了人類的脊樑!即使安上了飛翔的翅膀,也永遠無法在地面挺直腰板行走。”

那個神使被當面駁斥,面子掛不住,小聲地嘟囔了兩句。查理面色嚴肅地看著他:“如果當初沒有三位主神的奮起反抗,今日的神族不過和人類一樣是泰坦的奴役。”

神使惱羞成怒地跳起來:“難道你們想推翻奧林匹斯?”

查理毫無懼色:“我們只是不想被打斷了脊樑活著!”

神使還要爭辯,我不得不厲聲呵斥,他這才懨懨地閉嘴,退到我身後。

我轉向亞特拉斯:“陛下,我想我大概已經知道了飛艇的製作流程,只是,我還有幾點疑惑需要您的解答,希望您不要對我有所隱瞞,因為這關係著亞特蘭蒂斯和奧林匹斯之間在未來是否能和平共處。”

亞特拉斯點了點頭:“請講。”

我深吸了一口氣:“第一,飛艇到底是民用還是軍用?”

“我並沒有想用飛艇來對付奧林匹斯。”他的回答非常快速果斷,“所以,大部分飛艇還是民用,但是,亞特蘭蒂斯也必須有自己的防禦體系,我們必須有武器來保衛我們自己的國家。”

言下之意,奧林匹斯不主動侵犯的話,亞特蘭蒂斯也絕不會輕易動武。

這正是我希望的答案,我相信神使們哪怕有心中不服的,也不會有任何異議。

“第二,賽瑞亞塔最真實的作用是不是監視奧林匹斯山?”這是神王最關心的問題,我必須當著所有神使的面問出來。

“是什麼原因讓你們產生了這樣的誤會?”

“在我來之前,奧林匹斯都在議論這件事情,陛下,您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珀羅普斯殿下,我想大概是因為神族和人類的思維模式不太相同,而我衷心地希望我們能夠求同存異。”他停頓了一下,回答地無比真誠:“所以,我今天邀請珀羅普斯殿下和眾位神使前來賽瑞亞塔參觀,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們瞭解賽瑞亞塔的用途。亞特蘭蒂斯從來沒有覬覦過奧林匹斯,就像珀羅普斯殿下您第一天來到亞特蘭蒂斯對我說過的話,我從來沒敢忘記,自己亦是海皇波塞冬的兒子。”

這個答案完美到無可挑剔,他早已經不是那個稚氣未脫甚至不敢和自己人民交流的少年,他現在的睿智和自信足以讓他勝任一切形式的外交。

只是,要讓奧林匹斯消除對亞特蘭蒂斯的敵意,僅僅這兩個問題還不夠!

尤其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埃費拉的訪問團來到了亞特蘭蒂斯……

“第三,亞特蘭蒂斯是不是打算和埃費拉結盟,一起對抗奧林匹斯?”

這個問題實在太過尖銳,我看見好幾個祭司們緊張地看向亞特拉斯。

亞特拉斯依然一派從容。

他幾乎沒有猶豫地回答:“亞特蘭蒂斯願意和所有國家進行友好平等的聯誼,並且會尊重他國的信仰。”

這次換成好幾個神使緊張地看向我。

他們肯定認為亞特拉斯虛偽,我怎能放任他們這樣誤會他?必須為他們,不,或許是為自己,問出最後一個問題——注視著亞特拉斯的湛藍,我放柔聲音:“亞特拉斯,你會對我說謊嗎?”

這一次,他猶豫了。

我不知道他是在猶豫這個答案,還是在猶豫該不該告訴我這個答案。

他的嘴唇動了動,過了很久很久,終於發出聲音:“珀羅普斯殿下,我從未被時光改變,所以,不管在任何時候,我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出自真心。”

…………

……

他的答案正好是我想要神使知道的。

儘管做好心理準備,我依然遏制不住心臟狂烈跳動。直到參觀完賽瑞亞塔,帶領神使們陪同亞特拉斯用完午餐,直到登上飛艇抵達海音斯的繆斯歌劇院,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跳速度始終都沒有緩下來。

亞特拉斯並沒有讓人清空繆斯歌劇院,當然,也沒有啟用他的專屬包間。

我們一行都必須按照票面的順序找到位置,這種方式讓神使們感到新鮮,很快,他們紛紛找到座位坐下。我的位置自然在亞特拉斯旁邊,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另外一邊居然坐著來自埃費拉的拉猗司。

拉猗司熱情地跟我打招呼:“珀羅普斯殿下,下午好。”

點頭算是招呼,坐下後,沒有忍住問了出來:“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派人去里拉殿詢問了陛下今日的行程。”拉猗司看了一眼亞特拉斯,“還知道今天是陛下最喜歡的演員演出,待會兒觀眾們會用鮮花投票決定最喜歡的演員。”她偏頭,故意弄出白皙的脖頸,“陛下,您喜歡的那個演員一定會得到冠軍的,對吧?”

“赫卡尼亞?啊,他的確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悲劇演員,他的歌聲就像夜鶯一樣優美。”亞特拉斯對拉猗司的態度,既不過分熱絡,也不過分驕矜。我就以此安慰自己,至少他還會單獨帶我去貧民窟和薔薇街。亞特拉斯無意識地轉了轉左手佩戴的藍寶石戒指:“我是非常喜歡赫卡尼亞,甚至還像那些粉絲一樣請求過他的簽名照片,但冠軍是觀眾投票決定的,即使是國王也沒有辦法決定人民的喜好。”

說話的時候,劇院的光線慢慢暗了下來。

腳下忽然有一陣懸空感,是歌劇院升到半空。四周的水晶櫥窗一扇一扇開啟,卻看不見蔚藍的天空,仿若整個歌劇院被神奇的深藍色天鵝絨布包裹,星辰被摘下來黏在布上。夜晚悄然來臨。

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花板上灑下來。

掉落在掌心裡,就像真的雪花在指尖融化,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也是磁歐石幻化的景象,卻比百年前更加生動真實。

舞臺上一束聚光燈打亮,頭頂的絨布浮出四個金色的大字:愛琴海的自由。

一位身姿優美的舞蹈演員惦著腳尖旋轉到了舞臺中央,他的名字隨即也出現在了絨布上:赫卡尼亞。

因為是亞特拉斯喜歡的演員,我便格外留意。

他的歌聲真如亞特拉斯所形容的:夜鶯一樣優美,很快就帶領眾人進入這個故事當中。

如同劇名所寫,這是一個關於自由的愛情故事:

兩個男孩從小就在一起長大,他們清晨在海邊練劍,傍晚在公園聊天,他們有著相同的愛好和相同的志向,在尚未學會敬拜厄洛斯的年紀裡,他們發現愛神已經偷偷向他們射出了金色的箭。

劇中名叫西尼斯的男孩是赫卡尼亞表演。

他跪在一大片藍色鳶尾中,雙手捧著臉頰,悲慟地唱出他內心的絕望:“愛情,本來是一個光明的字眼,應該書寫在光明的幕布上被世人頌嘆。可是,為什麼會是他,那個叫墨菲的男孩。難道厄洛斯不知道我的父親有多麼憎恨他的父親嗎?在那些混沌的年代裡,他們相見就會拔刀相向,他們甚至打算把仇恨留給我們來繼承。萬能的神啊,請您仁慈地告訴我,被詛咒的我們應該如何做才不會被仇恨的利刃所傷,擁抱只屬於我們的幸福?”

墨菲是亞特蘭蒂斯另外一個著名演員卡利西斯扮演,他有一頭金子似的短髮和墨綠色像貓的眼睛。

他站在一場幻化的雪景中,仰頭望著灰沉沉的天幕,雪花悉數落在他的臉上,他用故意壓低的平穩聲調歌唱:“沒有受過傷的人如何能懂他人的悲傷?可曾記得我們的夢想是一起去揚帆遠航,追隨那永不沉落的太陽。西尼斯啊西尼斯,只要你願意與我一起遠航,遠離你的父親,拋棄你的姓氏,宣誓做我的愛人,我也願意拋棄我人生的所有。”

西尼斯:“墨菲啊墨菲,拋棄一切只擁有彼此的不是愛情,那是人性的自私。墨菲啊墨菲,原諒我,請您原諒我,我也想與你一起遠航,可是父親已經年邁,我如何能將他拋卻?”

西尼斯久久凝望遠處的墨菲,不敢靠近,任由無聲的眼淚滑落臉頰,像顆顆斷線的珍珠。

戲劇演到這一幕,觀眾自然無比唏噓。

拉猗司甚至開始抽泣,雙手緊緊摳住座椅扶手:“為什麼相愛的人就不能好好地在一起?”

我心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

亞特拉斯卻輕聲回答了拉猗司:“相愛的人在一起需要太多太多自由,不在一起卻只需要一個藉口。”

拉猗司停止了抽泣,她仰起頭專注地盯著亞特拉斯:“我以為陛下是自由的。”

亞特拉斯溫柔地回答:“□□就像風,我的愛卻會隨風而逝。”

我怔了一下。

他指指前方的舞臺:“珀羅普斯殿下,這只是赫卡尼亞的下一句臺詞,看,整部戲的高潮就要來了。”

墨菲比西尼斯勇敢,他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翻過了西尼斯家的高牆,敲開了西尼斯的窗戶,主動邀請愛人與他遠航。西尼斯卻慢慢闔上了窗簾,他背靠牆壁滑坐在地板上,用杜鵑啼血般的歌喉唱出那一句臺詞:“□□就像風,我的愛卻會隨風而逝。”

命運女神來到他的身邊,低聲詢問:“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墨菲?”

西尼斯佯裝堅強地微笑:“他為了夢想而活,像乘風破浪的船舶;我為了他的愛而活,像苦苦守候的碼頭。碼頭會緊緊牽絆住船舶,我卻不能成為他的羈絆。”

墨菲終於走了,他不願意與西尼斯拔劍相向。

他帶著他忠誠的僕人離開這個傷心的國度,去追逐傳說中那永不沉落的太陽。

舞臺背景的太陽和月亮輪流互換了很多很多次,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西尼斯的嘴角冒出了胡茬,在某一個初雪飄落的季節,他終於決定結束年少的那段戀情,與家族安排的女孩結婚。

婚禮在國王陛下的宮殿舉行,年邁的國王將為他親自主婚。

他為妻子戴上結婚戒指,並且平靜地說出“我願意”的那一刻,墨菲回來了,他依然年輕英俊,面容像太陽一樣褶褶生輝。墨菲走到西尼斯的面前,完全不顧眾人的驚詫,握住年少時親□□人的手:“親愛的西尼斯,你還記得年少的諾言嗎?我們曾經對皎潔的月亮起誓:無論呼吸或死亡,永不背棄彼此,以愛之名。”

西尼斯盯著自己愛人的面容,嘴唇都在顫抖,他的內心在這樣歌唱:“雪終於停了嗎?太陽終於回到大地了嗎?愛情終於回來了嗎?可是,為什麼我的內心是如此絕望?墨菲啊墨菲,為什麼你會選在我即將放棄你的時候回來?”

他對墨菲這樣歌唱:“對著月兒的起誓如何當真,它是變化無常的,就像阿爾忒彌斯,她可能上一刻是可愛的小姑娘,下一刻就是威武的女戰士。對著它起誓的愛情,就會像它一樣無常。我現在卻以眾神之名起誓,終身摯愛我的妻子,只有這樣的愛情才不是年少輕狂的許諾。”

墨菲:“我給你帶回了永不凋零的太陽花,這是我們的夢想。”

西尼斯:“不,墨菲啊墨菲,那已經是你一個人追逐的夢想。”

西尼斯家族的人忽然登場,他們推推攘攘來到墨菲的身邊,執意要與他決鬥。

墨菲異常堅定地歌唱:“我絕不對我摯愛的人拔劍相向。”

一柄劍穿過墨菲的胸膛。

他的目光始終在愛人的身上,像黏稠得化不開的蜜。

大雪再度降臨人間,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大雪,很快世界就變成白茫茫一片。西尼斯跪在大雪中抱住墨菲的屍體,他的眼睛中流出血紅的眼淚,滴落在大地上,開出一朵又一朵鮮豔的花。

命運女神再一次出現在西尼斯身邊。

她又一次詢問:“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墨菲?”

這一次西尼斯沒有回答,他在漫天飄灑的雪花中闔上眼睛。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一把匕首。在最後一滴血淚從他眼角滑落的時候,他果斷地把匕首插入自己的心臟……

全劇謝幕,在整個劇院靜默半分鐘後的雷鳴掌聲中,所有演員站在舞臺上答謝觀眾。

依照慣例,觀眾要在戲劇結束後為演員送上鮮花,獲得鮮花最多的人,將由亞特拉斯親自為他戴上榮譽的桂冠。

我把鮮花投給墨菲的扮演者卡利西斯,雖然覺得有點對不起亞特拉斯。

拉猗司把鮮花投給赫卡尼亞,後來卻偷偷告訴我,其實她更喜歡敢愛敢恨的墨菲。

亞特拉斯自然把鮮花給了西尼斯的扮演者赫卡尼亞,我偷偷問他究竟是喜歡演員多一點還是喜歡角色多一點,他說,每一個演員的演技都無可挑剔,他只是更加偏愛西尼斯一些,因為西尼斯雖然平凡卻有著神祗般善良的光芒。

我不敢接話,因為,我怕他看穿我的心事。

投票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獲得第一名的是墨菲的扮演者卡利西斯,很多觀眾認為這種敢愛敢恨、勇敢追逐自己夢想和愛情的個性深入人心。

我擔心亞特拉斯會因此悶悶不樂。

但他完全沒有,甚至微笑著走上舞臺,親自為演員佩戴桂冠,並且非常誠摯地祝福卡利西斯未來的演藝事業更加輝煌。

他說過,冠軍是觀眾投票決定的,即使國王也沒有辦法決定人民的喜好。

他一直說到做到,並且都能做到最好……

亞特拉斯,他是我的驕傲,從前是,現在是,將來也必定是……

即使永遠也無法靠近,我也將注視他的背影,直至化為星屑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