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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雕像

阿諾是自己醒來的。身體原主自帶的生物鐘喚醒了他。即使頭腦混混沉沉,依然強支著身子,攀著吱吱嘎嘎的樓梯下了閣樓。

阿諾就睡在這二層小屋的閣樓上。底層是做工的工坊。阿諾小心的穿過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工作木臺,小心注意沒有碰倒任何堆積起來的工具箱子。

他從後房拿了個小木桶。他驚奇的發現自己穿越來的這年代已經有了牙刷。那是個木頭片子,前端鑽孔,鑲上了硬質的不知道什麼東西。而從金屬軟管中擠出的竟然是粉末狀的牙粉。【1】

伸手拿下堵門的木板,出了門,順手鎖上門。門外,天色還沒有大亮,但是街道上已經都是行人。拿著擔子的商人,兜售著早餐。阿諾瞥了眼牆邊歐式立鍾,時間堪堪到了五點五十。

他不安的站在門口左右張望。

那個古怪的雕像,就是從這條街道上某個走商買來的。萬一他還在怎麼辦?阿諾不是很想出門。但是轉頭看了看空蕩蕩的水壺,記憶中的鞭子好像又已經狠狠的打在背上。

阿諾身子一顫,從煤爐壁上掛了些黑灰塗在臉上,又將領子往上拉拉,遮蔽了大半的面孔。心一橫,邁步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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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狹窄,滿地泥濘,空氣中充滿汙濁的氣味。黑洞洞的過道和院落從街上分叉而去,露出幾處擠在一起的破房子。有些地方,喝的爛醉的男男女女在汙泥中打滾。

阿諾小心謹慎的穿行在街道上。他瞥見就在那些破房子的邊上,便是體面的排屋。陽臺上,甚至種著花卉。翠綠的藤蔓順著磚紅色的牆壁向下。

果然,貧富差距,從古到今,一直都有。阿諾憂愁的望了望那道明媚的身姿。那位開啟窗戶,給花卉澆水的年輕女子。

他緊了緊身上雖然老舊,但是完好的棕色帆布服裝。順著記憶中的道路,到了水泵前方。排在隊伍中。

水泵黑黑的,像是個水壺頭上頂了個帽子。阿諾按著杆子,壓了幾下,出來的水還算清冽。他接了桶水,回到店面。先往水壺倒了半桶,將水壺放上煤爐。剩下半桶用來洗漱。

而後他拿了些發黃的紙張,去了附近樓裡的公共盥洗室。

那地方是真的噁心,惡臭撲鼻。阿諾幾乎是全程忍著嘔吐感解決了生理問題。

六點二十。門口傳來吱嘎一聲。

身形魁梧,壯實的像頭牛的師傅來了。

特納哈爾。

方形的腦袋安在寬大的肩膀中央,因為高血壓還是酗酒,鼻子和面頰通紅。

他並不住在這片骯髒的區域。身為一個鍾表匠,每週收入在七百刀至一千刀之間。他住在治安更加良好的彼得區的一處聯排房屋中,僱著個普通僕人。

那是阿諾身體原主一直幻想的體面生活,不用再蜷縮在狹窄潮溼的閣樓上面,不用再三餐吃著乏味的黑麵包。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透過幾天後的學徒考試。

只要阿諾能順利透過幾天之後的學徒考試,他就能獲得工會的認可,獲得顧客的引薦,以及開辦作坊的資格。

但是如果沒有透過,那阿諾就只能做一個熟練工人,他的每週收入不會高於300刀。那種生活是不可想象的。

“阿諾。早餐!”他喊道。

他手裡提了個小籃子,裡面是幾片黑麵包,還有小片乳酪。

阿諾肚子已經在咕嚕咕嚕叫了,他接過來。

水已經燒開,特納伸出大手往裡面丟了些紅茶茶葉。往兩個搪瓷大杯子各衝了杯。

他遞給阿諾一杯,然後拿著另外一杯子,坐到工作臺前。

罵罵咧咧道:“娘的!我昨天去問道爾先生要不要給他的公子配個表。娘的!那些該死的量產鐘錶的公司又搶走了一個我們的顧客!”

阿諾泡軟黑麵包後,就這乳酪,將它們送到了肚中。

特納拿起像是個小巧單筒望遠鏡的東西放在左眼上,把圓形卡頭卡在頭上。隨後從抽屜中拿出個半成品的表。

特納拿著鑷子正要動手,忽然翻了翻工作箱子。

他喊道:“媽蛋!潤滑脂沒了!你去老柯克那裡買一盒。要好些的那種,不要摻雜質。瞪大點眼睛!這表是個富商定的!”

老柯克。

這條街上一家雜貨店的鋪主,為人刻薄而吝嗇。特別喜歡斤斤計較,以及往東西中添假料。所謂無奸不商。但是這人貌似已經奸詐的過了頭。但或許,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在這種世道裡活得好些吧。

特納掏了掏口袋,數了數硬幣。

阿諾擔心外面有人在蹲著,不是很想去。

“那個,我有些腿疼。”阿諾隨口找著藉口,面色發苦的指了指小腿。

特納拉起眼罩,兩隻牛眼一瞪。

“娘蛋蛋的!你去不去!皮癢了?”他在皮癢了這幾個詞上面加重了語氣。

阿諾身子一顫,忙的接來了特納遞來的四枚硬幣。

蒼嵐城釋出的一刀硬幣。圓形,灰黑色。正面印著蒼藍一世的頭像。反面印著蒼嵐國的國徽,一條彎曲的鯨魚。

阿諾接過這四刀。但是他記憶中那種好些的潤滑脂,是五刀一盒。

“這錢不夠,師傅。只有四刀。那種潤滑脂都是五刀一盒的。”

特納手裡捏著一刀硬幣,隨手放入口袋裡:

“還有幾天不就七年期滿了?這幾個月你不是有些存款了麼!才一刀!自己墊去!”

阿諾苦著臉回到了閣樓。

他開啟抽屜,數了數存款。

存款合計二十八刀半。兩張十刀的,八刀半的硬幣。這就是他七年下來攢的錢。學徒生涯中,只有最後幾個月時間,師傅會支付學徒酬金。

阿諾頗有些肉疼拿起一刀的硬幣。他忽地看向那破碎的雕像。他記得清清楚楚,這幸運雕像花了自己整整十刀!

為了讓自己在即將來臨的學徒考試中,可以獲得個好成績,獲得工會的認可。原主之所以這麼擔心這場考試,是因為只有優勝者,才能有資格得到工會介紹的客戶,而不是繼續做一個熟練工人。

確實好啊!把自己掐死了!阿諾頗有些蛋疼的吐槽道。

阿諾摸了摸雕像可怖的表面,他忽地憑藉自己多年的學徒生涯,發現了這雕像所用的木頭好像是種有些價值的花梨木。

這麼小塊花梨木估計能賣二十刀左右,這也是筆蠻大的收入了!

雖然個頭只有人手掌大小,但是弄成碎片,還是可以用在小物件表面鍍鍍花的。

阿諾決定直接把這可怖的雕像賣給老柯克。這玩意兒已經禍害死了身體的原主,再留在身邊遲早會出事情。賣些錢可不錯。

況且現在關於如何做表的記憶殘缺不全,能否透過工會考核還是個謎題,錢這種傍身的物什越多越好。

不過,賣給老柯克會不會給他帶來厄運?阿諾雖然不喜歡老柯克,但是為了錢財害人這種事情,他並不想做。

記憶碎片劃過。老柯克收的稀罕物什都是一天一賣的。到了晚上,小木雕會被收貨的人揮舞榔頭,砸成一片片的。

都成一片片的了,應該就不能禍害了吧。他想到。

阿諾下定了決心,要將這雕像賣了。他伸手將雕像拿起,就準備放進口袋裡。但是貼身放著還覺得不安全,於是捏在手心裡,決定一有問題就直接往邊上下水道裡丟了。

從後門出去,東張西望了番。

狹窄的街道,雙眼無神的流民靠在牆邊。

在路上走著,總覺得有人在暗處偷看自己。阿諾用力拉高領子遮住大半面孔。一路上總想往店鋪裡逃,但好歹最後邁著顫顫巍巍的步子,進了老柯克的店鋪。

小小的店鋪,裡面滿是行當物件。

一小排玻璃櫃子,其中擺滿了小物件。什麼圓盤狀的劣質發黑茶葉,麻醉劑,鴉片酊。

“老柯克。”阿諾喊道,“花梨木的雕像收不收。”

老柯克滿臉皺紋。一雙小眼睛閃著撲朔的精光。

他接過阿諾的雕像。微微發黑的長指甲往表面扒拉了兩下。微微靠近鼻子。淡淡的木香,類似檀香的味道。

還真是花梨木。雕像後頭掉下了幾絲木屑。

雕像深處,隱隱約約露出黃色的光芒,照亮了他的眼睛。色澤溫潤。

那是黃玉!他曾經見過塊色澤更加暗一些的,賣了一千刀。

這可是筆鉅款!

他悄悄咽了口口水,雙手將雕像捂著,就藏到了桌子下方。

“十五刀。”老柯克給了個低於正常價位的價格。

阿諾本來沒有什麼異議,按老柯克這人的貪婪程度,收貨價格稍稍低了些也能理解。但是老柯克的舉止有些奇怪。

“我想看看那雕像。”阿諾要求到,“那雕像現在還不是你的,我們還沒談妥當。”

“不。”老柯克斷然拒絕,“那是我得了。”

他從口袋裡拿出十五刀,隨手往桌臺上一擺。

見得老柯克這般耍無賴,阿諾也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難道那木頭不是花梨木,而是某種更加貴的木頭?阿諾沒有頭緒。

“二十刀!還有加上這個。”阿諾試探般的從櫃檯上,拿了盒最貴的那種潤滑脂。想到儀式用品,順便還拿了四個蠟燭。

老柯克皺起眉頭,隨後放鬆下來。從口袋裡又掏出了五刀,揮揮手。

阿諾見著老柯克的反應。覺得雕像的實際價值在五十刀上下浮動。

他並沒有覺得失去了太多東西,畢竟那玩意兒相當的詭異,留在身邊害怕燙手。也樂得老柯克收了。減去購買時候花去的十刀,還淨賺了十刀。師傅要的潤滑脂也到了手。

阿諾拿著將二十刀放入口袋底層,一隻手牢牢按住。這街道上小偷可不少。另一只手拿住潤滑脂的盒子,來到門口。

他忽然開口提醒道道:“這雕像來路不正,小心點。”說完,沒等老柯克回話,消失在街道上。

老柯克見得阿諾出了門,消失不見。他那滿是皺紋的臉上笑意終於遮擋不住。

小樣!還偷看我的臉色?我老柯克哪是你看的穿的?還打算框我?

他正愉悅的準備拿出雕像,好好端詳端詳雕像深處的那塊黃玉。

門口忽然被黑影遮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