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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紙鳶線

“姑娘家為什麼要賴著跟我一起睡啊?羞不羞啊?而且奶孃說我睡著了會踢被子, 還會踢腿,會踢到她的。”弘哥兒道。

小屁孩的問題實在太多了, 紀澄只能瞎編道:“大概是一個人睡覺得冷吧。”

弘哥兒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澄姐姐我知道你在哄我, 雲珠說了姑娘和男人睡覺是為了生娃娃。”

紀澄一張老臉居然被個小孩子給說得通紅。

然後紀澄又聽見弘哥兒道:“就像蕊雪和我爹爹睡一起就是為了想生個弟弟。”

紀澄簡直恨不能捂住耳朵,她一點兒都不想聽蕊雪和他爹爹的私事兒好麼。

“澄姐姐,姑娘和男人睡在一起,是怎麼生的孩子啊,聽奶孃說我小時候就是和她一起睡的,怎麼沒生孩子呢?蕊雪現在也沒有孩子呢。”弘哥兒早就好奇這些問題了,雲珠的腦子還不如他, 他一點兒也不想問雲珠, 至於他爹爹弘哥兒則是不敢問。蕊雪那裡弘哥兒也覺得彼此不熟,不太好問,如今可算是找到人問了。

可是弘哥兒問的這個問題對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來說實在是太難回答了,紀澄若非是被沈徹禍害, 也是完全不知道具體操作過程的。

但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紀澄還是有的, “這個麼,若是男子和姑娘已經成親,又感情和美,虔誠地向送子觀音祈福,觀音娘娘就會給他們送一個孩子,半夜裡悄悄送到姑娘家的肚子裡。就像你孃親一樣,你孃親求得真誠, 觀音娘娘就把你送給她了。”

紀澄想了想,又著重重複了一句,“不過兩個人一定要成了親,觀音娘娘才會送孩子的。”

弘哥兒想了想,“澄姐姐我也想要一個孩子玩,你跟我成親好不好,大不了我分一半床給你睡,我們一人蓋一床被子我就不會踢到你了。”

紀澄聞言臉都黑了,真是越說越說不清,幸虧這會兒已經走到了草地上,紀澄趕緊將話岔開,“到了,趕緊放風箏吧,這會兒還有點兒風,我給你拿著風箏,你去那頭拿著線跑起來。”

小孩子畢竟是玩心重,被紀澄這麼一說,弘哥兒也就不再糾纏成親的事兒,像只快樂的小馬駒似地飛快地拿著線跑了起來。

紙鳶的骨架做得很好,平衡輕巧,弘哥兒輕輕鬆鬆就將紙鳶放了起來,不過在收拉線讓紙鳶飛得更高這個技巧上還有些欠缺。

紀澄耐心地握著弘哥兒的手教他一收一放,弘哥兒在紀澄懷裡回過頭道:“澄姐姐,你身上真香,有股桃子味兒,甜甜的。”

紀澄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聽旁邊有人大聲說:“弘哥兒,原來你們在這兒,找你們半天了。”

紀澄和弘哥兒回頭一看,正是沈荷她們,大概是聯過詩了,這會兒四處走走賞景。

沈荷走上前來道:“剛才聯詩的時候一直找你,你是連先生的得意門生,咱們都想聽聽你賦詩的,肯定別出心裁。”

紀澄趕緊謙虛地道:“我就胡亂念念書,於詩詞一道極弱的。”

“太謙虛了吧。”沈荷笑道,轉而又說:“你和弘哥兒怎麼想起來放紙鳶的?這天氣有些熱了,跑起來滿頭大汗的。”沈荷朝弘哥兒招了招手,“弘哥兒,過來我給你擦擦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當心著涼。”

紀澄訕訕地笑了笑,往旁邊一站也不說話,沈荷一心想湊成沈徹和鳳慶,大概是上回沈徹給自己夾菜,礙著她的事兒了,所以這會兒說話才軟中帶刺的。

弘哥兒素來就不和沈荷親,只當她的話是耳旁風,兀自放著他的紙鳶。沈蕁是個孩子心性,見弘哥兒玩得開心,她也追了上去,兩人嘻嘻哈哈地跑著。

紀澄留意了一下周圍,沈芫、盧媛她們都在,唯有鳳慶不在,紀澄心裡只是冷笑。

待得沈芫和她姐姐沈芸從後頭走上來時,紀澄笑著打了招呼,沈芫道:“聯詩的時候到處找你都不見人,原來跑到這裡消遣來了。”

紀澄眉目間全是無奈地道:“你知道我吟詩作賦最是不擅長的。”

沈芫湊向紀澄的耳邊低聲道:“我們家最擅長的就是二姐了,她最喜歡作詩當初沒嫁之前在京師的才名就是出了名的。”

紀澄點了點頭,看起來沈芫也有些抱怨沈荷的愛掐尖,不過這種話題再討論就沒什麼意思了,紀澄便道:“怎麼沒見著鳳慶姑娘?”

這次說話的是沈芸,“鳳慶的丫頭犯了事兒,差點兒毀了鳳慶的臉。鳳慶受了驚回去歇著去了。”

“呀,怎麼會這樣?”紀澄故作驚訝道,“那丫頭怎麼會……”

“二姐姐已經做主把那丫頭發賣了。”沈芫道。這其中的過程她們就沒細講了,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說到底紀澄也是外人,家醜不好外揚的。

紀澄道:“那等會兒咱們去看看鳳慶吧,她性子弱,真怕嚇出病來。”

沈芸和沈芫不說應也不說不應,可顯然對鳳慶也是沒什麼好感的。自己的丫頭是為了她才犯了事的,到頭來做主子的連求情都沒有,也是夠狠心的。至於沈荷那麼利落地處置了那丫頭,只怕也是擔心小丫頭會說出不該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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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澄心裡微微嘆息,有些同情那小丫頭,忠心耿耿成了主子養的一條狗,卻是這般下場。只不知道紀家會不會也是同樣的命運?

正說著話,卻聽見那邊傳來弘哥兒的呼聲,原是風把他的紙鳶吹到樹枝上掛著了。

有那丫頭忙去搬梯子,想上樹去幫弘哥兒把紙鳶取下來,弘哥兒卻跑過來找紀澄,“澄姐姐,你用彈弓幫我把紙鳶打下來好不好?”

當初紀澄用彈弓幫沈蕁把紙鳶取下來的事情可是讓人記憶猶新的。

紀澄還沒說話,弘哥兒就又拉著紀澄的袖口開始撒嬌了,“澄姐姐,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如此一來弄得紀澄還能怎麼說?等彈弓取來,紀澄圍著樹繞了一圈,這棵樹枝繁葉茂,就是搭梯子上去取都很容易劃爛紙鳶,如果用彈弓即使將掛著紙鳶的樹枝打斷,紙鳶下落的過程中也可能會掛壞。

紀澄只能儘量挑刁鑽的角度幫弘哥兒,可惜老鷹落下來時,翅膀還是被劃破了。

弘哥兒一看那紙鳶眼睛裡就開始包淚,那可是他們四個人共同的功勞呢,比家下小子做的和外頭買來的珍貴了許多。

沈荷上來摟著弘哥兒的肩膀道:“別哭了,別哭了,姑姑再送你一個更大更漂亮的紙鳶好不好?”

弘哥兒扭了扭肩膀不說話。

沈荷素來知道弘哥兒執拗又不好相處的,抬頭看了紀澄一眼道:“哎,你澄姑姑也不是故意的,她已經盡力了。早跟你說讓園裡的小子去取更穩妥的。”

弘哥兒甩開沈芸的手,跑過去抱住紀澄的腿,哭著道:“能不能補?”

紀澄蹲下去替弘哥兒擦了擦眼淚,“補了以後可能會影響平衡的,我和你媛姑姑再給你重新做一個好不好?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為了這點兒事就掉金豆子啊?”

弘哥兒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了擦淚珠子,“我就是難過,你和爹爹都費了很多功夫的,要不是我不小心,不跑到這邊來就不會掛到樹枝上了。”

搞半天弘哥兒根本不是為了紀澄弄壞他的紙鳶在哭,而是在自責來著。

沈荷雖然討了個沒趣,但是在她的人生裡這種沒趣已經經歷了許多次,早就練出了銅牆鐵壁,所以臉上並不見多少尷尬之色。

沈芸在旁邊撇了撇嘴,走上前對著弘哥兒道:“走吧,咱們去給你找竹條,好讓你澄姑姑給你重新做。”

弘哥兒立即就破涕為笑,伸手牽住沈芸。

晚上紀澄慢吞吞走到九里院時,沈徹正在屋子裡擦拭寶劍,因為跳劍舞的原因,紀澄對劍還是有一點兒瞭解的,光看那劍芒似雪芒一般的寒光,就知道那劍的品相不一般。

紀澄一直都想要一柄輕劍,若能打造一把軟劍就更好不過了,劍舞龍蛇時肯定特別驚豔。

“過來。”沈徹背後似乎有眼睛一般,沒有轉頭就看到了紀澄。

紀澄上前幾步在沈徹身側坐下,“你也用劍麼?”話本子裡的吹雪神劍可是讓紀澄迷戀了整個少女時期。

他吹的是血,不是雪。

想想就讓人有戰慄的興奮。

沈徹對紀澄的這種狂熱只能嗤之以鼻,“不過是個噱頭而已,都是說書人講出來忽悠你這種無知女子的。”

紀澄嗔了沈徹一眼,覺得他不過是出於嫉妒而已,那可是劍神一樣的存在。

“說得你好似很厲害似的,那你耍一套劍法我看看。”紀澄道。

“我從不耍劍,你那種劍舞才是耍劍。”沈徹將手裡擦好的劍遞給紀澄,“給你,拿去試試吧。”

紀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給我的?”

沈徹掃了紀澄一眼,“我從來不用這些身外之物,功夫臻至化境,自身才是最好的武器。”

紀澄對武功沒什麼概念,也不關心化境是什麼東西,只興奮地接過劍,那劍尖軟軟地倒向一邊,她就像個得了龍鬚糖的小孩兒一般興奮,“呀,這是軟劍。”

(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