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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大結局(終)

因為不太想面對沈徹, 法事完了之後紀澄並沒急著回府,反而去了寺院後面的客房, 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屋子裡發呆。

不過沈徹到得很快,紀澄並沒坐太久, 就見他打簾子進了門。紀澄就知道他在自己身邊肯定安插了有人,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稟報給他。不然按道理這會兒他該忙著宮裡的事情的,建平帝病危,他得坐鎮主持靖世軍的大局,不能教有心人趁著皇帝昏迷而渾水摸魚。

紀澄一見沈徹露面,就知道他一定是心虛了,也一定是知道了扎依那跟自己說了什麼。

紀澄冷著臉不說話, 也不看沈徹。沈徹卻像個沒事兒人一樣, 輕輕捏了捏紀澄的臉頰,“怎麼了?一副不開心的樣子,誰欺負我們家阿澄了,我去替你教訓他。”

紀澄拍開沈徹的手道:“你心裡清楚。”

“我清楚什麼呀?”沈徹好笑地看著紀澄, 在她旁邊坐下。

紀澄轉頭看著沈徹的眼睛道:“你能告訴我扎依那說的都是真的嗎?”

沈徹學著紀澄眨了眨眼睛, “我怎麼知道扎依那對你說什麼了?”

紀澄拔高嗓音道:“你會不知道?你還有不知道的?這天下還有你算計不到的事情?”

沈徹對紀澄比了個“噓”的動作,意思是她聲音太大。

紀澄也知道這是在外頭寺裡,不是在家裡,因此剋制住脾氣,重新坐定不說話。

“阿澄,你這樣聰慧,應該知道扎依那對我們心懷不忿, 她的話你能相信幾成?”沈徹柔聲道。

“我沒有相信她,所以我在等你親口替我解答。”紀澄緩緩地道。

沈徹看著紀澄的眼睛道:“那好,你問我答。”

“絕無虛言?”紀澄問。

“絕無虛言。”沈徹點點頭。

紀澄看著沈徹如此坦蕩,想問的話就有些難以啟齒了,她撇開頭不看沈徹,垂眸道:“扎依那說子雲的行蹤是你故意洩露給她的是不是?”

其實事情已經過了那麼久,所有的痕跡都已經消失無蹤,即使沈徹否認,紀澄也查不到任何證據。

“是。”

紀澄不敢置信地看向沈徹,他居然承認了,就那麼簡單乾脆的承認了!

“即使我說沒有,你心裡其實早就已經不相信我的話了,是不是?”沈徹看著紀澄的眼睛道。

紀澄撇開頭不看沈徹,低聲應道:“是。我心裡早有懷疑,扎依那不過只是證實了我的猜測而已,可是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你說呢?”沈徹不答反問。

“你真可怕。”紀澄道。

許是聽見紀澄如此說有些生氣,沈徹道:“你這樣說話有些不公。你心裡尚且不許我留戀方璇一星半點,難道我就能容忍你心裡一直惦記著凌子雲?你們青梅竹馬,親親我我,被我撞見的那次你們在做什麼?更何況還有我沒撞見的。我心裡割捨不了你,就只能讓你割捨了他。”

紀澄一下就想起了那次在晉北被沈徹在寺裡撞見凌子雲親她的事情來,這件事果然一直記在沈徹心裡,無法善了。

“我的確容不下你心裡有方璇的影子,可是我對方璇做了什麼嗎?而你呢?”紀澄反駁道。

這個麼,沈徹只好摸摸鼻子,“因為你是善良的小仙女兒啊。”

紀澄白了沈徹一眼。

沈徹握住紀澄的手道:“阿澄,我很感激你費盡千辛萬苦去替我取解藥,只是當時如果我服下解藥,霍德和蠢歡u換崆慍捕觶暈揖蛻枇艘桓鼉幀!

“剛好可以一石二鳥,是麼?”紀澄冷笑道,“所以你早就料到我會救子雲是不是?”

“是。”沈徹點了點頭,“我說過,你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凌子雲死在你面前的。”

紀澄的眼裡流下兩道清淚,“所以你正好趁機讓我用一顆你並不需要的解藥償還了子云的情意,然後你再以此為名反過來折磨我?”

紀澄只要一想到那幾個月心裡的痛楚就恨極了沈徹,“你就不怕我當時真的死掉嗎?”

“我害怕,所以我讓人四處去找你。我早就後悔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感激賽亞一家人。”沈徹道。

紀澄冷笑連連,“那你找回我之後為什麼那樣對我?”

沈徹苦笑一聲,“阿澄,我也是人,我會有自己也掌控不了的情緒。我做了那許多事情,就是想和你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可是我沒有想到你在那件事後會選擇離開而不是回到我身邊來。其實理由你我二人皆心知肚明是不是?”

紀澄不語。

沈徹卻容不得紀澄迴避,“你上次解釋的那許多理由只不過是藉口而已。你真正逃避的原因是為了將扎依那送到我身邊是不是?你或許是真的不願意看到我和她一起,但更重要的是你怕你一出現,我會拒絕扎依那是不是?”

紀澄不得不承認,沈徹說的都對。她的確是怕沈徹意氣用事而拒絕扎依那的幫助,現在想起來可真是天真,沈徹本就不需要扎依那幫助。她卻是枉做小人了。

“我心裡難受得厲害,我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把你推給其他男人的。”沈徹道,“我恨你對我沒心沒肺,所以就想逼著你低頭,逼著你承認我對你有多重要。”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命在旦夕,需要,需要另一個男人來救我,你會更寧願看著我死是不是?”紀澄尖銳地問道。

額,這個問題,沈徹還真的沒想過。他只是略略一想就明白了紀澄的意思,只要紀澄能活著,對他而言一切都可以不在乎。

沈徹將紀澄強行摟入懷裡,不顧她的反抗,貼著她的臉頰道:“你說得對,你說得都對,可那時候我既怕你出事兒,又氣你將我推給別的女人,每次我們之間有個風吹草動,都是我先低頭。你的心裡就沒有一丁點兒我的位置,我就想叫你注意我,重視我。其實我早就後悔了,而且後悔萬分。”

沈徹一想起紀澄的那場大病就有些顫慄。他去奪金銀魚的時候,知情的人都勸他不要去,楚得甚至威脅要跟他絕交,可沈徹當時就只有一個念頭,如果紀澄不在了,那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所以哪怕九死一生,他也得拿到傳說中不可能拿到的金銀魚。

紀澄可不覺得沈徹會後悔,也一點兒都不想再和沈徹說話,只閉著眼睛道:“我累了。”

沈徹將紀澄抱到馬車上坐下,貼著她坐下,扮可憐地道:“阿澄,別不理我。”

這個人能言善道,能屈能伸,城府比誰都深,紀澄可不會被他的可憐樣兒給哄騙,忽地又想起沈徹的一宗罪來,“扎依那說,你練的功夫需要克欲修身,你當初是拿我當練武的棋子是不是?”

“是。”既然最不堪的事情都被抖了出來,沈徹也沒什麼好隱瞞紀澄的,“我練的心法叫九轉玄元功,以克欲而堅志,所以我雖然流連花叢,但從沒真的碰過那些女子。因為一旦洩慾,功力就會減退。”

紀澄冷笑道:“所以我還該讚揚你的守身如玉是吧?既如此,當初在鳳凰臺,你為何又不放過我?如果那樣,說不定我和子雲現在還好好兒的,也不會受這許多磨難。”

沈徹苦笑道:“阿澄,別說氣話。當初在鳳凰臺我就隱約知道了自己對你的心意,我沒有辦法看著其他男人救你。”沈徹急急地又補道:“這恰好可以說明我對你的真心是不是?”

紀澄冷哼道:“一個男人對我有沒有心我還是知道的,你到這個時候還在騙我,你當我是傻子嗎?”

沈徹摸摸鼻子道:“我並沒騙你,當初我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我承認,一開始我的確存心不良。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實在是糟透了。”

紀澄轉過頭去瞪著沈徹,“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惹你了?”

“我第一次注意到你就是那次你跳水救齊華的時候。”沈徹道。

紀澄一下就想起來沈徹說的那日了,她救了齊華,兩個人還被沈御和沈徑看了個正著。這件事一直藏在她心裡,只有沈芫知道,難不成當時沈徹也在?

沈徹衝著紀澄疑惑的眼神點了點頭,“我當時就站在山頂上,心裡想這又是一個為了嫁入高門,耍弄手段毫無廉恥的表妹。”

“你,你簡直心思齷蹉。”紀澄怒道。

沈徹趕緊做出投降狀,“我知道我是誤會了,都是我的錯。”

紀澄看著一副“我怕怕”模樣的沈徹,心裡是既好氣又好笑,索性轉過頭去不理他。

“既然你那樣看我,後來為何又對我……”紀澄問了半截子話。

“雖然我心裡對你印象不佳,卻也不得不承認,你生得實在美貌,叫人沒辦法真的生出惡感來。後來有一次你喝醉了酒,在園子裡吸那竹葉上的露珠,我無意間看見你伸出的粉色的小舌頭,就這樣了。”沈徹抓了紀澄的手往自己身上放。

紀澄跟被咬了一口似地趕緊將手收了回來,“你,你,咱們在吵架,你居然也能……”

沈徹不無委屈地道:“我沒有辦法,我只要看著你,就會這樣。有時候只是想想你,聞著你身上的香氣,就會忍不住。”沈徹貼過去咬著紀澄的耳朵道。

紀澄一把推開不要臉的沈徹,“少來,這件事咱們可不能就這麼算了。今年你休想再近我的身。”

“千萬別。”沈徹急急地道:“你無論怎麼罰我都行,叫我跪搓衣板都行,只別叫我不親近你。”

紀澄冷哼連連,以手推開又想貼過來的沈徹,“繼續,你的事兒還沒交代完呢。所以你當時就對我起了不良之意,想著利用我給你練功是不是?怪不得你當初信誓旦旦的說打賭的時候就想娶我,這是打著反正娶回去也是守活寡的主意吧?與其禍害別人,還不如禍害我這個你討厭的人呢。”

沈徹笑出聲道:“果真是知我者莫過阿澄也。可是後來的事情你也清楚了,我這是自己打自己臉呢,以為是利用別人,結果自己一頭熱地拜倒在你石榴裙下,連老駱都嘲笑我。”

“不許嬉皮笑臉,我正生氣呢。”她在生氣,可沈徹卻絲毫不當一回事,紀澄越發地惱怒。

沈徹立即收斂了笑容,“都聽少奶奶的。”

紀澄又問:“既然你練的是那樣的功夫,為何現在卻不一樣了?”

沈徹道:“這就得說到我為何那麼急切地要將霍德和蠢隼戳恕!

沈徹輕輕咳嗽了一聲才繼續道:“所謂九轉玄元功,得大乘時九轉至極,而我在遇到你的時候已經在八轉上停留了許久。因為我很久沒有遇到能讓我心悸並想一親芳澤的姑娘了。無以堅志,所以功力一直停滯不前,楚得經常嘲笑我比太監都不如。”

紀澄聽見楚得嘲笑沈徹是太監,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直到那天在園子裡看見你。我以為可以借你練成九轉,可卻功虧一簣,我一心只想親近你,所以我不能再修習九轉玄元功,可是我從小就修行這門心法,已經二十來年了,並不是想放棄就能放棄的,我的仇家太多,也容不得我廢掉所有武功,所以只能兵行險招,藉助霍德和蠢哪諏x掖蟯u厙希牧飛蚣依獻孀詿呂吹木拋已艟鰲!

“訣名九轉,玄元功正是脫胎於烈陽訣,所以只要修行得法,我就能在不損失功力的情況下改練烈陽訣。霍德和蠢蘸糜胛彝諭牛翹熘乙病h綣揮興牽揖橢荒芊系粢簧淼奈涔a耍蝗荒憔駝嫻鬧荒艿被罟迅玖恕!鄙虺溝饋

“所以你就不擇手段地設計引出霍德和蠢遣皇牽俊奔統穩嶸實潰胍檔蛻虺溝木酢

“不是。”沈徹道:“當初霍德將你劫走,我將你身上的毒過到我身上,損失了一半的功力。他們知道這個訊息後肯定會傾巢出動截殺我,我正好將計就計引他們出洞。”

紀澄笑著搖頭道:“不對。你不是將計就計,這一切根本就是你安排好的。我當初就懷疑,草原的局勢那般危險,你就不該帶著我這個累贅,如果我被霍德他們捉去,就只會拖累你。更何況你當初還想收攏扎依那,有我在更是不便行事。可為何你卻偏偏帶了我去?”

“當初我想不通,現在卻是明明白白的。你根本就是以我為誘餌,你明知道霍德他們肯定會捉了我去威脅你,只要他們一動,你就能發現他們的行蹤。”紀澄冷冷地道:“既然你口口聲聲都在說對我的心意,為何轉頭卻又不顧我的安危,以我為誘餌?”

“如果霍德下的不是半日散,而是其他致命的毒藥呢?”紀澄道,然後又自己補充道:“哦對了,霍德肯定不會殺我的,因為殺了我就沒用了。所以你料定他會用毒,即使不是毒,是其他的東西,你也能將局面引導成你功力大損,讓他們傾巢出動,我說得對不對?”

沈徹看著紀澄想,有時候女人太聰慧了可真不是什麼好事兒。“是,可是我並沒有拿你的生命冒險,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你總是這麼自信,這次你也一樣有把握我在知道真相後,一定會原諒你是不是?”紀澄的聲音幾近尖利,再也不肯理會沈徹,也不肯再同他多說一句話。

回到九里院紀澄也沒搭理沈徹,晚上睡覺的時候自己卷了鋪蓋捲兒到外間的榻上鋪上睡覺。

沈徹道:“你去床上睡吧,我睡這裡。”

紀澄斜睨沈徹一眼,意思是你還挺自覺的,她也沒跟沈徹客氣,自己轉身就進了臥室。

半夜時分,紀澄迷迷糊糊間總覺得有人在看自己,她一睜眼就看見了沈徹的臉,嚇得她差點兒驚呼出聲。其實已經驚呼出聲了,幸虧沈徹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才沒驚動下頭伺候的人。

“你這是做什麼?”紀澄怒道。

沈徹沒說話,身子又矮了下去,紀澄探出頭去,才發現沈徹是跪在她床邊的,藉著月光她仔細看了看,才發現他膝蓋底下正是一張搓衣板。

紀澄心裡一驚,沒想到沈徹真的做到了這個地步。可是旋即她又心一狠,休想她就這麼原諒他。他有功夫在身,跪個搓衣板對他根本不算什麼。她倒要看看他能堅持多久。

紀澄“哼”了一聲,懶得看沈徹,轉過身矇頭繼續大睡。

第二天早晨紀澄起床時,沈徹早已經站了起來,她心裡冷哼,就知道他不過只是做做樣子,跪了有沒有一炷香的時間喲?

沈徹哪裡會不知道紀澄的心思,他低聲道:“我怕早晨被丫頭看見,回頭傳了出去,對你名聲不好,我今天晚上繼續跪好不好,阿澄?”

紀澄冷聲道:“你要做什麼,哪裡需要經過我的允許?”

結果沈徹說到做到,晚上歇下時,果然又拿了搓衣板去紀澄的床邊上跪下。

紀澄諷刺道:“你少跟我來這套,不就是打著在我面前叫我不忍心的意思嗎?既然你誠心謝罪,那就去牆角邊兒跪著,對著牆,不許回頭。”

沈徹苦笑連連,但果真依了紀澄所言乖乖地去牆角跪下了。

如此一直持續了半個月的時間,紀澄有再多的怨氣也消磨得差不多了。都怪沈徹狡猾,他先是用計叫她對凌子雲斷了情,又對他上了心,如今明知道當初一切都是沈徹設計的,可是紀澄的感情已經投放了下去,哪裡又是能說收就收的。

這日沈徹又上趕著要接過桂圓兒的活給紀澄梳頭,平日裡紀澄根本不理睬他,他若是要給她梳頭,她站起來轉身就往外走,只今日她態度微微柔和了些,不再吭聲。

沈徹聞弦歌而知雅意,當天晚上就把鋪蓋卷全部卷了回來,厚顏無恥地賴在床上不肯走,任由紀澄拳打腳踢,他生受著就是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忽然有人在窗外敲了敲。沈徹一下就驚醒了,走到窗邊同那人低語幾句,回過頭來看見紀澄已經擁被坐起。

“是宮裡出事了嗎?”紀澄問。這個時候密探來九里院一定是出了大事。

沈徹一邊穿衣裳一邊道:“嗯。皇上薨了,京師已經開始戒嚴。”

紀澄推被而起,伸手抱住沈徹的腰,他雖然嘴上什麼也沒說,可紀澄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心情十分糟糕,那畢竟是他舅舅,而且對他十分信任並委以重任,情分不同於普通的舅侄。

沈徹輕輕環住紀澄,“以後我就有大把的時間陪你了。”

紀澄輕輕道:“不想說笑話就別說,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沈徹“嗯”了一聲。

此時天邊已經露出一抹魚白,紀澄和沈徹同時抬頭望向窗外,一個新的年代即將到來,所有人的命運會何去何從,誰也無法預料。

可只要他們並肩攜手,哪怕將來再艱難,也無法難倒他們。

(完結)

聖誕番外

這日紀澄正看著小饅頭扶著羅漢榻的擋板蹣跚學走路,卻見榆錢兒緊張兮兮地走進來,還一個勁兒地回頭看,生怕別人瞧見一般。

“怎麼了?”紀澄問榆錢兒。

榆錢兒上前從袖子裡抽出一封信遞給紀澄,“夫人,是晉北來的信。”

晉北來的信又不是什麼稀罕的物件,哪裡能讓榆錢兒跟做賊似的,紀澄心裡一動,拆開那封信封上什麼都沒寫的信一看,果然是凌家寄出的,卻不是凌子雲的筆跡。

紀澄還沒看完信眼淚就已經滾了出來,凌子雲才不過比她大兩、三歲,正是壯年,怎麼就已經病入膏肓,回天乏術了呢?

紀澄哽咽著吩咐榆錢兒道:“替我收拾行李,將馬車安排好,我們收拾好就立即出發。”

榆錢兒還待說什麼,可見紀澄一臉堅決,也不好再勸,只得領命行事。

這日沈徹回來得特別早,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兒,若是回來晚了,只怕媳婦就跑了。

“這是在做什麼?”沈徹站在門邊看著屋子裡忙來忙去收拾行李的榆錢兒和桂圓兒。

榆錢兒和桂圓兒嚇得一動也不敢動了,只拿眼神去求坐在榻上發呆的紀澄。

紀澄看著沈徹倒是一點兒也不心虛,她心裡多少知道,若非沈徹害了凌子雲,他根本不會這麼年輕就即將撒手人寰的。

紀澄心裡怨著沈徹,因此嘴上也沒有絲毫柔軟,“我馬上要回晉北一趟。”

沈徹挑眉道:“岳父大人不是到京城來了麼,你回晉北做什麼?”

紀澄恨恨地瞪著沈徹,這人就會裝傻,也只有榆錢兒那傻子才會以為瞞得過沈徹。紀澄心想,沈徹防她都跟防賊似的,凌家的信若是沒有他的首肯,怎麼可能進得了九里院的大門。

沈徹這下也不裝傻了,黑著臉道:“哦,老相好一來信,就把我和兒子都拋之腦後,連一個晚上都等不及,這就要趕著回去看他?”

榆錢兒嚇得膽戰心驚地拉了拉桂圓兒,兩個人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還不忘替裡面即將要鬧騰的兩個人關上房門。

“什麼老相好?你說話不要那麼難聽。”紀澄的臉色一點兒不比沈徹的好,“他馬上就要死了,你現在高興了是不是?”

沈徹怒道:“你看我的樣子像是高興的樣子嗎?”

紀澄道:“你這個人慣來表裡不一,騙死人不償命,我哪裡看得出二公子高興不高興啊。”

沈徹道:“這件事你就翻不過了是吧?紀澄。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當初我要是不使手段,你怕是早就跟他雙宿雙棲了吧?”

“是啊。”紀澄硬著脖子道,她也是傷心過了頭。

沈徹閉了閉眼睛,幾息後才睜開眼睛看著紀澄,“這些年我對你怎麼樣,就捂不暖你這塊石頭嗎?為了他,你連小饅頭都不要了是不是?”

紀澄心想我怎麼就不要小饅頭了,我去了又不是不回來?可是沈徹若敢阻攔她回晉北,她也不惜和他撕破臉的。

“你不要胡攪蠻纏好不好?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要小饅頭了,麻煩你讓讓,我還要收拾東西。”紀澄沒好氣地道。

沈徹哪裡會退讓,“你覺得哪個男人會有容忍自己的妻子去見老相好的?”

紀澄不語,半晌後才幽幽地道:“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沈徹冷冷地道:“那你就留在晉北別再回來了。”

這兩個人可是賭上氣了,一個都不肯退讓。

紀澄探頭朝屋外地榆錢兒喊道:“榆錢兒,進來把我們的東西都收拾好。”

沈徹氣急敗壞地道:“紀澄,你好得很。”

紀澄可沒理會沈徹,反正小饅頭沈家是肯定不許她帶走的,她也沒去爭取,連晚飯都沒用,就上了馬車。

“這世上還有比你跟狠心的女人嗎?”沈徹一張臉黑得跟煤炭似地坐在馬車裡質問紀澄。

紀澄原本剛吵過架就後悔了的,她並沒想將事情鬧得無法轉圜,只是沈徹的態度叫她忍無可忍,她心裡又難受,這才跟他頂槓的,這會兒見沈徹先退了一步,嘴角就忍不住往上翹了翹,輕輕地偎入沈徹的懷裡,“我心裡難受,難受極了。”

依照沈徹的性子是恨不能弄死紀澄的,可他拿她又有什麼辦法,僵硬著身體堅持了片刻,手就撫上了紀澄的背脊,上下摩挲地安慰她。

紀澄繼續道:“我就去看看他,如果我不去的話,一輩子良心也不安的。”

沈徹良久才“嗯”了一聲。

紀澄得寸進尺地道:“家裡你替我遮掩一下。”以往紀澄跟著沈徹出門,每次的藉口都是沈徹找的,有時候找不到藉口了,就找個人易了容來頂替紀澄一下,這夫妻倆的日子過得別提多逍遙自在了。

“少得寸進尺,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說走就走,連小饅頭都不去看一眼。”沈徹怒道。

紀澄越發將沈徹摟得更緊,“我知道你剛才說的都是氣話,你捨不得我。”

沈徹那叫一個氣啊,鼻子都在噴氣兒了,“所以你就有恃無恐,往我心上扎刀子是吧?”

紀澄“哼”了一聲,“這可比不上你往我心上扎的刀子?”

“你就饒不過我了是不是?”沈徹無奈地道。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紀澄嬌嗔道。

兩個人才剛鬧得要分道揚鑣了,這會兒就又算是和好了,紀澄後知後覺地發現,“你不回去嗎?”馬車都已經走了幾條街了,沈徹還一點兒下去的意思都沒有。

沈徹道:“你覺得我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回晉北?若是我夫人自此不回的話,我去哪裡哭訴?”

沈徹的“哭訴”兩個字叫紀澄忍俊不禁,她腦子裡已經浮現出沈徹哭泣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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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樣,紀澄很感激沈徹一路陪著她,至少讓她在馬車上的日子不那麼難受,靠在沈徹身上可比靠在引枕上舒服多了。

自從嫁給沈徹之後,紀澄就再也沒有回過晉北,如今已經七、八年了,與凌子雲也是音信隔絕數年了。

出門來迎接紀澄的是凌子雲的妻子曾氏。給紀澄的那封信也正是出自曾氏之手。

雖說曾氏也曾經和凌子雲因為紀澄的存在而鬧彆扭,但那都是生活裡的小事兒,比起凌子雲將死的事來說,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計。

她的丈夫即使昏迷不醒人事,可嘴裡依然呢喃這那個名字,曾氏是個善良的女人,對凌子雲用情極深,不忍讓他死不瞑目,這才提筆給紀澄去了信。

可是身為女人最是瞭解女人的不易,曾氏壓根兒就沒想過紀澄真的來了,而且她的郎君還陪著她一道前來,以至於曾氏十分驚詫。

曾氏曾經怨怪過紀澄,怎麼那麼狠心,為了榮華富貴就拋棄了她的青梅竹馬,到如今曾氏見著沈徹,心裡這才有些理解紀澄為何那般狠心了,不由又有些羨豔,紀澄的命可真好,至少她的丈夫還健健康康地活著。

卻說曾氏引了紀澄去凌子雲的屋子相見,沈徹則坐在偏廳裡飲茶相侯。

凌子雲已經臥床不起一個多月了,進氣兒比不出氣兒多,醒來的時候極少,在他身邊伺候的是他的愛妾婉兒,那婉兒不過十六、七的年紀,人生得嫋娜纖細,看過去有五分相似紀澄,也難怪凌子雲寵愛她了。

那婉兒早就聽說過有紀澄這麼個人,她的郎君有那麼幾次看著她都喊錯了名字,婉兒心裡就一直憋著一股氣,想見見這位紀夫人。

據婉兒所知,紀澄的年紀與凌子雲相仿,如今也是二十六、七的年紀了,早就該年老色衰,她心裡一直想叫凌子雲見一見如今的紀澄,這樣她的郎君就會知道她婉兒才是青春綺貌,而他心裡的那個人早已經老去,她想叫她的夫君再也不要惦記紀澄。

其實曾氏給紀澄寫信,多少也是受了婉兒攛掇。

可婉兒這會兒坐在病床邊只愣愣地瞧著跟隨曾氏進門的紀澄,她一眼就認出了那就是她的郎君日日夜夜都惦記的人。

別人都說她像紀澄,婉兒自己心裡也就覺得自己不差紀澄什麼,可如今見著真人的那剎那,她才明白什麼叫雲泥之別,她自己所依仗的年輕貌美在紀澄跟前完全顯不出來。

眼前這個人真的是紀澄嗎?瞧模樣絕對不超過十八歲,那肌膚吹彈可破,比婉兒甚至更加雪白、細膩,她膚光如玉,眼睛澄澈得彷彿秋日豔陽瀲灩的湖水,一看就是被人護得極好的,臉上絲毫沒有費心勞神的痕跡。若是她梳一個姑娘頭,只怕誰也看不出她嫁過人。依舊保持著少女獨有的妍嫩和天真的神情。

婉兒看見紀澄,不自覺地就往後退了退,將床畔的位置讓給了紀澄。

紀澄沒有顧得上同婉兒寒暄,她眼裡看著躺在床上瘦得彷彿竹竿兒一樣的凌子雲,一下就哭了起來,“他怎麼會這樣?”

曾氏嘆息道:“郎君身子一直不好,這些年全靠藥材滋補,如今是油盡燈枯,藥石無效了。”

紀澄聞言就更是悲從心起,凌子雲怎麼會身子不好,他素來最是健壯,她小時候一直說他健壯如牛。

說到底還是那次在草原上傷了他的根本,從此就病痛纏身,所謂的不相欠其實不過是紀澄的一廂情願,這輩子總是她欠了他的。

紀澄低聲喚了句,“子云哥哥。”她的眼淚滴在凌子雲的臉上,凌子雲的眼皮動了動,良久後似乎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睜開了眼睛。

凌子雲有些貪婪地看著紀澄的臉,他生怕自己一閉上眼睛紀澄就消失了,“小兔子。”

凌子雲其實根本就發不出聲,他的嘴唇動了動,做著“小兔子”的嘴型,紀澄將耳朵貼近凌子雲的嘴唇,哭著道:“子云哥哥,我來看你了。”

凌子雲費力地動了動手指,紀澄趕緊地握住他的手,“你要說什麼,子云哥哥?”

凌子雲看著紀澄,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下輩子……一起……”

紀澄聽得懂凌子雲的話,“我答應,下輩子我們……”

紀澄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腦子裡響起的沈徹的聲音給打斷,“紀澄,你敢答應他!”

卻說沈徹這時候在哪裡?他怎麼可能放心得下讓紀澄和凌子雲單獨相處,所以他少不得做了點兒很上不得檯面的事情,此刻正坐在凌子雲臥室的屋頂上,揭開了一片瓦,正從那縫隙裡往下看呢。

剛才的話就是他密語傳音給紀澄的。

可是紀澄此刻只想著安慰凌子雲,不能叫他帶著遺憾離世,所以根本不顧沈徹的阻止,還是繼續道:“下輩子我再也不負你。”

凌子雲這會兒似乎恢復了一點兒力氣,搖頭道:“是我沒護好你,下輩子我再也不會退縮。”

紀澄的眼淚跟瀑布似地往下流,只一個勁兒地點頭。

凌子雲走得很安詳,但活著的人可就鬧得雞飛狗跳了。

“你下輩子和他過,那我怎麼辦?我一個人孤零零的怎麼過?我們的小饅頭怎麼出來?”沈徹質問紀澄道。

紀澄很無奈地道:“我不過是安慰子云而已。”

沈徹冷笑一聲,“你少糊弄我,焉知你現在不是在忽悠我?”

紀澄笑道:“這下輩子的事情誰說得清啊,指不定我下輩子變豬變狗呢,再說了有沒有下輩子還是個問題呢。”

沈徹道:“這我不管,只要有下輩子,你就必須和我在一起,哪怕是變豬變狗,你也得是我的。”

這人可真是霸道,紀澄可是懶得跟沈徹胡鬧的。

到最後沈徹是靠著武力強行將紀澄押到了寺廟裡,讓她對著菩薩收回她對凌子雲說過的話。

紀澄只覺得沈徹是小題大做,只撅著嘴跪在菩薩跟前就是不開口。

沈徹怒瞪著紀澄道:“你說不說?還沒收拾夠你是吧?”

紀澄反瞪回去,這人最近差點兒沒把她給折騰死,一點兒也不心疼她的細胳膊細腿,就差把她的骨頭熬了湯了。紀澄做夢都想變成絕世高手,一巴掌拍死沈徹。

可是那畢竟是白日夢,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現在,快跟菩薩說,你下輩子要跟誰在一起?”沈徹道。

紀澄低聲道:“跟你。”

“大聲點兒,說這麼小聲,菩薩能聽見嗎?”沈徹兇道。

紀澄這才不情不願地大聲了一點兒。

可這還不算完,沈徹生生逼著她在菩薩跟前發誓,生生世世都要跟他做夫妻。

紀澄怒道:“就不能容我歇息一輩子啊?”

沈徹道:“你要歇息什麼?別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是遇到別人,他們能像我這般憐香惜玉麼?”

紀澄在心裡做了個鬼臉,就他這樣的還憐香惜玉呢,她的腰都快斷了。

只是沈徹這樣逼迫於她,紀澄少不得要氣一氣沈徹。

回府的馬車上紀澄故作驚訝地道:“我想起個事兒來,當初我初到京城,跟著芫姐姐她們一起走月老廟附近的三生巷時,在今生巷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呢,如今想起來還挺靈驗的。”

沈徹的唇角翹了翹。

“只是……”紀澄頓了頓,似乎很費力才想起來道:“只是在前生巷遇到的卻是楚真長,我和他該不會是……”

沈徹的唇角又翹了翹,只是這一次略帶冷意,還有威脅的意味。

紀澄只做沒看見,轉而又道:“在來生巷遇到的是誰來著?啊,對了,好像是楚真長和四弟來著。”

沈徹唇角的笑意越發大了,抬起手輕輕摩挲了一下紀澄的臉蛋,“嗯,看來有人是想不守婦道,難不成是嫌我這個做郎君的沒滿足她?”

紀澄害怕地往後縮了縮,“你不要胡說,我這都快溢位來了呢,已經很滿足了。”

沈徹傾身靠過去道:“不對,你這是口是心非。”

紀澄如今對沈徹的德性可是十分瞭解的,無論何時何地他都能有興致。她趕緊地推開沈徹,“別胡鬧了,這是馬車上呢。”

“那又怎麼樣,又不是沒試過。”沈徹笑道,“別有滋味呢,你說是不是?”

紀澄有些慌了,“我跟你說真的,別胡鬧了,這是大街上 呢。”

沈徹一把摟過紀澄箍住,“大街上正好呢,叫所有人都看看,婦人惹怒郎君的下場。”

下場自然是不必說的,羞也羞死了,紀澄為了不出聲兒,手絹都咬溼了兩條,下馬車的時候根本走不穩,全靠沈徹抱了她走,被人看見了只說她又病了。眾人都已經習以為常,因為紀澄隔三差五就要病一場,總是走不動路被沈徹抱著。她那體弱多病的形象怕是已經深入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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