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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難過的眼淚(柯迪)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男孩和女孩在焦慮不安的煎熬中等待著。

不知過去了多久,遍體鱗傷的布蘭特攙扶著同樣傷痕累累的霍克,終於出現在大廳的門前。

守候在大廳裡的柯迪和克雷斯瞧見後,急忙迎上前去,幫忙從布蘭特的肩膀上卸下了沉重的霍克。

霍克仍舊保持著猙獰可怖的半狼半人的形態,或許是因為傷勢過重的原因,讓他無法完全變回人形。

柯迪和克雷斯並沒有因此而畏懼和退卻,他們神色中展露出的盡是自責與內疚。

“先扶他回房間。”布蘭特平靜簡短地說。

柯迪聽得出來,低沉的語氣裡盡顯疲憊。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他在心裡深深的為此自責。

個頭矮小又瘦弱的柯迪和克雷斯各站一邊,兩個人非常吃力的攙扶著高大且強壯的‘狼人’霍克返回他的房間。

在布蘭特的從旁幫助下,柯迪和克雷斯小心翼翼地把昏迷不醒的霍克攙扶到床邊,並讓他仰面朝上的躺著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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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迪撇過頭,瞧見了布蘭特幾乎赤膊的身體上,佈滿了猙獰的傷口和凝固的血漬。他知道這些傷口絕非利器所造成的。

柯迪細心的打量著布蘭特身上的每一處傷口,先是在胸口附近發現了一處槍傷,又瞧見他右手的好幾個指頭嚴重彎曲,不能伸直。

究竟是什麼樣的敵人,能夠給布蘭特的右手造成這樣嚴重的傷害?這個疑惑瞬間浮現在男孩胡思亂想的腦海裡。

這是因為在男孩深刻的記憶當中,布蘭特的拳頭所向披靡,他的拳頭只有在與盧姆的一次交鋒中,遭受過類似於這種程度的傷害。

他望著這些血肉模糊、猙獰恐怖的傷口,難過的悲傷與自責又重新徹底的佔據了他懦弱的內心。眼淚似乎又要從眼眶裡蹦出來了。

他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眼淚,不讓它們從溼潤的眼淚裡流出來。他討厭眼淚,眼淚是懦弱的表現。可他卻又無法制止它們的湧現。

“緹娜回來了嗎?”布蘭特瞥見了男孩眼眶下的溼潤痕跡,以及眼眶內轉悠著的顆顆淚珠。他原本想要斥責,但現在卻滿是心疼。

柯迪低著頭,不敢正視布蘭特瞥向他的目光,儘量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她在房間裡休息,她”

“去把她叫醒,”不等柯迪把話說完,布蘭特便脫口而出,“霍克的傷口需要馬上縫合。”他很著急,因為他不想失去任何同伴。

“她受傷了。”柯迪接下未說完的話,眼眶裡已經裝滿了眼淚。它們就要快掙脫出來,但倔強的男孩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布蘭特既焦急又關切的問道:“緹娜哪裡受傷了,嚴重嗎?”

“緹娜女士的右手被利器刺穿,筋骨斷了好幾根。”柯迪無法掩飾自己內疚和自責,“估計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完全癒合。”

緹娜曾經是【黑街兄弟會】最頂級的刺客,除了這個刺客組織的首領‘夜鶯’以外,沒有人是她的對手,也沒有人敢於挑戰她。

但同時她還是一名醫術精湛的藥劑師。可是作為‘夜幕下的陰影’唯一的藥劑師,這就意味著她無法為霍克身上的傷口進行縫合。

對於此刻的境況而言,沒有比這更糟糕的意外了。最終迫於無可選擇的形勢之下,布蘭特只好將目光轉向了站在他身後的克雷斯。

“克雷斯,你來為霍克縫合傷口。”布蘭特滿是疲倦的臉龐,變得凝重而嚴肅,並將手重重的按在女孩肩膀上,“只能靠你了。”

“我知道怎麼做。”克雷斯低聲的回答,卻帶著堅決的口氣。

除了偷盜技巧,女孩所掌握的殺人本領,幾乎都是跟在緹娜身邊學會的。理所當然的她也從緹娜那裡學習了有關醫療方面的知識。

聽到克雷斯自信的聲音後,布蘭特旋即向柯迪吩咐道:“你還愣著這裡幹什麼,快跑去緹娜的房間,把醫療急救箱拿過來。”

柯迪步履匆匆的離開了霍克的房間,穿過了空曠的大廳,踏上了陡峭的樓梯,跑到了緹娜的門前。他感覺到腳板傳來的陣陣疼痛。

他沒有停下腳步,禮貌的敲響門框,而是直接推開了面前虛掩的房門,闖進了漆黑一片的房間。他甚至差點踉蹌的摔倒在地面上。

擁有著像貓一樣敏銳聽覺和夜視能力的緹娜,瞬間便睜開了雙眼。她瞧著面色焦慮的男孩喊道:“柯迪,你看上去很是著急。”

“我不是有意吵醒你的。”柯迪不假思索的回答,同時他的手掌在牆壁上不停的摸索著,接著他找到了燈光的開關。

“啪!”乳白色的光芒,帶著濃郁無比的生命氣息,從頭頂的燈泡照射下來,迅速擴散到房間的每個角落,將黑暗徹底驅逐一空。

緹娜隨即從床上坐起身來,望著臉頰臃腫的男孩,有些關心的詢問:“柯迪,你的臉怎麼腫了?”

“沒事,只是挨了一拳。”柯迪重複著之前自己對克雷斯的回答。

“是不是奧茲?”緹娜已經猜到了是誰揍的男孩,但她還是想要從男孩的口中得到答案。

柯迪緩緩地點點頭。“這都是我應得的。”他用一雙探索、焦慮的目光在房間裡搜尋著。

“你在找什麼?”緹娜敏銳的目光,察覺到了男孩的異常神色。

“我是來拿急救箱的。”柯迪幾乎是脫口而出。也許是因為焦慮不安的情緒,他忘記了急救箱是他放好的。

“急救箱在右邊角落裡的架子上。”緹娜提醒男孩,而後立即詢問:“是誰受傷了?”

“霍克大叔,”柯迪語氣低落地說,“其實布蘭特也受傷了,只不過沒有霍克大叔那麼嚴重。”他小聲的補充,“也許更嚴重。”

“你拿著急救箱先去,我穿好衣服就過來。”

柯迪從架子上拿起急救箱,沒有絲毫的遲疑,就飛奔出了緹娜房間。

急促的腳步,踏在了臺階上,穿過了空曠的大廳,柯迪的身影又回到了霍克的房間。

此時,克雷斯已經將霍克身上破爛不堪的衣服用剪刀撕開,完全坦露著胸口處那道猙獰可怖的傷口。

白骨森森,血肉模糊,絲絲血液不斷的從傷口中滲透而出。再深一點,似乎脾臟都要露出了,看上去頗為人。

柯迪的鼻尖頓時湧起陣陣酸澀,心頭堵得厲害。自責的他強捺下想哭的衝動。

“怎麼耽擱這麼久?”布蘭特責問道。

“緹娜醒了,”柯迪低聲嘟噥著說,“她說她穿好衣服就過來。”

“柯迪,先把急救箱遞給我。”克雷斯催促道。

“哦!”柯迪應了一聲後,急忙將急救箱遞給了一旁的克雷斯。

克雷斯開啟急救箱,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玻璃瓶,裡面裝滿了粉色的止血藥粉。

她開啟瓶蓋,然後瓶子裡面所有的粉末都傾倒在霍克胸前那道猙獰可怖的傷口上。

藥粉在與血液融合的一剎那竟然燃燒了。一條如火蛇般的火焰,在霍克的胸口扭曲的跳躍著。

當火焰停止跳動時,藥粉的作用也就完全發揮失效了。鮮血也不在從裡面的傷口處往外流失了。

柯迪在一旁安靜地注視著整個過程,期間他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眼淚卻慢慢地填滿了他的眼眶。

布蘭特察覺到了男孩溼潤的眼眶和難過的神色,他語氣緩和的說:“你現在一定很自責吧,想哭就哭吧!別攔著眼淚!”

“對不起,對不起。”柯迪再也控制不住了,“都是我的錯。”眼淚就像止不住的自責,掙脫了眼眶的束縛,侵佔了整個臉頰。

“我相信傷痛會使霍克變得更加堅強,”布蘭特摸了摸弟弟雜亂的頭髮,安慰道,“自責和難過的眼淚,則會讓你更快的成長。”

輕盈的腳步聲,在房門外響起時,緹娜如貓一般靈敏的身影,便出現在霍克的房間內。

沒有任何多餘的語言,她與布蘭特之間只是一個簡單的眼神交換,便一同將視線轉向處於昏迷狀態的霍克身上。

霍克傷口處的鮮血止住了,接下來的就是縫合傷口。

克雷斯從急救箱裡取出一根彎鉤狀的縫合針,以及一條細長且極其稀有的蠶絲線。

對於資源匱乏的下城區而言,任何與醫療有關的器械和藥物,都屬於異常珍貴的稀缺物品。

克雷斯先是用酒精藥水將兩者進行簡單的消毒處理,然後將蠶絲線穿入針孔中。

一切準備就緒後,克雷斯小心翼翼的將鉤針嵌入霍克傷口處的皮膚內,然後慢慢的拉扯蠶絲線,直到攏合。

接著她用一層紗布輕輕地覆蓋在縫合好的傷口上,然後用紗布一層一層的纏繞,小心翼翼包紮好傷口。

“霍克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傷口徹底縫合包紮好後,克雷斯緊張的情緒,頓時松了一口氣。

“那我們就都出去吧,讓他好好休息。”布蘭特溫和的說。

“我想留在這裡陪著霍克大叔。”柯迪有些卻生生的開口。

在柯迪成長的記憶裡,除了他的哥哥以外,緹娜就像姐姐一樣關心照顧著他,而霍克大叔則如父親一般包容愛護著他。

他還從未做出任何的回報時,他那叛逆和倔強的性格,就讓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幾個人,付出了鮮血和傷痛的代價。

身陷自責和內疚的男孩,無法面對其他人的目光,他始終低著頭,注視著腳底已經被他的眼淚溼潤的地面。

布蘭特沒有開口回應男孩,卻對男孩露出了一個較為欣慰的面色,便轉身離開了霍克的房間。

克雷斯沒有絲毫的猶豫,便拿起了急救箱,跟在布蘭特的身後一起離開房間。

“別難過,照顧好他。”緹娜溫柔的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