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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季涵的番外(下)

最初到北京的時候,季涵跟著李雲博,像他一樣,每天工作一百小時以上,忙起來整夜整夜地熬通宵,不同的是,李雲博加完班出門還會有白琦音在門口笑盈盈地等他,季涵自己呢?只能回到租來的房子裡,卸妝洗臉,倒頭大睡。

忙碌的工作也有一個好處,就是它榨乾了你的所有剩餘時間和精力,讓你無暇去想那些得不到的愛情,未曾實現的夢想,只是把自己埋首在一堆報表資料中,度過一日又一日。

在公司遇到白司棠的時候,季涵像所有人一樣,恭敬地稱呼他“白董事長”,他卻轉過頭,盯著她看了幾秒後,確定地說:

“你是季涵,對不對?你讀書的時候,我在你家見過你。”

這一說,已經是將近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白司棠還沒有當上永鋒的主席,季涵也還沒出國留學,白在負責永鋒在國內的業務,和季涵的父親有些來往,也曾去她家做過幾回客。季涵沒想到這麼久之前的事他還記得,更不曾想到,他還能認出自己。

之後,白司棠於她閒聊了幾句,也就是長輩對晚輩表示關心那樣,季涵自然不會對他哭訴自己失戀的遭遇,只笑笑習慣性地說還好。

這之後,公司接手了永鋒基金會的業務,李雲博卻在瞭解過這個專案後,堅決不肯接手,只好轉給別的組做,也就從這時候起,李雲博和白琦音之間,開始出現分歧,到最後,竟也是分手收場。

季涵忍不住唏噓,是不是,所有的愛情,都無法長久?

雖然李雲博不肯接手永鋒的業務,季涵卻由於人手不夠,在專案後期被調到了隔壁組。在她看來,這個當時已經進行了一半的專案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在職場混跡多年,為人處世已足夠圓滑的李雲博怎麼會為了這個就和白琦音分手,離開北京去西部教書的?這是後來季涵怎麼也想不通的。

一定要說有什麼奇怪之處的話,那便是永鋒慈善基金的負責人明明是文海韻,但在具體涉及到金錢的賬目往來上,居然都是白司棠親自負責。

不過人家是夫妻,老公幫著老婆處理這些煩心的報表什麼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為跟這個專案的原因,季涵和白司棠的接觸也多了起來,有時候也會一起喝喝咖啡聊聊天什麼的。在這之前,季涵一直覺得,像白司棠這樣跨國大公司的董事長,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常客,就算是在平時,也該是一板一眼,嚴肅得很的。不曾想,私下裡的白司棠,言談風趣,所知甚廣,更是一個十分懂得生活的人。他會在自己辦公室手衝一杯耶加雪菲,而不是讓秘書用咖啡機做高價的藍山;他的辦公室旁邊竟然有一間小廚房,加班的間隙,他會跑進去煎一份美味的紅酒牛排,配一支醒完酒的拉圖,舉杯的樣子,足以讓人心折。

少年時候,我們都喜歡年輕的帥哥,那時候我們的世界,陽光燦爛,明媚一片;年紀大了之後,我們漸漸開始欣賞成熟男性,因為他們的經歷讓他們更瞭解這個社會,更懂得享受生活,在他們的人生裡,信手拈來的片段,都是故事。

季涵大概就是從這時候起,開始欣賞起了白司棠,在生意上,他殺伐決斷,從不留情,在生活上,他可以系上圍裙哼著老歌煎牛排,著實可以讓人大跌眼鏡。

不過欣賞歸欣賞,道理季涵還是明白的,男人和錢,別人的,再好也不能要。白司棠是個已婚的男人,他的妻子,叫文海韻,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文家的女兒,這些,季涵都知道。

所以,在永鋒基金會的專案結束後,白司棠對她提出希望她過檔永鋒的要求時,季涵拒絕了他。

要不是半個月後,她去永鋒找白司棠簽字拿專案的尾款,正好見到了出乎她意料的一幕,可能季涵和白司棠的關係,也就像是一頁無足輕重的內容,隨意地被翻過去了。

那天,季涵按照約好的時間,上到他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秘書突然攔住了她,與此同時,就聽到辦公室裡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音,還有個女人大聲的叫嚷著:

“白司棠,跟你在一起讓我覺得窒息,你到底還要這樣折磨我到幾時?”

季涵無意偷聽他人的隱私,退後了幾步,剛好避開了氣沖沖開啟房門的文海韻。之前季涵也曾在一些公開場合見過打扮高貴,舉止優雅的文海韻,卻不曾想,她也會有這麼氣急敗壞,完全不顧形象的一面。想起之前好像聽過他們夫妻有鬧過離婚,季涵忍不住猜測,他們夫妻的關係,恐怕不像在媒體面前表現的那麼鶼鰈情濃,琴瑟和鳴吧。不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世上,又有多少的夫妻是一直和睦,永不吵架的呢?

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的時候,出來關門的白司棠看見了她,招招手示意季涵進去。

季涵一進去,就看到白司棠臉上一個紅紅的五指印,一下沒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

“你還笑,去找塊毛巾加點冰塊來給我敷下。”白司棠佯怒,吩咐她說。

季涵抿嘴笑著,照他的意思做了。把毛巾遞給白司棠的時候,多嘴問了一句:

“怎麼會搞成這樣的?”

“一言難盡。”白司棠背靠到椅子上,一邊用毛巾敷著半邊臉,一邊給季涵說他和文海韻的婚姻。

當初他為了坐穩永鋒集團主席的位子,找到文家娶文海韻,這本來就是一種政商聯姻,大家都很清楚。在之後的日子裡,白司棠對文海韻的要求也很簡單,只要她盡到白太太的義務,在該出現的場合出現,其他時間,她是學跳舞學插花還是逛街血拼他一概不管。他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並沒有太多的時間關心妻子,而文海韻,也如白司棠希望的那樣,在表面上盡到了一個白太太的義務。後來,隨著年紀的增長,白司棠開始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也就在這時候,他開始嘗試著去改善自己和文海韻的關係,卻不曾想,一直到此時,白司棠才發現,文海韻的心裡,住著另一個人……

白司棠是何等自負的一個人,自己的妻子喜歡別的男人的事實讓他怒不可遏,他對文海韻的態度逐漸冷淡,而另一方面,文海韻也無意挽回他的心,倆人的婚姻逐漸變成一出僵局。

再後來,隨著白琦音的訂婚和永鋒大陸業務的擴張,白司棠才漸漸注意到,文海韻心中一直記掛著的那個男人,叫做陸一鳴。

之後,文海韻就開始跟他鬧離婚。從內心出發,白司棠也想結束這段令雙方都不愉快的婚姻,但一方面,這場聯姻關係到了文白兩家的合作,也牽扯到了永鋒在內地的不少生意,另一方面,文老爺子為了這事也找他談過話,表示文海韻提出離婚只是一時衝動,希望白司棠能夠包容點,為他們的婚姻再做一點努力。

事實上,白司棠也知道,陸一鳴不可能離婚和文海韻再在一起,所以在老爺子的勸說下,他同意將文海韻接回家,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文海韻回到白家後,倒是安生了一陣子,甚至開始主動打理永鋒慈善基金的事務,這讓白司棠多少有些欣慰,以為她真的想通回頭了。沒料到的是,這一切只是假象,很快,白司棠就發現,文海韻主動負責永鋒的慈善音樂會,只不過是為了找機會去破壞陸一鳴和舒揚之間的關係,這讓他很失望,也徹底地寒了心。

再以後,他們的關係就一直沒有好過,文海韻時不時鬧著要離婚,文老爺子又總是施壓想要他們繼續安穩地生活下去,這個僵局,連白司棠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化解了。

季涵只是隨口的一問,沒想到白司棠竟會推心置腹地說出這麼多,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看出她的尷尬,白司棠站起來披上西裝,叫季涵陪他出去兜風。

那天下午,季涵明明還有工作要做的,可她偏就鬼使神差地答應了白司棠的要求,坐他的車一起去了西郊的石景山。

到北京這麼久,季涵還沒有在山上俯瞰過整個北京城,特別是華燈初上的時候,看著滿城的燈火,孤單的人也顯得益發寂寥。

白司棠從車上拿了幾拎啤酒出來,他們倆人,也就這麼坐在山巒間,對著山腳下的京城,喝著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季涵說她和林惟仁的這幾年,說在澳洲的簡單生活,說回到國內的重重阻隔,說愛情的不長久;

白司棠說他的少年,說他父親的早逝,母親的懦弱,說為了當上白家的家主他在波雲詭譎的所經歷的一切。

季涵一邊聽著,一邊暗暗心驚,沒想到,看起來很了不起的永鋒集團主席,竟也是這樣一步步熬過來的,甚至於可以說,他比尋常家庭的孩子活得更辛苦更艱難,在別人談戀愛玩遊戲的年代,他在努力讀書做生意攢錢;在別人拉著心愛的女孩走進婚姻殿堂的時候,他娶了一個自己完全不認識不瞭解的姑娘;在別人牽著孩子共聚天倫的時候,他才發現,除了這個龐大的永鋒集團,他一無所有……

下山前,喝到微醺的白司棠看著季涵,問了一個讓她猝不及防的問題。

他說:“其實我很清楚,如果和文海韻離婚的話,公司會承受很大的經濟損失,所以,如果我打算離婚的話,可不可以向你討個安慰獎?”

季涵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她可以假裝聽不懂這個暗示的,可是她偏偏回問過去:

“什麼叫安慰獎?”

“安慰獎就是,如果我決定離婚的話,你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白司棠捉住了季涵的手,吸了口氣說,“這是我第一次對一個女人作出這樣的請求,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

季涵心裡很亂,抽出自己的手,幾乎是逃也是的想要跑下山。

白司棠從後面追上她,語氣失落地說:“即便你要拒絕我,也不用自己走下山吧,我車停在前面,走吧,過去我送你回家。”

回城裡的路上,白司棠緩慢地開著車,車裡放著輕柔的音樂,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但季涵知道,她希望這一路,可以一直走下去。

第二天,她發了一條簡訊給白司棠:

如果,我答應給你安慰獎的話,你是不是真的會離婚?

這之後,季涵順理成章地轉到永鋒上班,而白司棠,也開始計劃著離婚。

雖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離婚,但白司棠倒也沒想和文老爺子撕破臉,所以他並沒有直接和文海韻提離婚,而是益發冷淡地對她,此時的文海韻,一邊是陸一鳴回頭無望,一邊又是白司棠的冷暴力,精神已經是趨於崩潰的邊緣。白司棠就這樣,刺激著她,等她自己提出離婚。

可是,他並沒有想到,在關鍵的時刻,受外匯買賣合約的拖累,集團一下子虧了十幾億港元,訊息爆出後,公司股價大跌,那幫叔父們在董事會議上揪住這一條一齊對他施加壓力,恨不能立刻趕他下臺。

在這種時刻,如果白司棠再和文海韻離婚的話,他主席的位置必定不保。迫不得已,又去找了文老爺子講和,將文海韻接了回家,同時搞到一紙批文,宣佈永鋒集團高調進入房地產市場,指望這一針的強心劑能夠挽回股價上的頹勢。

這一拖,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季涵進了永鋒工作,也漸漸感受到了高層的風雲變幻,知道白司棠在這段時間受到的壓力,也不忍去逼他離婚。另一方面,她見到舒揚間接因為自己的事受到影響,心裡也不好受。如今方知,做一個見不得光的第三者,是多麼難受的一件事。

奈何情深難返,於她,未來也只剩下了一個字——等。

所以,白司棠安排她先去英國的時候,季涵並沒有反對。只是,她沒有想到,這趟英國之行,最終不單沒有走成,還搞出了那麼嚴重的後果。

在機場,文海韻打她耳光罵她賤人的時候,季涵根本無力反駁,事實上,不管背後有著怎樣的因由,文海韻和白司棠一日沒有離婚,她的身份都是可恥的第三者。

在文海韻說出那句“我得不到幸福,你們所有人——誰也得不到!”的時候,季涵的心彷如一片死灰,別人可能會覺得文海韻說的是瘋話,可是她知道,如果文老爺子堅持,如果白司棠放不下他這些年辛苦經營的一切,他們能在一起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然而,她沒有想到,最後文海韻傷害的,會是舒揚。

在醫院的急救室門外等待的時候,季涵的心,沒有一刻是安寧的,她祈求上蒼,希望舒揚和她的孩子平安無事。一切的罪孽,是因她而起,她願意用下半生去償還。

聽到舒揚失去孩子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呆掉了,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知道,她欠舒揚的,此生再無可能償還清,而她自己,也再無面目去見這個曾經最好的朋友。

緊接著的第二天早晨,舒揚還沒醒,就傳來了文海韻自殺的訊息。季涵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無法再去見白司棠,她也不想再見任何人。

事情鬧成這樣,遠在上海的父母也趕到了北京。父親一見到季涵,就給了她一巴掌,季涵的行為讓他覺得十分丟臉,做第三者就算了,還鬧到全城皆知,更得罪了文家,連他這個做父親的,都不知道這場鬧劇該如何收場才好。

接下來的幾天裡,父母在京城上下走動,花了多少工夫,用了多少錢,季涵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當時的她,只關心一件事,舒揚能不能醒。

在舒揚甦醒的前一晚,父母找到她談話,要她跟他們回上海,季涵一口拒絕。

父親大怒,拍著桌子說他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保住她平安,為什麼在這種事情她還不肯離開北京這個是非漩渦,非要留在這裡,難道她還想要和白司棠有什麼發展不成?

母親也是一直哭個不停,唸叨著“家門不幸”,勸季涵跟自己回去,什麼都不要再想。

看到父母一把年紀尚要為自己操心,季涵不是不心酸的,但這種時刻,在舒揚還昏迷著的情況下,她無法安心離開,更不可能像母親說的那樣,回到上海,安心找個合適的人嫁了。

她還可以安心嫁人嗎?連季涵自己都不相信。

最後,父親氣得摔門而去,說就當從沒生過她這個女兒。當晚,他們就回了上海。

第二天,舒揚醒來,季涵覺得,這是這麼多日來,她聽到的第一個好消息。在最後見過舒揚後,她回家收拾了東西,準備離開。

出門前,看到白司棠落在她家裡的電腦,心下一動,拿到醫院交給了舒爸。

白司棠到底有沒有做過違法的事,其實季涵自己也不是很肯定,之前她沉浸在愛情之中,不願,也不會去懷疑他,但在醫院,舒揚醒來後問她的話,卻讓季涵忍不住回想了下前後發生的許多事……其實,她也可以想象,白司棠能在永鋒做這麼久的主席,沒點手腕和算計,肯定是不行的,但,他到底有沒有算計一汽害到陸一鳴,季涵真的不知道。

或許,這部電腦裡會有相關的資料,她將它交給舒揚,因為在感情上,她自問沒有虧欠白司棠,但卻虧欠了舒揚太多,太多……

之後,她打車去了火車站,隨便買了一張車票,去了雲南。

其實,季涵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裡,家是回不去了,她沒有勇氣再見父母,更沒有勇氣,像他們說的那樣,結婚生子,繼續去過正常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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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可能再見白司棠,在他們之間,橫亙著舒揚的孩子和文海韻兩條人命,就算再沒人阻止他們在一起,她也無法安心地再和白司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哪怕,那是她曾經最大的希望。

所以,她放逐自己,一個人,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錢用完了就找地方打工,洗碗、端盤子,到客棧當會計,季涵做了很多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做的工作,漸漸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沒有什麼不好。

在大理的時候,她認識了幾個一直走在路上的朋友,他們邀她一起去緬甸、越南、寮國、柬埔寨、印度、尼泊爾、西藏……季涵用了兩年多的時間,就這麼斷斷續續一路走過來,住寺廟、住便宜的旅店,坐硬座火車、坐沒有空調的大巴,做義工,過著以前難以想象的日子。

每到一處,季涵會給父母寄明信片,有時候也會給舒揚寄,她希望他們知道,自己平安活著,從某個角度來說,活得還不錯。

一路上,遇到的人,大部分很善良,偶爾也會有一些危險,幸而最多也只是損失些錢財,並無大礙。反倒是在這個過程中,季涵感覺到自己在成長,變得更強大。如果父母可以見到現在的自己,或許也會感到有些欣慰吧。

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裡,她大部分時間都逗留在異國他鄉,見不到曾經熟悉的那些人,也沒有去瞭解在北京的任何訊息。她只在一次上網搜尋後,得知陸一鳴最終無事,而舒揚卻遠走美國。

看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季涵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地走出網咖,走到路邊的小教堂,走進去,在胸前劃下十字,默默地祈禱,一切的風波能夠儘快過去,舒揚能夠得到她應得的幸福。

回到西藏的時候,她又上了一次網,意外在郵箱裡看到一封大理的一個朋友一年前發來的郵件。他們說,有個叫白司棠的男人找遍了大理的所有客棧,想要找她,信中還附上了他的電話。

季涵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打了過去,事實上,她的確欠他一個交代。兩年多過去了,是時候該說清楚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白司棠給的號碼,居然停機了。

季涵心內一驚,上網輸入白司棠的名字搜尋了一下,彈出來的結果,第一條便是“永鋒集團前主席白司棠涉嫌商業賄賂罪被捕,最多可判十年”。

季涵幾乎是顫抖著手點開的這條新聞,上面說,在四月底的時候,一汽的原總經理魏新元到公安機關自首,承認當初是他洩露了一汽的商業機密給永鋒的白司棠,從而使得f汽車公司在沃勒的交易案中佔盡先機。也正因為這樣,公安機關在雲南逮捕了白司棠,等待他的,可能是商業賄賂和侵犯商業機密的雙重控訴,以及最多十年的牢獄之災。

看著這篇報道,季涵的視線,最終停留在了“雲南”那兩個字,難道說,他這兩年一直在雲南找她嗎?

她不知道白司棠是怎麼知道自己到過雲南的,但在這種風頭火勢的時刻,他沒有出國,居然一直留在國內找她,她一直以為,在白司棠的心中,事業是第一的,他自己是第二的,季涵,充其量只能算是第三。

可是,事業沒了,他沒有想著再去翻身再起,他自己的安危,他也不顧了,就這麼一直找她……說不感動,是假的。

只是,一切都太遲了。

為什麼,在他年少的時候,她沒能遇到他?

為什麼,在他出現在她家沙發上的時候,她沒有愛上他?

為什麼,在一切無法挽回的時候,他才讓她知道,他是如此地愛她?

七月天,季涵一個人,坐在西藏的一間網咖裡,默默地流著淚。

屋外,有全世界最純淨的天空,最明媚的陽光,可不管季涵走過多少路,看過多少澄淨的天空,純粹的笑容,她的心裡,始終有一塊照不亮的地方。

這一年的八月,季涵中止了兩年多的行走,留在甘肅隴南的一間小學裡,當起了支教老師。

這一年的九月,白司棠在北京,因為商業賄賂罪和侵犯商業機密最被判處八年有期徒刑。那一天,季涵正在教新開學的孩子們課文:

“鯨是一種很聰明的動物,它有一種和人類相同的本領——能夠思考和想象。它們在水下常常依靠發出的美妙“歌聲”,召喚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