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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遇友賈敏病重

已經上了學的人,過年就與平常小孩子不同了,可以拿出手炫耀的東西就多了許多——對於賈寶玉來說,他是被別人拿出去炫耀,這個別人裡就包括了賈母、賈政、王夫人。年節時正是該客多的時候,賈寶玉不免被這三人輪番叫去見客。今天賈府格外喜慶,訪客也比往年多了一些。賈母與王夫人的客人不過是拉著手看一回,摸摸腦袋再摸摸小手,然後就是給各式見面禮——多是金銀一類,賈寶玉叫襲人拿下去,晚點自己一一清點上鎖,看得屋內眾人目瞪口呆。賈寶玉也不以為意,點完了自己的私房錢,估摸一下自己也是一小地主了,便心滿意足地於財產清單上再添一筆。

數完了錢,再捏起筆來在牆上練字兒。這也是有典故的,是從元春留下的一些未及帶走的書裡看到的:於牆上懸腕習書,練出腕力指力來,寫出來的字倒更顯精神。賈寶玉拿這個去問賈珠這個方法是否可行,因為並沒有見元春用過這法子。賈珠看到賈寶玉手中的冊子愣了一下兒,又笑道:“這倒是個好法子,只是太苦,你胳膊還嫩,怕要吃些苦頭。”賈寶玉聽他說得可行,回去就試上了,效果還不壞,連代儒都說他的字兒進步很快。

這邊兒賈寶玉掛在牆上練字,那邊兒丫頭婆子回過神兒來了,心道以前沒聽說寶二爺有財迷這一習性啊?不由都拿眼睛去瞟襲人。襲人臉上一燙,小心地從外間穿過,進了寶玉臥室給他鋪床,又拿手爐給寶玉把被子焐熱了,在床前踏腳上坐了一小會兒,拍拍臉,深吸一口氣,又悄悄到外間來。看一眼時辰鍾,已到了亥時,就站到一旁,看賈寶玉擱筆揉胳膊了,立時上前一步輕聲道:“二爺,都亥時了,明兒還要早起呢。”賈寶玉這才發覺時間過得快,又看一回牆上掛的紙,寫得還不壞,暗忖自己下場時年齡還小,筆跡要是顯得稚嫩了那可是硬傷,然照現在的練法不久便可筋骨畢現,心滿意足地洗漱睡了。

這練的字非但下考場時用得到,就是平常日子也是用得到的。比如碰上賈政點名叫賈寶玉跟著見客,賈寶玉就要再表演一番,背個書,寫個字什麼的。這樣出去也頗得了些東西,卻是些文房四筆、扇墜書本一類了。

除此之外這一個年過得與往年就沒有更多的不同了。依舊是要到舅舅家去拜年,依舊要早起磕頭討紅包、發紅包,今年又額外多發給賈珠的次子取名賈堇的小侄子與賈璉的長女大姐兒一人一個小荷包玩。

依舊是陪著賈母等聽戲,依舊每日抽空看點兒書,拜宗祠,慶元宵,一通忙活下來,又到了去家學的時候了。家學裡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小學生們都穿得比往常鮮亮,過年了,略有餘力的都會給孩子置辦件新衣裳,這也是在常理之中了。賈代儒依舊是授完課就走,賈瑞依舊是看管自習課。賈寶玉的生活也彷彿是一成不變,只除了學的功課越來越多。

倒是榮國府又聞一喜訊,這天賈寶玉放學回來,見賈母臉上的笑容比平日更多了幾分,便笑問:“今兒有什麼好事兒,倒叫老太太這麼高興?”王熙鳳代為答道:“今兒揚州來信兒了,林姑父點了巡鹽御史呢,寶玉好好唸書,日後也要有大出息呢。”賈母欣慰地點頭,表示贊同。因此一事,榮國府裡人人臉上都笑了好幾天。

賈寶玉聽完一怔,這鹽政是個肥差,他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就知道的。辮子戲都那麼演的,鹽商那是富可敵國,鐵面四爺都得找他們化緣的主兒。巡鹽御史,顧名思議,是管著這一塊兒的,自是肥得流油,一般人是得不到這個位子的。看來林姑父倒是在皇帝面前掛得上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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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這榮國府的繁華究竟還能維繫幾年,至少現在還是一派祥和安寧,所謂“燕雀處堂歡不知在廈將傾”說的就是這樣的情況了。在這種環境下,賈寶玉縱使再心焦,也慢慢地平靜了,只管照自己的計劃讀書習字。到了初夏某日,一本《詩三百》算是講完了,代儒捻鬚一笑:“這些日子你學得用功,且放你三日假歇著。回來再講一下本。”賈寶玉應了。代儒心裡也有盤算的,這三日假不是白放的,賈寶玉這三天呆在家裡不上學,賈母等必是知道的,一知道了就要問是何緣故放假,待說出來是學完了一本書,賈母或不多問,寶玉的父兄說不得是要考一考的。代儒對賈寶玉頗有信心,覺得自己教得好、寶玉也學得認真,尤其自己還時常冷不丁地抽查前面已經講過的內容,寶玉也養成了時不時複習的習慣,隨便一考,賈寶玉倒有九成是能答得出來的。這一考,就能顯出自己的教學水平來了,也是在榮府主人面前顯一顯身手的意思。

果然,賈寶玉回去與賈母一說,又道:“老太太,明兒讓我出去走走吧~”賈母一樂,伸手拿著賈寶玉習字的老油竹紙,戴著眼鏡一看,笑道:“是寫得不壞,只明兒不許亂走。”賈寶玉大喜:“老太太放心,我明兒必不會淘氣的。”明天確實沒淘氣成,賈寶玉拿筆在計劃表上的《詩經》後頭勾注上“已通讀”後放鬆了不少,倒頭睡到日上三竿。不想居然已經形成了個勞累命,一朝睡多了,睡得頭疼。爬起來之後發了半天的愣,弄得賈母不敢讓他再出去,只讓在自家園子裡轉轉。好容易腦袋清醒了,又記起今天還沒練字,等字寫完了,天也黑了。

第二天就碰上了賈政休沐,頭天晚上賈政聽王夫人說了代儒給賈寶玉放假的事兒,次日一早且不與相公吟詩作樂,先拎著本《詩》來考兒子。還專挑著拗口的來考,還是岔著花地問,上一句考“如切如磋”,下一句就蹦到了“幽幽南山”,從早飯畢直考到了賈母那裡傳午飯。下午又看了一回昨天的功課,見賈寶玉放假也沒忘了練字,面上露出些笑影來,又讓他當場默了一小段《孟子》,方道:“學得不錯,你如今年紀不是很大,倒是有時間教你從頭慢慢學。只管把根基扎牢了,日後有你受用的時候呢。只有兩條,字是不許落下,《四書》須得學明,餘者便隨太爺怎麼教你罷。去收拾收拾散心罷。”

還散得什麼心啊?外頭都到收攤的時候了,日影早偏西了!三天假就這麼過了兩天,賈寶玉心道還有一天呢,早早地回去翻出零錢來,又叫襲人找出出門的衣裳,這才躺下。

第三日上,榮國府內沒發生什麼事兒,賈寶玉揣著荷包,拜別了長輩,帶上小廝騎馬出府而出。這回倒沒逛什麼街,直到城外草已青青,撒歡兒放馬跑了一圈兒。又仰天大嚎了一陣兒,虧得是白天,沒狼可招。把李貴嚇得臉都白了,氣喘吁吁地終於追上了馬,一扶籠頭韁繩:“我的爺!祖宗!你可慢著點兒。”

賈寶玉一吐舌頭,跳下馬來自己撒腳一跑,直跑得氣息不穩了才停下來,心中直呼痛快。

不遠處有人正彎弓搭箭欲獵野兔,忽然聽到一陣鬼嚎,手一抖,啪,箭歪了,氣得差點兒折了弓。身後一人縱馬上來,語帶笑音:“馮兄,這回你可是失了手了。”失了獵物,更因居然被驚著了還被友人取笑,馬上騎士心中大惱,分辨一回便欲縱馬來尋晦氣。

賈寶玉正跑著呢,忽聽得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地過來,馬上一人約摸十五、六歲,穿一件藕合色團花箭袖,頭上束著嵌寶紫金冠,賈寶玉不太懂馬,只覺得來人的馬可比自己剛才騎的那匹‘毋求安穩’的老馬神駿得多了。來人提馬揚鞭,見眼前是個半大孩子,長得粉團一般,頗有些不辨雌雄的感覺,不由一愣,把一腔怒氣散入雲中。清了清嗓子方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怎麼孤身往野地裡跑?也不怕遇到拍花子的。”說著語調又高了起來,他已看到賈寶玉身上的衣飾不凡。

此同行之人也奔了過來,一勒馬,眼珠子來回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回才道:“剛才就是他麼?你可別找錯了人。這野地裡哪來這麼個標緻的孩子?”說著又放馬小走了兩步,到了賈寶玉跟前,俯下身來一看:“還真是清俊……”

賈寶玉一抬頭,見馬上兩人年紀相仿俱是劍眉星目,面目中透著英氣,舉止卻不粗魯,猜度著這兩位恐怕也是有些背景的。正要開口說話,李貴等人牽著馬尋了過來,一陣喧鬧,另兩人的隨從也追了過來。彼此一打照面兒,都愣住了,李貴就跟賈寶玉咬耳朵,另一邊兒也有隨便與主家小聲說話。原來這兩人裡有一個是神武將軍馮唐之子馮紫英,馮家與賈家相熟,平日多有走動,李貴因有些體面常隨主子出門,馮家亦有體面下人,與李貴接觸得多了,彼此都知道身份。反倒是兩家的主子竟互不相識——賈寶玉因年紀幼小只在女眷裡混,馮紫英長他幾歲卻是在官客裡應酬的。

馮紫英又細往賈寶玉臉上看了一回,目光一錯,就看到賈寶玉胸口上掛的玉了一點頭,飛身下馬:“說是世交,我竟不識得你,可是鬧了笑話了。”便先自我介紹了一番。賈寶玉是知道馮家的,也抱拳為禮,引得馮紫英一笑,又轉身拉了方才追來的騎士上來:“這是柳二郎,名諱上湘下蓮的。”又向柳湘蓮介紹賈寶玉。

賈寶玉順勢問二人行可是行獵,這時節有什麼東西可獵一類。馮紫英臉上一僵,看賈寶玉眼睛閃著水光,一副好奇的樣子,好氣又好笑,柳湘蓮看他這個樣子不免代為回答,又藉機取笑道:“自吹得百步穿楊,哪知道弓都託不穩當。”馮紫英回道:“我本射得中,誰料被一聲嚎叫……”被馮紫英拐了一肘子。

賈寶玉看這兩個差不多高中生年紀的傢伙如此互動頗覺好笑,他們還真是活潑。賈寶玉也知道自己驚了人,又見這兩個無憂無患的傢伙有趣,便道:“都是我的不是了,學裡給了三日假,白耗了兩日,今兒是最後一天了,不免放縱了些。”兩人哪會與他真計較?賈寶玉道:“相逢便是有緣了,既沒獵到東西,我便作一東道如何?”

馮、柳二人俱是少年心性,平日自己就要充男子漢的,今日見一個粉團兒也作大人狀,心裡莫名其妙地得到了滿足——瞧,這兒還有一個比咱們還小的——相視一笑,答應了。

賈寶玉說是作東道,實則連哪裡有可以請客的地方都不知道。馮紫英見他一張小臉浮起紅雲,實在可愛,倒怕把他逗哭了,咳嗽一聲:“我們平日倒有個常去的地方兒,寶玉可方便同去?”

賈寶玉巴不得這一聲兒,心道反正老子av都看過了,你就是帶我到那啥啥的地方,咱也不怕,也不會留下啥心理陰影。一捏荷包,估摸了下,只要馮紫英和柳湘蓮別把自己當冤大頭,這點子錢夠吃兩頓上好酒席了。當下就應允:“哥哥既然有好地方,當然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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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紫英還真不敢把賈寶玉帶到煙花之地,便尋一雅緻處,吩咐了一桌酒菜來。把李貴急得要吐血——寶二爺怎麼能隨便喝酒呢?馮紫英與柳湘蓮倒不灌賈寶玉,只是逗他說話,難得見到一個作老成狀的小孩兒,這小孩兒還長得特可愛,常人有機會難免會惡趣味地上前逗一逗他。

賈寶玉沒說兩句就回過味兒來了,這兩個傢伙說話的內容沒有任何不妥,但是臉上的表情就太可惡了!合著我把他們當小孩兒,人家也把我當小孩兒啊!賈寶玉低頭一看,一又小手白白嫩嫩的,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心中大恨。馮、柳二人見賈寶玉臉色有變,心道這孩子可真是靈性,兩人又拉不下臉來說明,柳湘蓮便講些外地趣聞風俗一類。賈寶玉看了他一眼,見他的笑容少了戲謔多了點兒誠懇,也是一愣。三人互相看了看,同時笑出聲兒來。

一頓飯倒也賓主盡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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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快快樂樂地打道回府,一進西角門就覺得情形不對,怎麼一個個都摒氣斂聲的?當然,平常也沒人敢在賈母面前放肆,只是今日的安靜中更帶了幾分肅殺與不安?

原來是千里之外的揚州送了信來——賈敏病了。賈母當時臉色就變了,王夫人與王熙鳳對望一眼,並不敢多言,只說些:“家中尚有過年時錦鄉侯家送的老參,尋來使人送與姑太太。”之類的話岔開。

出了賈母的院子,王熙鳳便往王夫人那裡去了,兩人坐定,並無外人,這才露出憂色來。王夫人道:“姑太太那個人我是知道的,老太太一手調-教出來的,也是個好強的。於老太太又最是孝順,尋常必不會有個頭疼腦熱就打發人過來訴苦矯情的。”王熙鳳道:“我想也是,揚州長安隔著這麼遠,姑太太大家出身,也不是閒著沒事兒拿人取樂的。況這回是林姑父使人來的,又說姑太太已病了幾個月不見起色了……”兩人對望一眼,都知道賈敏之病怕是不大好了,又開始默默算一回賈敏若是真的“不好”了榮府的應對。

賈母在自己房裡也不舒坦,悶悶地歪在榻上過了一個下午,迎春姐妹三個見她這樣也不敢多言。直到寶玉回來,賈母才略開了開臉,晚飯卻沒用多少。這下誰都知道老太太不高興了。

因賈母不樂,賈政又尋思著賈寶玉一本《詩》已學了個囫圇,索性讓賈寶玉多歇兩日,也是休息一下也是陪陪賈母好開解她。賈寶玉奉了父命,還真不知道如何勸解人,只能在賈母跟前繞來繞去,他一繞,賈母先來關心他了。

正有事可以分散賈母的注意力——寶玉生日又到了,在賈政的默許下,王夫人與王熙鳳在榮國府內張羅了一場熱熱鬧鬧的生日酒,賈母看兒孫繞膝,個個懂事兒,親生的重孫輩兒都有了,自覺有福,或者不久之後女兒處便有佳訊傳來也未可知,還真是放寬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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