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翎醒來的時候,只覺全身撕裂般的疼痛,腰部更是痠麻欲斷,她緊皺著眉緩緩睜開眼來,卻猛然對上一雙陰鷙冷傲的眼。
夏翎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大變,慌亂之下不顧身體疼痛,大力掙脫出被禁錮的手臂察看。
只見皓腕如玉,肌膚如雪,冰肌之上遍佈點點猙獰淤痕,不見半點虛幻透明,只覺觸目驚心。
果然是常似錦才會有的完美皮相。究竟……是什麼時候又回到這具身體的?
夏翎緊皺著眉頭仔細回憶了半晌,只記得昨夜自己於千鈞一髮之際靈魂突然脫體而出,漂浮在空中。她既不能遠離常似錦體內綠珠,又不願去看房中那如恐怖片般的血腥場面,只得閉上眼睛,矇住耳朵,自欺欺人。
後來,大概是眼閉得久了,也有可能是底下的激烈運動終於停止下來,她心神疲累倦極,迷迷糊糊就在靈魂狀態下失去了知覺。
夏翎嘆了口氣,心中既失望又後怕,失望自己終究不能脫離這具受控的軀殼,後怕如若沒能在那一刻靈魂出竅,自己將要承受多麼可怕的精神崩潰。
就在這時敖澤坐起身來,神色冷漠地穿上自己的衣服,連瞧都沒再瞧她一眼。
踏出房門前,剛剛松了一口氣的夏翎突然聽到他異常冷酷的聲音:“不要企圖逃離,更別妄想搞什麼小動作,否則……你該知道那個男人的下場!”
房門重重關上,激起一陣餘音迴盪。
夏翎蹭得從床上跳起來,想去夠床尾的衣服。誰知腰部以下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讓她一聲慘叫,狼狽地跌回被褥,半天動彈不得。
“那個男人的下場?”夏翎獨自一人趴在華麗閃亮的錦被上,秀容扭曲,雙目噴火,“我比你更恨不得他將他凌遲處死,剁成肉醬,丟出去餵狗!”
“哦?是嗎,原來你已恨我到這等地步。”清朗低緩如提琴音色般的男音突然在房中響起。
夏翎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扯過毯子蓋住自己,隨即抬頭惡狠狠地瞪向來人:“你怎麼出來的?”
房中不知何時憑空出現的男子,青衣儒服,溫文清雅,臉上掛著萬年不變的溫和笑容,卻不是那口蜜腹劍、人面獸心、豬狗不如的韓煜又是誰!
韓煜被她的反應逗樂了,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過了昨夜,見到我的第一反應居然還是遮羞蔽體……真有意思!不過,你以為,常似錦的身體,有哪一寸是我沒看過的嗎?”
夏翎裹著被子不去看他,冷冷道:“你就不怕我現在喊人進來嗎?”
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又犯傻了。
別說她喊了有沒有人進來,更何況,如果韓煜不想讓她出聲,她就是抓破了喉嚨也不可能吐出一個字來。真要叫人,也該出其不意嘛,現在都不打自招了,還抵個p用。
夏翎懊惱地咬牙皺眉,韓煜卻已在床邊坐下,臉上帶著遏制不住的笑意:“你以為那區區澧水牢能困得住我?”
夏翎抬起頭,對上那雙漆黑如點默般幽暗深邃的眼睛。那人臉帶笑意,眸光淡然,她卻彷彿能看到此人眼底深處肆無忌憚的自信與霸氣。
然而,那種深沉的光芒轉瞬即逝,韓煜伸手去扯夏翎手中的毯子,也不見他怎麼用力,薄薄的毯子不費吹灰之力就脫離了夏翎的身體。
夏翎又驚又怕,左手緊緊揪著毯子一角,顫聲質問:“你究竟想做什麼?你是禽獸嗎?!”
韓煜露出有些好笑的表情,對她的怒罵充耳不聞,右手上慢慢凝聚起一股幽藍的靈力,輕輕抹過常似錦□□的身軀。
下一刻,讓夏翎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只見常似錦原本遍佈青紫淤痕掐痕咬痕的殘破身體,竟如枯木逢春般慢慢被滋潤。不過五分鐘時間,所有的傷痕統統消失。完美如細瓷般的肌膚該白潤還是白潤,該剔透還是剔透,彷彿什麼傷害都沒受過。
夏翎感受到丹田中久違的靈力,大喜過望,連忙從迷藏環中取出衣服穿上。
韓煜在一旁頗有些閒著無事般解釋道:“傀儡的身體畢竟與修者不同,是血肉,卻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血肉。只要我靈力不失,哪怕你被剝皮剔骨,我一樣能讓你恢復原樣。”
穿上衣服的夏翎,覺得底氣足多了,半坐起身冷笑道:“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特意來救我了——主!人!”
韓煜抱胸看著她,神色淡然,唇角微翹,彷彿溫潤靦腆,事實上,夏翎卻知道他眼中的一切都不過是達到目的的棋子工具:“你也不必謝得如此快,自然是接下來還有用得著你的地方,我才會如此費神溜出澧水牢見你。”
夏翎臉色煞白,氣急反笑:“那我是不是該榮幸,還有被您老利用的價值?”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韓煜不置可否地挑挑眉,根本無視她的話,緩緩道:“我要你在往後的日子,每晚都將敖澤留在你床上,乖乖做他的爐鼎。”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夏翎□□在外的柔白肌膚,滿意笑道:“怎麼說一個完美無暇的爐鼎,總比一個殘破不堪的爐鼎,更有些吸引力吧?反正敖澤也不可能瞭解人類的所有功法,好哄騙的很,你說呢?”
夏翎咬牙狠狠瞪著他,身體無法遏制地發抖,這是怎樣一個魔鬼啊!說出這樣的話,居然還能面帶笑容,眼神清澈,這世間還有比他更無恥更惡毒的人嗎?
她緊緊揪著身下的毯子,突然抬起頭,啞聲道:“做你的春秋大頭夢!”
韓煜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卻又含笑寵溺地看著她,彷彿在看一個彆扭任性的孩子:“我以為,經過昨夜,你已經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明白……反抗我,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昨夜……夏翎閉了閉眼,身體本能得瑟縮了一下,垂下頭,恨不得將自己蜷成一團。
韓煜滿意地看著少女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沮喪絕望氣息,正待隨口安慰兩句,卻忽聽女子細細軟軟,低啞沉靜的聲音緩緩傳來。
“沒錯,我是你的傀儡,我也知道哪怕我再反抗,都不可能逃脫你的控制。可是……”夏翎猛地抬起頭來,聲音突然變得如利刃般尖銳刺耳,彷彿帶著幾分神經質,卻又偏偏如磐石般堅韌不移,“我絕不會主動去做那些傷天害理,違背本心的事!你要利用我,可以,那就請控制我,主人!”
韓煜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清澈溫潤的眼眸逐漸為一股徹骨的寒意取代,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少女精緻無暇的臉,冷笑道:“不會主動去做?你以為,如此幼稚的自欺欺人,就能讓你覺得自己乾淨點,高貴點?”
夏翎慢慢鬆開被手心汗溼的薄毯,頂著男人強大的威壓一點一點跪坐起來:“是,我以前也從不覺得自己有多乾淨,有多高貴。不過,如今有你襯托,有如此狼心狗肺,骯髒下流,卑鄙無恥的你襯托,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太乾淨了。”
韓煜眸光驟然一暗,猛地伸手掐住她下巴,幽幽道:“愛做夢的小丫頭就是麻煩,該怎麼折斷你的翅膀才好呢?”
臉被冰涼的手指緊緊掐住,顎骨都彷彿因為擠壓發出吱嘎的聲音。夏翎渾身都在顫抖,不知是恐懼還是疼痛,讓她每時每刻都想要退縮。
可是只要一想起昨晚那差點天崩地裂般的絕望,她的眼睛就倔強地不肯挪開:“你明知傀儡有了神智,卻從沒有將它當作一個人來看待。你將一個有思想有靈魂的人當作棋子,肆意利用,任人侮辱,卻又指望它對你盡忠,自願效命。”
她笑了笑,望著那雙看似平凡實則如罌粟般引人墮落的眼睛,輕聲道:“韓煜,究竟是你愛做夢,還是我愛做夢??”
韓煜眸光閃爍,那暗黑如幽潭般的眼底深處,彷彿洶湧著滔天巨浪與凌厲殺意以致於他冰冷的聲音竟帶了幾分沙啞:“常似錦,現在收回前言,或許還來得及。”
夏翎嘴角扯出一個無比譏諷的弧度:“主人,你又忘了,我不是常似錦!”
其實,自己是恨這個男人的吧,比起敖澤,更恨上百倍千倍。
可是,怎麼辦呢?自己拿他連一點轍也沒有,武力言語,統統傷不到他,便是如今他做出一副震驚不悅的表情,都彷彿只是為了讓戲劇更有趣一些,曲折一些。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是傻瓜;明知對方耍著自己看戲卻仍演下去的,是白痴。
可是,她偏就不服!
夏翎深吸了一口氣,身體後仰掙脫掉他的手,顫聲道:“我附身於你一手造就的傀儡,所以你可以控制我承歡他人,控制我奴顏婢膝,甚至讓我容顏盡毀,雙手沾滿血腥。可是,你以為這些就能讓我墮落,能壓折我的自尊嗎?你做夢!”
“哪怕我日日如昨晚般煎熬,哪怕我做著世間最陰暗卑賤的事,我也會永遠記得,這些都不是我自願的。”
武力言語傷不到他,就不反抗了嗎?明知不可為,就放棄了嗎?她偏不!
身不由己,沒關係,言語武力傷不到他,也沒關係,但她絕不能什麼都不做。
因為,這些話不僅僅是發洩,更是一種自我催眠和鼓勵。
在這個弱肉強食,舉目無親的世界,她僅有的,就只是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信念……支撐她在這個陌生的時空不斷走下去,而不迷失。
夏翎想到了什麼,突然嗤笑道:“你瞧,這是一個多麼有趣的悖論。我是一具傀儡,所以我的身體受你控制;然而,也因為我是傀儡,所以無論你控制我做了什麼,我的心底永遠能留住一塊淨土,一個底線。哪怕是你……我最尊貴的主人,也不能將這塊領域玷汙。”
她的眼眸慢慢明亮,彷彿明媚星辰閃爍的天空,她的聲音乾淨舒緩,彷彿終於衝破山石阻隔的潺潺溪流。在這一瞬間,本就美麗的女孩,竟變得如太陽般光芒萬丈,刺目耀眼:“因為,我是傀儡,身不由己,情非得已。我又何必自棄,何須墮落!”
沒錯,就是這樣!我是傀儡,我怕誰!
夏翎暗暗握拳:大不了我就靈魂出竅,避災避難,看你能把我怎麼著!
韓煜漠然地看著她,良久良久,忽然單手撫額,露出個無比頭痛的表情,嘆息道:“淨土?底線?內疚?墮落?我真是,有多久沒聽過這樣的笑話了?”
韓煜抬起頭笑了笑,眼神溫潤寧靜,神情略帶靦腆:“好吧,就如你所願,剩下的幾日,我會全權控制你成為敖澤最寵幸的爐鼎,直到他為你所惑,開啟龍域之門。”
小佚
2011-4-30 00:24
因為明後天都下雨,俺同學不來了o(n_n)o ,所以……如果我明天碼字了,就4號晚上八點更,如果我沒更,那就是我沒碼,仍舊5號中午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