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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初入江湖

不過,最終清渺的武器不是父親擅長的摺扇,不是母親擅長的劍(清渺默唸:有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在我學劍不是找別扭麼……),不是趙魁的雪亮大刀,也不是江素的軟鞭,而是一條長長的綢緞。

這個武器還是清渺的祖父經過仔細考量後決定的。他可是為這兩個孫子花了不少心思。在清渺將十八般武器都試了個遍後,他發現清渺的特點是身法輕盈多變,兼之出招沒有定數,一招一式都隨心所欲。冥思了半月後,祖父託了一位住在北方極寒之地的朋友用冰蠶絲製出了一條雪白的綢帶。

清渺剛接過這東西時,還在心裡暗暗嘀咕,這東西怎麼這麼像三尺白綾呢?不過手感極佳,又幾乎沒有重量,一看就是上等武器。然而在磨合了一段時間之後,清渺由衷地感謝祖父。這東西雖然女氣了點,還是很合他的胃口的。而且,擋暗器時尤其好用啊。一抬手一抖腕,漫天密密麻麻的銀針就被全部攔了下來。

司空摘星知道清渺用綢帶作為武器時還拐彎抹角地嘲笑了一下,畢竟一個大男人用一條女子跳舞時才用的綢帶做武器似乎有那麼一點說不過去,但他和清渺比試了一場後就不再說什麼了。清渺只是一抬手,長長的雪白的綢帶就從袖中鑽了出來,司空摘星頓時只覺漫天白影泛著淺銀色的光彩夾雜著山呼海嘯遮天蔽日的氣勢撲面而來。一瞬間,司空摘星還以為自己似乎即將被排山倒海的巨浪淹沒。

當然,作為比清渺早習武三年的堂兄,司空摘星還是及時用輕功躲避了開來。然後,就再也沒有評價過清渺的武器。

不過,看清渺練武是種享受啊。清渺比較喜歡山前種的一大片竹林,因為風吹過竹林的颯颯聲特別有感覺,而且身處竹林中總能保持心靜如水的狀態。因此清渺總喜歡在竹林裡習武,雪白的緞帶在翠綠的竹子間糾纏,白衣墨髮的身影輕盈地在林間飛舞。每次看清渺習武,司空摘星總會嘆惋,自家表弟如果是個表妹,絕對是舉世無雙的大美人啊。

清渺所在的孤島離陸地其實並不算遠,乘小舟不過是兩柱香的功夫,如果用輕功直接飛到陸地絕對用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只是孤島外常年籠罩著一層濃霧不容易被外人所知。當然,島內絕大多數人出島都是坐船,畢竟能輕鬆在水面上用輕功飛掠半柱香的只有司空家的當家家主才能做到。

清渺也跟著司空摘星去過大陸幾次,上岸處只是一個普通的江南漁村,自然沒有大城市的豪華景象。不過小村勝在村民樸實爽朗,在集市裡聽著方言味甚濃的吆喝聲也別有一番風味。

不過嚮往江湖的司空摘星一直想離家歷練一番,家裡不太同意就一直拖著。原因很簡單,江湖處處人心險惡,而司空摘星的自保功夫只有輕功和幾招擒拿術。這樣看來,還不如老老實實學武的清渺讓人放心些。

不過孩子也不小了,總是要出門闖蕩一番的。於是清渺的大伯給司空摘星定了個目標,只要他能在不藉助任何外力的情況下只靠輕功從島上飛到陸地上,就放他出去歷練,順道讓清渺一起跟著出門,以後也能相互照應著。

司空肅卻一點也不擔心,因為司空摘星的盜術可是他親手教出來的。盜術練到極致不但可以偷別人身上的配飾甚至貼身的衣物,甚至可以在被敵人攻擊時奪過對方的武器。想象一下,你拿著把大刀劈頭砍向對方,卻突然感覺手中一空,刀已經到了別人手裡。這樣的敵人,誰都不願意招惹吧。

雖然司空摘星極為難得地開始苦練起輕功來,但是因為目標難度太大,還是花費了不短的時間。終於,在清渺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十五個年頭,兩兄弟身上分別背了個包袱站在了小漁村的渡口。

“終於出來了。”司空摘星差一點喜極而泣,“我被關了十八年啊整整十八年啊!”

清渺安慰地拍了拍司空摘星的肩膀:“淡定點,現在已經出來了。”

“對啊。”司空摘星高興地一蹦三尺高,“走,我們先出村找個大點的城市住下,再商量以後往哪兒走。”

這個“往哪兒走”是商量不出什麼結果的,因為兩人直接分道揚鑣了。

雖然“分道揚鑣”這個成語不是這麼用的,不過兩人一起行走江湖確實有諸多不便之處,因此他們小小商討了一下就取得了一致。兩人的目的地是一樣的,不過具體路線不同。在夜裡,司空摘星就避過客棧中的眾人悄悄上路了,畢竟根據他自己的說法,做賊就要有在深夜行走的覺悟。其實清渺覺得,他這個堂兄只是精力太過旺盛了吧。

然後在第二天清早,清渺就一身素衣腰間彆著鍾隱送的白玉簫上路了。

雖然十五歲不算小了,但是在老江湖面前就什麼都不算。初入江湖的清渺可是吃了些苦頭,畢竟年紀輕閱歷少功夫淺。但清渺卻憑藉著上輩子的經驗和一些小聰明從某些危險狀況中成功逃脫。

很快,清渺就憑藉著一身還算不錯的功夫闖出了名頭。不過因為自己在踏入江湖的第一天就把姓給改了,因此沒人知道他和前不久剛剛成名的盜賊司空摘星有親戚關係。

此時,改姓的江清渺正坐在蘇州某間茶樓的角落裡聽說書人講最近江湖上新起的事端。

“說起最近的新起之秀,老夫首推兩位。”說書先生是一位童顏鶴髮精神矍鑠的老者,“一位是一年前突然成名的盜賊司空摘星。此賊不但輕功奇高,還擅長易容。老夫敢斷言,普天之下這位司空公子偷不到的東西絕對不出百件。十年之內,司空公子必然成為江湖上最負盛名的盜賊。”

臺下有位黃衫的少年起身道:“老先生,您說的這點在下不太同意。這司空摘星只是一個小賊,又如何擔待的起‘後起之秀’、‘最負盛名’兩個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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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一片附和聲。

老先生大笑著搖頭,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才道:“小公子此言差矣。盜也,道也。十八般武藝本無高下之別,而且在老夫看來,兩手空空的盜賊比舞刀弄劍之輩更為難得。畢竟盜賊偷走的是身外之物,持武器者偷走的可是人的性命啊。”

臺下傳來幾聲低嘆,叫好之聲隨後響起。

“而且,諸位有所不知。”老先生悠悠道,“所謂盜亦有道,這位司空公子非為‘盜’字而盜,而是為了追求‘盜’之一字的圓滿境界。老夫活了這大半輩子,見過形形□□的人,在這裡也不由得為司空公子喝一聲彩。”說完,又開始不緊不慢地喝起茶來。

“老先生,那另一位呢?”臺下有人按捺不住主動發問。

說書人放下茶盞,看了看臺下人們急迫的目光,開口道:“這另一位,也是在一年前出現在江湖中的。這位公子的名頭較廣,想必大家都應該聽說過一二,就是‘清渺公子’。”

坐在窗邊邊看風景邊聽著自家堂兄被點評的清渺差點一口茶噴出窗外。

“清渺公子”?這是哪個傢伙取的?一點水平都沒有。清渺在內心怨念道。

“這位清渺公子可是擅使白練、在三月前救了蜀中曲家大小姐曲曉荷的江清渺江公子?”臺下顯然有人聽過江清渺的事例。

“正是。”老先生撫須點頭道,“清渺公子可乃江湖奇人也。”

看著這句話吊足了臺下人的胃口,說書人才道:“老夫稱江公子為奇人,自然有幾點原因。

“據江湖傳言,江公子的白緞是用極北極寒之處才出產的冰蠶絲製成的,刀劍不入水火不侵,入手微有寒涼之感。江湖中人用綢緞的,江公子雖不是首例,卻能將白練舞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此乃一奇也。

“清渺公子腰間佩著一柄白□□簫,卻極少在人前吹奏。老夫有幸曾聽過公子吹過一曲,真乃天上仙樂也。‘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清渺公子一曲絕對不負此言。”老先生目光悠遠,似乎在回想當時的場景。

周圍一片寂靜,窗邊的江清渺表示,太給面子了,饒是他這麼厚臉皮都覺得不好意思。

“這最後一奇,相必聽說過清渺公子名號的人都知道。”老先生悠悠地打破了周圍的寂靜,“三月前,清渺公子路過蜀中,在一間客棧裡救下了被強盜綁架的曲家大小姐,並將其安全送回曲家。曲家的家主曲橫天看到江公子年紀輕輕一表人才,欲把大女兒許配給他,被江公子婉拒。可誰料到,二小姐曲曉蓮居然看上了江公子,收拾了細軟就纏著江公子隨他流浪江湖。這也難怪,清渺公子人如其名,玉樹臨風俊逸絕塵,氣質也是難得的清雅飄渺。曲二小姐看上他,不足為奇。”

一下子說了這麼一大段的老先生停下來緩了一緩,繼續道:“曲家兩位小姐都在江湖上的‘十大美人’之列,不過大小姐擅文二小姐擅武,曲橫天也就讓她跟著江公子去了。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二小姐走了一天又哭哭啼啼地回來了,就因為江公子的一句話。”

“這個我知道。”臺下一位滿臉絡腮鬍子的壯漢道,“江公子對曲二小姐說,他對女子不感興趣。”

“沒錯。”老先生撫掌大笑,“斷袖之癖雖為天下人所不齒,老夫卻覺得清渺公子至情至性、敢作敢為。多少江湖人膽小怕事,終其一生壓抑本性,不得快活。若能像江公子如此快意江湖,該為何等酣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