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你家到了。”花滿樓耐心地把蘇晴送回了家，自然，後面跟著一大群隊伍。
“可是……可是人家想去七哥哥家裡坐一坐……”
其實蘇晴撒嬌的語氣和神情在一般的公子眼裡可是我見猶憐，但在江湖人面前就真不夠看了。
“蘇姑娘，花滿樓還有事情要做，請回吧。”極為難得地，花滿樓的語氣冷硬了幾分。
江清渺在無人察覺時黯了黯眸中的光彩。這對蘇家兄妹，很不一般。
他們所住的位置距離花家不過百米，而且是在繁華地段。但江清渺數次經過，卻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兩兄妹的存在。
或者，是完全沒有注意到這棟房子的存在。
難道還真是大白天見鬼了不成？江清渺心下一悸，搖了搖頭。
不可能。這種荒誕離奇的事情不會發生在古龍親爹建造的世界裡。
這樣一想，江清渺心下的懷疑也消了幾分。也許是平日裡行色匆匆，對附近沒有太過在意，也許是這對兄妹深居簡出，今天碰到完全是個巧合……
想來想去，江清渺還是想不出最壞的可能。
而這時，蘇晴終於點點頭，委屈地雙眼含淚，反身走進了家門。
“江兄，我也先告辭了。”江清渺轉頭，看到含笑的蘇銘正對他告別。
“慢走。”江清渺面上微笑著告別，內心已經為那一聲“江兄”反胃地冒酸水。
“咦？你和那個蘇銘這麼快就熟起來了？”陸小鳳好奇地問。
江清渺眯了眯眼睛，沒有回答陸小鳳的問題，轉向花滿樓問道：“他們一直都住在這裡？”
花滿樓點頭：“不過這家人一直行蹤詭秘，父親也懷疑過他們是不是在偷偷做一些不太好的勾當，只是一直沒有證據。”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看起來就不像正派人士。”陸小鳳不高興道，“你當年是怎麼和那個蘇晴姑娘定親的？”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花滿樓無奈地解釋，“當年，蘇姑娘的父親對家父有恩，便讓蘇姑娘和我自幼定下親事。可惜我七歲那年被人所害導致雙目失明，蘇家便要求取消婚事，家父也答應了。”
“那你自那以後可曾見過蘇晴？”江清渺問道。這個時間跨度太大，讓他不得不懷疑中間還發生過什麼事。
“當然。”花滿樓奇怪道，“他們一直在花家做事。你沒見過？”
江清渺搖頭：“沒有。不過可能見過面又忘記了吧。對了，他們都做些什麼活？”
花滿樓仔細思考了一下，才道：“以前是做雜務的，前段時間……好像在廚房工作吧。”
江清渺點頭。在廚房的話，應該掀不起什麼風浪？
應該吧……
夕陽西下，燦爛的晚霞降臨。
“走麼？”司空摘星斜靠在樹上，口中還銜著一根草，吊兒郎當道。
江清渺默默抬頭，同司空摘星對視。
“不走麼？”司空摘星換了種問法。
江清渺略顯茫然地張了張口，遲疑了一下，還是道：“明早再走。”
“喂——”司空摘星不滿地皺了皺眉，“你原來可不是這麼婆婆媽媽的人。”
江清渺苦笑，只是搖頭。
“難道是因為西門吹雪？”司空摘星搔著腦袋，“不想和他分開就直接領他回家吧，家裡的長輩們心裡也該有數了。”
“我一個人回去。”江清渺垂下頭，面容隱在背光的陰影中，看不清神色。
“哎，我說清渺。”司空摘星突然正色起來，“你原來一直很果斷的，不該為這種事情困擾。”
“我本來已經做好一切準備了。”江清渺驀然抬頭，“我最近一直在佈置什麼你也知道。只是……蘇家的那對兄妹讓我感覺很不安。”
“你的預感一向很準。”司空摘星託著下巴，“要不然你回家，我在這兒幫你看著？”
“這就不用了。”江清渺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相信他們。”
可是有些潛在的危機，不是一句相信就可以解決的。
月黑風高。
江清渺站在屋頂，任寒風吹起他散開的長髮，衣袂在風中飛揚。
“每次都是在我沒有察覺時，你就已經站在我身後了。”江清渺的聲音穿過急促的風，飄到西門吹雪的耳中。
“早睡吧。”西門吹雪淡淡道。
江清渺突然轉身，目光灼灼地看向西門吹雪：“我待會兒就要走了，你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不是明天？”
“明日子時。”
“……早去早回。”
“好。”江清渺笑了笑，“你是留在這裡還是回莊裡？”
“回莊。”西門吹雪道。
“那我到時候直接回去。”江清渺道。
氣氛凝住，兩人一時無言。
直到司空摘星的聲音遠遠地從風中飄過來。
“清渺，咱們該走——”看到西門吹雪，司空摘星立刻把剩下的“了”字吞了回去。
“咳咳，你們先聊一會兒哈，我在那邊等你。”話音未落，司空摘星已遁了。
“這樣的話，我就先走了。”江清渺道。雖然他還有問題要問，他想問“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蘇銘的人”，可是知道了結果，又如何呢？
或許是感覺到了江清渺的不安，西門吹雪突然抬起手臂，將江清渺攬入懷中。
這樣的擁抱，在他們之間已經越來越常見，但江清渺每次都會心跳快上一拍。雖然只是那麼一拍，卻足以讓西門吹雪察覺。
“爹、娘，我回來了。”江清渺到家時正是午後光景，司空凌霄和白琪正懶懶地曬著太陽，看到江清渺出現一個激動差點兒蹦了起來。
“我的小清清你終於回來了，想死娘了——”白琪直接撲了過來。
江清渺渾身一個激靈，狠狠地瞪了一眼躲閃的快現在站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堂兄，轉頭扶住自家孃親：“娘，您先冷靜冷靜……”
“我這就告訴父親，他知道你回來一定高興壞了！”白琪果然沒有冷靜下來，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爹……”江清渺轉身面對司空凌霄。
“你小子，總算肯回來了？”司空凌霄高興地大笑，“來，咱們父子倆好好聊聊去……”
江清渺心頭一跳。他察言觀色的能力不錯，所以他能感覺到，父親找他可能要說什麼事……
“清渺，你認真告訴我。”司空凌霄一開始就丟擲重點，“江湖上關於你的那些傳言有幾分可信度？”
果然是這個問題。江清渺在心裡默默嘆息。只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快坦誠答案。
“父親，我……”江清渺突然單膝跪下，“江湖上的謠言，都是真的。”
司空凌霄見此，立刻上前兩步將江清渺扶起，繼續道：“包括你和那個劍神西門吹雪？”
江清渺猛地抬頭，神情中有著明顯的不解。
只見司空凌霄似笑非笑：“其實，本來剛聽到這個訊息我們就懷疑了。你是我和你娘親手養大的，你的性格我們還不清楚？何況除了那個傳言外，江湖上根本沒有其它關於你的不利訊息。因此我們只能想到一點，傳出這個謠言是你有意為之，讓我們先做好心裡準備？”
江清渺點了點頭，沒有絲毫辯解。
司空凌霄繼續道：“我當時知道這件事時還是很生氣的，但是看你一直行為端正，行俠仗義，還更名換姓隱藏自己的身份，為了不給咱們家抹黑？你娘當時還傷心了一段時間，後來我們都看開了。”
“爹……”江清渺感動地不知說什麼好。
“其實我們一開始還怕你在感情方面遇到問題，一直讓摘星那孩子照應著，後來聽說你和西門莊主的事情後……”說道這裡，司空凌霄臉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你眼光倒是真不錯。”
江清渺有些發怔。事情好像在往一個詭異的方向發展……
解開了心結後，江清渺反倒是不急著回去了。他幾年沒見父母了，這次回家更要多待一段時間。
這一天，他正陪著白琪在院中聊天。話題一開始由白琪引出，由西門吹雪被江清渺轉移到了這幾年的遊歷江湖又被白琪引回了西門吹雪……
大體意思就是，她對這個兒婿很滿意，讓江清渺自己看著辦吧。
這時，一陣撲翅聲響起，一道小巧的白影停在了江清渺肩上。
“信鴿？”白琪疑惑地抬頭，然後對江清渺道，“找你的？”
江清渺有種不好的預感。花家的信鴿……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看看吧。”司空摘星湊了過來，擠眉弄眼道，“或許是什麼有趣的東西，比如，你家那位寫給你的？”
江清渺展開紙條，上面凌亂地寫著兩個難以辨認的字——速歸。
心頭一跳，不安的感覺鋪天蓋地漫湧而來。
“怎麼了？”司空摘星看到江清渺難看的面色，從對方手中接過紙條，也變了臉色，“這是花滿樓的字跡。字型如此潦草，難道……”
白琪看見從小看到大的兩個孩子瞬息數變的神色，理解地笑笑：“快去吧，其他人我會交代。若是因此誤了時機就不好了。”
三天後。
江清渺和司空摘星兩人風塵僕僕地趕到了江南花家。
一別半月。江清渺站在花府門前，卻遲疑著不敢進門。
目的，自然是因為花滿樓信中所書“速歸”二字。
“走吧。”司空摘星拍了拍江清渺的肩膀，率先走進門。
江清渺定了定神，跟著走了進去。
只是，在離開前還熱熱鬧鬧的花家，此時瀰漫著一股冷清的氛圍。
而且，越往花滿樓他們住的院落走，這種冷清感越強烈。
“沒事的。”前方的司空摘星突然出聲，不知是為了安慰江清渺還是安慰他自己。
“嗯。”江清渺低低的聲音從後方響起，“就算出了什麼事，合我們幾人之力也能解決的。”
只是江清渺沒想到，這一次，站在他們這邊的，只有花滿樓一人。
依舊是白衣抱劍倚樹而立的劍神，只是他身邊的人已經換了一個。
一身天藍長袍的蘇銘正在樹下沏茶，動作細心神情溫柔。
“這……怎麼感覺有點奇怪？”司空摘星茫然，還是招呼道，“西門，我把你家這位成功帶回來了！”
西門吹雪眼神掃過司空摘星，定在了江清渺臉上，眼中閃過一絲罕見的茫然，只是聲音寒徹入骨：“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