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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葬禮

法弗利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在夢中部落被毀,族人被殺,他們的族長雅拉斯塔被懸掛在了廣場的那座黑色雕像上等待著底下行刑者的揮刀。

但這夢並不全是黑暗的,始終有個聲音在他的耳邊鼓勵著他去反抗那些入侵者,當他聽從了那個聲音拿起武器後,居然感覺到了體內的力量在不斷的湧現。

那個聲音是誰?不,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部落此時正在被人踐踏,他的族人們在被他族屠殺,他必須想辦法阻止這一切才行!

“殺了我吧!”

熟悉的聲音,裡面還帶著些異樣的情緒,法弗利猛的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了那個名叫法弗蘭的女法師將一把精緻的黑色匕首刺入了那人的心臟。

那個人是...法弗利瞳孔驟然緊縮:“菲芙雅!”

顧汐轉過身,看到清醒過來的法弗利時,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欣喜,然而當她看到法弗利眼神中的憤怒時,心瞬間涼了大半,有什麼她所懼怕的事即將發生。

他終於醒了嗎?或許這樣的結果也不錯呢...菲芙雅視線逐漸模糊,整個人失重般的向後倒去...

“我叫菲芙雅,你呢。”

“討好你?我為什麼要討好你?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你的確很年輕啊,因為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哦。”

“菲芙雅!”法弗利快步上前,卻依然沒能抓住菲芙雅的手,倒是一旁的顧汐讓深淵毒藤接住了她。

“法弗利,我知道你很喜歡她,但是她...”

“很抱歉,法弗蘭。”法弗利打斷了顧汐:“能讓我一個人靜靜嗎?”

顧汐的視線在菲芙雅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後,深吸了口氣:“好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法弗利沒有回應,只是緊緊的抱著懷中的菲芙雅,顧汐眉頭輕擰了下,徑直出了礦室。

“哦啦啦,主人看起來情緒很低落的樣子。”奎里斯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條線。

顧汐冷冷的掃了它一眼:“哦?是嗎?”

奎里斯僵了下:“那個...主人別忘了我們來自深淵,對生物的情緒都比較敏感。”

“深淵嗎...”顧汐低喃了幾句後突然抬起了頭:“你們平時老是說深淵如何如何的,那裡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聽到這話,奎里斯和惡魔騎士相互對視了一眼,剛想開口,顧汐突然用手擋住了它的嘴:“等一下!如果又是不能說的事情就別說了,我不想再發生上次那樣的事。”

“哦啦啦,這並不是什麼值得掩飾的秘密。”奎里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我們只是有些難以啟齒罷了,就像主人要向陌生人介紹自己的房間一樣...”

“所以,我是陌生人?”顧汐輕挑了下眉:“我還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是朋友了。”

“哦啦啦,奎里斯不是這個意思。”奎里斯遲疑了下:“而且,在深淵裡也沒有朋友這樣的說法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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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還真是個冷血的種族啊。”顧汐輕笑了一聲,思緒再次迴轉到了礦室裡,也不知道那個雌性巨魔嗝屁了沒有,這中埋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的種子居然沒有挖出來,真是失策啊!

“哦啦啦,如果主人指的是那種‘只顧自己的生物型別’那的確和我們很相似,在深淵裡沒有信任的說法,有的時候連自己也不能相信喲。”

“嗯嗯。”顧汐敷衍的說道:“其實都差不多,過於相信他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話音剛落,礦室的門突然開啟了,法弗利面無表情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和他對視的瞬間,顧汐松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著什麼,她那一擊已經絞破了心臟,菲芙雅必死無疑,就算讓法弗利單獨和她在一起,也沒什麼可擔心的,更何況外面還有她在把手,情況不對,深淵毒藤也能在第一時間進入礦室,可在法弗利出來前,她的心卻一直懸著,直到此刻才真正的放了下來。

顧汐張了張,想到的話全都堵在了喉間,反倒是法弗利看到她滑稽的模樣先一步的笑了出來:“你是在故意逗我開心的嗎?”

“滾!”顧汐下意識的回嘴。

法弗利輕搖了下頭,一本正經的說道:“可惜我還不能滾,還有很多事要做。”

居然開始開玩笑了?這是已經恢復過來了?顧汐微怔了下,面前的法弗利似乎又恢復成了原本那副‘老狐狸’的模樣,笑眯眯的在她的身邊渡步:“法弗蘭小姐,不知道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

顧汐皺了皺眉頭,這問題問反了吧?出事的又不是她的部落,不對,她之前已經決定好好守護這裡了來著,一想到雅拉斯塔,顧汐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如果她能早點趕回來,雅拉斯塔他們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

法弗利似乎看出了顧汐此時的想法,上前輕拍了下顧汐的肩膀:“現在可不是擺出這副表情的時候,這一戰只能說明我們還不夠成熟。”

“可是雅拉斯塔...”

法弗利直接打斷了顧汐的話:“族長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天知道當他從芙珈拉的口中得知雅拉斯塔死亡的訊息時,心中湧現的痛苦是多麼的劇烈,他甚至有了瞬間將這些入侵者全部撕碎的念頭,也是在那個時候,他的精神防線開始鬆動,後來才會被芙珈拉的‘魅惑’乘虛而入。

“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與其緬懷,不如面對。”

“面對?”顧汐苦笑了一聲:“說的輕巧!其實最傷心的是布盧爾!他抱著雅拉斯塔...抱歉。”顧汐突然止了聲,面前的法弗利眼眶已經微微泛紅,見顧汐看他,有些狼狽的撇開了臉。

“不,法弗蘭小姐,您說的很對,所以,我將為所有死去的戰士們辦一場最盛大的葬禮,只希望他們能長息萬物神的懷抱,這是我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了。”

顧汐點了點頭,然而法弗利突然露出了絕望的表情:“可是,要想讓這些戰士們,包括雅拉斯塔族長讓他們投入萬物神的懷抱還需要做一件事。”

“什麼事?”

“可以答應我嗎?法弗蘭小姐?”法弗利突然單膝跪了下來,顧汐怔住了,急忙上前去扶他:“法弗利長老,你這是在做什麼?”

法弗利悲涼的看著她:“很抱歉,我私自做了個這個決定,但自從礦室裡看到你的那一刻起,哪怕是會淪為整個巨魔部落的千古罪人,我依然堅持這個決定,那就是我讓您成為我們部落的新任族長。”

“你說什麼!”顧汐震驚的後退了幾步,法弗利的眼神緊隨其上。

“不是...你...我...”顧汐語無倫次的跌坐在了地上,不是她承受能力差,也不是她有種族偏見,只是她明白這個部落對於這些變異的巨魔們來說意味著什麼,這不僅僅是一份權利,更是一份責任。

看到顧汐眼神中的遲疑,法弗利急忙說道:“難道您就忍心看著我們部落滅亡嗎?其實對於您繼任族長之位,並無長老否決,我們都相信您有這個能力管理好這個部落。”長老都死的差不多了,的確是沒人否決了。

“不是...那個,對了!其他巨魔呢?我們應該去解救他們再來商討這個問題吧?”顧汐突然找到了‘藉口’,急忙開口說道。

這時,法弗利遞過來一塊水晶。

顧汐愣了下:“這是什麼?”

“我族所有倖存的族人。”法弗利一邊說著,一邊捏碎了水晶,原本空曠的礦洞突然擁擠了起來。

“法弗利!”被強壯的巨魔們淹沒的顧汐驚叫了一聲。

“咳咳!抱歉,我忘記了應該出去後再用的。”法弗利乾笑了幾聲,但下一秒他也淹沒在了‘巨魔海’之中。

沒有了惡魔族和植物族的存在,剩餘的雜兵根本就不是這些巨魔們的對手,加上顧汐的從旁協助,這場入侵很快就被鎮壓了下來。

事情結束後,顧汐詢問了法弗利為什麼不讓布盧爾繼任族長,他的威信也足,但法弗利用很正當的理由否決了她。

“你覺得依著布盧爾的性格,他上任的第一件事會做什麼?”

“布盧爾嗎?”顧汐腦補了下布盧爾上任後的畫面,絕對是帶上全部族人,統一的舉起木錘衝進那些入侵者的領地,然後就是全軍覆沒。

想到這,顧汐皺了皺眉頭:“那你自己為什麼不當族長?”

“我的天,法弗蘭小姐沒翻閱過我族的記載史冊嗎?”法弗利做出了一副震驚的模樣。

記載史冊?顧汐嘴角抽了抽,堆的跟小山一樣的羊皮卷,誰沒事去翻那種東西?

法弗利嘆了口氣:“裡面就有一條明確規定,歷代長老都是不能繼任族長之位的。”

顧汐眼睛微眯:“哪本哪行哪條?”

“這個嘛...”法弗利眼珠子轉了轉:“我不記得了。”

顧汐自然是不信的,然而當她想找個長老問問的時候,才發現平時跟白菜一樣氾濫的長老居然都死光了,怪不得法弗利當時說沒有長老否決她當族長,死人還否決個屁啊!感覺自己被坑了的顧汐再次提出了自己要卸任,但被法弗利將話題一轉再轉。

顧汐最終還是沒能逃脫掉‘族長’的職位,儘管她再三宣告自己只是暫時的‘代理族長’,只要有新族長繼任,她就會馬上退位,但在法弗利的眼中她這個代理和正式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因為他會讓那些‘正式’永遠消失的。

顧汐上任後第一件事就是主持葬禮,和人族不同的是,巨魔的遺物是不用燒燬的,因為在他們的眼中沒有所謂的不詳,更何況此時部落還是急缺物資的狀態。

等專人收集好那些遺物後,儀式正式開始了。

巨魔們靜立於臺下,四周是燃著熊熊火焰的火把,遺體全被集中的安放在了中間的位置,雅拉斯塔並沒有被特殊對待,這是她生前所要求的,所以他們省去了棺身華麗的裝飾,以及計劃中凸起的水晶底座。

平靜的迴歸萬物之神的懷抱,這就是雅拉斯塔所需要的,在她成為族長後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打算。

顧汐端坐於族長之位,神情嚴肅的看著所有的巨魔。

他們是不被接受的異族,自然不會有別族的人到場,可讓顧汐驚訝的是,森林巨魔總部落的現任族長也沒有來,甚至連封信都沒有。

主部落對於他們這個小部落的態度,顧汐全都看在了眼裡,或許當他們離開主部落的那一刻起,他們就不再是‘被承認的巨魔’,沒有資格去享受‘巨魔該有的權利’,但雅拉斯塔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顧汐深深的看了眼手中的長矛,突然站起了身,喪鼓響,笙歌起,亡者歸去!

隨著顧汐吟唱起誓詞,所有死去的巨魔的身上發出了淡淡的微光,一聲聲銅鼓,一聲聲低鳴,巨魔們高舉著手臂,目送著同伴的離去。

“你們是最英勇的戰士!我們將永遠不會忘記你們的事蹟,它將被歌頌,將被讚美,萬物之神將會護佑你們去往它的世界,所以安息吧,我的戰士們。”

看著前方雅拉斯塔的身體漸漸的消融,布盧爾閉上了雙眼,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雅拉斯塔,你永遠是我布盧爾最美的妻子,我將對你一身守貞,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