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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願望

當神田一手拿著裝滿了冰咖啡的塑料杯、一手推開演奏室的大門時,啡發的女孩已經早早到來,腳邊也擱著與他手上那杯一式一樣的咖啡,不同的只是她那杯已經喝了一半。她顯然來得相當之早──早到讓她有餘裕享受早晨的陽光──因為巖月朔奈套上了頭戴式的白色耳機,線的另一端連上了自己的手機,雙膝之間立著大提琴,一邊聽歌一邊拉琴。

神田可以肯定她聽的不是古典樂,但女孩正在拉的分明是德彪西的大提琴奏鳴曲,少年眯了眯眼睛,看著橫放在譜架上面的手機,果不其然是某首流行曲。因為戴上耳機而聽不見腳步聲的女孩還在不疾不徐地拉著琴,偶爾會抬眼看向窗外,從她的角度看出去正好可以看見洛山內部的全木平臺,一眼看去盡是深深淺淺的啡與綠,兩種都是能夠讓人放鬆心情的顏色。

早晨的陽光毫無保留地穿透了玻璃窗,照射到巖月朔奈身上,鍍出一圈金黃的光。她束成了馬尾辮的啡色頭髮在光線照耀之下變成了一種淺淡的亞麻色,頭頂有幾縷翹起來的碎髮,然而除此以外並沒有任何不修邊幅的地方。

同為啡發的少年呆了一呆,幾乎要無法反應過來這就是平常吵吵鬧鬧的女孩。巖月朔奈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偏向好動活躍,此刻乍然露出了溫婉模樣,便格外讓人不習慣──他沉吟片刻,掏出手機來找好角度拍了一張照。

然後傳給某個在通訊錄上面高居第一的少年。

巖月朔奈聽不見神田走進來的動靜,卻覺察了手機拍照時響起來的快門聲。她伸指一挑把耳機撥到頸上,回頭看看還在舉機的少年,某個意義上抓了個正著。 “……那個啊,團長,偷拍是犯法的哦。”

“放心,我本人沒有一絲想要保留這張相片的慾望。”神田確定已經成功傳送之後便刪了照片,不忘把螢幕上的“相片已刪除”訊息展示給她看。

啡發的女孩翻了個白眼,“我看起來像是個易哄的笨蛋嗎?你都已經傳出去給他了,還保留的話我才覺得可怕呢。又不是西野。”

“……”得了好處的神田決定無視她這句略顯露骨的調侃,信步走到她身旁,懶懶倚在窗邊和她閒談,“話說今天好像是新的會計上場來著,舊的那個有私事從學生會裡面引退了,希望新人不會太難纏。”

“啊我知道了,所以副團長才能安心地說今天有事不能來吧。明明是創校紀念日應該能擠出時間來才對的。”既然主角都已經來了,巖月朔奈便把琴收回箱子裡面開始準備,“應該不會吧,畢竟還是新人,我們又不是第一次開撥款申請會了,把理想的金額拿下來不難。”

……她錯了,還錯得相當離譜。

巖月朔奈走進學生會辦公室的時候如此想道。

紅髮的少年一如既往地位居正中,大概是因為在十五分鍾前收到了神田的郵件,他抬眼看向啡發女孩的時候,目光在她身上多流連了兩三秒;赤司的左手邊是西野,她的神田的關係看起來已經很穩定了,今天恐怕沒有大問題;右手邊卻是個相對陌生的面孔。

擁有著酒紅色短髮的女孩原本低頭翻看著手上的資料,聽見開門聲之後便和另外兩個人一起看過來,對上巖月朔奈的一瞬間揚了揚眉毛,卻並沒有說什麼。多虧了在年初社團大會的全程偷看,女孩也記得了丸山這張臉,甚至還有相當深刻的印象──第一次見面就不停看著她的人,巖月朔奈還是第一次遇見。

只是想不到新上場的會計竟然是她。原先以為今次的撥款難度會比上次低一點,現在看來,這個對她帶莫名敵意的女孩會是最大的障礙。

而巖月朔奈甚至不知道為什麼對方會這樣關注點,女孩自認自己對首次見面的人都不會有任何失禮,更何況在上次會議之中她根本沒有跟對方說話一句話,女孩不覺得自己粗魯到能一個字都不說而冒犯到別人。

啡發的女孩為自己拉開椅子坐下,有意無意挑了離丸山由紀較遠的那一張,這個動作讓赤司徵十郎又多看了她一眼,明顯是於一瞬間想通了w中原因。因為知道辦公室裡面空調大開,巖月朔奈早早就穿上了黑色的長袖毛衣,論舒適度和保暖度都相當令人滿意,但尺寸有點太大,袖口能把她的手背完全覆蓋之餘,還能遮去她一小部份的指節。

看起來簡直像是偷了誰的衣服來穿一樣,女生穿尺寸過大的衣服總會讓人升起奇怪的念頭,但這並不是正在發生的事情。西野饒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紅髮少年,卻發現他自己也穿著同一式的衣服,唯一的分別是尺寸比女孩的更合身一些。

有那麼一瞬間,西野真心為了自己的假想不成立而感到可惜。

“那麼可以開始了吧?”戴著眼鏡的女孩開口打破沉默,並留意到了巖月朔奈正在撫弄自己的辮子,她這個緊張時的小動作過了整整一年都沒有改變。

“按照慣例你們有二十分鍾的時間報告,誰首先發言?”

神田拿起樂團內部的筆記,揚首看了她一眼,嘴角抿出一個微笑,“我。”

神田繞過她這邊的桌角時,巖月朔奈便意識到了她是時候從少年手上接過這一棒。因為今次管弦樂團只派出了兩個人來報告,每個人所擔當的份量就變得更多一點。她抓緊時間看上最後一眼,然後放下了手上的資料。

女孩把自己雙手的長袖子拉到及肘處,白的小臂和黑色的毛衣形成最強烈的視覺對比,手臂內側貼上了創可貼,那是她不小心用指甲劃破自己的時候留下的傷口。丸山看見了巖月朔奈左腕上面的細牛皮手繩套了整整三圈,頸間也掛上了巴黎鐵塔的銀吊墜。 “那麼我接下來要報告的是……”

赤司徵十郎轉著手上的原珠筆,定睛於她的臉上。女孩轉身到己方的桌面上拿了一張a4紙,那是他們在最後關頭才擬好的對比,事先並沒有上交學生會供他們審閱。她把紙輕輕放到了赤司徵十郎面前,對上那雙猩紅色的雙眸那一瞬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麼,“……咳,方才我說到了……”

紅髮的少年拿起了手上的紙,丸山和西野湊過去和他一起看,上面的字甚至還有手寫的痕跡,赤司徵十郎很快就認出了是女孩寫的備註。大概是因為神田在場,西野抱著雙臂將自己和赤司之間的距離拉開,但丸山並沒有這樣做。

如果想要確切說明丸山由紀和赤司之間相距有多近,那麼酒紅色頭髮的女孩已經能夠嗅到了他身上衣物柔順劑的薄荷香,那味道和之前搔到她臉頰的頭髮一樣,都擁有於一秒──不,甚至是十分之一秒,之間奪去她全部心神的能力。

丸山由紀移眸看向身邊的少年。赤司徵十郎的側臉輪廓就近在眼前,他紅色的頭髮蓬鬆得什至有點可愛,頸間的喉結微微突起,雙眼的瞳孔尖縮成針狀,唯獨在與巖月朔奈對上視線的時候微微擴張。

……她無法從赤司臉上移開目光。

由他後腦處翹起來的一小撮頭髮到他的袖釦,每一處都像是帶著魔力一般吸引別人的視線。丸山由紀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也很清楚她注視少年的時長已經超過了“不會引起別人注意”的程度。

事實上,首個反應得過來的人也並不是赤司徵十郎自己。

巖月朔奈正從西野那個方向回身折返,旋踵的那一刻自然地看向這三個人,近乎本能般把第一眼落到少年身上,然後才轉移到丸山由紀與發同色的雙眸。

女孩一直相信眼神可以傳達出很多訊息。

比方說,從西野和神田隱秘卻頻繁的對望之中,很明顯就能看出了他們感情相當要好,以至於只要有對方在場,無論是怎麼樣的場合,還有誰更值得他們去注意,兩個人都會下意識去搜尋對方的身影,隨即久久不願移目。

丸山看向赤司的眼神,和赤司在一段時間之前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樣。

巖月朔奈必須承認,自己從來沒有升起過一絲危機感。

然而在理智層面之上,她同樣地清楚自己有這樣做的理由。和他們兩個人走過一整年的人不一樣,丸山由紀不知道她和赤司之間有什麼舊事,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並不是一蹴而就。某個意義之上,丸山就像是個半途加入的觀眾一樣,對電視劇的走向一頭霧水,卻被動地參與其中,繼續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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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裡一片空白,啡發的女孩驀然住了口。

那是憤怒嗎?她問自己。並不是這樣的吧。

她此刻所感受到的情緒極為複雜,不光是無法形容,她連如何去反應都還沒有想清。意識到巖月朔奈停止說話的赤司仰首看她,一眼就看見了沒有表情的啡發女孩,正怔怔然站在原地,似乎已經忘卻了自己想要說什麼。他以筆尖輕輕敲擊了桌面兩遍,來讓巖月朔奈回過神來。女孩像是藏身於雨林之中的山貓,被響徹天際的雷電所驚動,“……今年和上年演奏會的分別是……”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太重視這個紅色頭髮的少年,以至於巖月朔奈無法冒險失去他,就算她心知他們之間只差最後一步,就算她知道赤司並不是輕易動搖的人,至少不在這件事上面。她覺得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麼,但她還沒有想清“那件事”該是什麼。

……或許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知道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