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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秦小魚說:“蘇磬,你行你狠,你居然……勾搭上咱們冷峻如山的程老大,說,什麼時候?怎麼回事?”

蘇磬微笑不語,她和程石怎麼開始的,讓她說,她也說不清楚。

陸迪非說:“說你悶騷你還不承認,按捺不住吧。人家蘇磬比你可酷多了,你吃的消?”

程石冷眼相對,都說他酷,偏偏就碰上個比他還酷的蘇磬。

那還是蘇磬入職後的第一個聖誕晚宴。

依然是公司傳統的自助式宴會。程石到的晚,難得的沒有女伴,進了宴會廳就被陸迪非戲謔:“嘖嘖嘖,這是怎麼了?不是你的風格啊,居然一個人?”

程石瞥了他一眼,轉身從侍者的托盤裡端過一杯紅酒,抿一口,道:“你以為都是你,跟動物似的。”

陸迪非突然不說話了,神情古怪的盯了他一會兒,然後下結論:“你不正常。”

程石晃了晃酒杯,挑眉:“哦?何以見得?”眼睛在大廳裡掃了一圈,終於找到蘇磬,她一個人坐在角落的桌邊,手邊只有一杯冰水,水裡五顏六色的,飄浮著各類水果。

陸迪非嗤他:“誰知道你怎麼突然基因突變?有貓膩,一定有。”

程石懶得理他,走到窗邊看風景,不斷的有人過來敬酒,他一個一個從容應對,間歇的時候想起來看看她,她顯然並不熱衷這樣的活動,四平八穩的坐在那裡喝她的冰水,就好像這一大廳的人都跟她毫無關系,他心頭一悶,調開視線,大廳中央人聲鼎沸,一看便知,又是陸迪非在高談闊論。

程石正無趣著,聽到有人叫他:“程總……”

他一轉頭,原來是那個叫秦小魚的丫頭,他沒少看到她,因為她每隔一會兒就會跑去蘇磬身邊坐,拉著她聊天,也只有這個時候,蘇磬才會綻露出笑容,靜靜的聽秦小魚講話,偶爾也說上兩句。

他點點頭:“嗯。”再看到她身後的蘇磬卻是一愣。

秦小魚拽了一把蘇磬,堆了笑臉說:“那個……程總,我們……來給您敬酒。”

程石一看樣子就知道蘇磬是被秦小魚硬拉過來的,他緊緊的盯著她波瀾不驚的笑容,舉杯一幹到底,笑笑說:“你們隨意。”

秦小魚端著杯子愣愣的看著程石道:“老大你真是……太豪爽了,那我們也幹了!”

蘇磬差點笑場,秦小魚就是秦小魚,哪有人這麼敬酒的。她知道小魚不能喝酒,這會兒是見了老闆激動盡亂說話。她跨了一步攔在前面,微笑著對他舉了舉酒杯:“程總,聖誕快樂,”說罷一飲而盡,頷首:“那我們先過去了。”

蘇磬拉了小魚轉身,不動聲色的換走小魚手裡的酒杯,走了兩步就聽到他在身後懶洋洋的喊:“秦小魚?”

小魚立刻答應:“是。”

蘇磬也跟著回頭,似笑非笑的跟他對視。程石看看她手中滿滿的一杯酒,只得作罷,原來她也會有在乎的人,他揮揮手:“沒事,去吧。”

程石靠在窗邊,看著她穿過人群,又回到那個角落。她先前那杯冰水已被收走,她走到水果臺邊,重新拿了杯子,挑了切成小塊小塊的水果丟進去,再倒入冰水。他看得發笑,這是什麼古怪的吃法。又有人來敬酒,等他應酬完再去看她,發現陸迪非不知什麼時候坐到她身邊去了,兩個人似乎在聊著什麼,陸迪非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嬉笑相,她的唇邊則漾著淺淺的笑容。程石忽然很煩躁,一仰頭,剛取的一杯紅酒盡數傾入口中,再不去看她。

陸迪非說:“蘇磬啊蘇磬,我說怎麼找不著你呢,原來一個人偷偷躲這兒了,你也不無聊?”

蘇磬笑:“還好。”

陸迪非坐下,指指她手中的冰水:“這玩意有什麼好喝的,喝酒喝酒。”

她搖搖頭說:“剛才喝過了,我等下要先走。”

陸迪非聳聳肩膀道:“這麼早啊?要不要我送你?”

蘇磬失笑:“你都喝成這樣了,誰送誰還不知道。你玩你的,我自己走走。”

等程石忍不住再去注意她的時候,她卻已不見人影。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的開始在大廳裡尋找陸迪非的影子,那家夥並不難找,正居心不良的調侃那些才進公司不久的小丫頭們。他不由笑起來,有些自嘲,卻長長松了口氣。

晚上喝了酒,獨自叫車回去。程石坐在後座,大冷的天,開了窗子也不覺得冷。聖誕夜裡,路上有點堵,車行的很慢。這樣晚了,街上依然人頭攢動,那些人的笑臉印在霓虹光影裡格外燦爛。他無意中一轉眼,瞧見最靠近路邊的人行道上有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她一個人,穿著一件長到腳踝的呢子黑大衣,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動,周圍沒有人走得比她更慢,她垂著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偶爾被迎面走來的人撞到都毫無知覺。

程石鬼使神差般的下了車,也不叫她,悄悄的跟在她後面。很短的一段路,她磨蹭了很久,最後走進路邊的一個小區,又拐了個彎消失在其中一棟樓房裡。他站在路燈下抬頭看,幾分鐘的功夫,某個窗戶有燈亮起。他就那麼看著,想要轉身離開,卻又邁不開步子,只覺得心裡懊惱又煩躁。

最終他還是站到了那扇門前,猶豫著按了門鈴,等待的時候竟心覺緊張,他要對她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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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很快開了,卻是男人的聲音:“誰啊?”

他盯著那人的臉,呆立在原地,無法動彈。

門裡的男人不耐煩的追問:“你找誰?”

他驀然反應過來,退了一步,恢復一貫的冷靜:“對不起打擾,我走錯了。”

門砰的一聲在他身後關上,他靠在牆壁上,也不急著走,掏了煙出來點著,笑自己居然也會做如此可笑的事情,一時間彷彿想明白了她為什麼會對他說那些話。他滅了煙正要離開,走廊最盡頭的一扇門忽然開啟了,他下意識的轉頭,只一眼便愣住了,原來不是他想的那樣,他是真的敲錯門了。他隱在黑暗裡,臉上帶著莫名的笑,看她一步步走近。

蘇磬是收拾了屋子出來丟垃圾,樓道裡的燈壞了好幾天,也看不仔細,聞到煙味知道是有人在走道裡抽菸。她越過那人正要下樓,突然被人從身後捉住了手腕,她一驚,卻聽那人壓低了聲音說:“別怕,是我。”

是他?她一臉驚訝的回頭,他是怎麼知道她住這裡的?

藉著樓外射進來的一點微光,他緊緊盯著她的臉龐,卻不知說什麼好。兩個人安靜了幾秒鐘,她只好說:“我先去扔垃圾。”她上樓的時候,他還站在原地,黑暗中看不清晰,她卻知道他在看她,在心裡嘆了口氣,說:“既然來了,就進去坐坐吧。”

她家裡很溫暖,濃濃的生活的氣息,佈置得簡單卻很精心。她說:“隨便坐,酒、茶、咖啡,還是你要別的?”

他想了想說:“茶吧,”他覺得自己這時十分需要醒酒,“我自己來。”

她沒應聲,走去廚房給他泡茶。他跟在後面,插不上手,就站在一旁看著她。她泡好了直接遞給他,囑咐:“小心燙。”

程石坐在沙發裡,雙手捧了茶,捂著手心,也不覺得燙,問她:“怎麼這麼早就走了?”

她笑了笑答:“想早點回來。”

他知道她是敷衍他,一路跟過來也沒見她有多歸心似箭。他想說話,卻找不到話說,他平日話雖不多,但像這樣打不開局面,也只有在她面前。

蘇磬端了杯子坐到沙發旁的藤椅裡,開了電視,轉了常看的頻道,自然得彷彿這屋裡只有她一個人。

兩人看著電視,又是長久的沉默,程石終於忍不住,沒話找話:“平時晚上在家就看電視?”

她聽到問話才把視線從電視屏幕轉到他臉上,回答他的問題:“也沒有,想看了就看看。”

他在屋裡掃視了一圈,不死心繼續問:“那你都做些什麼?”

她忽然笑了,低下頭看杯中的茶葉,說:“程總,你這是在做員工家訪嗎?”

程石跟著也笑出來,被她這麼一問反倒自然了,好心情的開起玩笑來:“你有見過這麼好的老闆?”

她漫不經心的微笑:“好是好,就是時間晚了點,”說著站起來添水,身後的人一陣靜默。

她再轉過身來的時候,那人已站了起來,臉色微慍,不說話,只定定的望著她。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取了外套和鑰匙:“我送你下去。”

程石也不阻止,跟在她後頭小心翼翼的下樓。樓道裡昏黃異常,靜悄悄的,兩人一路無話,走到小區口,蘇磬給他攔了車,說:“回去早點休息,再見。”

她彷彿完成任務一般,說罷轉身欲走,卻聽到身後的人說:“以後不要給別人擋酒。”

蘇磬笑笑,不以為意,小魚怎麼能算是別人?

回到公司上班,一切照舊,兩人的關係並未有多大改善。他倒是想多與她說話,藉著各種名目去找過她幾次,可每次說了兩句,他便接不下話去,他很無奈,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程石亦是傲氣的人,這般三番兩次過後就也算了,在蘇磬面前,漸漸的又變回到冷酷的老闆。直到有一天……

他跟陸迪非他們一幫子人去吃火鍋。一群人剛剛坐下,陸迪非便站起來到鄰桌說話。即便陸迪非站的位置擋了他的視線,他也知道那是蘇磬,一進門他就看到她了,一個人,安然的坐在人聲鼎沸的火鍋店裡,吃著火鍋,喝著啤酒,她倒是自在……自在得扎眼。

陸迪非閃開身指指他們這桌,蘇磬看過來,微笑的朝他們點點頭。都是會鬧的人,立刻起鬨叫嚷:“美女過來一起坐,一起坐。”

陸迪非也嬉皮笑臉:“就是就是,一起坐咯。”

她只笑笑,拒絕:“不了,我快吃完了,你們慢慢吃。”

陸迪非也不勉強,就這樣,打過了招呼,他們吃他們的,她吃她的。一頓飯吃下來,程石的目光不知道往蘇磬那裡飄了多少次,次數多到同桌們都看不下去了,玩笑自然也沒被少開,一群人鬧哄哄的邊吃邊侃。蘇磬和他們隔得並不遠,他們調侃的對話隔三岔五的飄過來一句半句,也有關於她的,她無意,卻聽得真切。

蘇磬吃完了,出於禮貌走過去跟他們告別,程石死死的盯著她若無其事的笑臉,心裡沒來由的惱火起來,突然就想知道,在她眼裡,他跟別人到底有沒有區別。最終,他還是沒有按捺住自己,沉著臉站起來對她說:“我送你。”

一群人剛才打了賭,嘻嘻哈哈的起鬨。他們這般,她也不惱,落落大方,笑眯眯的答應他:“好,”也沒忘了打招呼:“那我先走一步,你們吃得開心。”

車子行在路上,她依然寡言,他就也不說,反正他無論說什麼她都能把他帶到無話可說。沒一會兒,她的手機響了起來,蘇磬只低頭看了一眼,臉上便止不住的笑起來,程石忍不住側臉看她,除去在麗江那次,他還沒有這麼近距離看她這樣笑過,心情不由轉好。

她接電話,帶了一臉的笑容:“喂你好。”

陸迪非的聲音立刻傳過來:“好你個鬼,蘇磬,算你狠。”

她笑:“替我謝謝他們。”

他們拿她打賭,以為她不知道,賭注不高,也就是這頓飯而已。她知道是玩笑,所以忽然有了逗他們一玩的興致。臨走的時候叫了服務員,連她的帳單也送他們桌去了,並轉告:願賭就要服輸。

掛了電話,她對他說:“你都沒怎麼吃吧,找個地方再吃點?我請你。”畢竟是因為她,程石才中途出來,她白佔了便宜,請回他去也是應該。

程石有些糊塗,她居然說要請他吃飯,他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打了方向盤確認:“怎麼突然要請我吃飯?”

她略側了臉,笑道:“你不是賭贏了嗎?”

程石恍然,原來她都聽到了,怪不得她一反常態同意他送她。他笑得尷尬,抱歉道:“對不起,和他們幾個都鬧騰慣了,開玩笑的。不用請我吃飯的,真的。”

她只笑笑沒再接話,本來就是無所謂的,她也只是因為一時興起而配合他。

程石懊惱透了,她難得主動邀他吃飯,他居然跟她客氣,真是見鬼了,只能厚著臉皮再要回來:“我的意思是我自己付錢就行,飯還是要吃的……”

於是,蘇磬陪程石吃了晚飯,她要請他,他死活不讓,又堅持送她回家。車子到她樓下,她道謝,道別。這個晚上並無特別。

回家收拾完了已不早,正要上床睡覺,門鈴卻不合時宜的響起來。半夜三更的也不知道是誰,她想了想,還是去開了門。竟又是他,他不說話只一眨不眨的盯著她,似是要把她看穿。她看著他剛想說話,他卻一步跨進來抱住了她,手臂緊緊的纏住了她,完全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不再有絲毫的猶豫,他低頭吻上她的唇,而她竟毫無招架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