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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楊先偉到李家前做了很多工作。

因為說到底那還是個大學沒畢業的小姑娘。就跟盧圓一樣,盧圓是父母不在身邊,要是父母都在,她是絕對不可能籤這個實驗體的合同的。

他在盧圓簽過字後有點心虛。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他趁著人家父母不在身邊,哄騙著她籤了這種合同。

說真的,他也做過臨床實驗。每種新藥問市前,或者有什麼新型療法出現時,總要進行臨床實驗。這種實驗也是講究自願原則,但要誘惑別人肯來做這個實驗,一般都是許以重金。

或者像那種得了絕症,比如某種癌症,還有像愛滋病的新療法。這些新療法可以讓他們有更多的機會活下去,能活得更長,在這樣的驅使下才能讓某些已經沒有希望的病人願意嘗試。

但這些人,要麼是為了錢,要麼是走投無路,不做這個只有死路一條了,做了也只是死馬當活馬醫而已。

盧圓兩頭都不佔。她不求財,沒有獅子大張口的要一億。也不是已經得了傳染病,在等死所以才願意當這個實驗體。

誠然,她做了實驗體,是一件值得敬佩的事。楊先偉感激她,盧圓的做為稱得上大義。但同時,他也知道這是因為這個女孩還小,還年輕。

人在小的時候總是特別容易被感動,就像小學生會相信很多課本上,老師教給他們的名人故事,願意無私奉獻,去幫助別人。但成人後卻很少還相信小學時相信的東西了。

他本來以為這次過來,帶回去二十多個人還是可能的。他也不期待著一次就能把一百人給找齊了,五分之一總行吧?結果願意簽字的只有不到十個人。還有人聽他說了兩句就只擺手,笑呵呵的說:“行,等研究出來了,我願意當第一批注射疫苗的!”

沒人相信他們能在短時間裡研究出治癒710傳染病的辦法。

可是事實上連楊先偉自己都不相信他能找到。

但不努力就永遠沒有可能了。所以他只能這麼摸索著走下去,試每一種辦法,哪怕是突然跳到腦袋裡的,不是那麼可靠的,他也要試試看。

所以他就算覺得愧疚,也沒有把盧圓簽字的合約還給她。而且他還要繼續去說服另一個小女孩。

但李萌有父母在身邊。任何思維正常的父母,都不可能在聽到讓他們完全健康的女兒去做這個連幹什麼都不知道的實驗體後還能好好說話。他很可能在剛說出來意時就被這對父母趕出去。

用錢收買?

楊先偉搖搖頭,這世上肯賣孩子的父母還是少數。李家從資料上看衣食無憂,親戚眾多,李建國和他的妻子肖遠梅都是很普通的父母,他們生活平淡,毫無波折。這種父母會喪心病狂的出賣孩子的可能性是零。

告訴他們可能會得到很大的榮譽?

楊先偉還是搖頭。年代不同了,這一招早就不好用了。

告訴他們這可能是救全國人民、乃至全世界人民、全人類最後的辦法了?

如果只有李萌自己,這個辦法可能哄得住她。不過讓李家父母同意是不可能的。

或者,用盧圓的例子說服他們?

楊先偉認為盧圓全答應當實驗體,最大的原因就是她真心希望能找出剋制傳染病的辦法。讓她有這種想法的是盧爸爸和盧媽媽。她的父母還在澳門,現在無法通訊。她自己在這裡擔心卻又鞭長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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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想法大概是找出傳染病的疫苗——給盧爸爸和盧媽媽注射——他們就安全了——大家都沒事了。

他早就發現她對父母的感情非常深,對家庭的依戀也非常深。這也是她喜歡她的兩個朋友的原因。蔣苗有蔣中興,李萌是父母都在身邊。她喜歡這樣的家庭,喜歡被父母寵愛的朋友們。

所以她當初從市三院逃走後沒有逃到朋友家去,現在認為自己找到了救命的辦法,還想著朋友。

楊先偉回神才發現自己剛才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嘆口氣把膝上攤著的盧圓的病例資料收起來,既然她要做實驗體,這段時間在市三院的所有病例都要帶回研究所去。

盧圓和李萌沒有可比性。盧圓可能是把對父母和家庭的渴望投射到朋友家庭的身上去,這份對父母的關心和愛讓她願意去當實驗體。但李萌沒有這樣的渴望,她父母都在身邊,沒有任何必要一定要去當這個實驗體。

對李萌來說,離開父母才是最嚴重的事。

而李家父母是不可能反過來說服她去當實驗體的。相反,楊先偉是期待著先說服李萌,然後讓她去說服李家父母同意。

楊先偉頭疼了一夜,也沒想出一個發辦法。

可是他第二天硬著頭皮去李家,李萌居然一口答應了!

“我們不同意!”李建國使勁一拍桌子,氣得臉色發黑又轉白。“肖遠梅!把萌萌抱回屋裡去!!”

李媽媽早在李萌開頭的時候就氣瘋了,抓住她在她肩膀背上狠狠打了幾下,一邊大罵一邊哭:“你是不是想讓我死啊!!!”

“媽!”李萌也哭了,她沒想到父母的反應這麼大。

“還在這裡說什麼說?”李爸爸站起來拖著李萌就往臥室裡拽,楊先偉連忙站起來勸:“別動手,都別動手,好好說……”話音未落,李媽媽撲上來連踢帶搡把他推出去。

“滾!你給我滾!你跑我家來幹什麼?滾!!”

李爸爸把李萌扔回去,把臥室門反鎖,轉身幫著李媽媽一起把楊先偉扔了出去。楊先偉狼狽不堪,李爸爸也不管出門可能會有傳染病,拖著他一口氣把他拖到二樓樓梯口,又加了一腳把他跺下去。

楊先偉骨碌到下面,等著他的兩個助理趕緊過來扶。

“沒事,沒事。”楊先偉通紅著臉,頭髮亂糟糟的,連忙自己爬起來拍著土說:“我不小心絆了一腳,不小心。”

助理問:“那家人同意了嗎?”

楊先偉裝模做樣的說:“他們說需要考慮一下。”

等他轉身走,兩個助理在背後看著他一瘸一拐一樣子悄悄說:“肯定沒答應,這是讓人哄出來了。”

“這個是a級的,要不要回去打個報告?”

楊先偉回去還沒坐一會兒,想想該怎麼辦,兩個助理已經把電話打到了研究所。研究所很快做出了回應,很簡單也很粗暴:用錢砸。只要做通父母的工作,李萌還是個沒出社會的大學生,好哄的很,哪怕帶回研究所再做她的工作也來得及。

楊先偉這才知道,上次有個喊價一億的,現在價碼已經漲到了十三億。研究所說可以給李萌父母十五億,這個是上限。

對付一般人來說,這筆錢絕對能把人砸暈。但是對國家來說,這錢卻一點也不算多,在逃的貪官提一個出來就比李家拿的這個多。

何況這個兌現要到傳染病得到全面控制,全國解禁以後了。就現在來看,這個真是遙遙無期。

只要這錢一天不花出去,那就是銀行裡的數字。

楊先偉雖然不認為李家能被這錢砸暈頭,把李萌交給他,不過他也沒有別的辦法,於是就把這條寫在合約上了。

在李家,李萌正在李媽媽懷裡哭。

“你說你在想什麼啊……你這個傻丫頭……那是人能去幹的嗎?那都是沒活頭了,死路一條了才去幹這個,你見哪個人沒事去當實驗體的?你知道他們會對你幹什麼嗎?到那一步,連你的命都不是自己的了,那是別人讓你幹什麼你就要幹什麼,想怎麼抽你的血就怎麼抽你的血,要敲開你的骨頭吸髓你就要讓人家抽,你有辦法嗎?一針麻藥下去,你讓人割了手開了腸子都不知道啊!!”

李媽媽抱著她邊打邊哭,李爸爸雙眼泛紅,抖著手抽菸,表情平靜的說:“你跟她說這個幹什麼?我就一句話,不許她去。我看她能飛出去?”

“媽,”李萌哭的抽抽,結巴著說:“我是想,咱們在家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了,這次是沒水,下次沒吃的,沒、沒別的,咱們怎麼辦啊?這市裡能有多少東西讓咱們找?那麼多人,什麼都沒有……”

“政府不會不管咱們的!你操心這個幹什麼啊?這都是大人的事!”李媽媽放開她,拿紙擦淚擦鼻涕,悶聲說:“你就別管了,你爸和我怎麼著也餓不死你!”

李爸爸把煙按了,說:“我也想了,這樣下去不行。不行我就帶著你們跑!”

“還有爺爺奶奶呢?”李萌哭著說,“咱家人多,怎麼跑啊?”

李建國也哭了,捂著眼睛嗚嗚的哭,結巴道:“這時還管得了那麼多?我就能顧著你和你媽了。”

他是真的這麼想過。在斷水的時候他就想,這裡沒水,是因為市裡沒井,城裡的自來水汙染了,鄉下的水井是地下水,不會被汙染。

要不要帶著家人跑呢?

他就想怎麼跑。跟他的兄弟聯絡一下,再跟李媽媽的兄弟聯絡一下,幾家大男人商量著跑,比較有把握跑得掉。這樣也方便帶上兩家老人。但親戚們住得遠,也不保證人人都想跑。

他想來想去,幾個夜裡睡不著翻來翻去的想。最後只能帶著李媽媽和李萌跑,老人是帶不走了。兄弟中願意跟他一起走的,就搭個伴。他想,哪怕一個兄弟願意跟他一起走,他就能帶著兩家的老人。

但要是他自己,帶著妻子和女兒,再帶上四個老人就真的走不成了。

他就想,他可以先帶妻子女兒逃走,等安頓下來再回來接老人,再告訴親戚們。他還想過願意把親戚家裡的大點的孩子帶走幾個。

李建國在想著要先帶著李媽媽和李萌走的時候,良心上的苛責都快把他給壓死了。他覺得自己不是人,這時候只想著自己的老婆孩子,爹孃都不要了,兄弟也不要了。

但不管怎麼說,他還是這樣想了。

今天李萌突然願意去當實驗體,刺激了李建國,他木著一張臉說:“你聽爸爸的,好好在家裡待著。我不會讓你去當這個什麼……實驗體。要真有那一天,咱們一家三口就離開這裡。”

李萌的決定讓他壓下了良心的苛責。

他不能讓女兒活得這麼害怕,這麼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