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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掌 生化9

當清晨的陽光透過車窗灑在臉上的時候,林青睜開了眼睛。

四周很安靜,看起來其他人都還沒起。林青揉著眼睛坐起身,打了個呵欠。隨著她的動作,卡爾也翻了個身坐了起來。

“早安。”他輕聲說,聲音還帶著點睡意未褪的沙啞。

“早安。”林青輕聲說,一邊說著,一邊活動了一下身體。

“下去活動下?”卡爾從後排車座爬來副駕駛位置。

“等會吧,他們都還沒起。”林青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看著卡爾。卡爾他睡眼惺忪的樣子看上去沒有平時的幹練,反倒像只溫順馴良的金毛獵犬。他臉上甚至還有幾道衣服褶皺壓出來的紋路。林青忍不住微笑起來。

“哈……”察覺到林青的目光,卡爾懶洋洋的半睜著眼睛瞟了林青一眼,把腿抬起來蜷在座位上打呵欠。

看那個姿勢倒是挺舒服的……林青不自覺的也把腿抬到了座位上。

看到林青的動作,卡爾輕輕的笑了一聲。

林青白他一眼,拋給他一條口香糖,卡爾頭也不抬的接過,握在手裡有一會兒才慢吞吞的拆開包裝丟進嘴裡,慢悠悠的咀嚼著。

除了戰鬥或者搜尋物資的時候動作要迅速之外,其他的時間裡,人們的生活節奏都要比這場災難之前慢了下來。除卻生死沒什麼其他的競爭,因此只要身處安全的地方,大家通常都是睡到自然醒。人生兩大願望就這麼都實現了,雖然金錢現在已經等同於廢紙,毫無用處,而睡眠也往往與床無關。

這是生化災難中的一個普通而平常的清晨,兩個人就這樣愉快而安靜的享受著共處的時光。這樣的早晨在他們攜手行來的幾年中著實平常,雖然沒有成為戀人,但兩人中間流淌著的是比戀人更親密的溫情。那是並肩作戰同面生死而積累下的默契和信任,是任何感情都無法取代的。林青無意展開一段註定會結束的戀情,卡爾也不介意林青對這件事的態度。在他看來,他們現在的感情和關係已經超越了戀人,在現在的世界上,糾結於那些小節就太傻了。

卡爾眯著眼瞥林青,陽光下的金髮姑娘窩在椅子裡,像是一隻懶洋洋曬太陽的貓咪。不過這只貓咪擁有著獅子般的利爪。卡爾微笑著想。其他人一定不知道這姑娘面對喪屍的時候有多麼果決,開槍時候的表情有多動人。不過更動人的是結束戰鬥後她看著喪屍屍體時因為嫌惡而微微下撇的嘴角,她一定不知道她的小動作有多可愛。儘管林青現在在隊伍裡已經是名符其實說一不二的隊長,在卡爾心目中,她依然是當年那個抿緊嘴唇一臉倔強的姑娘。至於什麼交往不交往的……現在這世道也沒法舉行一場婚禮,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有什麼要緊?真正要緊的,是這個姑娘現在就在他身邊蜷著身子舒適的窩著,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卡爾的嘴角勾起了一個愉快的笑。坐在身邊的姑娘因為陽光的溫暖的愜意的閉上了眼睛,卡爾也跟著閉上了眼。

就在林青和卡爾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的時候,他們聽到了一聲淒厲的鳥叫。

林青打了個激靈,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雖然已經時隔幾年,但林青依然可以清晰的分辨得出,那屬於渡鴉的淒厲叫聲!

幾乎是瞬間,車窗外響起一片翅膀拍打的聲音。聲音很快停息,但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所有的屋頂上,車頂上,還有電線上面全部落滿了黑色的渡鴉,鋪天蓋地,重重疊疊,一眼望上去滿眼都是黑壓壓的,恐怕有上千只還多!

“卡洛斯……”克萊爾刻意壓低的聲音在對講機裡傳來。

“我看見了。”卡洛斯的聲音還算鎮定:“所有人都呆在卡車裡別動。”

隨著他們的交談,其他的人陸陸續續的醒來。

“怎麼回事兒?”查斯猶帶著睡意的聲音響起。

克萊爾輕聲叮囑:“所有人都呆在車裡不要動。關上窗戶,所有人不要動,保持安靜。”雖然聲音很輕,但是安靜一詞被她說的格外的嚴肅。

每到這種時候,總是會有豬隊友的出現,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幾乎在克萊爾剛剛說完話,各個車裡都拉上了玻璃窗的同時,罐子墜地的清脆聲音在一片靜默中響起,大概是誰碰掉了昨天晚餐的餐具。碰撞聲不大,卻因為四周的安靜而顯得格外清晰。

毫不意外的,一隻鳥尖銳的嘶叫起來。

與此同時,像是戰士聽到了號角,運動員聽到了發令槍,所有的鳥群盤旋著飛了起來,黑壓壓的翅膀鋪天蓋地,遮天蔽日。它們盤旋著,飛舞著,在車隊的上空形成了一股漩渦,而漩渦的下方,是像是要被鳥群吞沒一般的車隊。

克萊爾當機立斷:“把車啟動起來,我們得馬上離開這兒。”

“這主意還不錯。”查斯還有空吐槽。

發動機的聲音很快響起,所有的車子都打起了火,克萊爾的車子和林青隊伍的幾輛車子率先衝了出去。

“確認狀況。重複,確認狀況。”林青一手操控方向盤一手抓起了對講機。

“安然無恙。”克里回答。

“同上。”喬言簡意賅。

“很好。”林青露出一個放鬆的表情。“克萊爾?你那邊如何?”

克萊爾沒有回答,事實上也用不著她回答了。林青看見克萊爾的那輛suv打了方向盤轉頭向著回去的方向行駛。

“發生什麼了?”林青驚訝的回頭,看見克萊爾隊伍裡那輛公交巴士改裝的車子因為撞上了路燈柱子而卡在了原地,無數渡鴉正瘋狂的衝擊著那輛車的車頭,黑壓壓的一大片,讓人看不清車裡發生了什麼。而車頭的鐵絲網已經掉在了地上,恐怕那下面的玻璃也已經搖搖欲墜。

“該死!”林青咬著牙咒罵。

原本跟在他們車子後面的卡洛斯的車和麥奇的監控車也已經掉頭回去了。

“頭兒,我們要不要回去幫忙?”喬的聲音在對講機裡響起。

林青的腦子裡各種念頭飛快閃過,這場景她恍惚間覺得似曾相識,但已經時隔幾年,生化危機的劇情早已在記憶裡模糊的不成樣子。這場景是劇情嗎?有人死嗎?一切她都想不起來,這關頭也沒有時間給她去細想。克萊爾的車隊全都陷在那裡生死未卜,那裡有好幾個她認識的人正在搏殺,這時候讓她掉頭離開她做不到,可是這樣衝上去用自己和自己朋友們的生命去保護那群素不相識的人也並非她的意願。

林青咬緊了牙關,話語像是從齒縫裡迸出來的一樣:“調頭!不要靠太近,火力支援。注意保護自己。”

三輛車子齊刷刷的轉回頭去,在距離那輛巴士幾十米遠的地方停下來,半開了車門,開始朝著那邊射擊。

在巴士和麥奇的監控車之間搭起了一道鐵梯,巴士裡的人正抱著頭從鐵梯上快步轉移到suv裡面。卡洛斯,查斯,小個子奧特還有克萊爾正護在鐵梯四周不斷的射擊阻止那些鳥撲上來。

鳥的天性怕槍聲,怕人,但是對血肉的渴望讓它們不斷的嘗試著撲上來。射擊一旦出現空檔便有人被發瘋的鳥群從鐵梯上撲倒在一旁。屬於人類的慘叫聲和鳥類的嘶鳴聲混合成一種恍如末日來臨般的背景音。

林青握槍的手不自禁的握得更緊,她努力不去看那些被鳥群淹沒的人,抓緊每一分一秒去射擊,也許每一槍都可以挽救一個生命。不管看到多少次,林青始終無法漠視死亡,儘管這已經是現在這個世界的主旋律。

有人撲上車頂去開動了架設在車頂上的火焰噴射器,這還是當年那場事故給克萊爾的提示。噴射出的大片燦爛的火焰對鳥群造成了不小的傷害,然而憤怒的鳥群群起而攻之,那個男人很快就躲閃不及被撲下了車頂,在鳥群的攻擊中翻滾了幾下就不動了。

終於,巴士上的最後一個人也撤離了。那是一個小男孩兒,被滿臉血痕的貝蒂從車裡護著出來,lj一隻胳膊夾著他送進監控車裡。

“快走!”克萊爾大聲喊,撤下了鐵梯。

巴士的前面車窗已經徹底破裂,一直支撐著那扇生命之窗才讓其他人有時間撤離的男人被從巴士的前車門那裡撲落下來,一瞬間已經被鳥群吞沒。

在lj撕心裂肺的呼喊貝蒂的聲音中,這個漂亮的黑人姑娘無視了男人努力伸出的手臂,堅定的關上了那輛巴士的車門,佈滿劃痕和血汙的臉上露出了她留給這世界的最後一個笑容。

克萊爾幾乎是用塞的把lj塞進了車裡。

“快走!走!”卡洛斯幫克萊爾關好了後車門,急急忙忙的跑向自己的車子。

地上的人已經都沒有了聲音,然而空中還有很多沒有機會分一杯羹的渡鴉在盤旋。

大概是被開始發動的車驚嚇到怕被遺棄,不知從哪輛車的車底下突然鑽出了一個女人,驚恐的向著林青這邊跑過來,成片的渡鴉追在她身後。本來已經跑到自己車子旁邊的卡洛斯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

因為恐懼而慌了手腳的女人已經分不清方向,只知道盲目的奔逃。卡洛斯邊追邊開槍,漸漸已經遠離了自己的車子。

“他媽的!”林青聽見身邊的卡爾惡狠狠的爆了粗口,端著槍砰砰的射擊掩護著卡洛斯。

無人操控的火焰噴射器在車頂做自由圓周運動,橙紅色的火焰眼看就要燃燒過來,卡洛斯根本沒有細想,直接一把將前面驚慌的女人拉近按在懷裡用身體牢牢護住,旋了個身準備用自己的後背迎接火焰——

席捲而來的火焰像是撞見了看不見的牆,在卡洛斯的背後險險擦過。

卡洛斯愕然的抬頭,林青看見他充滿驚愕的臉上浮現出欣喜,喃喃的喊出了一個名字:

“愛麗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