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白裳應了一聲，在鳥頭的空白處，下了第一針。
既然要做壞，肯定從一開始下針就該是錯的，所以，這一針，她直接給扎反了，將線頭露在外面，第二針，她就拉了最長的一條線，鳥眼睛應該是圓圓的，可是按照她拉的那線的直徑繡下去，最終從留的空白處來推算，會把眼睛繡成橢圓形的，那麼一定是一隻睜不開眼睛沒有精神的鳥。
這樣還不算，白裳再來回拖線繡制時，又故意將針腳扎的非常稀疏，這樣繡出來的眼睛，肯定不好看。
徐繡娘看的很仔細，不過從白裳下針的那一刻，她就暗暗搖頭失望——這簡直就是沒有學過刺繡。
再往後面看，她更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沒看多久，她便有些煩躁的看不下去了。
白裳最開始下針的時候還緊張，畢竟徐繡娘在旁邊認真的看，她生怕一不小心暴露出自己的針腳特點。後來，漸漸發覺徐繡娘看的心不在焉了，她也慢慢的變得從容不迫。
因為針腳非常稀疏，所以繡出詭異眼睛的輪廓後，她直接扯斷了線，竟然又重新下針，跟方才的繡線垂直的方向又在上面覆蓋了一層稀疏的繡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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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繡法？
徐繡娘越發無語，一個小小的眼睛卻要斷線來秀，更誇張的是，居然還要繡了稀稀疏疏的兩層，這那裡是在繡眼睛，分明是在織布，縱橫交錯的。
白裳這麼偷懶，自然很快就將這“網格眼睛”修好，往徐繡娘面前一放：“徐繡娘，我繡好了。”
原本沒有眼睛也栩栩如生的鳥頭，硬生生的讓她給繡成了被打瞎了眼睛的猥瑣怪鳥。
徐繡娘無奈至極，接過來又掃了幾眼。
太后還等著她去覆命，儘管這眼睛繡的不堪入目，可該怎麼評斷還得怎麼如實跟太后稟告。
不過就在她掃這幾眼的時候，忽然間發現了異樣。
儘管，從刺繡方面來講，這真是繡的亂七八糟無法入眼，可是如果不把它當做一隻刺繡眼睛來看……徐繡娘驚訝的發現，白裳這針法拿捏的真是到位。橫豎的線條，橫平豎直，兩條之間的寬度竟然是驚人的一致，兒那小小的方格，竟然也都四四方方大小一致。
這……絕對不是沒有學過刺繡的人能做到的。
難道，她這麼繡都是故意的？
徐繡娘疑心更重，回頭看了白裳一眼——她此刻竟然比方才繡的時候淡定了好多，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繡的這麼差勁兒，卻胸有成竹？做什麼，難道故意在太后面前繡壞，不讓太后知道她的真實水平？
這個女子，是何用意？
“徐繡娘，如何？”
太后的詢問，讓她猛然間回神，這才發現，她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太后的涼亭之外。
她將那繡帕呈上去，給太后看著，她則言簡意賅道：“太后，不堪入目，不及格！”
“嗯，這刺繡手藝確實很差！這一關，她又沒過。”
太后點點頭，將繡帕放到了一旁。
她並未仔細看，只是瞧了瞧整體的樣子，有了那只眼睛，徐繡娘繡的那鳥兒反而難看至極。
她本就是要的這樣的結果，所以，聽到徐繡娘說不及格，便放心了。
徐繡娘想了想，指了指那繡帕，恭敬的詢問太后：“太后，這繡帕可否讓奴婢處置？”
太后不解：“一幅毀掉的刺繡，你想怎麼做？”
“回太后，我想把它送給這位三小姐，權當做留念。她今日的刺繡是被奴婢淘汰的，奴婢不想她因此更加不思進取，所以，想把這幅圖當做樣子，讓她回去好好看看。”
太后讚許的點頭:“都說醫者仁心，哀家看師者也仁心啊！好，哀家就應允了你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