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MG機體的自爆,引起了戰場眾人的一片譁然。
相比起機體被動損毀,MG機體主動引爆機體所造成的破壞力,往往是要更加驚人的。
火焰和濃煙徹底地包裹了兩臺機體,無數的金屬碎片從火焰中被彈了出來,隨著衝擊波一起,向四周激射而去。
一些剛剛靠近這片區域的火星MG機體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這些分不清是哪臺機體上的機體碎片給穿了個透心涼。
自爆產生的火光似乎還有繼續向外擴張的趨勢。
後面那些本欲追來的火星MG機體,連忙扭頭向四周躲避。
轟……
驚天爆炸,碩大的火團瞬間便照亮了整片宇宙。
沒人能從那樣的爆炸中活下來。
甚至都不需要爆炸本身的高溫灼燒,只是那一股股綿延不絕的劇烈衝擊波,就足以攪碎任何的堅硬金屬。
就算那臺新型機的裝甲厚度再硬,距離爆炸源那麼近,也絕不可能活下來。
舊版MG機體雖然效能方面確實不如那些藍星聯邦的新型機,但如果說自爆的話,在大家的機體都裝備的是電池能量包的前提下,就絕對不存在什麼誰強誰弱的說法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但是那團刺眼的火團卻並未就此散去。
就如同一顆人造的小太陽般,火團雖然不再向四周擴張,但卻也沒有出現任何減弱的跡象。
它就懸在那裡,熾熱的高溫灼燒一切,不論是金屬碎片還是大小碎石,全都無法躲過熔化的命運。
人們靜靜地看著這團點亮了整個戰場的火光。
原先嘈雜喧鬧的戰場,剎那間,竟是突然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心頭上,都突然升起一種戰鬥已經結束了的想法。
誰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明明那艘藍星戰艦還在試圖向外逃竄,己方的MG機體並未對其造成足夠有效的壓制。
可儘管如此,當人們看到那臺抱住了天啟機體的火星MG機體自爆時,人們便覺得戰鬥,已經結束了。
就好像古代打仗時,敵寇首領的頭顱被人斬下,便代表著戰鬥結束一樣。
那臺藍色新型機的“死亡”,便意味著戰鬥的終結。
可明明,那艘藍星戰艦才更應該是那顆敵寇首領的頭顱才對。
藍星戰艦不被壓制,戰鬥便仍然沒有結束。
只是,對在場的絕大多數人來說,那艘藍星戰艦是否被壓制已經無關緊要了,它逃不出火星宇宙軍的手掌心的。
就算現在所有的追擊部隊停下攻擊,放任那艘藍星戰艦就這麼徑直離去,前面也會有林長笙的V466艦隊和亞伯拉罕·貝蒂的Z954艦隊幫忙負責攔截。
以藍星戰艦目前的戰力來看,在艦身嚴重損傷,MG機體戰力全無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會是兩支小型艦隊的對手的。
所以說,戰鬥,其實在那臺藍色新型機“死亡”的那一剎那,便已經結束了。
火焰覆蓋了那一片區域的機體訊號,所有試圖確認這臺藍色新型機到底損毀沒有的火星MG機體,在失去了雷達探測的能力後,只能依靠機師肉眼的搜尋。
然而,沒有人能直視這團刺眼的火光。
雖然沒能找到那臺藍色新型機的“屍首”,但是人們還是篤定的認為,這臺藍色的新型機已經徹底損毀了。
如果它還沒有損毀的話,早在爆炸發生後的第一時間,它便已經飛出火焰覆蓋的區域了,而不是躲在火焰中,任由機體被灼熱的高溫熾烤。
可是並沒有。
先頭部隊剩餘的火星MG機體幾乎包圍了這團火球,但是並沒有任何人報告說,看到藍色新型機從火球中逃出來。
顯然,那臺藍色的新型機還在火球之中。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再硬的金屬也要被燒成一團鐵水了。
抱著一絲些許的遲疑,人們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忘我的歡呼。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在沒有徹底確認那臺藍色新型機損毀的情況下,沒有誰會提前慶祝戰鬥的勝利。
即便結局已經差不多註定了,可人們還是想要等到最後的結果出現。
那臺藍色的新型機,究竟有沒有損毀?
……
LHAN-X2戰艦。
在眾多火星MG機體的追擊下,LHAN-X2戰艦依舊在奪路狂逃。
本就因為之前一輪導彈轟炸而破損不堪的艦身裝甲,此刻,在這些火星MG機體的攻擊之下,也是變得更加破爛。
而隨著戰艦的持續受損,艦體的內部各處都已經出現了火勢,船員們組織起來試圖熄滅火焰,但是不等這片區域的火勢熄滅,另一片區域就已經出現新的火勢了。
所有的人,不論是哪一個部門的,此刻都已經被排程了起來,穿上了宇航服,前往火勢蔓延區域幫助滅火。
因為戰艦此刻已經沒有任何一臺可用的MG機體了,所以就連收納庫的各個班組也被調集前去滅火了。
原先喧雜吵鬧的收納庫,因為絕大多數人都被調走的緣故,所以此刻也是變得有些難得的寂靜。
亞伯·坦尼森並沒有跟著其他人一起去滅火。
他看著眼前突然變得空蕩蕩的收納庫,伸手掏了掏自己的上衣口袋。
從裡面掏出僅剩的一根劣質煙後,亞伯·坦尼森將其叼到了嘴上。
因為左臂受傷的緣故,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右手去掏褲子左邊口袋裡的打火機。
可以看出,他的動作很吃力。
亞伯·坦尼森的褲子是藍星宇宙軍配發的整備員工作褲,這種褲子的口袋很深,再加上需要顧及到左臂的傷口,所以他想用右手去掏出落在口袋底部的打火機,著實有些費勁兒。
暗銅色的打火裝置湊到眼前,明亮的火焰升起,並悄悄點燃了那一根嗆鼻的菸草。
亞伯·坦尼森收回了自己到頭來都沒能掏出打火機的右手,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股子刺激而又難聞的菸草味兒對他來說,卻好像女人的胸脯一般,叫他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良久,亞伯·坦尼森才從那種迷醉中清醒過來。
他半眯著眼,斜眼向一旁給自己打火的白大褂男子望去。
是石舟。
在石舟旁邊,還有本應該在艦橋,但卻因為受傷而被迫退出艦橋的總舵手。
上下掃視了一番二人,亞伯·坦尼森耷拉著眼皮,用右手把煙從嘴裡拿開,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不是不喜歡抽菸嗎?還帶著打火機?”亞伯·坦尼森低聲問道。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絡嗎?我隨身帶著打火機,就一定要抽菸嗎?”石舟輕笑一聲,把玩著手裡的暗銅色打火機。
這是一個仿古式的煤油打火機,和石舟那根總喜歡別在胸口上的鋼筆一樣,價格都不一般。
“你似乎很喜歡這些仿古式的小玩意兒?”看了看石舟手中的打火機,又看了看他胸口處的鋼筆,亞伯·坦尼森好奇地問道。
“是啊。”點了點頭,石舟輕聲說道。
“可惜了……”亞伯·坦尼森搖頭嘆了口氣。
“可惜什麼了?”石舟停下手中把玩打火機的動作,好奇地看向一旁的亞伯·坦尼森。
“我在藍星的家裡倒是放著不少類似的小玩意兒,都是以前朋友送的,我不喜歡那些東西,但是也不好意思扔,就只能扔在家裡挨灰。”頓了頓,亞伯·坦尼森繼續說道:“要是能早點認識,我倒是可以把那些東西丟給你。”
“呵呵。”輕笑一聲,石舟並沒有多說什麼。
二人之間突然沒話說了。
剛剛熱鬧起來一點的氣氛,隨著二人相繼無言,而再次恢復到了先前的冷清中。
年輕的總舵手站在一邊,並沒有插嘴到二人的談話之中。
他身上的傷很嚴重,到處都纏滿了紗布。
可是他卻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樣,面朝收納庫,眼睛不知道在望著些什麼。
亞伯·坦尼森注意到了總舵手的目光。
他順著總舵手的目光看去。
是那臺殘破的戰爭機體。
損毀嚴重的戰爭機體因為無法修復的緣故,所以它身上僅剩的那點零件都被拆卸下來,裝配給了需要零件維修的天啟機體。
此刻的戰爭機體,已經不復往日的模樣,只剩一個大致的金屬骨架和一些不太重要的內部零件了。
為了方便拆卸零件,戰爭機體被兩根粗壯的黑色鐵鏈捆綁著,吊在空中。
就好像一位奄奄一息的囚徒,身上早已被惡毒的衙役用鞭子抽得皮開肉綻。
它已經失去了它最後的價值。
亞伯·坦尼森注意到,除了總舵手外,石舟的目光也在那臺被懸掛於半空之中的戰爭機體上。
“你們是想要它嗎?”突然,亞伯·坦尼森朝二人問道。
“嘎吱。”奇怪的聲音響起。
身為一名頂尖的機修員,在擁有足夠豐富的機械裝置知識的前提下,亞伯·坦尼森可以在短時間內分辨出,這道古怪的聲音,來源於人手開啟保險,後壓擊錘,然後套筒後拉復位這一系列的裝彈動作。
而且,憑藉多年的經驗,亞伯·坦尼森還能明確地猜測到,那把已經頂在自己太陽穴上的冰冷武器,應該是百年前就被淘汰的QSZ92式9毫米手槍。
斜眼看向那個拿槍指著自己腦袋的總舵手,亞伯·坦尼森不禁調侃了一句:“呦,受這麼重的傷,還能單手裝彈呢?”
總舵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是亞伯·坦尼森卻可以明顯感覺到那把頂在自己腦袋上的QSZ92式9毫米手槍,在他說完這句話後,被人刻意地往前頂了頂。
“你們還真是喜歡收集這些老物件兒啊,這種老古董都能被你們收集到。”彷彿絲毫不在意那把頂在太陽穴上的QSZ92式9毫米手槍,亞伯·坦尼森笑著說道。
石舟輕輕拍了拍總舵手持槍的手,示意他將手裡的槍放下。
沒有絲毫遲疑的,總舵手直接就收回了自己手中的QSZ92式9毫米手槍。
石舟沒有說話,亞伯·坦尼森便先一步問道:“我就奇怪了,那麼多的資料你們不想著要,要一臺只剩個骨架子的破爛機體幹什麼?拿回去當展覽品啊?”
石舟笑了笑,依舊沒有解釋。
“哦,這麼長時間了,看樣子是已經把資料蒐集的差不多了。”亞伯·坦尼森恍然大悟道。
“我還是不太理解你們要一臺骨架子是為了什麼?”注意到石舟似乎又要做出那副你猜的表情,亞伯·坦尼森連忙補充道:“這你必須告我,不然我得好奇死。”
“呵呵。”輕笑一聲,石舟聳了聳肩,沒再瞞著亞伯·坦尼森,而是如實回答道:“就像你說的,拿回去做展覽嘛。”
“你家展覽館地方可真大。”亞伯·坦尼森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在亞伯·坦尼森的話音落下之後,氣氛便再一次的安靜了下來。
周圍的火星MG機體仍在窮追不捨地追擊著戰艦,一道道綠色光束激射到戰艦的外部裝甲上,引起戰艦內部的一片震動。
收納庫四周的牆壁上傳來一陣接著一陣的強烈顫動。
感受著腳底上的震動,亞伯·坦尼森不禁看向身旁原地不動的二人,面色奇怪地問道:“你們還不走?”
“不急。”這一次,石舟回答的倒是足夠幹脆利索。
“我很好奇……”亞伯·坦尼森扭頭看向二人,興致盎然地問道:“戰艦周圍有這麼多的火星機體,你們兩個要怎麼從這重重包圍中逃走?”
剛說完這句話,亞伯·坦尼森就後悔了。
一看到石舟那咧起來的嘴角,亞伯·坦尼森就知道,得,這貨不可能告訴自己了。
果然,石舟還是之前那樣,笑了笑,便糊弄了過去。
“之前戰艦的位置,也是你們暴露的吧?”放棄了上一個問題,亞伯·坦尼森又轉頭向石舟提出下一個問題。
這回,石舟倒也沒有瞞著亞伯·坦尼森,而是輕輕點了點頭。
“看樣子,高爾他們幾個,是遭了無妄之災,替你們兩個背了黑鍋。”亞伯·坦尼森笑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們要是真的乾淨,也不會被我們利用了。”石舟說道。
“意思你們早就知道他們五個身份特殊?”亞伯·坦尼森皺了皺眉,問道。
“比你們知道的要早那麼一點。”石舟回答道。
“你們究竟是哪一夥勢力的?金星聯邦?還是反聯邦武裝的?”
石舟搖了搖頭,否認了亞伯·坦尼森嘴裡提到的那兩個勢力,但也沒有回答自己的真實身份。
見石舟否認,亞伯·坦尼森的臉上閃過一抹沉重。
這世界上,竟然還有他不知道的勢力,而且這個勢力的能力還不小,竟然可以趕在藍星聯邦的情報網之前,發現高爾三人的間諜身份。
不過很快,亞伯·坦尼森就釋然了。
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機修員,就算在機修領域,他勉強可以算作是頂層人物,但是對於這複雜的社會關系網路而言,他依舊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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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東西,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而且,一個將死之人,知道那麼多幹什麼?留著給鬼說去啊?
亞伯·坦尼森看向身邊的二人。
看二人的樣子,應該是在等待著什麼。
不會是戰艦內部的某人了,如果戰艦上還有他們的人的話,此刻也應該站到二人的身邊才對。
顯然,他們是在等待著能幫助他們從這些火星機體中突圍出去的什麼東西。
應該是他們的同伴。
亞伯·坦尼森猜測到。
只不過,儘管亞伯·坦尼森覺得戰艦上應該已經沒有他們的人了,他還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只有你們兩個人?”
石舟看向亞伯·坦尼森,嘴角含笑,說道:“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成為第三個人。”
亞伯·坦尼森咧了咧嘴,這話怎麼聽著那麼詭異。
他搖了搖頭,嬉笑著說道:“艦長對我有恩,我不能做那種忘恩負義的事情,就算是死,我也得陪著他一起死。”
“可惜了。”石舟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掛著一抹無奈的神色。
像亞伯·坦尼森這樣的機修人才,即便是對於石舟他們那個組織而言,都是極為注重的。
能夠拉攏的話,石舟自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為組織新增力量的機會。
但既然亞伯·坦尼森都已經這麼說了,石舟也就不再強求。
只不過,雖然早就猜到亞伯·坦尼森會這麼選擇,但石舟還是有些痛心人才的隕落。
“除了我以外,你們還對誰拉攏過?”突然,亞伯·坦尼森朝石舟問道。
“沒了,除了你,這艘船上的人,沒幾個值得我們拉攏的,就算有,也是和你一樣,都是謝爾蓋·凱森的人,拉攏不來的。”石舟笑了笑,說道。
聽到石舟的解釋,亞伯·坦尼森不禁皺了皺眉。
他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這艘船上的人沒幾個值得拉攏的?
意思是他們那個組織的人,要比這艘船上的船員更有能力嗎?
亞伯·坦尼森的臉上寫滿了疑惑。
這艘船上的人都是由謝爾蓋·凱森精心挑選過的精英人士,即便不是各行各業最頂尖的,但也絕對是各行業中流砥柱般的存在。
然而,即便是這樣,也依舊不值得石舟他們拉攏?
那個組織究竟……
亞伯·坦尼森不敢繼續往下想。
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麼,亞伯·坦尼森連忙看向一旁的石舟,皺眉問道:“秦鋒呢?他也不值得你們拉攏?還是說,你們覺得他是艦長這邊的人,所以沒有拉攏?”
“呵呵。”輕笑一聲,石舟並沒有直接回答亞伯·坦尼森的問題。
只見他笑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通訊器。
與之前的打火機和手槍一樣,這也是一種仿古式的通訊器。
亞伯·坦尼森不知道石舟拿出這個仿古式通訊器是什麼意思。
石舟伸手在通訊器上面點了點,然後將其附在耳邊,語氣平淡地說了一句:
“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