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慶山癱在病床上，抿著唇，一言不發。
季憶往後一靠，低頭哂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又好像看穿了一切。
“你，你想問什麼？”季慶山開口，沒有之前的討好，反倒顯得有些遲疑。
季憶抬頭看了他一眼。
“比如，你是怎麼欺騙她的，你又是怎麼殺她的。”
涼涼的聲音，讓季慶山猛地一震。
他驚惶的看向季憶：“我沒有殺她，我怎麼會殺她呢，不是我，她是出車禍死的！跟我沒有關係！”
季憶呵了一聲，開啟手機在螢幕上輕點了一下。
【你現在跟我吵有什麼用，當年要是能把那份股權弄到手，我不早弄了嗎？】
【她死之前你怎麼不弄呢！人死了這還怎麼弄！】
【你沒想她死？不死你能嫁給我嗎？不是當年我接近她，你以為你現在的好日子是哪裡來的？】
【我還不是為了我們自己，為了我們的兒子，我不想他被人冠上一個私生子的名聲有錯嗎？只有她死了，我才能順理成章的嫁給你，我們的兒子才能名正言順。我做這一切不都是為了你，為了咱們兒子嗎？】
熟悉的聲音從手機裡傾瀉而出，季慶山和江琴蓮在爭吵。
這段錄音還是之前季鬱給她的，只不過被她刪刪減減了一些，只留了零星的幾句話。
季慶山聞聲，臉色煞白。
他掙扎著想要起身，但半身偏癱的他，哪裡有力氣起身，剛撐起半邊就又摔了回去。
“小憶，我沒殺你媽媽，真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殺你媽媽！”
季慶山急急忙忙道：“我，我承認我是有這個想法，也有這個計劃，但她的死真的跟我沒關係！”
“證據都在這裡，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季憶嗤了一聲。
“不是的，真的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你和我媽媽結婚不是為了她的財產，你和江琴蓮難道不是在認識我媽媽之前就已經有了孩子？你們難道沒有合謀要害死她？”
季憶冷冷的瞧著他。
季慶山被說的啞口無言。
他的臉一陣青白，被掀開了光鮮的面具後，所有的醜陋和罪惡都暴露出來，千瘡百孔，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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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是為了錢才跟沈菀在一起的，但你以為你媽媽就是真的愛我嗎？”
季慶山咬咬牙，像是想起了什麼，眼裡的情緒越來越複雜。
季憶眸子眯了眯，冷笑一聲：“什麼意思？自己做了壞事還想著推卸責任？季總，你還算得上是個男人嗎？”
“我騙你有什麼好處！”
季慶山臉色難看，抬起頭看了她一眼，“你以為我為什麼從小不喜歡你？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不喜歡沈菀，所以即便你是我女兒，我也不喜歡，沒想到你跟我連血緣都沒有！”
季憶沉著眸子看著他。
季慶山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他冷笑道：“我就說，我一個窮困小子，怎麼會得到沈大小姐的青睞！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跟她結婚了幾年，從來沒有在一張床上躺過，只有一次我喝醉了，後來就有了你。”
說到這裡，季慶山的臉色鐵青，“現在看來，就是那一晚，也是假的！”
季憶默默的聽著，沒什麼情緒，只是問他：“你那時候就想弄死我媽吧？”
“不是。”
季慶山最初真的沒這個想法，他只想著卷走沈菀的錢，然後跟她離婚。
畢竟是沈家的大小姐，長的漂亮又有錢，除了不跟他睡以外，在其他方面對他來說是真的不錯，體貼也溫柔。
可他沒辦法。
他和江琴蓮還有一個兒子，他不想讓這個兒子成為私生子，只能想方設法和沈菀離婚。
病房內很安靜，門從裡面被關上，只有季慶山和季憶兩個人在裡面。
季憶靠坐在椅子上，聽季慶山道：“我要跟你媽媽離婚，你媽媽原本同意了，連離婚協議都已經簽好了，但出去了一晚上後，她忽然就不同意了。”
“所以你才就想殺了她？”
“是，只要她死於意外，我不僅可以拿一筆賠償款，整個季氏也都能掌握在我手裡，我還能娶江琴蓮，我兒子就不會是私生子！”
說道兒子的時候，季慶山的眼底閃過了一抹諷刺。
他心心念念的兒子居然不是他的兒子，還有比這更可笑的嗎？
“我當時找了人，也計劃好了，但事情發生了變故，比我計劃的時候提前了兩天。”
季慶山回想起當初的那次車禍，他還心有餘悸。
“那輛大貨車就那麼撞了過來，根本就來不及躲，整輛車都幾乎被壓癟，你媽媽也被壓在了車下面，只有我一個人死裡逃生。”
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可季慶山只要一想起當時的場面，就忍不住的顫抖。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季憶：“你媽媽不是我殺的，可能真的就是個意外，我犯不著拿自己的命去冒險！”
“也不會是江琴蓮，”季慶山又加了一句：“我死了，她不僅一分錢拿不到，她和阿鬱連活都活不下去。”
病房內安靜的可怕。
一種無形而又壓迫的氣氛在裡面流淌。
季憶掀了掀眼皮子，瞥了他一眼：“沒了？”
季慶山舔了舔嘴皮子：“沒了。”
“確定嗎？”
季憶把玩著手機，翹著腿，模樣散漫又冷淡，嘴角若隱若現的勾著一抹弧度。
季慶山下意識的就收回視線。
他深吸了一口氣，過了不知道多久，整個病房裡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的時候，他才閉了閉眼睛。
“車禍時，我受了很重的傷。”
他的聲音有些低，似乎還帶著一絲不確定，他慢慢道：“你媽媽被車壓的血肉模糊，當場死亡。我醒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你外公給她辦的葬禮。”
“我其實一直有一個懷疑。”
他抬起頭來看著季憶，眼神很複雜：“你媽媽車禍後不久，我有一天回家，隱約在家裡看到了一個黑影，但是我找的時候又沒有找到。”
“丟東西了嗎？”
“丟了。”
季慶山道：“你媽媽有一個小盒子，很寶貝，一直都收在衣櫃裡面。看到黑影的那天，家裡什麼都沒動，唯獨那個小盒子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