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未時末了，要啟程回宮了。”
她未忘記這件事。
帝聿聽見她的話，那閉著的眼睛睜開，裡面沉厲的神色在一瞬間劃過。
他抬頭，垂眸看懷裡的人，“身子可有不適？”
鳳眸裡已然是平日裡的沉靜，似乎之前所有的情緒變化，神色變化都不曾有。
商涼玥看著這神色已然如常的人，好似不論發生什麼事都壓不倒他。
他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可是……
他是人，他不是神。
他會被壓倒，只是他撐了起來而已。
商涼玥的心突然疼了起來。
她抱住帝聿，臉靠近他懷裡，手圈住他的腰，收緊手臂。
“太后問我是不是想見你，我說是。”
“我想見你。”
“太后告訴我，你在東禪院，我便立馬來找你。”
“但我不曾想，我一路找來，問了那一個和尚，那和尚卻是不靠譜的，把我帶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等我再醒過來，我便在此了。”
三言兩語，商涼玥把事情大概交代清楚。
她不用說的多詳細，以帝聿的聰明才智，他一聽便知曉。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讓他擔心了。
她不想讓他擔心，但今日，她真的未想到。
帝聿眸子裡的墨色動了下，裡面的深沉覆上了一層冰冷。
“那個和尚是東無上師的徒弟。”
“東無上師的徒弟……”
商涼玥蹙眉，很快，她腦子裡劃過什麼。
頓時，商涼玥身子坐起來，“是今日那在祭祀大典結束後來找你的人？”
商涼玥想起來了，今日祭祀大典結束後，一小和尚便過來找王爺，說什麼師父要見王爺。
當時她聽見了小和尚的聲音，但未看見小和尚的臉。
因為前面有皇帝，還有太監，小和尚矮，她便未瞧見小和尚的容貌。
但那聲音，確然與她問路時的小和尚如出一轍。
只是奇怪，當時不知是一心想著見王爺還是怎的，她竟未注意到。
這如若在往常，定是能注意到的。
帝聿看商涼玥，她眼中神色不斷劃過。
是驚訝，是疑惑，是不解，是想到了什麼。
這些神色都在她眼中堆積，他看的清清楚楚。
“嗯。”
商涼玥聽見帝聿的回答，想到那東無上師，立時說：“東無上師找你有何事？”
按理說，這種事平日裡商涼玥不會問。
她一般不會去管王爺的事，但現下，她想知曉。
帝聿眸底墨色無聲的動了下。
“無甚。”
商涼玥頓時睜大眼，小嘴張開，“無甚？”
這怎可能無甚？
那老東西神神叨叨的，他找王爺定不是甚好事！
帝聿看著商涼玥眼裡的懷疑，手臂圈攏她的腰，“藍兒這般神色，倒是讓本王想起一事。”
商涼玥還正想問呢，問王爺是不是瞞著她什麼。
她總覺得那老和尚對王爺說了什麼。
且，不是好話！
但現下帝聿突然出聲，還轉過話題，瞬間便把商涼玥的思緒給拉走。
“何事？”
“你來皇城後未有多久，商琮文便帶你來了東山寺，當時……”
不等帝聿說完，商涼玥便打斷他，“你知曉？”
她驚聲，眼中都是驚訝之色。
顯然，商涼玥知曉帝聿要說甚。
但很快，商涼玥蹙眉，小臉變黑。
她看著帝聿，說：“王爺知曉的。”
當時師父已然在她身邊，而那時她還不知曉師父是王爺的人。
即是王爺的人，從師父跟在她身邊開始，她所有的一切，王爺都知曉。
不，不對。
是從她遇見王爺的那一刻開始，她的所有一切都在王爺的眼睛裡。
這人，早便盯上她了。
帝聿被商涼玥用涼涼的眼神盯著，也不閃躲，拿過被子裹住她。
他怕她著涼。
把商涼玥裹好了，帝聿負後圈住商涼玥，連人帶被子的。
等把她圈好了，他一隻手的食指中指指腹落在商涼玥手腕脈搏。
似乎，到此刻，他都不放心。
商涼玥感覺到那落在手腕脈搏的手指，頓時怔住。
她現下才反應過來，王爺一直在給她把脈。
商涼玥眼中神色柔軟了。
帝聿做好這一次，他才垂眸，凝著商涼玥，說：“本王知曉。”
顯然，商涼玥說的不明不白的，他亦聽得懂。
就如他未說完她便知曉他要說什麼。
商涼玥聽見帝聿這話，睫毛扇了下，說：“我當時魂穿過來未有多久，但我這人不信鬼神，所以商琮文說來東山寺，見什麼東無上師我亦不怕。”
其實當時還有一個想法，如若那東無上師當真厲害，把她給送回現代，亦未嘗不可。
當然，她知曉這是不可能的。
因為，她不相信鬼神。
帝聿聽見商涼玥說出的‘魂穿’二字，眸沉了沉。
商涼玥未注意到，她繼續說：“那時我和商雲裳，商琮文一起去見了東無上師，一進去，那東無上師便說我是妖孽。”
說著，商涼玥臉上浮起一抹笑，很是嘲諷。
“他把他手中的佛珠朝我扔來。”
商涼玥指了指自己的腦門，臉上的笑更大了，“你應是想如那些話本子裡描述的一般，用他的道行極深的佛珠來收我這個妖怪，哪裡想。”
商涼玥攤手，“那佛珠並未傷害我。”
實話說，當時那佛珠在她眼前綻放金光的時候她是有些被驚到的。
因為那金光也就只有電視裡能看見，但那日她卻是真實的看見了。
一點都未有錯。
商涼玥眼中神色有些深了。
帝聿聽著商涼玥說話，眸中墨色亦沉緩的動。
而當商涼玥說那佛珠並未傷害她的時候，帝聿那眸中動著的墨色凝固。
那裡面似一瞬間天黑。
盡是黑暗。
商涼玥未聽見帝聿回應，她也不覺得有什麼，繼續說：“看見佛珠未傷害我，那老和尚還驚了下，好似我不是妖孽很可惜一般。”
她自嘲，聲音裡是似笑非笑。
也不知是真的嘲笑，還是假的嘲笑。
帝聿握住商涼玥的手，大掌把她的小手包裹。
“嗯。”
低低的一聲，商涼玥眨眼，看向帝聿，“王爺，這些你應是都知曉吧？”
不等帝聿說，商涼玥便說：：“當時師父在場，她應是把那日發生的都告訴給了你。”
“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曉。”
帝聿看著這雙帶著亮光的眼睛，裡面閃著靈動。
他說。
【作者題外話】：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