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五人一起走進了街邊一家酒樓。
樓上的雅座裡清淨涼爽，小二很快就沏了一壺好茶，上來給每個人都斟上了。
大家都忙著敘話，小黑無事，於是就試著點菜。
然而他在宜輝吃的那些東西，這裡都沒有，報了兩個菜名都被小二告知沒有之後，他有些不好意思。
“要一條新鮮的大魚、來二斤熟牛肉，其餘的菜你看著上，然後再給我們來一壺好酒。”一直跟官期閒聊的紀景曜忽然轉過頭，對小二道。
他顯然是這種地方的常客，點菜很是熟練。
小黑聞言，不禁扭頭看了看他，誰知兩人的目光竟然在空中相遇，兩雙漆黑的瞳仁定定望著對方，氣氛陡然就變得有些不同。
趁著紀景曜不注意的這一瞬間，沈惠風跟神醫、官期也交換了眼神，彼此之間，心照不宣。
官期輕咳一聲，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往重點上引了一下。
“今日，王爺那只鸚鵡倒是能說會道，挺招人喜歡的。”
紀景曜這才收回眼神，神色淡淡道：“那只鳥很會學人說話，但背詩總是記不住順序。不過陪王爺許多年了，王爺很是喜歡。”
“難怪呢，今天看你們王爺親自爬梯子去捉它。”小黑喝了一口茶，接道。
紀景曜點點頭：“它經常會亂飛，每次王爺都很擔心，怕別人弄傷它。”
“那你幫你們王爺抓過沒？”小黑聞言，好奇道。
紀景曜扭頭衝他一笑：“捉過，但是我沒把它毛弄掉那麼多。”
......
小黑的臉色瞬間變得及其難看，一雙眼死死盯著紀景曜，幾乎要忍不住咬他一口。
“咳咳......那個，景曜今年十九了吧？”官期見氣氛不對，連忙跑出來打圓場，只可惜這句話也有點不合適。
紀景曜笑著點了點頭：“正是。”
一旁氣呼呼的小黑立馬接了一句：“乳臭未乾。”
這下輪到紀景曜生氣了，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卻又想不到什麼辦法證明自己的乳臭幹了，那滋味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小黑，下去再要一盤豆腐上來。”沈惠風見兩人在一起總鬥嘴，將小黑支開。
“是。”小黑起身答道。
見他離開，官期和神醫都松了口氣。
只有紀景曜望著他背影的眼神，似乎欲言又止......
大家很快又聊了起來，男人在一起，能說的話題總是特別多，說惠州風土，說甄照那些奇怪的習慣，說去年的大朔進犯。
“其實去年朔軍進犯的時候，如果我軍能稍稍團結一些，或許他們不會那麼快就攻破望京城，掠走帝后。”沈惠風飲者杯中有些苦澀的粗茶，說道。
“對，當時如果我們前方能稍稍阻攔一下鹿梟雄，靈帝帶上宮妃去青州避一避，也許就不會有帝後被擄的奇恥大辱，只是當時，大家自顧不暇，也就忽略了本該盡的職責。”說到那件事，紀景曜也是一臉落寞，當時甄啟和甄照都因為沒有援軍，而放棄抵抗，這就直接導致了紫州很快被攻破，等到朔軍攻到望京城下才匆匆派出蘇懿迎戰，無異於抱薪救火。
但是，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甄啟和甄照，怪只能怪靈帝在位期間，不理朝政，整日只知道縱酒歡歌，大朔攻來之時，曾有群臣勸諫，希望他能暫時躲一躲。
誰知換來的是他一通呵斥，直到大朔鐵騎攻到望京城下，他還以為是神帝在的時候，隨隨便便派出一支隊伍就能將鹿梟雄趕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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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傲輕敵這種毛病，對於兵家來說，就像普通人得了絕症。
最殘酷的現實讓靈帝看清楚了自己的愚昧時，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他只能為了保住自己的一條命而向敵人屈膝。
“是啊，大宣那些能征善戰的良將精兵都解甲歸田了，哪有什麼人能為國一戰，更何況，即使當日二位王爺都站出來阻止鹿梟雄，也可能還是今天這個結果，因為他們身後根本就沒有一兵一將，光是兩州的兵馬，可打不過鹿梟雄的十萬鐵騎。”神醫嘆了口氣，單槍匹馬是做不成事情的，只有聯手一搏，才能有機會打贏。
大宣，早已今非昔比。
“那你們如今的這些兵馬，能打得過朔軍嗎？”
一直在沉思的紀景曜忽然問道。
那雙眼睛宛如利箭，直直射向沈惠風心底。
去年我們打不過朔軍，今年你們能打得過嗎？
“一場戰爭的輸贏，決定性因素是很多的，雙方人數、戰略戰術、將領指揮、天氣因素、地形原因，我不能肯定我一定會將鹿梟雄的軍隊打敗，但目前來說，我已經將每種可能遇到的情況都思考過一遍。”沈惠風與人對視的時候，總會給人以信心和力量，他是一個優秀的指揮者，他骨子裡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篤定和沉著，頓了頓，他補充道，“即使我不能打敗大朔的軍隊，也能將被擄走的人和鹿梟雄的人頭帶回來。”
紀景曜聞言，雙眼頓時就亮了起來，宛如漫天星辰落入了他的眼裡，那一對瞳仁就像是寶石做成的一般。
片刻，他一笑，豪爽地問道：“那沈兄希望我做什麼？”
這個問題似乎在沈惠風意料之內，卻又在意料之外，他也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正好小二將酒菜端上來，沈惠風起身，親自給紀景曜倒了一杯酒：“既然你叫我‘沈兄’，那我便認你這個兄弟！這杯酒，為兄敬你！往後我們就是兄弟了，同甘共苦，榮辱與共。”
紀景曜端起酒杯，跟沈惠風一碰，仰頭一飲而盡，隨即笑道：“痛快！痛快！”
小黑估摸著時間上樓，一上來就看見紀景曜淺笑的樣子，兩人目光相撞，都是異常的火熱，一時間，氣氛變得融洽許多，幾人把酒言歡，推杯換盞，漸入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