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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這處宅子,原本是鹿梓霖父親的財產,後來老王爺去世,鹿梓霖搬去了新宅,這處產業就空置了,然後幾經輾轉,這處地方最後落到了鹿梓坤手裡。

沈惠風剛剛攻下漠南的時候,紀景曜和陳俊峰清理戰利品的時候,就將這個地方封了。

大家前往漠西的時候,這處宅子又被移交給了現在在蘇息手下辦事的一位小官。

沈惠風和蘇念還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門口迎客的小童唇紅齒白,笑起來稚氣十足:“二位是看病還是探視?”

“我們來尋人,你師父俠醫老先生在嗎?”蘇念聽這個小家夥的宣語不怎麼流利,覺得好玩又可愛,於是半蹲著身子跟小男孩一般高,客氣地問道。

“這樣啊......可是我師父說他今日誰都不見。”小男孩不慣拒絕人,在這裡,俠醫幾乎是來者不拒地看病救人,還跟每個徒弟說,大夫就是給人看病的,大夫什麼時候都不能將病人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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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對於這第一次的“婉拒”小家夥表現得有些侷促,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看著小家夥怯怯的眼神,蘇念並沒有生氣,反倒繼續笑嘻嘻地說:“那勞煩你幫我們通報一聲,就跟俠醫說,他的老朋友來看望他了。”

“這......這......剛才進去的那個人也說自己是我師父的老朋友,所以我師父才說今日不見客,不準任何人去打擾他。”

聞言,沈惠風和蘇念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笑意。

“那人是不是不是高高瘦瘦的?鬍子特別長?還穿了了一件月牙白的長衫?”沈惠風向小朋友打聽道。

“是啊是啊,可是,你是怎麼知道的?”小家夥覺得很神奇,這兩個人怎麼連這個都知道呢?

“快帶我們去找你師父吧,我們跟他們兩個都是好朋友,你師父不會怪你的。”蘇念彎腰在滿臉糾結的小男孩頭頂上摸了兩下。

小家夥的臉馬上就紅了起來:“那......那好吧,我這就帶你們去找我師父。”

跟著小家夥走進大門,就看見兩排筆直的楊樹,到了這個時節,葉子幾乎落了個趕緊。

院子中間的空地上被鋪了青磚,那地面被人打掃得乾乾淨淨,幾個十多歲的男孩子正在搬運藥材,來來往往,不亦樂乎。

再往前面,就是幾間屋子,蘇念一眼就看出是大朔人的手藝了,那窗戶大得可以讓一頭牛輕鬆透過。

他們一直走到那排屋子最右邊的那間門前,領路的小孩說,俠醫就在這間屋子裡,讓他們稍等,自己進去通報一聲。

三人在門口等了片刻,俠醫就笑著走了出來。

“將軍、公主,不知二位來訪,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俠醫客氣了,大家都是老朋友。”沈惠風面上帶著笑容,跟俠醫互相推讓了半天,終於還是他走在了前面。

果不其然,神醫就在這裡,見他們三個走進來,忍不住笑道:“我就知道是你們來了。”

三人在桌前坐下,就有童子沏了茶端上來。

“神醫已經將八皇子的情況告訴我了,這種情況我以前是見過不少,但是治好的實在不多,而且,即便好了,也很難有人活到半百。”俠醫一邊給三人倒茶,一邊說道,“不過你們也不用緊張,我相信好好調養,還是能好起來的,畢竟八皇子現在還小。”

沈惠風早就想到他們來漠南之後要找俠醫給蘇意看病,所以在路上的時候,他尋找了機會將實情一點一點告訴了蘇念。

現在俠醫這樣說,蘇念倒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了。

大夫為了讓病人和病人家屬能放下顧慮好好治病,時常要將壞的往好的方面說。

但那些寬心的話也不是沒有根據的,這前因後果,蘇念看得明白,也就稍稍放寬了心。

沈惠風他們快要離開的時候,俠醫幾乎將自己的家底都翻出來了,那些瓶瓶罐罐擺滿了整張桌子。

神醫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一瓶一瓶開啟聞,每看過一個,就大呼一聲寶貝啊!藉著就揪著俠醫的衣服問他怎麼會有這樣的好東西。

俠醫對他的干擾採取不予理會的態度,反正沈惠風他們離開之後,神醫還要在這帶著,等會再說也不遲。

“你們要是在路上給我寫封信就好了,那樣我就可以早做準備了,我這裡好幾種良藥都不多了,也罷,我做好之後可以讓人送去望京給你們!”俠醫將適合蘇意服用的藥物一一裝好、寫好用法和用量,

“真是麻煩你了,感把靈丹妙藥都拿來給我們了。”沈惠風看著俠醫認真的樣子,又看了看足足裝滿了整隻包袱的藥,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這些絕對是靈丹妙藥,其中好幾種就算你散盡錢財都弄不來。”神醫仍然不死心地用手戳著那個包袱,面上滿是可惜之色。

在他看來,這些費時又費力,好多種配料還很難弄到,幾乎可以說絕品的藥材,給人吃掉簡直就是浪費,那好幾種藥材在傳說中都有續命的功效。

可以救命的東西,現在卻要被當做普通藥材吃掉,簡直是暴殄天物。

但俠醫卻不這麼認為:“藥材本來就是吃的,留著就一點作用都沒有了,其實不能說是麻煩我,眼下我所有的一切幾乎都是拜將軍所贈,我要是連這些都拿不出來,那江湖上的人可就要戳著脊樑骨罵我了,更何況,八皇子的身體事關天下太平,我出點力真的沒什麼。”

說話間,俠醫就將藥都整理好了,連同五六張用法一起交給了沈惠風。

“多謝俠醫大恩,將來若是遇到麻煩,可以去找四皇子蘇息,倘若他也無法解決,你只要給我寫信,我必助你。”沈惠風是不輕易給人這樣的承諾的。

可是遇到俠醫這樣的人,三番兩次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謝,他唯有欠他一個人情,等到來日再還了。

蘇意始終沒有說過話,這個時候也上前對著俠醫作了個揖。

他雖然小,卻是很明事理的。

四人道別,蘇念跟沈惠風總算安心不少,沿著來時的路緩緩走回了王爺府。

兩天之後,他們又重新出發了,從漠西一直往東,穿過沙漠、渡過明珠河、在黃州拜訪了甄啟。

他對於得勝回朝的他們表現出了十二萬分的親近,黃州的那些百姓將街市上的那些小道堵得水洩不通,都要一睹將軍的風采。

不慣被人這樣歡迎的沈惠風在推拒了幾次之後,還是硬著頭皮坐上了一匹健壯的白馬,沿著人群分出的狹窄的小路緩緩走進了嵩陽王府。

時隔小半年再相見,甄啟對蘇念和沈惠風熱情多了。

他們還沒到門口,他就已經站在王府門前等著了,沈惠風一下馬,他就迎上前去握住他的雙手:“總算回來了,你們總算是回來了啊!”

“王爺,我們回來了,我們把八皇子和小公主都帶回來了!”沈惠風也被百姓的熱情感動了,想到自己這一仗打了那麼久,總算沒有辜負大宣百姓的期望,他心裡也有一股暖流在緩緩湧動。

蘇念帶著蘇意和蘇慈上前跟甄啟打招呼,相比之下,蘇慈跟甄啟要更熟悉一些,她抱了抱瘦成了一把骨頭的老王爺:“舅舅,你又瘦了,身體可還好?”

“好!好!我就盼著你們早點回來呢!”老王爺看見平安歸來的三姐弟,眼淚忽然就滾落了。

他們這些孩子,總算是回來了,不難想象,他們吃了許多苦。

回了大宣地面,大家就有了到家的感覺,再加上黃州的百姓熱情,這兩天前來送禮慰問的人將嵩陽王府的三條門檻都踩破了,無數的雞鴨魚肉豬牛羊被剝洗乾淨抬進王府,甄啟就留蘇念他們在王府足足住了十天,每天好吃好喝地招待著,王府廚師都累癱了好幾次。

街上也是同樣的熱鬧,實際上,早在鹿梟雄戰敗的時候,大家就已經激動地奔走相告了,家家戶戶張燈結綵,還在街道上敲鑼打鼓、舞獅子頭,做生意的小販更是多如牛毛。

蘇念逮著機會就帶蘇意和蘇慈溜出府,買吃的、買玩的、四處閒逛。

雖然第二次來黃州,可是蘇念根本沒好好轉過黃州,好在紀景曜從前在惠州當差,來過這裡幾次,還有幾個朋友在這裡,於是他就負責當嚮導。

這天傍晚,他們一行人回來得有些晚,街道上幾乎沒什麼人。

紀景曜走在前面,蘇念和蘇意走在後面,蘇慈手裡還拿著幾塊炸豆腐,邊走邊吃。

蘇念不時回頭看看蘇慈,然後催促她快點,小丫頭嘴上應著,腳下仍然走得很慢。

就在他們走到府前的轉彎處時,蘇念忽然聽見一聲驚恐的尖叫。

她慌忙扭頭去看,發現蘇慈被一個男人捂著嘴抱著狂奔,她想也不想地就追了上去:“看好蘇意!”

追著那個人跑了兩條街,始終沒辦法捉住他,蘇念的身體還沒好完全,再加上很久都沒練功,她扶著膝蓋直喘氣,卻只能看著那人將蘇慈帶得越來越遠。

內疚和焦急很快將她逼得流出了眼淚,正在束手無策的時候,沈惠風的身影像道疾風般從她身邊掠過:“別擔心,還有我呢。”

他施展了輕功,在平地上就跑,遇到障礙就躍過去,那速度奇快,眨眼之間就跑到了那個男人身後不遠處。

眼見離得近了,沈惠風伸手從袖中掏出暗器,瞅準機會,將一把全部甩了出去。

七星鏢在那人背上組成了一個奇異的圖案,他來不及發出聲音,就緩緩倒在了地上。

沈惠風抱起受了驚嚇的蘇慈輕聲哄道:“沒事沒事,姐夫來救你了。”

這時,蘇念也趕了上來,她不顧沈惠風的阻攔,伸手將那人的面罩摘了下來。

“宣人?!”

“是,我早就想跟你說了,大宣現在不安全,你不要再到處亂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