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牢裡其實很多年沒關過什麼人了,岑章王不問政事多年,王府裡裡外外都是他兒子在打理。
好在沈惠風他們在牢裡也有大管家照應著,沒什麼人要閒到找他們的麻煩。
“大哥,你沒事吧?”蘇念見沈惠風他們出來了,快步跑過去,問道。
由於在外年不能讓人發現自己是女子,蘇念一直叫沈惠風大哥。
“沒事,你們呢?這兩天是不是受了很多苦?”沈惠風看著蘇念憔悴的面容,一時間心疼得難以附加。
“既然大家都沒事,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聊聊?此地不宜久留。”大管家見大家都沒事,索性請他們大吃一頓,吃完好幹活。
“這次多虧了你幫忙,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將來你若遇上什麼難事,儘管跟我們打招呼。”席間,沈惠風舉起酒杯,敬了大管家,聽小花說,他幫了不少忙,現在又請大家吃飯,於情於理,都應該有所表示。
大管家沒有忙著舉杯,將沈惠風的酒杯也壓了下來:“這次其實是小兄弟立了大功,要不是他先贏了梁老,又向王爺求情放了你們,我縱有天大的能耐,也幫不了你們這兩件事,這功勞我可不敢搶了,你們要謝啊,還是應該多謝謝他!”
這一頓飯大家很是開懷,大管家本就是仗義慷慨的人,再加上沈惠風和蘇念很感謝他,這頓飯似乎讓大家的友誼更加堅固了。
下午回到王府的時候,糧食已經裝好車了,護送糧食的都是一些有經驗的衛兵,王爺的長子蘇沁已經在等著他們了。
這還是蘇念第一次見到這位親戚,理論上,他是自己的叔叔,這麼想著,就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蘇沁是比較穩重的那種人,一身玄甲,腰間掛著長劍,再加上長眉入鬢、一臉正氣,使蘇念好感頓生,她親戚大多都是甄后那邊的,靈帝這邊的,恐怕就只有蘇紋和蘇沁兩人了。
見蘇念在打量自己,蘇沁也不覺得冒犯,將手裡的冊子交給沈惠風:“這是這批糧食的數目,你可以核對一下,這位是負責押運的伍長,路上你們要相互照應,到地方全部交接之後,他們就可以返回了,另外,我父親讓我告訴你們,今後倘若有難事,儘管來找他就好。”
沈惠風接過冊子,向蘇沁一拱手:“有勞世子。”
蘇沁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蘇念,就轉身回府了。
沈惠風將糧食數目核對了一遍,就招呼大家啟程,雖然天快黑了,但如果今夜能趕趕路,明日中午就能到達,最遲下午就能到。
人命關天,耽擱不起。
雖然今早天就晴了,但山路上仍然不那麼好走,好在蘇沁為大家準備了馬匹,大家坐糧車的坐糧車,騎馬的騎馬,沒用多久就出了城。
“念念,今日多虧了你。”出城之後,沈惠風悄悄對蘇念說道。
現在兩人皆是男裝打扮,共乘一騎就已經很古怪了,要是總湊在一起嘰嘰歪歪,估計那些押運的士兵會把沈惠風當做斷袖的。
路上幹了不少,但好多地方還是有泥巴,人馬透過倒還容易一些,一到泥濘的地方,就變得格外難行,大家都要推車,就這麼邊推邊走,他們走了一夜,天明時分進了蓮明山。
“趕了一夜,要不要派個人去跟大家通報一聲?多點人來幫忙總是好的。”蘇念對沈惠風說道。
天色剛剛亮起來,晨風還帶著涼氣,但坐在沈惠風懷裡,蘇念感覺很溫暖,他幾次下馬推車,最近的一次,就在剛才,大概是出了大力,他身上還有一些汗味,隨著馬背上的顛簸,慢慢飄進她鼻子裡,她的心情被一種喜悅緊緊包圍。
“讓小花去吧,發動大家做好準備。”沈惠風聞言,想了想說道。
很快,小花就從後面衝到了他們前面,一路狂奔就不見了人影。
距離災民躲避的那個山洞不到十里的時候,大家跟前來接應的村民們匯合了,許多人已經餓得眼窩深陷,骨瘦如柴了,見到糧食,兩眼都放出狂熱的光。
“大家幫幫忙,先把糧食運回去,然後我們再分,不要搶,不要著急,你們每個人都有份!”沈惠風坐在馬背上對大家說道。
災民雖然已經餓得幾乎走不動路,但這時候仍然有許多人願意上前幫忙,離蓮明山越近,路越不好走,而趕車的車伕和衛兵一夜未睡,此刻已經沒什麼力氣了,所有人只能提著一口氣,將這些糧食運回山洞。
“這些天,大家都還好吧?”將馬讓給一位餓得臉色蒼白的老人,蘇念跟鳳仙一起步行。
“平安餓死了。”鳳仙低聲說道,聲音中滿是悲痛。
蘇念聽到這個訊息,整個人宛如被冰水從頭澆到腳,一時間張目結舌,不知該作何反應,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找小花,但是找了一圈,也沒看見他。
“他先去料理平安的後事了。”張嫂對蘇念說道。
這個孩子的死亡讓全村都感到無比惋惜,他們家人本來短命,父母早逝,小家夥又有些不正常,小花能把他帶到這麼大已經很不容易了。
帶著沉痛的心情回到山洞,蘇念見到了紅著眼睛的小花,他懷裡抱著已經僵硬的平安,他只露出一隻乾巴巴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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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哀。”蘇念蹲在小花身邊,想要安慰他一番,想了半天,卻只能說出這兩個字。
因為天色還沒放晴,大家決定先把糧食搬進山洞,等到雨過去了,地上幹一些,再搬進村裡。
沈惠風將大家分成兩組,一組負責搬糧食,一組負責煮粥,畢竟忙完了大家都要吃飯的。
蘇念就帶著女人在山洞裡支起鍋碗瓢盆,開始煮粥,一共只有四口大鍋,碗也不夠,大家經過商量,決定讓村民們先吃,那些負責押運的衛兵們堅決不願意先吃,於是挨了好多天餓的村民們就先吃飯。
看著碼放整齊的糧食,蘇念終於覺得心裡踏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