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來見醫生之前顧海瓊心裡頭已經是有數。
可直到聽了醫生的話,她再三確認過後,知道呂老太太真的如同自己所想的那樣是老年痴呆症。
她還是心裡頭很難受很難受。
從醫生辦公室走出來,顧海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去停車場的。
坐在椅子上,本來是想開車的。
可身子才一動,眼淚就那麼唰的一下掉了下來!
多好的一個老太太啊。
怎麼就……
家裡頭的沈媽媽蹦達的可歡了呢。
前段時間還和沈小玲打電話要錢,又讓沈小玲回去給她和沈爸爸賀壽什麼的。
當然,沈小玲人自然是沒回。
可人家精神頭多好啊。
怎麼換成了呂老太太這裡,就得了這個病?
要是別的頭疼腦熱的,甚至是一些別的病症,她哪怕是把人送到國外去呢。
也絕不會眨一下眼。
可是現在這個……
剛才她在醫生辦公室裡頭聽那個醫生說的很清楚,
這種病現在別說在自己國家,就是整個國外,都是一種難題!
很少,幾乎是沒有被治癒的時侯!
隔壁有人在哭。
一個中年男人蹲在地下捂著嘴,哭聲裡頭滿是壓抑。
他身側,站著的中年女人也是一臉的難過,彎著腰應該是在勸……
看著那個男人全身上下縈繞著的傷心絕望,應該是家裡頭有什麼親人得了重病或是過世吧?
顧海瓊嘆了口氣,生死無常!
她把車子轉了個方向,開出了醫院。
沒什麼目的連著轉了兩條街。
最後,顧海瓊去商場買了些東西,甚至還給家裡頭兩個老人買了幾件新衣服。
然後快到中午的時侯才開著車子慢悠悠的回家。
車子停下。
顧海瓊提著東西才走到院子裡,許愛和李姨兩個人一臉看到救命恩人般的樣子讓顧海瓊詫異,
“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媽在家嗎?”
“老太太在呢,您還是趕緊過去看看吧。”
李姨湊到顧海瓊耳側低聲道,“在房間裡頭和老先生吵起來了,誰勸都沒用。”
“怎麼吵起來了?”
顧海瓊聽了這話心裡頭緊張起來。
老太太現在這情緒,不能有太大的波動啊。
本身心臟就出了些問題。
再加上現在這腦子……
她三步並用兩步的朝著房間內走過去。
提著東西進門,她故意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笑嘻嘻的揚揚手裡的袋子,對著坐在沙發上一臉怒氣的呂老太太開口道,“媽你看看我幫你買了些什麼回來,保準你看了高興。”
“又亂花錢作什麼?”
呂老太太是和自家老頭子生氣。
可不會和自己兒媳婦置氣。
所以,看到門口的顧海瓊,臉上就多了抹笑模樣。
對著她招招手,“買了什麼啊,拿過來讓媽看看。”
“這是一套衣服,您看看,我定意和老裁縫說,按著您和爸的尺寸量的,穿了肯定合適。”
顧海瓊一邊說一邊把袋子放下來,幫著呂老太太往外頭拿東西。
兩個老人家一人兩套衣服。
兩雙鞋子。
都是兩個人平時愛穿的款式。
呂老太太就笑起來,“買什麼衣服啊,還有呢,浪費錢。”
顧海瓊就笑,“換著穿嘛,七天呢,咱們以後爭取一天一件,不穿重樣的。”
這話聽的老太太哈哈笑,
“我們以前年輕的時侯啊,可不就老是這樣說?”
那會兒家裡頭窮。
哪怕是結婚後呢,日子也不好過。
後來更有了呂錚呂顏兩個孩子,再後來就是沈南川失蹤……
她嫁到呂家來吧,真沒過什麼好日子和舒心日子!
那會兒最大的心願是什麼?
能吃好穿好!
一家人平安,後來加上一個念念不忘的心結,找到小兒子!
再後來,呂錚出事兒……
想著這些情景,一幕一幕好像放電影似的在她眼前浮現。
莫名的,呂老太太紅了眼圈。
她低下頭,摩裟著手裡頭緞面兒的衣裳,很光滑,很舒服。
涼涼爽爽的。
穿在身上一定很好……
她抬頭看一眼顧海瓊,“媽這一輩子沒女兒,有你這麼個兒媳婦啊,夠了。”
“那是媽待我好。”
顧海瓊這話說的是真的。
老太太待她如同親生女兒,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放到她跟前。
她自然也待老太太好。
這感情啊,真的就是雙方處著處著就處出來的!
“不像某些人,你就是掏心掏肺的待他啊,回頭人家準都把你的好給忘了,全記著你的不是。”
“沒良心!”
老太太說到最後幾個字兒時,氣呼呼的。
還意有所指的扭頭瞪了眼坐在另一側沙發上低頭看報紙的呂老爺子。
顧海瓊,“……”
呂老爺子抬頭看了眼呂老太太,語氣不快,
“我不就是說了句你怎麼把我的東西給忘了嗎,又沒說啥,你這麼大反應做什麼?”
真是的。
他也就是隨口一問!
什麼是隨口啊。
就是想到這裡然後就那麼自然而然的問了一句。
可是這老太太倒好。
瞧瞧那反應,好像自己怎麼著了她一樣!
“你這是什麼語氣,怎麼著,你自己的東西不放好不收好的,老是讓別人幫你想著嗎?”
“你以為你是二二三三她們幾個啊。”
“現在東西找不到了還賴到我頭上來,你也好意思你。”
呂老太太氣呼呼的把手裡頭的東西放下,對著呂老爺子一頓噴。
最後,索性拉著顧海瓊的手,
“小顧你幫我們評評理兒,看看這事兒到底怪誰。”
小顧肯定站在自己這邊!
呂老爺子把手裡頭的報紙丟到一邊,站起身,
“你沒完了是吧,行了,我懶得你說話,我去書房聽會評書去。”
老爺子最近迷上了評書。
什麼薛家將,什麼薛鋼反唐呼家將之類的。
往往一聽抱著收音機就是大半天!
呂老太太看著他的背影翻個白眼,“聽聽聽,哪天把你那破收音機給砸了去。”
“你砸了我不會買啊。”傻!
他現在可不是多少年前,沒錢沒票的!
現在隨手出門就能買到一臺收音機好不好?
呂老太太看著他走遠,指著他的背影,“你看看你看看,這老東西,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氣我。”
“他啊,肯定是嫌我活的時間太長。”
顧海瓊聽著這話覺得有些不吉利,趕緊打斷她的話,
“媽,今天中午我剛好沒事兒就回家來吃,要不,我開車帶著你們,咱們出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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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吃?”
呂老太太想了想,孩子氣的有些心動。
不過下一刻她又擰了下眉頭,“好像外頭也沒啥好吃的啊。”
“要不咱們還是家裡頭吃吧?”
食材什麼都是現成的。
只要收拾好洗了切好炒菜就成。
顧海瓊卻是笑,“咱們在外頭吃的就是一個心情,對了媽,我前幾天聽人說郊外新開了一家農莊,味道還挺好的,而且那裡還能釣魚呢,我爸肯定喜歡……”
“他喜不喜歡有啥用啊,咱們要去也不帶著他。”
呂老太太這會兒滿滿的都是孩子氣的氣話,
“讓他一個人在家裡頭喝西北風。”
顧海瓊哈哈大笑,“好是好,就是我擔心媽過去後沒多久就想回家來看看爸,擔心爸會不會餓肚子。”
“我才不會擔心他個老東西呢。”
呂老太太白了眼顧海瓊,笑呵呵的點頭,
“那咱們就出去外頭吃。”
又算著家裡頭的人數,“你大哥不在,你那車子能帶的走嗎?”
“就您和爸,許愛和李姨,肯定行啊。”
顧海瓊看了下時間,“媽,那您先在這裡等會兒,我去看看許愛她們兩個。”
“成,媽去換身衣服。”
呂老太太轉身回了房間,顧海瓊則是邁步走到了院子裡頭。
看了眼廚房,她讓許愛兩個人出去外頭吃,不用再收拾午飯,自己則直接去了呂老爺子的書房。
書房裡頭。
呂老爺子正盯著桌面上的一張照片發呆。
那張照片上只有一個人,
呂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