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嫂子，瞧你這凍的，趕緊進屋來烤烤火。”
天兒是真的冷。
顧海瓊坐在屋子裡頭都覺得冷氣直往身上鑽。
更何況是錢偉媳婦是一路從外頭走回來？
而且，從鎮上到單位大院是沒有車子的，錢偉媳婦肯定是用腳走過來的。
看著她那臉色發紫，嘴唇發青的樣子。
顧海瓊是真的怕把人給凍壞了。
趕緊把錢偉媳婦往屋子裡頭讓，“嫂子你快進來，坐在這裡烤烤，我去給你倒杯水。”
“小，小顧，嫂子找你是有事兒的……”
“嫂子，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事兒，沒事的話也不可能這又是雪又是啥的大冷天過來。”
顧海瓊把錢偉媳婦給按在火爐邊上，一臉的正色，“可是嫂子，你身體本來就弱，外頭那寒氣太厲害，你瞧瞧你這手腳冰涼不說，臉上都沒半點血色了，你還要不要自己命了？”
“我……”
“錢嫂子你快喝點水暖暖。”
沈小玲端過來一大碗的紅糖水，滾燙滾燙的。
捧在手心裡頭，能暖手。
喝兩口，暖胃。
錢偉媳婦垂下眼抿了兩口，再也沒什麼心思喝糖水。
抬頭朝著顧海瓊看過去，“小顧，嫂子今個兒是來求你的……”
“小顧啊，嫂子給你磕頭，你救救你錢哥吧。”
她站了起來，雙腿一彎竟然是真的想要給顧海瓊磕頭。
把顧海瓊給嚇了一跳。
好歹的把人給扶住，“嫂子你這是什麼事兒，咱們兩家相處的和一家人似的，有什麼事情嫂子只管說啊，我能幫的一定幫。”
“你錢哥早上出去買東西，天兒太滑，三輪車沒騎好，被一輛車子給撞了……”
這話驚的顧海瓊心裡頭撲通撲通直跳。
“嫂子，人呢，錢大哥怎麼樣，他沒什麼事兒吧？”
“人還在醫院搶救呢。可是，可是我和你錢大哥這些年來你也是知道的，真沒什麼積蓄……”
錢偉媳婦說到這裡臉漲的通紅，她一咬牙，趁著顧海瓊沒注意，撲通跪到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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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顧啊，嫂子求求你，你幫著我救救你錢大哥。”
“以後我們兩口子這一輩子給你做牛做馬，我們給你打一輩子工來還這個情……”
顧海瓊嘆了口氣，“嫂子，是缺錢嗎？”
“……是，醫生說，最起碼得準備好幾千……”
錢偉媳婦被顧海瓊強行扶起來，站在地下低著頭，眼淚啪哩啪啦的往下掉。
“小顧啊，你是不知道，瞧著你錢大哥一身是血的躺在那裡，我，我當時跟著他一塊去的心都有了。”
她是真的想死。
想想這生活，老天爺待她，可是沒有半點的同情啊。
自己好不容易身體有所好轉。
不用再天天吃藥，不用整天的臥床在床。
她甚至還能跟著自家男人賺些錢。
這幾年的日子眼看著一年比一年的好，就是幾個孩子臉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可是結果呢？
轉眼老天爺又結結實實的在她臉上打了一巴掌。
給了她這麼個殘酷又殘忍的現實！
那一刻，她幾乎覺得自己的生活一點奔頭都沒有了。
灰暗！
還是幾個孩子的哭聲把錢偉媳婦的心思給喚回來。
然後，在幾個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中，錢偉媳婦看著自家男人被醫院的人給帶去搶救。
……
她看著顧海瓊，心裡頭全是不知所措，“小顧，嫂子是旦凡有半點的法子，也不會來找你……”
“你是不知道，我甚至都想到了賣孩子去籌錢。”
可惜的是，她家幾個孩子都長的那麼大。
沒人要啊。
而且，想是這樣想。
可真的要讓她去賣孩子換這筆錢來救自己男人？
她哪裡捨得啊。
孩子就是她的心頭肉啊。
不管是哪一個不在這個家，那簡直就是從她心口上活生生的剜下一大塊的肉！
“嫂子你先別急，我這裡還有些錢你先拿著。”
這個時侯救人要緊。
顧海瓊不可能坐視不管。
她轉身把自己放在家裡頭的一千多塊錢拿給錢偉媳婦，“嫂子這些錢你先拿去玩，餘下的等你回去看看，還欠多少，實在不行咱們再想辦法。”太多的錢她現在也拿不出來，二來，她看向錢偉媳婦，“嫂子，肇事車輛跑了嗎，對方一分錢沒出？”
“對方哪裡有出啊，那個殺千刀的，就留下五百塊錢就跑了。”
“說什麼等他回家拿錢。”
“可這一走，一等，哪裡還有影子？”
錢偉媳婦暗自摸了把眼淚，暗恨自己天真。
當時，她就不應該讓那個男人走！
顧海瓊安慰她，“先不急，這事兒報警了嗎，嫂子要是沒報警的話回去就報警，然後有什麼事情先讓警察查一下。”她看著錢偉媳婦，一臉凝重的開口道，“這已經是屬於肇事逃逸，已經是犯了法的。”
“那，警察會管這事兒嗎？”
“警察會幫著咱們找出那個兇手？”
“會的。”
顧海瓊又問了錢偉媳婦幾句，看著她急的嘴唇都起泡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嫂子你也別太急，這個時侯急也是沒用的。”
“咱們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
頓了下，她直接看向沈小玲，“小玲，你幫嫂子去弄點吃的……”
“不用不用，我還急著趕回去呢。”
錢偉媳婦想也不想的搖頭，“我得立馬趕回去，而且，這個時侯我也沒啥心思吃東西啊。”
“嫂子，你不吃也得吃。”
顧海瓊把錢偉媳婦強行按下去，“你要是再倒下去了，誰來照顧錢大哥？”
“嫂子，你還有孩子呢。”
“她們幾個雖然懂事，可是，孩子要是一下子沒有了你和錢大哥的照顧。”
“你覺得她們幾個會不會害怕？”
“……”
幾句話說的錢偉媳婦淚流滿面。
“行了，嫂子你先擦擦臉，坐下來喝口水緩緩神，小玲你去弄點吃的，看看什麼好消化的，清淡些的，給嫂子拿過來。”聽著錢偉媳婦說，錢偉出車禍是昨天中午的事兒，估計這一天一大晚上的，錢偉媳婦肯定是急的不得了，別說吃東西，估計水都沒怎麼喝吧？
這樣下去，估計她自己都要先行熬不住了。
“小顧，嫂子和你錢哥謝謝你。”
錢偉媳婦擦著眼淚，聲音哽咽，“最初的時侯，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這身子能不能撐到現在還不一定呢，你給了我們全家吃飯賺錢的地方，到了這會兒，還這樣的幫著我和老錢……”
“小顧啊，你就是我們錢家的大恩人，貴人。”
顧海瓊看著她輕輕嘆口氣，“嫂子，換成誰，這事兒只要她能搭的上手，都會幫忙的。”
“不是的，小顧，你是不知道，就連親人都……”
昨天錢偉被送到醫院。
醫生說的藥費錢偉媳婦一聽就知道自己一家拿不出來。
她本來想的好好的，先去給自家婆婆家拿幾百，還有自己孃家那邊兒。
這幾年她們日子好過。
不管是東西還是過年過節的禮什麼的。
她和錢偉都沒少往裡頭搭。
就因為一來是自己的家人，一邊是婆婆一邊是親媽。
都絕對的自己人啊。
二來，以往自己身體不好，拖累了自己男人不說，也讓自家婆婆對她有很大的意見。
現在她總算是好了。
哪怕是為了自己男人呢，也得和婆家好好的處好這個關係啊。
錢偉媳婦自己覺得這幾年她和婆婆相處的關係挺好的。
可是沒想到，她一說借錢的事兒。
還沒聽完她要借錢的理由是為了錢偉治病呢。
老太太直接就擺了手，兩字兒：沒有！
拒絕的幹淨利落。
甚至，大雪天的，直接就把錢偉媳婦朝著門外趕。
咣噹一聲關上了院門！
天寒地凍。
雪冷。
可是，那一刻，錢偉媳婦覺得自己的心更冷，更寒！
這就是親人啊。
至於孃家那邊兒……
錢偉媳婦倒是從她娘手裡頭拿出了一百多塊錢。
嗯，這是老太太的私房錢！
至於更多的？
老太太也明說了，不用再想！
回到醫院。
醫生催著交錢，她已經把家裡頭僅存的一千多塊錢都拿了出去啊。
可是醫生說了，這錢交不上去，二天後的手術就排不上。
有可能錢偉這一輩子就得瘸。
更嚴重的，說不定就得截肢！
錢偉媳婦聽到這些是真的五雷轟頂啊。
她站在醫院門口，足足把自己凍成個木頭樁子。
還是幾個孩子把她給強行拉回了家。
又哭又喊的才把她給勸回來。
她是在家裡頭想了一晚上，坐了一晚上。
這不，一大早的厚著臉皮跑到了沈家來？
捧著熱呼呼的麵條兒，錢偉媳婦的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
“小顧，我們錢家這一輩子不會忘了你的恩情的。”
顧海瓊理解她的心思。
心裡頭嘆了口氣，“嫂子，先別說這些了，一會我找個人和你一塊回去。”
“啊，不用的，我自己能回……”
“不行，你身上帶著錢呢。”
顧海瓊看著她，“這可是錢大哥救命的錢，咱們不能大意。”
再說了，這天兒那麼冷。
雪都沒怎麼化。
錢偉媳婦身體又虛弱的很。
她哪裡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
至於自己和沈小玲……
她搖搖頭，得，還得去找馬保國去。